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执事

第九执事

伏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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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那个大哥哥,那个草帽大哥哥呢?”

小女孩的声音让青松心头一怔地转过身,那双忽闪着的大眼睛除了盯着他,还有刚刚从领口探头出来的麦冬。

她歪歪头眨了眨眼似有怯意,直到青松把变成老鼠的麦冬放到地上以指解术恢复原貌,她才惊奇地笑出声。

“草帽大哥哥!原来是你!”小女孩兴奋地围着麦冬转了一圈,麦冬莫名难为情地坐在地上梳理着头发朝她笑着,然后敢怒不敢言的瞅向青松。

“我还怕兵叔叔抓到你们,那个爷爷也不是故意的。”小女孩左一句右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麦冬问她是不是糖人摊的爷爷。

“嗯,爷爷说银子烫手,兵叔叔就去追你们了。”

果然这障眼法在冥界的效用大减,连时间都短的可怜。可麦冬奇怪的是小女孩怎会突然出现在这。

“这是我家啊,等妈妈回家。”说着小女孩伸手指着身后的一间小屋,仔细看这竟是附近最小的一间平屋了。顺势青松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处高地,上面孤矗着一座楼台,但即如此它也比望楼看似矮了一截。

“那是什么地方?”青松低声问小女孩。

小女孩眨眨眼道:“望乡台呀,那是最高的地方啦!”

看来看去比了又比麦冬始终认为小女孩毕竟是童言童语,可青松还是皱了下眉。

“它怎会是最高的,城中心的幽都神殿才是吧。”

小女孩撅起嘴摇着头道:“才不是呢,望乡台才是,我和妈妈都在那里见过爸爸,那离着爸爸的地方最近,是最高最高的。”

麦冬听闻也心思一动,如果那“最低最寒”是某种意义上的呢,这岂不是更难找了。

正想间,前方赫然袭来一股阴寒,两人顿觉不对。几乎同时,那道黢黑的铁锁朝二人刺来,麦冬瞬时抱起小女孩闪躲过去。

“去望乡台!”青松低声喝道。

穿行了一条街就来到那片建着望乡台的高地,高地下波光粼粼的是一泓潭水,月下泛着浅浅藤黄。

“妈妈!”小女孩大声喊,那女子依旧神情飘然的坐在泉边,听到小女孩的声音才有了反应缓缓起身。

“你妈妈为什么会在这?”麦冬问道。

“妈妈掉下去,冻坏了脑子,关叔说在这她伤了冥灵。”

麦冬听不明白,青松说鬼族的冥灵就相当于人的魂魄。只是小女孩提到冻伤,这潭水表面看去清灵波动,不见霜冻寒气,看来底下另有洞天。

众人正疑,女孩妈妈忽然张开双臂奔向过来挡在麦冬和小女孩身前一震,背影定格似的缓身倒下。

麦冬快步搀扶她,青松闪电一样纵身施术挡下另一道钩锁。

“小子,快跳进水里。”

麦冬自是吃了一惊,青松是不是没听到小女孩说的她妈掉下去的后果,更何况这会怎能放下她母女不管。

“冥界有律,无作奸犯科不能枉杀同族,况且他是差吏的头。倒是你我,他才不管那么多。”

小女孩已经在女人怀里哭成一团,那勾魂虽已不在她妈妈身上,可穿刺炙烧留下的伤口似是越来越大。

顾不许多,麦冬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咬破手指比着符书急画了一道定魂符,贴按在女人心口。

“小妹妹别伤心了,你妈妈不会有事的!”说完他也只能快步到潭水边。

“大哥哥!救救我妈妈!求求你!我只剩下妈妈了!”泣不成声的小女孩望着麦冬。

麦冬想要回返,青松一个气指便将他推进了潭里。只在跌进水里的刹那,他才听见小女孩伤心欲绝的喊着,小雪,再也没有妈妈了。

原来她叫小雪。片刻的沉闷昏眩,麦冬从杂乱的回忆中整理着思绪,他想要使个潜息术,但发现水下竟能让人呼吸,只是因愈来愈寒冷,这种呼吸近似窒息,让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能感受什么叫痛彻心扉的冰冻欲裂。

不远处,缕缕靛蓝混着明黄,清幽搅扰着一片模糊不清的五彩斑斓,这景像并没有让人感到欣喜踏实,反倒凭添了更多的漂泊虚渺。

那片五彩斑斓里隐然有熙攘叫卖,又像是水下山石碰撞的清脆空响。麦冬强忍严寒伸手去探,身体竟慢慢被牵引一样离那片虚实越来越近。

一瞬间,麦冬眼前脑中涌入着陌生又熟悉的感觉,王朝颠覆,宫宇倾颓,春花怒放,雪陷山崩。十里长亭两相送别的,泪湿衣襟的换了一对又一对;街头巷陌车水马龙的商市,日月交替着轮了一天又一天。

