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试射的时候，两颗子弹的弹头被老裴头换成了球形。

实验的效果还是不错的，球形的弹头基本上达到了老裴头的心理预期。

反观经过吴亮稍加改动的尖头儿子弹，效果比前一天并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统领大人，你看这个弹头是不是球形的要更好一些啊？”老裴头话说的很客气，不过谁都能听得出来他的洋洋得意。

“这个只是子弹的试射，如果装在火铳里，效果或许会有些不一样吧！”

吴亮没把话说得那么不留余地，是想留给老裴头一些面子，毕竟人家为了新型火铳的研制付出了那么多的辛苦啊！

“我看未必吧！”张三也开始站队老裴头，“多了个枪管儿，还挡了路呢。”

吴亮一听张三这么说，就知道他是个不懂装懂的外行，也就懒得跟张三继续争吵。

事实胜于雄辩，有些事情并不是谁能说谁就有道理。

吴亮拿起了那把新火铳，掂量了一下分量还是挺沉的。心里安慰着自己这样就不错了，明朝能有这样的东西已经不错了。

看到连接在火铳上的打火装置，吴亮有了一种迫不及待地想要试一下的欲望。

“皇上驾到！”

怀恩的声音惊扰了吴亮的遐思，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赶紧出去接驾。

朱见深没有进到兵营里，站的位置恰巧是吴亮他们用来实验子弹发射的那块空地。

等到吴亮领着众人赶到，看见朱见深正对着那个用作靶子木板发呆呢！

“臣吴亮叩见皇上！皇上吉祥！”吴亮跪地磕头。

“臣牛畺叩见皇上！”

“臣吴兴后叩见皇上！”

牛畺和吴兴后两个人不落人后。

“行了行了，众爱卿都平身吧！”朱见深标志性地摆了摆手。

众人虽说都站了起来，包括吴亮在内，谁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吴亮心里可是有数的，如果没有人去给皇帝报信儿，皇帝朱见深怎么会专门来到火器营来呢！这么多年都不来了，这突然前来造访，很是说明问题啊！

朱见深属实很久没来火器营了，甚至他一度曾想把火器营这个编制给废除掉呢！

当年火器营的所有将士在土木堡之战中死伤无数，留下来的根本就撑不起这个营盘了。

之所以还留着火器营的这个番号，也是因为先帝要一直把这个火器营的番号给留着，或许是要时刻记住之前蒙受的耻辱吧。

反正京师也不差这点儿地方，兵部也不差这点儿钱，火器营就让它苟延残喘下去吧。

“吴将军为了朕的这次征讨，这些日子研发新的火器，很是让朕感到欣慰啊！”朱见深觉得有些冷场，就随便找了个话题，“不知道吴将军的火器研制得怎么样了啊？可有什么成果让朕看一下啊？”

吴亮心里暗想，朱见深可真是捧杀的高手啊！前面的一阵忽悠，还不是想要看看研制成果么！

吴亮毫不隐瞒地说：“启禀皇上，方才试了一下不同形状的弹头对木板进行打击所造成的效果。接下来，正要试一下子弹装到火铳后的射击效果。”

“哈哈哈，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之前朕对火器也略知一二，看来朕今天要打开眼界了！”朱见深大笑起来。

