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李凤溪是真的震惊了!
要知道,江南李家虽是有双面绣的传承,但都掌握在本家一脉手里。
她这个旁支的姑娘,都没机会学习,只能进货成品。
这会儿,居然有个年轻貌美的小娘子主动找上门送双面绣?
李凤溪半信半疑,“双面绣自然也收的。”
“只是这门手艺可不一般,学起来是颇费工夫啊,小娘子也会这门手艺吗?”
阮青妩也不解释。
直接从包袱里拿出剩下的两个绣着胖橘的扇面,将它们放在李凤溪面前。
李凤溪此时端正了态度,小心认真地捧起扇面查看。
只见圆形扇面上,绣着一只形状怪异的——猫?
李凤溪微皱着眉,仔细辨认了一番,确定了这就是猫!
隔壁店主就养了只肥肥的大黄猫,这绣品上的动物虽然看着有些怪异,但还是能看出是一只猫在睡觉和扑蝶。
且奇怪的是,虽这猫和往日里看到的花样有所不同。
却总给人心里一种痒痒的感觉,看了一眼,觉得还想看!
这看久了吧,会感觉还挺可爱?
李娘子指着绣样,疑惑地问着阮青妩:“阮妹子,这是你自己画的绣样吗?”
“绣的是猫吧,我还从未见过这样的风格呢。”
阮青妩点头,为她解释:“这画风叫漫画,估计姑娘小媳妇们应会喜欢这样的风格的。”
李凤溪的笑容更加灿烂,心里只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挥甩手绢,笑得合不拢嘴:“嗨,别说是小姑娘媳妇了,就是我这上了年纪的妇人,瞧着心里也是欢喜得很呢!”
李凤溪说的都是真话,她是真越看越喜欢。
阮青妩波澜不惊,依旧是淡淡的神色,对这情况早有所料。
没办法,萌,是种超越年龄限制的审美喜好。
她笑得温软,看着风韵犹存的老板娘夸赞:“李老板谦虚了,您瞧着可半点不显老!”
“若是一起走出去,大家说不定以为您是我姐妹呢!”
她这话但也没错。
李凤溪韵味十足,保养得极好,确实不怎么显老。
哪个女人不爱被人夸年轻貌美?
李凤溪被她的赞美逗得笑出声来,知道阮青妩是诚心的,顿时对她亲近不少。
“阮妹子不仅人长得美,嘴也真甜!”
李凤溪主动亲近起来:“不如咱们姐妹相称可好?”
“你也别和我客气,我闺名唤凤溪,瞧得上,你叫我一声凤溪姐便是!
我也唤你阿妩可好?”
“承蒙厚爱,凤溪姐。”阮青妩温婉舒颜,从善如流。
半真心的和阮青妩套着近乎,李凤溪也没忘记赏析手中的双面绣。
绣品正反两面图案皆一样,线头线尾都隐藏好了,没有影响美观。
针脚排布疏密均匀,细密润滑。
配色分线也都能看出,是不同于她们李家的双面绣技艺。
其实这么多年经营,她也算见识过各家的双面绣了。
而阮青妩拿出的这个,她还真无法分辨出属于哪家哪派的。
不去细究她的来历背景,只看这精致完美又出人意料的绣品,也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这样儿的好东西,一定得买下!
李凤溪将绣品放回原处,斟酌一下,看向阮青妩询问道:“那阿妩这双面绣,想要怎样的价钱呢?”
阮青妩心底了然,喝了口小丫鬟奉上的茶,不疾不徐的和李凤溪打太极。
“我这儿之前大多都是绣些玩意自用,不太清楚布庄的行情,凤溪姐帮我看看好了。”
阮青妩不打算在这利益差上讨价还价,按照比例分成的方式,卖是她原就考虑好的。
李凤溪考虑了一会儿,试探着开口:“这扇面样式新奇,再加上双面绣的技艺,一个十两如何?”
寻常的扇面几十到几百文不等,双面绣不常见,价更高。
主要还是卖到乡绅,或是官宦这类富裕的高门大院里。
转手包装一番,若送到官夫人们的聚会上,说不得卖上几十两银子也是有的。
阮青妩嘴角淡笑,喝了口茶,没有言语。
从前阮家是经商的,幼年时她在府里,可还从没见过低于二十两的双面绣呢。
李凤溪终究还是生意人,这是在试探她。
不过生意人本来就是利来利往,倒也情有可原,少了情分在里面,也好办事。
“十六两?”
见阮青妩沉默着,迟迟没有回答,李凤溪不由得有些着急。
“这本钱也高,姐姐这儿也还得挑选上好的木框装裱呢,可不能再多了——”
看李凤溪再不肯加价,还想要合作,阮青妩也终于重新开口。
“双面绣耗费心神,我做的也不多。”
“凤溪姐看,我这绣品可能放在你们铺子里寄卖?
也不白占您的地儿和精力,收益我们七三分可行?”
闻言,李凤溪安静下来,低头深思。
七三分……
她是个商人,包装吹嘘辛苦一番,却只占三成利。
相比于她刚刚说的十五两买了,再转手卖,这里面的落差可大得多了啊……
李凤溪捧起杯盏掩饰地喝了一口,没再言语。
低垂的眼帘微动,掩盖住她不住转动的眼珠,泄露出一丝精明的气息。
一时间,屋内弥漫着一股寂静又紧张的氛围。
江南距离苏州有些远,来回运货需要好些时日。
如果能多一个双面绣的来源渠道,自然是好。
日后府城里的太太小姐们,若是有什么新的花样绣品,也能及时找阮青妩做。
她的李记布庄,也能借此更上一层。
再来,本家那边也会更看重她这儿。
有了本家的支持,夫君便会更加敬重她,日后在家中的地位也就不言而喻了……
可她是生意人。
这双面绣若只是寄卖,这中间能得的利益太少,便就可有可无了啊……
一时间,李凤溪捏着帕子,皱眉犹豫不决。
等了一会儿,阮青妩看李凤溪仍在思索,并未一口回绝。
眼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她慢条斯理地再次抛下一饵:“凤溪姐,其实我这儿,还有一种未出现于市面上的绣艺。”
此话如同惊雷炸响,让李凤溪豁然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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