他像阵风一样略略地穿越了千年万载,只是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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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面经过那些人和事,多是旁观偶有感怀,那些熟悉是被灌进脑子的,而那些陌生却让心间隐隐作痛。

麦冬渐渐习惯了这种深邃的苍老,只是不知道何时是尽头。不那么突兀的,一个熟悉的笑容在街市上映入眼帘又渐行渐远。

“筱易暖?”他想回头去看却不妨肩膀一痛被人往后拉扯,逐渐模糊又渐至清晰的斑斓褪去,青松一双冷静的黑眸略带焦虑的瞪着他。

麦冬刚想说什么,左手却一沉摸到了一个罐子,从那黄蓝旖旎间伸出后手上竟真有一个其貌不扬的土黄坛子,只是坛口缺了一块,耳把露出灰褐底色。

“泥坛!”青松诧异道。

麦冬欣然,原来这就是那封魔的宝贝。侯爷口中的“最低最寒”处果然是有深意,这潭水正对着小雪口中最高的望乡台,可为何水底下寒凛如冰,且两人就这样奇异地浮游在这水中总也不是办法。

“这不是普通水潭,是黄泉。”青松接着说道,“有意思的是,若是他族落入这里倒也没什么,反而鬼族若是进来,非死即伤。”

麦冬这才明白小雪妈妈为何伤了冥灵神识。想到她母女,他心里翻起难平的愧疚。

转念一想那范无救还守在上面?顿了顿,他还是赶紧用左手腕上的葫中匣捏诀施术,将泥坛收入其中。奇妙的是,他虽是第一次使用这法宝却异常顺利,看来滞时境中的修习让自己的御物术法的确有所精进。

青松却未见轻松,这黄泉显然不简单竟是一处秘境,方才麦冬差点完全没入只是他来得及时将他拽回。

忽然麦冬背后生风,未等反应那股腥风独将他一人瞬扯了去,连呼救的时间也不留。

迫着猛吸一口气,麦冬被空气中的血腥恶臭呛的巨咳起来,虽睁着双眼却难辨五指的不见方向,直到那些快速划过的东西弄痛了他的眼睛,充斥着他的双耳,他才恐惧的意识到那些是深红色的飞虫,只是因为太多而遮天蔽日。

夹杂的声响太多他以为听错,没成想确实有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在狰狞闷笑着。

“人?”

麦冬寻觅着声音的来源,他艰难地掏出一张符,费力的引燃符纸默念咒语使出全力抛掷前方,火符也受到束缚一般的缓行开道,那些如血红虫一遇火热光亮便退去大半。

麦冬趁势念咒使符法更盛,火光大作算是看清了前方一片地方。铁青色的地面,暗灰色的天空,视野里能看到的嶙峋怪树也是死气沉沉的焦炭色,让人压抑不堪。

唯独这难得的空间透出的阴寒让麦冬还能感受一点活着的存在。

“什么鬼地方!这也是黄泉?”麦冬心里嘀咕着又擎起一道符准备再施术。

“呵呵呵,这里可不是什么黄泉那种温柔乡能比的。”

能探听自己所想,麦冬心里稍有了分寸。

“藏头藏尾的不敢露面,你这个妖魔鬼怪当的也太失败了。”麦冬也知道自己有些装腔作势。

“我就在你眼前,是你视而不见。”

麦冬看着眼前空荡的一切愈见心疑,又担心这沙哑声不知从何方来袭。

“想见到我?对,你应该想,见到你想见到的。”沙哑声越来越笃定,甚至开始兴奋。

麦冬察觉不对,念咒将火符掷了出去。那符势猛,疾刺正前,但不过须臾就火灭成灰,烬散虚空。

“这算是见我的门票吗?”沙哑声认真反问道。

这语气简直比嘲讽还让人难受,麦冬索性以朱砂在右掌画印,虽没依据可言,却可以术法之威逼其现身,起码能臆断下方位实力。

“倒是用心了,但可惜呀,运气配不上诚意,诚意带不动实力。”

麦冬受够了这个声音故弄玄虚一样的话里有话,他想起临行前在泉丘家中带出的物件,此时也顾不得许多的或可一试。

以法驱葫中匣,淡袅清气间一柄宝剑由小到大现了身,麦冬抽拔利剑间心念一晃动了杀心,竟有感应一般挥剑劈空刺去。

两股红绿惊芒伴着利器相击的闷响闪过,麦冬的菩提剑身正砍刺在一个五尺有余的巨大红球上,两者隐然有斥却更似相吸难分。

“好!好!看见我了么,哈哈哈哈,就是我。”

那红球说着,在中间硬生裂开一道暗红竖纹,通身翻腾起猩红煞气,血腥至极。

“怎样?就算看到了我你又能怎样?自卑吗?自怒吗?还是自缚呢?哈哈哈哈哈...”

麦冬此时竟心中无惧,只一心要置眼前凶物于死地。

“啧啧啧,这诚意我就收下了,那点恻隐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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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了吧。真不晓得除了那母女还会不会有人被你连累。关键是,还有没有机会连累别人呢?”