朱见深越是这么笑，吴亮的心里就越是没底。

就像在工作中对付一个懂技术的老板，你不仅要努力工作，又要在技术上没有一点儿瑕疵，这样的确会有很高的难度。

吴亮不敢怠慢，牛畺和吴兴后更是手脚忙乱。他们知道自己做不出什么来，可是那种激动的心情确实别人不能取代的。

宝珠一直陪在了吴亮的身边，虽然也不说话，可是有她在，比说什么都管用。

尽管天气有些凉了，朱见深还是坐着了那片空地上旁边专门为他准备的椅子上，执着地等着吴亮实验新式武器。

吴亮一直摆弄着新火铳，琢磨着打火器和子弹引信的距离。

“老公，我去给你找个手套过来吧，我觉得引燃子弹后，弹壳上的那个孔会有爆燃后的火药泄露出来。”宝珠说得很是仔细。

从这个细节上来看，吴亮还真是很佩服宝珠呢。别人关心的点都在弹头儿上，而宝珠看到的确是弹壳上可能存在的危险。

宝珠找了找，确没有找到想要的手套出来。宝珠只好拿了一块布，硬逼着吴亮把布缠在了手上。

吴亮开始还是有些拒绝的，他觉的缠着块破布在手上，那多丢份儿啊！

听人劝吃饱饭，最后吴亮还是听从了宝珠的安排，用那块布把手裹上。

“统领大人，你先等一会儿！”老兵张三拦住了吴亮，“用水把布打湿了，这样防护的效果就会更好一些的了。”

老裴头走过来对吴亮说：“将军，我看这个打火的装置，还是先别用了吧！”

“没事儿没事儿，先用这个燧石打火的试一下，不行就用香点呗！”吴了一点儿也不在乎。

老裴头这么做，也是觉的吴亮的这个改制的方法不太靠谱。为了不在皇帝面前出丑，所以建议吴亮用一种比较稳妥的方式。

“统领大人，我看还是用球形弹头吧，这样能够更加精准一些。”老裴头又开始絮叨了起来。

“那倒不必，本来咱们就是做实验，别担心出错，我想出错是正常的，不出错才不对呢！”吴亮很是感谢老裴头对自己的关心，不过他也不愿意轻易就放下自己的想法。

朱见深有些等的不耐烦，手中的茶都快凉了，还没见吴亮出来。陪在他身旁的牛畺和吴兴后很是殷勤，他们取代了下人们干的活儿，给皇帝端茶倒水很是殷勤。

怀恩笑眯眯地盯着吴亮身边的宝珠，当他看向皇帝朱见深时，竟然发现朱见深也望向了宝珠呢。

“启禀皇上，我准备好了，我想现在就试一下！”吴亮拎着火铳走了过来。

怀恩用责怪的语气对吴亮说：“我说将军啊，你拿那个破玩意儿离皇上远一点儿！”

吴亮知道怀恩这么说也是出于好意，他是用这种方式来告诫吴亮要小心行事，毕竟皇帝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启禀皇上，怀公公说的对，这个，这个东西我也是第一次用，我想圣上还是，还是……”吴亮想着怎么用词比较好。

“朕知道你的心意了，这一切都是为了朕的安危考虑！”朱见深很是知趣儿的站了起来。

让吴亮没想到的是，皇帝朱见深刚从椅子上站起来，吴兴后和牛畺就屁颠屁颠地把皇帝的座椅给抬了起来。

吴亮来到了射击点儿，身边只剩下老裴头儿和宝珠跟在他身边了。

“裴老伯、宝珠，你们都走吧！”吴亮不想让他们两个人跟着自己冒险，“我自己在这儿就行了！”

“没事儿老公，我陪着你就好了！”宝珠见到只有老裴头一个人了，就不再顾及直接对吴亮叫起了“老公”来。

“宝珠姑娘你……将军他……”老裴头被宝珠叫吴亮的这声“老公”给弄得不知所以。

“裴老伯你别瞎想！”吴亮一下子明白了老裴头心里的想法，“我有三个老婆呢，你别怀疑我啊！”

“小人不敢多想，不敢多想！”老裴头忍住没笑出来。

“宝珠你也离我远一点儿，我不想你有一点儿危险。”吴亮看宝珠还是不想走，“你快走吧，不然我会分心的！”

