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妩安静看了半响，取了条干净的手绢，上前递给齐汐月。
她神色从容淡定，开口打破僵局：“齐姑娘，这些日子，你究竟去哪儿了？”
“你知不知道齐先生找你找得好辛苦？”
“你们把家里的房子都给卖了，你考虑过令尊吗？”
阮青妩字字犀利，毫不留情。
当初齐先生气到吐血晕厥，若不是绯色来请她出手相救，恐怕已经没命了。
“你们偷了银钱偷偷离开后，齐先生怒极攻心，险些没了性命。”
“若不是有全磊夫妻俩照顾着，你觉得你此番回来，还能见着人吗？”
齐汐月接过，抽泣擦了擦脸，悔恨交加。
“我……我……我错了！”
她跪趴着上前，抱着齐先生的腿抽噎：“爹爹，全磊哥哥，你们就原谅我吧。”
“我一时鬼迷心窍，我就跟他走了。”
“我对不起你们，我错了我错了！我后悔啊！”
齐先生既愤怒又心疼，恨恨撇开脸去，懒得看她。
霍全磊沉着脸，问：“你究竟跟他去哪儿了？”
“既然他那么好，你还回来做什么？”
齐汐月呜呜低声：“起初去了京城，日子过得很不好。”
“到了冬天，我们又换了几个地方，半月前的时候回到苏州城里……”
阮青妩微愣，跟裴南烨对视一眼。
原来她已经回来这么久了！
霍全磊想起前一阵子，他偶然在何记酒楼外瞧见的人影。
忍不住问：“你都已经找到我们了，对不对？”
“那天我去何记酒楼给师父送吃的，我看到那个人就是你，是不是？”
“……是。”齐汐月更咽，泣不成声。
“我偷偷去松明路找你们，但你们都不在。我和他一起回了程家村，听村里人说你们开商店了，在荣城江边的开发区。于是我偷偷找了过来，不敢见你……赶紧走开。”
齐先生深吸一口气，气得差点儿肝痛。
以前的家里情况不怎么好，但他和她娘亲都很疼她这个独女。
虽然不是娇生出来的，但确实惯养长大的。
她自小就知书达理，家里还特意给她请了女先生教导。
吃穿用度，哪一样儿不是家里最好的？
除了官家富商的小姐，苏州城的的姑娘哪一个生活能比得上她。
这么多年来，她何曾这么憔悴瘦弱过！
搞得这么狼狈，就连他这个亲爹都认不出她来！
一边觉得她这是咎由自取活该，一边又是心疼无奈。
气得他差点儿要揍人！
他冲动站起冲上前，一把揪住方横舟的领口，用力将他提了起来！
“都是你这个混账！”
“你骗走我女儿，却又没让她过上好日子。”
“你既没本事对她好，那你凭什么将她骗走？”
“你还是不是男人啊？啊！”
齐先生虽然岁到中年，做账房先生多年，身形发福了些。
但此时生气起来，手上的力道也不小。
方横舟则是弱鸡一般的瘦豆芽。
被他这么一拽，吓得六魂无主。
颤声大叫：“岳父饶命……饶命啊！”
“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齐汐月急了，跳了起来，扯住爹爹的胳膊。
“爹，你放了他！”
“爹爹，我求求你了，你放了他吧！”
齐先生见方横舟一副窝囊样，想下手都觉得委屈自己的拳头。
将他甩了下地，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自己女儿一眼。
“啊——”方横舟摔得不轻，只觉头昏脑涨。
昏呼呼躲在齐汐月的后面，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齐汐月更咽：“爹爹……全磊哥哥……你们就原谅我吧。”
“我求求你们了，我错了，我真的真的知错了。”
她边哭边磕头，还一味的祈求原谅。
“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能求你们原谅了，呜呜……”
齐先生冷声：“原谅？”
“你做出这样伤风败俗，败坏门风的事情，你让我们怎么原谅？”
“你还卖了我辛苦买下给你的房子，偷走家里全部的钱，你想你爹我吗？”
“你只听这个废物忽悠，你究竟有没有脑子？”
“你的那些诗书教养都被狗吃了吗！”
“我……我没想那么多。”齐汐月缩了缩身子。
“我当时糊涂的很，就拿钱跟着他走了。”
齐先生吸了吸鼻子，哼问：“你跟他现在究竟怎么一回事？”
“孩子呢？”
“你跟着他走，究竟得到了什么？你先给我解释清楚！”
齐汐月慌忙看向方横舟，方横舟总算回了神。
“那个……孩子，孩子不小心流掉了。”
齐先生目瞪圆睁，气得心口疼，顿时往后仰去。
霍全磊及时上前扶住，沉声问：“流产了，没了？”
“轻飘飘的一句没了，是什么意思！”
女子流产会如何损伤身体，他会不知道？
方横舟红着脸，低声：“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但以后就不一样了。”
“我姨娘已经知道月儿姑娘跟着我，她也同意了。”
裴南烨嗤笑：“笑话！”
“人好好的姑娘，早就明媒正娶的嫁给了你，还用得着一个妾来同意？”
怪不得他总觉得这小白脸眼熟。
如今总算是想起来了！
方横舟和他那年轻的姨娘，不就是自己和阿妩成亲后，两人第二次一起进城时。
他在茶水摊上遇见的那对母子么？
当时他们母子当着陌生旁人，堂而皇之的讨论着娶了城里的姑娘，以后能有多少多少好处。
如今，裴南烨对此还记忆犹新呢！
阮青妩偷偷拉裴南烨的衣角，低声：“且不要管这些。”
“先将他赶走，然后问齐姑娘跟他过得好不好。”
“如果能劝她跟这样的人断了，那才是真正的好。”
“错一时不要紧，怕的是要搭上一辈子。”
裴南烨听罢，也觉得有道理。
女子生来本就不容易。
如果跟一个没出息的男人，天天好吃懒做，只会做白日梦。
那她这辈子就真的毁了。
趁现在还为时未晚。
只要摆脱这个软蛋的，她的人生指不定还能重新开始。
和离后。
若是日后有缘的话，说不定找个好男人，还能踏踏实实过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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