狂笑间,那凶物伸出一抹殷红似手一般缠绕在麦冬颈上,死死掐住。

麦冬喘不上气,只狠狠地盯着凶物又视线渐渐模糊,好像是泪水又好像是作茧自缚。

下一秒,他确定模糊着看到那凶物动了动暗红竖纹,那感觉就像竖着的眼睛挑了下眉毛。麦冬手中的菩提剑突然青光盛起,那股斥力暴起终将麦冬推离凶物,虽距着数米,但那殷红气雾依旧抓着他脖子未放。

“你这小子有点意思。不然,你跟我走?总该活的像自己。”

这是麦冬大口喘气前听到的最后一句,又一秒他就坐靠在黄泉边,小雪笑着站在对岸牵着她妈妈的手。

“大哥哥,你醒啦?别再睡了。”

“小雪,你妈妈好了?太好了,没事就好。”

小雪只是笑,她的妈妈笑得更甜。

“那我们走吧,这里太冷了,跟我们走吧好不好?”

麦冬坐着撑起身刚要答她,猛然间就被那些熟悉的嗡鸣充塞了脑袋,胸口被击一掌的同时,他眼睁睁的看着小雪母女被两只颜色有差的利爪揽了去。

呛着一口清醒的麦冬左胸依旧憋闷,眼前却模糊着多了一个玄衣男子与暗红凶物周旋,身旁有人扶起自己,凝了凝神才看清这再熟悉不过的白衣人样貌。

“仙女!”

白骆确定麦冬看自己的双眼对上焦之后就把他靠到了一块石头上,似要责备又看热闹似的瞥了一眼他。

“哪来的自信要闯冥界?闯就闯了还非要进这幽都?知道这幽都归谁管么?还有那个倔头,我就出去散两天心,让我连个澡都泡不清净。

而且,说你麦家运气好还是坏呢,竟又碰到这个家伙。”

这一连串的叨叨让麦冬又懵了回去,她可从未一次吐槽过这么多话。他勉强调息着呼吸默念安神经,因为麦冬感到冥衣定魂术的效用似在大幅消减。

“冥界不归冥王管还能归谁?青前辈是我求他来的,怪我高估了自己。那你说,这个妖怪又是个什么?”

远处两个交战正酣,青松用的不知什么兵器只在两手指尖绽着一尺有余的内敛灰芒,迅疾的划刺着一剑又一剑。凶物闪现避退着却仍是游刃有余,不时喷出黑气成箭射向这边。

别的还好,听到麦冬称青松前辈,白骆还是无奈笑笑。

“冥界双神,幽都是后土管辖,要是换了那一位你们还能走到这?至于它,就是本来该待在你刚找到的那物件里的家伙,猩红瞳。”

说完,白骆伸手从掌中幻化出银白锁链自主去追向猩红瞳,锁链一遇魔物就游蛇一般将它紧紧缠绕,魔物看去烟气厉火一样并非实体,却被那链子捆得动弹不得。

青松见她来帮也不多话,乘势举手就刺中了那魔物正中。瞬间,他还有些诧异。

白骆远远地看得清楚,眼中倒比刚才多了份谨慎。

猩红瞳哂笑起来,扭了扭突飞到麦冬和白骆跟前,张满了那道空洞翻搅着的竖痕,就像一只眼狠狠的瞪着两人。

白骆拼劲扯回链子在对峙间硬硬地撑开两三米,看得出她有些吃力。青松回身来救却不防被一层无形壁障挡着,穿刺不过。

“你也要收伏我?我们一起可以走得更远啊。”

麦冬有些怔怔的看着它,白骆提醒他魔惑人心。猩红瞳转而怒视白骆:“就算你是仙,也休想消灭我。除非你真的承认自己是个无知小儿。”

说罢,猩红瞳吞吐出如山恶气,夹着血雨腥风忽成利刃成势撒下,周围瞬间弥漫在一片撕心裂肺的绝望里。

几乎同时青松破了壁障,一个翻身反跃二人身前,一手一个将他们撤往后面。

那刃雨不中未歇又来一波,只见白骆和青松换个眼神,二人挡下如雨匕首后同时瞬身遁入恶气,一黑一白如两道虹影迅速穿梭其中将那魔物腾起,猩红瞳决绝嘶吼着,突然于空中看定麦冬。

“山水有相逢,你的命早晚归我们。”

麦冬红着眼施法从葫中匣中取出泥坛,咬破手指念咒画印,想以封印之术强行收伏猩红瞳,也是赌一把借异宝泥坛的力量或收奇效。

但泥坛竟兀自震动起来漂浮半空,虽也顺势收伏着猩红瞳却渐成胶着。

青松和白骆于那恶气中抽身看着眼前一幕,那泥坛果然轰鸣一声震缺一耳后应声落地。见势,白骆以仙术徒手释出璀璨银华,合着青松口中吐出的一团赤玄烈焰,二者混合同时将猩红瞳消焚于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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