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抹最美的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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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心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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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工的钟声响起,近二百多名劳改犯闻声而起,有人刚睡着,不停的揉着眼,涌出监舍来排好队向工地进发。队伍后面跟着几名骑自行车的狱警,有名狱警还牵着一头狼狗。要去到工地有好几公里的路。因为总场调拨过来的拖拉机坏了耕不了地,为了赶进度,吴队长和李队副商量,结果是加班,提供第三餐增加劳动时间,

老何在食堂忙着洗碗。老何把待洗的碗十个十个一摞放洗碗池里,池里开满水,用丝瓜络在碗面上搅几搅,再在一个木桶的清水过一下就算是把碗洗了,最后是几个一起往牛车上的箩筐装,全是单手操作,完了看到大铁锅里还有些冷粥,便用一个碗盛了来喝了。眼睛一斜,竟看到铁锅边上有两个馒头,一屋苍蝇附在上面。想必是厨师不小心弄掉了。老何想也不想,把两个馒头揣口袋里。

两名厨师熬好粥后,装进了带盖的两只大木桶里装上牛车。路坑坑洼洼,因为下雨的缘故都蓄满了水,路两边去年种下的树苗子倒是长得很青茂,嫩芽儿很是喜人。老何慢悠悠的驾着牛车。到了工地,偷偷接近三哥把两个馒头给了三哥。三哥却不避嫌,当着大家伙的面吃起馒。三哥长得人高马大,食量大,无奈吃食都是定量,他常常喊吃不饱。

老何从工地回来太阳差不多都下山了。看到军哥在扶着墙慢慢的走,哎哟一声说:“乖乖的回屋躺床上去。”军哥说:“也不知躺多少天了,躺得浑身都痛了。”老何说:“躺出疮你也得要躺着,你这挪来跨去,这万一摔下去,你这腿还要不要来?来来来,我扶你回去。小心着,别碰了伤脚。”

军哥说:“老何我走走没事。我当兵的时候断了两排的……。”看到吴队长在不远的地方看着,便把后面的话收了回去,就让老何扶着回屋。老何说:“谁躺久了都痛,但你就在屋里挪来跨去就成了,就算是你要倒了也有床可撑着。你在外面倒了,可就成了驴打滚了。你坐好,我给你拿晚餐去。”

军哥说:“老何,再给我拿根棍子来。”老何说:“还想着出门呢?”军哥拍了拍右腿说:说:“这腿再不动动也要废了。”老何想了一下,说:“这棍子也不是说你说要就能给你的。”军哥说:“那你去给领导请示一下。”老何想了一下点点头。

老何再来时,一手端着碗,一手的胳膊夹着根棍子。老何说:“这棍子你可保护好了,领导说了,一旦不见了要马上报告。”军哥说:“好。”

吃过晚餐,把一条裤子缠在棍头上,在屋里试着走了几下,感觉还行,这才出门。屋里的马桶,老何一天来清一次,所以味道就没有中断过。这时,军哥就可以提了马桶去倒,洗涮好再拿回来。放下马桶住着棍子又出门去走了一圈,回来坐到床上时,却感觉伤腿比之前还要痛些,知道这是过劳了,想着明天可不能再这么放肆走了。

三哥吃了老何的那两个馒头,到了半夜突然肚子痛起来,连着跑了则所七、八次,到了天亮,人是完全的没有了力气。老何去报告吴队长,吴队长过来看情况,最后命老何用牛车把三哥拉到场部卫生院去看看。

老何赶牛车来了,几个人帮扶着三哥上牛车躺下。三哥还在哎哟的叫唤着,有气无力的说:“老何,你老实说,你给我的馒头是不是不干净,他妈的我吃着都有一股子腥味。”老何自然是不敢说清楚,说:“我就是想放不干净的东西,也得要有东西给我放呀。我看呀,都是你贪凉快,干完活就下水去泡着。这受了风着了寒一样的让人拉肚子。”三哥想想,也可能是的,就没有反驳老何。

覃医生给三哥打了一针再当场吃了些药,让看看舒服些了没有,舒服些了才让老何走。三哥看老何搞路边的一种野草,说:“你摘这些东西干什么?”老何说:“没什么。”不一会儿就摘了一大把。

