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烈的痛呼声一阵一阵地传出东屋，传进众人的耳里。
一盆盆血水被陈嬷嬷端出来倒掉，反反复复。
正堂里的星野、霍长雷不由紧张地站在院子里等候。
夜尽天明，天光破晓，第一缕晨光照在大地上。
几只喜鹊飞落院树枝头，叽叽喳喳雀跃着。
“嗷呜——哇！”
婴孩儿的啼哭随之响彻在整个院子里。
“生了！生了！”
里里外外生产等候的人，顿时皆是松了一口气，迎着初露的晨曦露出笑容。
新生命的诞生，总是令人万分喜悦和期待。
撕心裂肺的一声痛呼，阮青妩疼得几乎要昏厥了。
“哇哇哇……”
孩子的啼哭，给这间满满血腥味儿的产房带来了喜悦。
“恭喜啊，夫人一举得男啊！”
李稳婆抱住孩子向他们报喜，“恭贺裴老板弄璋之喜！”
阮青妩力竭，满面苍白地半阖着眼，躺在那儿虚弱不已。
裴南烨此刻暂时还顾不上新得的儿子。
只匆匆瞥了一眼，忙抱着阮青妩轻唤着她的名字，怕她昏睡过去。
“阿妩，你看看我。”他伸手拨开阮青妩黏在脸上的湿发。
李婆婆和儿媳妇见裴南烨都没看孩子，不禁又对视了一眼。
连连在心里感叹，裴老板当真是心疼妻子！
若是别人家，恐怕早就抱着孩子出去炫耀了。
哪儿还能顾得着关心用性命换来孩子的产妇呢！
生产已经结束，眼下这温馨时刻，她们也不好打扰。
两人便默默地收拾着东西，准备退了出去。
陈嬷嬷抱过“嗷呜嗷呜”哼唧的小崽崽，仔细用温水洗干净。
再将他包裹好，快步来到阮青妩的床边。
“来，夫人看看咱小宝宝再睡啊。”
沉重的眼皮似又千斤重，阮青妩费力的睁开眼睛。
眼前的小崽子红通通的，紧闭着眼睛，使劲倒腾着胖手胖脚。
因为足月足时，糯米团子圆滚滚的，一看就健康极了。
许是熟悉的气息若即若离，感到很不安。
小崽子委屈瘪瘪小嘴儿，扯着嗓子就“嗷呜”大哭起来。
响亮的哭声响彻整个屋子，直震得阮青妩耳朵鸣响。
这么能哭，是个小魔星么？
虽说孩子看起来皱巴巴、红通通，丑兮兮的。
但嘴角带笑的阮青妩还是松了口气。
她费力的抬抬手指，裴南烨立马紧张握住：“阿妩，你怎么样？”
“阿烨……我太累了，睡，睡会儿……”
话音刚落，阮青妩便挂着丝轻松的微笑闭上了眼。
“好，睡吧。”裴南烨抚过她的额头，轻轻吻了吻。
又抬头对陈嬷嬷说道：“嬷嬷，阿妩是累睡了么？我让林大夫给她看看吧。”
陈嬷嬷点头，没多想，将孩子径直先递到裴南烨的怀里。
“那老爷抱下小宝宝，我给夫人清理换身衣服。”
裴南烨被陈嬷嬷推到东屋的客厅间，满身僵硬。
先前哭声震天的小崽子，此时在他的怀里居然不再啼哭了。
小手揪着袖口，懒懒的砸吧砸吧嘴角，继续睡觉。
此刻裴南烨才忽然有了实感，这是他的儿子。
孩子平安出生了，他当爹了！
小娃娃仿佛一块精致松软的糕点，架在他的怀里，一碰就要碎了。
裴南烨头一回当爹，就着刚刚的动作僵立在原地。
一动也不敢动，就怕松了抱不住小宝宝，用力又把他给弄痛了。
还是李婆婆看不过眼，无奈摇头。
匆匆放下手里收拾的东西，快步走过来接下。
“我先给你抱着，你有事先出去吧。”
裴南烨小心翼翼地将孩子移交给李婆婆，松了口气走出东屋。
“如何？”霍长雷和阿北星野都围了上来。
裴南烨按捺不住，裂开嘴傻笑：“都好，母子均安。”
众人心底高悬的石头也终于平稳落下。
霍长雷也露出浅浅的笑容，拍了拍裴南烨的肩膀：“好小子！”
裴南烨难得羞涩，转移话题：“林大夫呢？”
星野赶忙回复：“主子，大夫还在堂屋坐着呢。”
裴南烨大跨步走进去，对林大夫施了一礼。
“辛苦林老守了一宿，还要再劳烦您给我媳妇看下。”
“无妨，不辛苦。”林大夫睁睁眼，强打起精神。
收钱办事，都是应该的。
裴南烨领着林大夫来到东厢房前，敲了敲门：“陈嬷嬷，收拾好了么？”
“好了好了，你们进来吧。”
阮青妩已经被换洗好，躺在了床上休息。
林大夫把过脉笑道：“尊夫人并无大碍。”
“只是力竭睡下了，后面注意些，多补补身子养养元气吧。”
林大夫起身，裴南烨送他出来，并给了一两银子的诊金。
“阿星，你送下林大夫啊。”
“好咧！林大夫您这边走……”星野会来事儿，恭敬引路。
没一会儿。
李婆婆也收拾好东西，带着儿媳妇走了出来。
“今日真是辛苦李婆婆了。”裴南烨将早备好的荷包递给李婆婆。
李婆婆笑着接过，眼角的皱纹挤满笑意。
一过手便知道，这里绝不止三两的尾金，至少得有五两银子。
没想到裴家居然那么阔绰，除了接生活儿钱，还能拿到这么多喜钱。
李婆婆高兴得笑眯了眼，连连妙语连珠，又说了好几句吉祥话。
送走了欢欢喜喜的李家人。
裴南烨回到院子里，便见师父和陈家兄妹还守在这儿。
裴南烨看看天色，快到平日里开铺子的时间了。
“我写个告示，咱今儿就不开门了。”
“大伙儿也都辛苦守了一夜，回去好好歇一觉吧。”
星野揉揉眼睛，贴心提议：“那我简单煮锅粥来，咱们吃过早饭再睡。”
众人皆点头赞成，自然没甚意见。
吃过了饭，霍长雷回去西厢房。
裴北影熬了大半夜，最后实在没忍住，睡倒在他的怀里。
他们也不想拉着小家伙一块干等。
霍长雷索性就将他抱去了房里睡着，现下还未醒。
裴南烨贴完了告示，又跑了趟阿北的私塾，帮他和夫子请了一天假。
等回来时。
陈嬷嬷已经叫起迷迷糊糊的阮青妩，给小宝宝喂了一回奶。
小崽子满意吃饱了。
此时正乖巧地躺在阮青妩的身边，乖巧安静地睡着，不时还咂咂小嘴。
裴南烨看了他们女子二人一眼，重新轻轻放下帷幔。
对陈嬷嬷轻声道：“嬷嬷您也辛苦了，我在这儿守着，您也快去睡一会吧。”
“哎，那老婆子就去躺躺了，有什么事老爷只管叫我啊。”
陈嬷嬷忙了一宿，此时也觉得腰酸背痛。
她边捶捶腰，轻手轻脚地走出了东屋，不忘仔细把房门给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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