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推我搡的嘀咕了几句,周老婆子终是赶上前几步,追上他们家。
大嗓门儿扬声,对裴南烨喊道:“裴家小子啊!”
“听说几年前裴家分家产,你们大房没分到多少啊?”
按理说,那些家产不都是大房挣来的吗,会真的全给了二房?
阮青妩闻声转过头去。
皱眉看着这不和善的老婆子,怎么突然又说上这事了?
裴南烨没作声,依然牵着阮青妩前行。
人群里一个媳妇接话道:“周婆子,你这不是废话呢吗?”
“这事儿,大伙都知道的吧。
几年前村长带着族老去主持分家时,可不少人都去看了哩。”
“我也在,我记得是分了三亩地和六两银子。”另一汉子也想起来。
心里不禁感叹,瘦死的骆驼可真是比马大!
就算大房被贬了官,留下家产也不是他们这位农户能比的。
“那不少了吧?”
人群里有个新媳妇,是这两年逃荒嫁过来的。
她娘家那边穷山恶水的,一大家子还没这么多地呢。
她嫂子拉过这不明所以的新弟妹,低声八卦道:“嗨呀,你不知道这官司!”
“裴家大房原先可是在京城当大官儿的!”
“就是在老家霍家村的田地,那最少也得有有二十七八亩嘞!”
“裴大家的死后,二房欺负他们兄弟年幼,就只给了三亩。
剩下的二十多亩都被二房占了。”
新媳妇倒吸一口冷气,不可思议:“这么多啊?”
那边在低声讨论,这边找事儿的周婆子没停下来。
她家那嫁出去侄女张红梅,有事没事儿就回去哭穷,每次都得捞些便宜回去!
这次,她非得问个清楚不可。
“我记得你爹娘当年也带了好些钱财回来,这好地和祖屋都给了大房。
经年的积蓄,怎么也才给你们分了六两啊?”
难不成他们兄弟俩就没偷偷藏点儿?
她可不信!
裴南烨垂眸,掩盖住眼里的冷意,嗓音蓦然如霜寒。
“村长和族老们几年前就已主持分完了。”
“周老婆婆若不相信,大可再去问问村长。
再不济,问你那侄女不来得快些,她不是最清楚的么?”
张红梅不是好人,她娘家那一帮也是一丘之貉,就没安什么好心。
他对这些豺狼虎豹,可不会客气!
“哎,我就问问……就问问。”
周老婆子听到想要的答案,讪笑着退回了自家媳妇身边。
心里对张红梅的怒火更是燃烧到了极致。
果然是个贪心的贱人,霸占了这么多财产不够,还总想着回去装穷占便宜?
哼,下次她要再敢来,非得让她知道教训不可!
阮青妩看裴南烨满身淡漠冷意,轻抚着他的胳膊。
转身清冷望着看好戏的人,疏离地笑道。
“这天都要黑了,似乎要刮大风了,晚些时候可得冻坏了。
你们慢慢回,我们先走前头了。”
她话刚落。
裴南烨默契地抱起弟弟,随着她快速地走远。
很快便甩开了后面拖拖拉拉的人群。
看裴家三人走远了,那媳妇眼角微微得意上扬。
也顾不得长幼尊卑,愤愤地对周老婆子说道:“婆婆,我就说了吧!”
“张红梅那贪心鬼,裴家那家产银钱都是落到她手里了,她还不知足!”
总欺负他男人老实,时不时就要回来打秋风,实在是令人讨厌。
周老婆子虽然气愤,但仍有些怀疑。
“裴南烨小子这也能忍?那些财产可都是大房的啊,就这么甘心被抢了?”
她儿媳妇嗤笑,将矛头又指向堂姑子:“那又怎么样,就张红梅那德行,他还能拿回去不成?”
“说不好,我觉着他这新媳妇不好惹……”
听着她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扒着张红梅到底占了多少银子。
众人也不由放低了声音,竖直了耳朵留神听着八卦。
周婆子儿媳妇抬起头,看众人都等着听她们继续说。
有人捧场,她不由说得更是兴起:“那贼婆娘那么贪心,还抠搜!”
“我前儿听说啊,她只肯拿出三两银子,给裴坚强娶亲呢!”
“三两?那够个什么啊?”
裴家二房那么有钱,居然连聘礼都那么寒酸!
“我家娶媳妇,还硬是攒出了五两来作聘礼呢!”一婶子惊呼,又带了点炫耀的意思。
众人听到这一劲爆的消息,当即四下交头接耳地议论开来。
周老婆子回想起什么。
问自家儿媳妇:“噢,她儿子相看的,好像是和你同村的王家姑娘吧?”
她儿媳妇点头回道:“是我娘家那边的,那姑娘家虽然穷了点,但人长得还不差嘞!”
估计裴坚强就是看上了那张脸。
周老婆子看看周围唾沫横飞的乡亲们,不由得幸灾乐祸。
“等着吧,又有好戏看喽!”
另一边。
裴北影被哥哥抱着走在前头,小表情有些茫然。
他不太懂刚刚那些人议论的什么。
但他莫名觉得不是好事。
见哥哥冷脸散发着寒气,他乖巧地搂着哥哥,小手轻拍着安慰:“哥哥,不怕!”
等离隔了一段距离,阮青妩才放缓了脚步,和男人并排:“阿烨,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
“咱们靠自己就能过上好日子,别去搭理那些小人,没得膈应人。”
看着小媳妇儿认真的宽慰他,裴南烨冰冷的眸子重新浸染上暖意。
单手抱着裴南烨,右手牵住了她:“嗯,都听阿妩的,我有你们就足够了。”
看他好似真的没有在意,阮青妩放下心来,说说笑笑地一起回家。
她在一旁逗弄阿北玩,没注意到裴南烨薄唇边那抹嘲笑。
如果不是张红梅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找他们麻烦。
裴南烨向来都懒得搭理那家人。
可二房再三地冒犯妻子和弟弟,惹得他们被外界嘲笑非议,裴南烨已经无法再忍。
那点儿所剩无几的血脉亲情,早就被他们阴毒狠辣的一家给磨没了。
做错了事,就理应受到惩罚。
裴南烨厉眸半眯起,眼里深邃幽暗,完全不同于平时的寻常憨厚。
那凌厉慑人的眼神,不乏掺杂着精明睿智,根本不是一个农夫猎户该有的。
握着阮青妩的手紧了紧,裴南烨嘴角嗜血上扬。
看来,他是时候动手了……
免得再有苍蝇飞来飞去的,平白碍眼又恶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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