老何把摘的野草熬水让军哥泡脚,说:“这是龙骨草,煮水泡脚,伤筋动骨好得快些。”军哥说:“老何,你是不是懂医呀?”老何说:“不懂。我打小就身子弱,中药吃得多了,往诊室也去得多,就记下了几样。”

军哥一开始还不相信,连续的泡了几天,果然感觉伤势竟是平缓了许多。不禁也拿草药细看,想着自己有可能以后还会伤筋动骨什么的,这也许用得着。军哥跟老何说:“这泡了脚,睡眠也好了许多。”老何说:“是吗?这倒是没听说过。”

这天军哥自己去到了食堂。这以后,就没再让老何送过餐。马桶晚上拿到居屋来,一早就清了出去。放马桶的地方也用水冲涮过了,不仔细闻也闻不到尿騒味了。隔天就洗一次澡,衣服也是自己洗自己晒收。

覃医生从卫生院过来给军哥检查伤势,看到军哥的伤势好得挺快,就把石膏除去了,嘱咐军哥石膏是除却了,但一切仍是要小心。

去食堂,老何帮着拿来吃的,自己也坐下吃。说:“今晚的南瓜饭还可以的吧?”军哥大口的吃着说:“好吃,甜。”老何笑说:“你倒是会吃。”又小声说:“现在盐紧张,我往你这份东西加了那么些盐,这当然就好吃了。”军哥也笑了。

老何叹了口气。军哥说:“怎么啦?”老何说:“我在这里是饿不着了,就不知道家里人吃不吃得饱。他们说的外面闹粮荒。”军哥说:“你放心,国家不会不管的。就算是有你刚才说的事,那也是暂时的。”老何擦了把泪,说:“我想家,就算是饿死我也想在家里。”

军哥吃过晚餐,去洗头洗澡。洗头的时候想起了有一次阿泉帮洗头的情形,本想着俩人从此后心相愉情相悦,双宿双飞白头齐老,尽享人间天伦大喜,哪想到人算不如天算,闹到这般结果,不禁黯然神伤。想起阿泉,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

阿泉离开村子才几天,春生妈惦念她就嚷着春生去收容所看看,村子离县城有五十多公里,加上路不好走,要赶个来回,春生天没亮就得出发。吃得喝的头晚就准备好的了,驮在后架上。看天阴暗暗的,春生妈想让春生明天再去,但春生执意要出发,拦也拦不住。春生妈也知道,春生是也想去看小红。

春生一路狂踩,能快就不慢,正午时到了县城。春生是知道收容所的所在的,就在县城外一个旧时大户人家的院房里。当初为了找他小妹他来过这里。院门外挂的牌子已由收容所改为收容院了。春生隔着铁栅门往里看,看门的是个老头,问春生:“你找谁?”

春生指了指正在扫地的阿泉。老头说:“你找小红啊?小红,有人来看你。”阿泉抬起头看到了春生便笑了笑。春生走近阿泉,说:“小红,你还记得我?”阿泉说:“你不是叫春生哥么?”春生说:“你记得我?那你是恢复记忆了吗?”老头说:“恢复什么呀,就近的就记得,以前的就都记不得了。要是记起来就好办咯。”

春生说:“小红,我妈担心你,你在这还好吗?”阿泉说:“好啊。院长,还有大家对我都好。干妈怎么样?”春生说:“她很想你,我这次来就是她催促过来的。给你带了些鸡蛋。这两个是已经熟了的。”阿泉说:“你也真的是,过来看我就好了,还带东西过来,就让干妈吃得了。”

一个女的过来说:“小红,这是谁呀?”阿泉说:“院长,这是我春生哥,专门过来看我的。春生哥,这是樊院长,人很好。”樊院长说:“春生哥是吗,就是那个把你从林子里带回村子的春生哥?”阿泉说:“是的呢。若不是他在林子里发觉了我,现下还有没有我都不知道呢。”

樊院长看春生笑说:“一看就是个老实人家。”春生说:“院长,您好。”院长伸手和春生握手,说:“春生呀,你好你好。小红跟我说起过你们。幸亏是你收留了她,要不然她现在怎么样都难说呢。”

