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有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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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人生老是多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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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县,今天是大多数学校放暑假的日子,很明显的就可以看出身穿各种校服的学生们背着很多东西回家,虽然背上的物品比起平时多很多,但脸上的笑容也要灿烂至少几个百分点,毕竟假期第一天,许多同学们还来不及考虑关于暑假作业的事情,暂容自己开心几天。

密县二高,蓝白色条纹的校服也是一窝蜂地从校门涌出来,门口有许多家长眺望着,见到自己的孩子便喜笑颜开,学生也是难掩脸上的兴奋,走路像要起飞,只是见到家人的喜悦总算还能帮他们收一收心,因为考试的事吊一吊胆。

在熙嚷的学生,家长群中,还是有那么一个脸上略带阴霾的学生在的,那是一个高高大大,头发精短的男孩,面容说不上有多英俊,但算得上阳刚有型,肤色稍黑些,校服似乎大了一些,背上正背着自己的,却是很大一个军绿色旅行袋,上面没有任何图案装饰,更是洗得有一些发白,与男孩皱着的眉头,满额的大汗,一起叙说着男孩此时的窘迫。

没错,学校放假,而拒绝了老师邀请的他没地方住了……

平日里,学校住校全日制,偶尔放假,也是在学校混过去的时成,此时背着自己的所有财产,又一次有些无所适从的感觉浮现心头,时隔半年,竟有些不知所措。

“嗨,其实也没啥,大不了还去网吧对付嘛,一夜才十二,还能顺带玩半宿游戏……”

时成在心中计较着,没有经历过的人可能无法理解,身处困境中的人可以多么斤斤计较,多么吝啬,谁还不想身上有几分豪气?这都是被生活逼出来的小市民劲儿啊……

好了,现在先去解决一下自己的午饭问题,难得放暑假,作为学生来说,我应该适当表达出一副普天同庆的样子,不然就不够合群了,虽然对我来说暑假才是受难的开始,但总得来说暑假也是我赚取学费的时间,而且有必要表达一下身为这个年龄的人对暑假的敬意,不然就太难了,总之……

为自己做心理建设做了许久,时成终于下定决心,还是在长达半个月的假期开始前去奢侈一把,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太穷,才要因为这个就考虑良久,并且是真的馋了,想去尝一次自己已经两个多月没吃过的最爱了,不过再说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的资产在暑假也要开始增加了,小小地吃一次解解馋,也好更有动力去打暑假工了……又一次做了充足的心理建设,时成发现自己已不知不觉走到了目的地。

时成摸了摸脸颊,走了进去,他的头顶上,“鹏德快餐”几个字被油污遮掩得几乎看不清楚。

没错,时成的最爱美食,以前父母尚未出事,有时懒得做饭,便派遣小时成下士一枚,奉命出来买三份红油燃面,两辣一中辣,顺便派上两块钱跑腿费,面买回去后往碗里一挪,三人吃得热火朝天,最后父母都不想洗碗,又轮到小时成下士出马,洗碗比较讨厌,所以虽然所耗时间短,但同样要两元报酬,小时成下士完成任务后,三人一起《植物大战僵尸》战个痛快!

每次走进这么多年装设几乎没有改变的小店,时成都会失神良久,在生活中挣扎的人,难免有时会被回忆追逐,就像无数次擦肩而过的路人,陌生又熟悉。

“一碗红油燃面,中辣。”时成笑着和在柜台后算账的老板娘说到。

“一碗红油燃面。”老板娘扭动着肥胖的身体冲后面说道,没说辣度,大约是默认中辣。

柜台后面有一个开在墙上的窗口,既是出饭口又是后厨交流窗。

老板娘可不管什么服务态度,粗暴的一匹,报完饭就低头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早就熟悉的时成自觉去找了一张桌子坐下,这家店有点特别的是,桌子上没有卫生纸,问老板娘要也不给,只是桌子擦得相当干净,倒是可以随意放置物品。

