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与死——

是遥远的地平线——

其间的距离是永远不会相交的两条平行线。

如黑夜白昼，花开花落。

司空树的前半生从来没为自己做过选择，每日等待他的不是大夫就是汤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他疲倦过，反抗过，亦觉得这样的日子没有盼头。

想放弃，又因为心里有所牵挂。

内心日日煎熬，拉扯。

窗外，绿影婆娑，忽然一阵风吹，明灯随风摇曳，放在轮椅扶手上的玉指一点一点收紧，秋雨不知何时停止了脚步，只余空气中弥漫的水汽在天地间飘飘荡荡，像极了孤苦无依，无家可归的幽魂。

卧房中，静的似乎连落叶的声音都听得见。

“慕哥，我不想瞒你，有些话在我心里很多年了。”司空树蜷着手指，明明暗暗的光线下，似乎连身影都模糊了几分。

“这些年我过的煎熬，痛苦，又矛盾。”他看着那抹玄色的身影，缓缓道：“我想活，又觉得活着太辛苦，想放弃，又担心伤了爹娘的心，后来想想，其实我还是有些不甘心的。”

此时此刻，是不是有人回应他已经不重要了。

他更需要的是一个倾听者。

“这次父亲说我的病一定会治好，我虽不相信却也抱有一丝希望。”司空树幽幽的叹口气，“我就想，万一呢，万一是真的也说不定。”www.medabc.com.cn 江南文学网

“苏修竹的药或许能把我治好，可暮云山庄也会就此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如果结果是这样，我宁愿不治。”他已经很久没有一次性说如此多的话，一番话说下来，呼吸隐隐乱了几分。

清冷如玉如竹的身姿，翩跹惊艳，慕夜雪眼睫微垂，如冰湖般不近人情的眼神落在司空树身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觉得浮浮沉沉，让人瞧不清楚，好看的唇微启，“人生还长。”

闻言，司空树‘唰’的一下抬头，眼底萦绕着惊诧之意，蓦地，他点点头，俊雅的脸上渐渐溢出温柔的笑容，“慕哥，我信你。”

在暮云山庄又待了三日，这期间，苏修竹并未找过云潇潇，她乐得清闲，又因为司空树的诸多照顾，没事便在暮云山庄这里逛逛，那里看看。

这日，阳光普照，她手里拿着根草，正蹲在地上和一只猫玩儿的不亦乐乎。

“没想到福团愿意和你玩。”

温和的声音自云潇潇背后响起。

一股淡淡的药香飘来，云潇潇迎着阳光，眯眼看向身侧的人，嘴角一弯，两汪盛着笑意的秋水剪瞳弯的像月牙。

她指指白色的名叫福团的长毛猫，又指指司空树。

这只猫是你的？

似是为了印证这句话，原本玩得开心的福团看到司空树，欢快的跑到他跟前，被抱进怀里之后，软萌萌的在司空树胸前蹭了蹭，祖母绿的猫眼舒服的眯了眯。

如白瓷般的玉手顺了顺福团有些凌乱的毛，温和的声音像是又柔又绵的云朵，“这几年一直是福团伴在我身旁。”他如实说道。

过往的回忆，长夜漫漫，伴着身体的孱弱与疼痛，日日夜夜侵袭着他。

寂寞，疼痛，如汹涌的潮水一波又一波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