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妄之灾？胤禛眉头一跳，略微沉吟，试探着问道：“先生的意思，是皇上与老二在暗中斗法？”

微微点了点头，谢国棠说道：“年关将至，事务繁多，不仅朝廷忙碌，皇上亦不可能空闲，然皇上何以在这节骨眼上微服私访？

某妄自揣测，皇上此次微服私访，定然是有明确的目的，而且与太子爷有关，否则皇上回到步军统领衙门后，不会马上召见太子爷。泼皮斗殴，短火铳流失，不过是巧合，皇上在这结骨眼上微服私访，是何目的？”

谢国棠说到这里，嘎然而止，含笑看着胤禛，胤禛沉吟着道：“泼皮殴斗发生在小市街，换而言之，皇上微服私访是在小市街，小市街商铺林立，系外城最为繁华的街道，皇上自然不可能在这结骨眼上调查物价，既是与老二有关，唯有可能是调查杂税革新之情况，也就是说是冲着私征杂税去的。”

说到这里，胤禛微顿了下，接着道：“这杂税也就是保护费，明面上是泼皮混混，但京城不少人都清楚，这背后是宗室子弟，老二如此做，岂不是明摆着要拿宗室子弟开刀？皇上只须顺水推舟，老二立时便四面竖敌，看他还如何与皇上斗？”

“皇上会顺水推舟吗？”谢国棠幽幽的问道。

胤禛被问的一楞，立时就反应过来。如今远征欧洲、美洲、移民澳洲都离不开老二，康熙爷岂会在这时候让老二得罪所有皇族宗亲，勋贵大臣？

如今这案子已经浮出水面，便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既然不能让老二去得罪人，康熙爷自己自然也不愿意去得罪人，那就只能够另找替死鬼了！

我曹，想到这里，胤禛心里一跳，难道康熙爷是想让自己接手这起案子？他不由探询的看向谢国棠。

谢国棠放下茶杯，开口说道：“太子爷的时机、分寸都把握的极好，其目的便是要皇上出面去整治宗亲勋贵子弟，不仅为杂税革新清扫障碍，亦为日后整顿八旗，整顿吏治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此举不仅坐享其成，而且更得人心。

皇上历来是抱着以宽为政的宗旨，自然不愿意接这烫手山芋，又要护太子爷周全，那便只有转嫁于人了。敢问四爷，一众皇子大臣，谁更适合去负责这起案子？自然是号称‘冷面王’的四爷您最适合。

若是皇上下旨着四爷去负责这起案子，会是什么结果？招揽人心纯属妄想，皇上和太子爷都不会同意，这起案子必须严办，就算四爷您不怕得罪人，铁面无私，严厉惩处一众宗亲勋贵子弟，取悦了皇上，可您还得提防太子爷对您不满，暗中给您使绊子。

问题在于，四爷即便是取悦皇上，皇上对您也不会有多大的改观，负责此案对四爷而言，无丝毫好处，坏处倒是不少，四爷务必能躲则躲，能推则推，早日离开京城这是非之地，方是正途。”

胤禛默然半晌后说道：“先生，我倒觉得能负责这起案子是个转机，拖过出征时间，咱们就能留下来。如今老二与皇上虽然不是势成水火，却也是暗斗不休，咱们留下来，不是没有机会。”

“四爷，皇上雄才大略，岂能看不破太子爷的这点心思？即便当场不能察觉，转身亦能看透，可即便看穿这点，皇上仍然还得维护太子爷，仍然还得把这案子大办特办。

这就是太子爷的高明之处，他不怕皇上看破，他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即便看破了，皇上还得心甘情愿的去做。为何？因为这是利国利民之举。

这也是太子爷与众不同之处。他不谋私利，所做所为，桩桩件件皆是为国为民为朝廷为大清着想，即便耍手腕，玩心机，皇上心中不喜，但只要不触及到皇权的安危，皇上都会包容，除非是太子爷意图篡位，否则所有皇子连半点机会也无。可太子爷会谋逆吗？就目前而言他等得起。”

胤禛顿时大为泄气，靠在椅背上默然不语，谢国棠说的不错，细想这几年来，老二虽然有私心，虽然也培植势力，但所做所为无不是利国利民之举，也真难为他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既是死了心，胤禛转过头来又暗暗思虑该如何才能避免康熙爷点将呢？推是无法推的，只能躲，可是找什么借口呢？也罢，只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