春生说:“我妈担心小红,让我过来看看。”院长说:“你妈也真是有心了。你回去告诉你妈,小红在这里很好,也是闲不住的人,帮着洗衣做饭扫地看管给人上药喂药要干一大堆的事呢。我会时不时的去有关部门督促,要尽快的找到她的家人。另一方面,我们也请了医生来看了,本来要给她吃药,但她不是有身了吗,这怕影响到胎儿,就没敢给吃。也有人提议把她肚子里的胎儿打掉,但我想我们值得冒险。如果小红……那以后他的小孩子也可以照顾她。”

春生说:“院长,你想得很是。其实我妈也是有这一层思虑。看到她这样,还有您刚才说的,回去跟我妈说了,我妈会放心很多。”院长说:“我们这是共产党开办的收容所,不搞旧社会收容所欺压人的那套。这些无家可归的人已经够可怜了,还要想着从他们身上捞取利益,简直就不是人了。请你妈放一百个心,这里有我,小红在这里很好。”

春生嗯的一声说:“我们放心放心。”樊院长说:“这是你给小红带的鸡蛋?”春生说:“我妈养的鸡下的。”樊院长说:“行,我拿到屋里去,让厨房陈妈每天给她弄一碗鸡蛋粥吃。”春生说:“谢谢院长。”樊院长说:“是我们说谢谢才对。小红现在是我们这的人了。”春生嘿嘿笑。

樊院长让厨房陈妈给春生下了碗面条,面条里打个鸡蛋。春生推却,樊院长说:“这是怎么说的,这大老远的过来不吃点东西怎么成?”阿泉也在旁说:“春生哥,快吃吧,一会要凉了。”春生只得吃了面条。一碗面条也就是几分钟就下肚了,把碗放下说:“那我走了。”阿泉说:“回去路上天就黑了,春生哥,你慢点别急,安稳到家就是了。”春生嗯的一声,说:“我记住了。”

阿泉说:“还有,让干妈别太操劳,我这边若是利落的话,我让院长允我去看望她老人家。”春生说:“行,小红,你放心吧,我记住你的话了。”院长和阿泉送春生出了大门,看春生远去了才回来。“

阿泉说:”院长,把那些鸡蛋也给阿九他们吃。“院长说:“不,小红。那些鸡蛋都是用桑叶包着的。你知道春生妈为什么要送你桑叶鸡蛋吗?这有些地方,东西若是用桑叶包裹着,就是让收到东西的人,只能由她一个人来享用。”

阿泉说:“可是……。”院长说:“没什么可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是啊,我们现在少吃的,我这次出去找领导,领导说给解决,但是我估计也只能是解决一小部分,所以,我还得要出去,找更多的人。陈妈陈妈。”

陈妈哎的一声从厨房出来,说:“院长,叫我什么事?”院长说:“陈妈,以后不要让小红干那么多活了。”陈妈说:“我没让她干,但她闲不住。”院长说:“小红啊,上次人家医生来了也说了,你这刚怀不久,万万要小心,不能太累着,这很危险。以后你听陈妈的,不要再劳累自己的。”

阿泉说:“我没事的。这让我整天的躺在床上,把我躺出病来。”院长说:“那你自己注意点,适当的干一些就行了。记住没?”阿泉说:“记住了。”院长说:“小红,其实我也蛮期待的。如果你的孩子在这里出生,那你的孩子就是第一个在这里出生的人。那这里就成了你第二个娘家啦。”

樊院长的话勾起了阿泉对家的思念。想起家,就想起那日把军哥做的家俱都砸了的情形。自己割脉躺在医院时,问过张医生是谁给自己献的血。张医生绝口不说。有一晚阿泉想起她和军哥在河边相抵而坐,俩人聊着阿泉说起她小时有一次掉沟里了,流了许许多多的血,是她爸给她献的血。军哥当时问你是什么血型,阿泉说0型。

军哥哈哈笑说我也是0型血,还说以后阿泉要是需要输血,就输他的。就想着:难不成是他给输的血么?也不自己怎么就有这般奇怪的想法。好几次想起在老林里,军哥找到她和六婶时,一身到脚,衣服没有一寸地方不被汉水所透,眼睛更是通红无比……这时又想起了这一幕,阿泉摇了摇头,不让自己再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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