跟在法犸身后，赵彻打量着二楼的布局，几间豪华大屋坐立两侧，相比于一楼大厅的喧闹，这里要显得更加清幽。
人流逐渐稀少，法犸也趁机拉进了跟赵彻的距离，他偏过头，着重看了一眼赵彻身后的玄黑长剑，柔声问道：“阿彻，这几个月你是在独自一人在外历练吗？”
赵彻点了点头，露出疑惑的神情。
“以前我去黑岩城找你，结果你父亲却跟我说你已经出发了……”法犸笑了起来，目光中尽是对他的欣赏。
像赵彻这种身份，敢一个人出来历练的终究是少数，大家族把这些人保护得太好，能挣脱家族羽翼，这点极为难得。
赵彻的注意反倒是放在法犸去黑岩城找他这件事上，联想到护卫说的，他心中一惊。
没想到我居然那么有面子！
“会长千里迢迢来找赵彻，也太看得起小子了吧？”他惊诧问道。
“哈哈，你也太谦虚了，十三岁的二品炼药师，我们这些老骨头哪里还坐得住。”法犸赞不绝口，直把赵彻夸成加玛帝国的栋梁，人类文明的瑰宝，这夸得赵彻都不好意思了。
一个五品巅峰的炼药师，还是一个斗皇强者，拍一个斗者的马屁，那八成是别有所求。
还能图啥？无非就是馋自己身子呗。
这点他心里已经一清二楚了，今天主动来这里，不就是羊入虎口嘛。
赵彻脸上保持着礼貌得体的微笑，身位落后法犸半步，直到法犸闭上了嘴。
“欸，到了。”
推开大门，宽敞的房间里，一个老人正在监督女孩记背那些枯燥冗杂的炼药知识，从女孩不情不愿的表情来看，他们已经待了很长时间了。
这个女孩正是和赵彻有一面之缘的小公主夭月，在看到赵彻的那一刻，脸蛋浮现出一抹惊喜，很快就变成了解脱般的喜悦。
“老师，都来客人了，我就不用背了吧？”她拉着老人的胳膊撒娇。
“你这妮子……”老人瞪了她一眼，布满皱纹的脸庞尽是无奈，“那柳翎小子都已经是一品炼药师了，你却连斗者都不是，还好意思偷懒……”
“柳翎大哥年纪比我大，快一步很正常……”夭月理所当然的说道，倒是一点不慌。
能当夭月老师的，除了副会长切米尔这个四品巅峰炼药师，也没有别人了。
在听到开门声时，他也暂停对夭月的吐槽，看向门口。
“切米尔大师，小公主。”赵彻朝他俩点了点头，笑着打了声招呼，当然，他的注意力都放在切米尔上了。
这个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老人形象的炼药大师，在看到赵彻的那一刻时，浑浊虚眯的眼眸掠过一丝惊讶。
“赵彻先生！”夭月挥着小手打着招呼。
“赵彻？来了啊，前段日子夭月还说你在木家，若不是法犸这个老东西拦着我，我都想去找你了。”
毫不掩饰的善意和亲近，让夭月有些吃味地嘟起嘴。
喂，老头子，我才是你的弟子啊！
“大师客气了，若是有什么用得上小子的地方，尽管吩咐便是。”
赵彻的回答不卑不亢，没有因为对方的示好而得意忘形，这倒是让切米尔侧目，这个年纪的小朋友，能在他面前保持淡然的可没几个。
“赵彻先生今日怎么有空……”
夭月搬了张凳子放到赵彻身边，话还没说完，就被切米尔扯到一边。
“大人说话，你这个小屁孩插什么嘴……”
夭月：“……”
幽怨的小表情让不远处泡茶的法犸哈哈大笑。
“照你这么说，阿彻也是小屁孩了。”
“对哦，赵彻年纪好像也不大……”切米尔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看向赵彻的脸庞，似乎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伪装？
不然你这张脸长得有些早熟啊。
“小玩意罢了，不值一提。”赵彻微微颔首，算是回答了切米尔的疑惑，冰蚕面皮也算不上什么稀有货。
夭月没有说话，陷入呆滞，愣愣地看着赵彻，仿佛见了鬼一样。
法犸大师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赵彻先生的年纪跟我差不多？
妖怪啊！
法犸端着茶具放到桌案上，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清淡的茶香隐藏在朦胧的雾气中，让人心旷神怡。
一般人可没资格喝他亲手泡的茶。
“别客气，来这里就跟来自己家一样，不必那么拘束。”他招呼道。
“那就多谢会长了。”赵彻道谢，端起茶盏细细抿了一口，缭绕舌尖的醇香回味无穷。
“阿彻，你的炼药术是从奥托和佛兰克那里学的吗？”法犸问道，切米尔也将目光投过来，显然对此也很感兴趣。
赵彻放下茶盏，点头笑道：“是奥托大师和佛兰克大师领我入门。”
法犸淡淡一笑，平淡的语气中带着隐藏极深的傲然：“虽然他们两个是四品炼药师，不过也教不了你什么，有兴趣跟我学习炼药术吗？”
好你个老东西，还真是不要脸啊，五品炼药师很了不起吗？你咋不和古河比呢？
心里腹诽，切米尔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毕竟这件事很早就说好了，他不得不忍痛割爱。
“我滴天，法犸大师居然想收赵彻先生为弟子，我这是在做梦吗？”夭月捂着嘴，忍住不出声，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面前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可是帝国炼药界的首脑人物，却一直没有收徒，就算是丹王古河也顶多算半个弟子罢了，如今居然主动收徒……
果然如此，我就知道……
赵彻微微摇了摇头，试探道：“会长，我有老师了。”
“我知道，但是亲传弟子和记名弟子是不一样的。”
法犸沙哑的嗓音中，带有难以拒绝的魔力，看着赵彻的温和目光中，毫不掩饰的炽热直指人心。
这么一块上好的绝世璞玉，完全可以继承自己的衣钵，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可是……会长，我的师徒观和你们不太一样……”赵彻犹豫了一会儿。
“不太一样？什么意思？”切米尔忍不住发问，他可是知道，自己这个好友惦记着赵彻都快疯了。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我不可能在一棵树上吊死的，所以亲传弟子……还是算了吧。”赵彻叹了一口气，装作可惜地说道。
和这个世界“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亲情师徒观不同，赵彻还是更习惯后世的那种利益师徒观。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法犸喃喃道，随后莞尔一笑，“我当是什么事呢，只要你能将我的炼药术传承下去就好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赵彻还犹豫什么，立马拜道。
“弟子赵彻，拜见老师。”
正如同法犸馋他的身子，他自然也馋法犸的身份地位，人脉资源，知识经验，多这么一个老师，简直不要太方便。
“哈哈，不必多礼。”法犸欣慰笑道，似是想起什么，手中的纳戒闪烁光芒，一卷漆黑如墨的卷轴，出现在他的手中。
“这是为师给你的见面礼，收下吧。”
“这是什么？”赵彻也不推辞，接过卷轴，小心翼翼地摊开，目光从卷轴上的文字扫过。
半响，他咂了咂嘴，郑重地将卷轴收进帝戒之中。
四品丹方，三纹青灵丹。
“喜欢吗？这可是为师花了五年的时间拓印的。”瞧得赵彻眼眸中的欣喜，法犸不由得笑道。
“喜欢！”
好家伙，今天这趟我果然没有白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