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怜风给的测试之后,葛小光就跟着蔷薇回到了她的寝室,在还没有铺过的的光秃秃的床板上躺下了。
刚刚蔷薇带她参观巨峡号,她根本就没有心情。
在解锁自身超级基因的兴奋褪去之后,一件事开始充斥她的脑海。
今天下午的,台球厅老板的死。
本来都说服自己,这不是自己的责任了。
本来都开开心心做完测试了。
可是现在一闲下来,它就像火一样慢慢撩起来了。
林陌说过,北誓的狙击手,原本是打算射杀她的,被这个老板给挡了。
她十九岁的心灵开始了无休止的胡思乱想。
如果不是自己,他会死吗?
如果自己在接到第一个电话的时候就乖乖听话不出门,他会死吗?
如果自己记得带那个书包呢?
或者如果自己今天中午压根就没有去台球厅...
葛小光又想起了那个台球厅老板的家人。
她在想,如果他的家人知道他的死讯,会是什么反应。
悲伤,难过。
他们会责怪自己吗?
自己又该怎么办?
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脆弱的心,都是从内瓦解。
她想找人聊聊。
偏偏自己哥哥这会儿又不在...
忽然,她想起了一个人。
打电话提醒自己的林陌。
“蔷薇姐,我想见林陌。”
——
在葛小光忙着做测试的时候,林陌正在自己的房间摸鱼。
他倚靠在椅背上,将两只脚随意的耷拉在眼前的电脑桌上,嘴里叼着烟,云雾缭绕。
他手里正拿着一张葛小光的档案。
那基本就是一张又臭又长的获奖证书。
“小学时获得奥数比赛冠军。”
“中考数理化三科满分,特招进入巨峡市第一中学。”
“奥林匹克物理竞赛冠军。”
“十八岁特招进入巨峡大学理论物理系...”
林陌眉头一皱,直接跳过了接下来的一长串获奖记录。
“爱好...物理,音乐,超级英雄....”
“呵~”林陌一声冷笑,将档案直接扔在了桌上。
他之所以不屑,不是因为他不知道学霸的可贵,而是因为他很清楚葛小光这种生而知之的物理学天赋的来源。
银河之光的基因,仅此而已。
除开基因,这个女孩并没有什么闪光点。
然后他还看了看怜风刚刚对葛小光做各种测试时的数据和记录。
他已经想好了怎么调教这个妹子了。
咳咳,教育,教育。
正在这时,蔷薇接通了他的通讯。
“葛小光想和你聊聊下午的事情。”
林陌眉头微皱。
下午的事?
台球馆老板?
“你开导开导就行了呗。”林陌撇撇嘴,本能回绝。
“你才是当事人。”蔷薇一语中的。
这让林陌纠结了好一会儿。
他是真的懒得搭理葛小光。
但是这事躲又躲不掉。
也罢,就聊聊吧。
“...行吧行吧,让她过来。”
林陌切断通讯,无奈的按摩起自己的太阳穴。
“麻烦呐...葛小光...”
不过林陌还是尽可能的调整好了状态。
他把桌上葛小光的资料收了起来,还稍微打扫了一下房间。
十分钟后,他的房门被敲响。
声音多少有些急促。
“进。”
房门被推开,葛小光正在门口。
林陌看得出来,葛小光有些紧张。
“请进。”林陌摆出一副很随和的样子,将葛小光迎了进来,安排她坐下之后去给葛小光倒水。
林陌将水摆在葛小光眼前的桌上。
葛小光还是有些局促。
倒不是她怕生,而是因为她要问的问题。
“那个...啧...”
葛小光看着眼前的一杯水,踌躇了好一会儿。
林陌看出来了葛小光想问什么。
房间里,只剩下了钟表转动的滴答声。
“台球馆老板的事情?”林陌大大咧咧的在葛小光对面坐下。
葛小光微微颔首。
“他...还好吗?”
葛小光的语气里带着愧疚。
因为林陌先前说过,这个人是为自己挡枪而死的。
“我很遗憾。”林陌摇摇头。
葛小光当然明白话里的意思。
台球馆老板已经死了。
“...他还有个16岁的孩子,妻子离异。”
葛小光双手握着那个水杯,水面之上荡起一丝波纹。
一个十九岁的小孩,怎么能面对自己害死了一个人的事实。
“小妹妹,那不是你的错,错在北誓。”林陌眉头微挑。
“我知道...可是...”葛小光依旧抬不起头。
林陌只是笑笑,听不出感情。
“可是什么?”
葛小光颔首,嘴唇张合了一会儿,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台球馆老板的死,她先是惊恐,然后是自责。
原本忙着做各种测试,她以为可以让自己忘掉这件事。
可是一静下来,葛小光就觉得百爪挠心,后背好像有蚂蚁在爬。
她有些难以煎熬这种折磨。
终究还是林陌开口了。
“没有什么可是的,都过去了,葛小光。”
葛小光只是点头。
她毕竟和林陌不熟,有些话,她说不出口。
林陌都清楚的看在眼里。
“唉~小孩。”林陌在心里无奈的想。
他长出一口气,伸出手在葛小光眼前晃了晃。
葛小光抬起头,看着林陌的目光有些湿润。
“你是因为愧疚,才会在这里的,对吧?”
葛小光只是沉默,最终点头。
她知道,老板被害,是因为自己特殊。
所以,当自己的特殊有用武之地的时候,她自然义无反顾。
其余的,她没多想。
但是现在,葛小光开始迷茫了。
因为加入雄兵连,并不能让她释然害死人的事情。
哪怕有谁责怪她几句,她也许还好受些。
“对不起...你打第一个电话的时候,我就该留意的。”葛小光再一次把头埋低。
“罢了...我也有考虑不周。”
林陌微微颔首,起身去自己的电脑桌上寻找着什么。
终于,他拿了一包抽纸,轻轻放在了葛小光身边。
“我们会帮你承担他家人的抚养费的,相信国家。”
说完这些,林陌轻轻的拍了拍小光的肩膀。
“哭出来就好,都会过去的。”
说完话后,林陌拿出了一张照片。
那是自己在俘虏狙击手后,随手拍下的,台球馆老板的死状。
血腥,凄惨。
原本是打算用来审讯用的来着,没想到在这里涌上了。
他将这张照片缓缓的挪到了葛小光眼前。
然后他就无声的离开了自己的房间,轻轻的把门掩上了。
渐渐地,屋里传来的女孩的啜泣声,随后是呜咽,最后是嚎啕大哭。
林陌就怀抱双臂,守在门口,一言不发。
这种事,安慰没用。
至少现在没用。
而此刻,蔷薇就站在他对面。
“你就不怕她落下心理阴影?”蔷薇怀抱双臂,眉头微皱。
林陌耸耸肩,没有搭理蔷薇。
他看向了蔷薇身后,那片广袤的海洋。
“唉~麻烦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