时成趁着等面这一会儿的功夫,从背着的里面拿出一个小本本,在上面算起账来,腿上还放着一个皮包包,杂牌包包,就是正常女性带的包包,只是是好几年前的款式,而且使用时间长了显旧,特点是收容类别很多,比起一般钱包来说地方也大,时成也就拿来当钱包用了,小包里分门别类地放入小纸条,表明钱的用途,一个人一只包,俨然一个小部门,各项开支甚至还被时成恶趣味命名为“农业部”“教育部”等等,此时,时成从农业(吃饭)部和派遣(享乐)部各自拿出三元,合计六元准备一会儿结账,可是下意识抬头一看,发现价目表上一些地方被黄纸贴上,又写了新字,其中红油燃面竟变成了八元!

“额……”时成心疼地从派遣部又拿出两元,“长记性了吧,不看好就点饭,让你手贱……”

鹏德快餐被时成难以忘怀的原因,一是回忆的缘故,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经济干净了,现在好了,“经济实惠”得打上折扣,一个月一次也得变成两个月吃一次了。

热气腾腾的面也很快就上桌了,毕竟店里目前就时成一个客人,时成有些愤愤地使劲搅了搅面,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吃到一半,开始小口品尝……

此面为先煮熟的圆面条沥干水置于碗中,与大勺香油混合,加入花生碎生抽及辣椒油,有偏好口味的可以加入芹菜碎或黄豆、糖……整体上给时成的感觉类似油泼面热干面生了个儿子,兑上了辣子,有滋有味。

不过果然还是这么辣,吃太快了,大意了……

吃完结账,时成用从柜台处结账时顺来的纸擦着嘴,轻轻打着辣嗝,走出小店,站在树荫下休息缓解腹胀感。

“咦?时成?是时成吗?”正在树荫发呆的时成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呼唤,转身一看,发现是这个窄窄的马路对面,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身穿白色连衣裙的长发女孩,看到时成转身,更加确认地挥了几下手,然后朝自己跑了过来,跑到路中间,正站在路边的时成一个大步跨过来,推了一下那女孩,背着的时成则被一辆车给刮了一下,幸好只是刮到,让时成只是原地转了半圈,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而女孩则是坐在了地上发蒙,那辆车停都没停就开走了。

“你怎么回事啊!许岚?怎么每一次我遇见你都要出倒霉事?咱俩八字不合吧还是你存心害我?!”时成站稳身子,两只手夹着女孩漂亮的脸,后怕得一匹的他也是忍不住声音抬高了许多,女孩被夹成金鱼的嘴一动一动,闭不上口齿不清地道歉:“对,对勿起,我无是故意的……”

时成放开了许岚的脸,他忽然意识到两人现在都已经快成人了,也不能整天没个正形的,他看着旁边正揉着脸颊的许岚:“你怎么在这里?”

“我们放暑假,我穿漂亮衣服出来溜达溜达啊!”许岚兴高采烈地说。

这个总是兴高采烈的漂亮女孩叫做许岚,与文静清丽的外表不同,是个总是兴高采烈的活泼二哈女孩,在时成搬家,嗯,破家前和时成是邻居,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和时成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不知为何,每次遇见许岚,时成总要倒霉,不说次次都是,四次遇见也得有倒霉个一次,最严重的还从二楼摔下来过,这下被车刮了也算又添一笔,不过也总是不会受什么伤,由于很多次都是为了帮助或者干脆就是为了救这姑娘,于是九岁许岚被感动坏了私许终身九岁时成真受不了了提出分手,关系可以说好的很……不过也说了,在时成破家前……

“时成时成,你什么时候回家呢?”

正被回忆魇住等待许岚下文的时成忽然被这么问了一句,一下就噎住了,考虑了一会儿,语气里居然带上点战战兢兢:“等……等考上大学吧?”

人生老是多艰难,遇此姑娘格外多,言行需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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