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说是老手，小的在这一行也就是懂得多一些，直隶境内勉强能做第一把交椅。”说起自己的行当，沈延颇有些得意。

“既如此，你该不会连烧死和死后被烧都分辨不出来吧？”说到这里，胤礽突地一拍惊堂木接着道：“大胆沈延，还不从实招来！”

胤礽的声音之大令沈延猛地打了个寒颤，哆嗦地说道：“小的、小的不知道太子爷所指是何意！”

“不知道？死者口鼻的灰烬多且散，根本就是死后塞进去的，你既敢自称直隶第一仵作，会看不出其中的蹊跷？”

沈延显然没料到胤礽一个久居深宫的太子竟然能看出其中的破绽，顿时乱了手脚，张口结舌地道：“太子爷，小的，小的……”

“孤给你两条路选：其一，从实招来，谁指使你做伪证的，孤宽大为怀，前罪不咎，并保你全家安全；第二条嘛，你若是抗拒到底，孤便治你个谋逆之罪，砍头抄家，家眷发配为奴。何去何从你自己选吧。”胤礽的脸上是在笑，不过声音却寒得紧。

沈延吃不住劲了，顾不得屁股疼痛，一骨碌翻身爬起，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般叫道：“太子爷饶命，太子爷饶命，小的愿招……”

正在此时，沈从文又站了起来道：“慢着，太子爷，按大清律，做伪证者罪不至死，太子爷所言的谋逆之罪更是不知从何说起！”

靠！这沈从文还真是不见黄河心不死，跟我整起了大清律，还真不知死字是怎么写的。胤礽这回出来之前，特意花了些时间专门研读大清律，凭借着绝佳的记忆力，倒也将整部大清律差不多背了下来，虽说还无法做到像讼师那般应用自如，可要谈起条款却也不在话下，这会儿见沈从文急红了眼，心情大好，饶有兴趣地看了沈从文好一阵才缓缓地说道：“孤听说沈大人能把大清律倒背如流，着实让孤佩服。”

“哪里，哪里……”沈从文狂擦着汗水，胡乱地应着。

“呵呵，大清律第三十一条规定杀官者形同谋逆，第七十条又规定作伪证者反坐以原罪。这两条想必沈大人也是清楚的吧？嗯？”胤礽脸上带着笑，眼里却是寒光阵阵。

“太子爷，这，下官，下官……”沈从文显然没想到胤礽竟然如此熟悉大清律法，心里头不免发虚，嘴上便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胤礽不再理会已经形同崩溃的沈从文，两眼精光闪动地看着跪倒在地，不停地打着哆嗦的沈延，寒声道：“说！”

沈延猛地打了个寒颤，高声叫道：“是那蒋师爷给小的十两银子，让小的做假的，说是沈大人的意思，太子爷，小的也就是一时糊涂，断无谋逆之意啊……”

“你血口喷人。”沈延的话音刚落，沈从文背后便跳出个人来，一头跪倒在地大声道：“草民蒋书正叩见太子爷，小的冤枉啊，这沈仵作与草民素有旧怨，此话乃诬陷之词，实当不得真，还望太子爷明鉴。”

这家伙身材不高，体态虚胖，脸上的肉多得直打颤，头前胤礽就注意到此人站在沈从文背后一脸的惶急，不安生得很，原本也没太在意，这会儿他自己跳了出来，还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瞧这话说的，简直把旁人都当成了傻子。胤礽脸一沉道：“来人，先将蒋师爷押到后堂，稍后孤再审。”

胤礽下了令，自有两个亲卫冲上前去，一左一右架起蒋师爷拖了出去，只留下带着哭腔的求饶声在大堂回响。沈从文脸色煞白地擦着满脸的汗水，哆哆嗦嗦地说道：“太，太子爷，这是诬、诬陷，下官、下官身为皋、皋台，怎会做出此等不堪之事，还望太子爷明察。”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是非皆有公论，沈大人还是先坐好，待孤慢慢细察。”看着沈从文那小样儿，胤礽心里头痛快了。不再理会沈从文，掉头看着沈延道：“你且将事情的经过详细道来，不必害怕，一切自有孤为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