或许是因为最后这句话，宝珠很是不忍地跟吴亮保持了一段距离。

启动打火装置，一簇簇火星儿向着子弹引信的方向涌动。

看到此处，吴亮真是佩服起老裴头的手艺来了，这真可谓匠心独具啊！

很快打火装置就引燃了子弹的引信，没等吴亮进一步瞄准，随着“碰”的一声响，一股热浪向着他的头部涌来。

吴亮下意识地底下了头，再看裹在手上的那块布已经有了些烧焦的痕迹。

“还好有了它的保护啊！不然我的手还不变成烤猪蹄了啊！”吴亮心里暗自庆幸。

同时吴亮也怪起了自己来，他觉得自己应该提前预想到，子弹放到枪膛里，点燃引信之后，弹壳里的火药爆燃所产生的能量，会寻找任何薄弱的环节发泄出去。

在弹头没有离开之前，火药爆燃的能量一直在推动着弹头，这样弹头就会获得更大的推动力，同时也说获得更大的速度。

当吴亮试着用自己的现代科学理论来解释眼前的这一切时，牛畺已经命人把作为靶子的木板抬到了皇帝朱见深的眼前。

皇帝朱见深之前已经看过了嵌进木板中的子弹头了，不过看见最后这颗突破了全部四层木板，眼看就要穿透整个木板的弹头，朱见深还是有些震惊。

“这个，这个就是方才留下的么？”朱见深想进一步确认一下。

“圣上啊，就是这个弹头儿，我一直看着呢，方才可是没有这个弹头呢！”怀恩也翻到有些不可思议，“按照这个力道，用它穿透甲胄，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嗯嗯，是这个道理。”朱见深连连点头，“就算是箭矢也达不到这样的穿透力啊！”

听见朱见深这么说，吴亮对他有些佩服了。作为一个皇帝，能有这样的见识也是不一般呢！

“吴将军，方才我怎么看见你低下头了啊？”朱见深看得还很仔细呢。

“启禀皇上，方才是因为火药爆燃后热量外泄，我那是那是躲避被灼伤。”吴亮实话实说。

“那样的话，即使这把火铳的威力更大，也是不好掌握的啊！”朱见深沉思了起来。

“皇上请放心，这只是个雏形，也是臣放的第一枪，以后臣还会在这个基础上进一步改良，安全性也就会更高一些的。”吴亮说这些的时候，心里早已经有了打算。

“哈哈哈，将军你的这个“第一枪”用的好啊！将军你的兵器是长枪，把它比喻成第一枪还是真贴切呢！”朱见深觉得吴亮说的有些道理。

既然人家皇帝都这么说了，吴亮自然没有必要跟朱见深解释此“第一枪”，非彼“第一枪”了。

“圣上过奖了！”吴亮谦虚了起来。

“爱卿就不用过谦了，朕可是等着要看将军你改进之后成品呢！”朱见深对吴亮寄予厚望，“行了，今天朕也算是开了眼了，以后啊，我还会总来你们这里走走的。”

听到皇帝说出了“你们”，吴兴后最先兴奋了起来。他可是知道，这句“你们”包含了许多人在里面呢。

“恭送皇帝陛下！”

朱见深转身想走，众人又跪下一大片。

临出门前，怀恩在吴亮面前小声嘀咕了一句：“小塘子说将军你按压穴位的功夫不错，哪天你去给他推拿按摩一下啊！”

皇帝朱见深走后，众人也都起身该干嘛干嘛了。

牛畺状态还算不错，吴兴后就有些吃不消了，看着他不住地捶着背，吴亮想笑却笑不出来。

“我说师爷啊，你这老胳膊老腿儿的，给圣上抬椅子，有些大材小用了吧！”吴亮揶揄起吴兴后来了。

“将军你看你说的，这不是做臣子应该做的么！”吴兴后并没觉得自己做的有何不妥，“皇帝是一国之君，我们吃着国家的俸禄，当然得对皇帝忠心不二了。这常言道啊……”

吴亮可没心情听这个老学究再磨叨下去了，无意间瞥见老裴头还在那些木板前发呆，就拉着宝珠的手走了过去。

“统领大人，可真是奇了怪了，之前试了那么多次，就数这次弹头的方向正啊！”老裴头没弄明白其中的道理。

“裴老伯，这根本就不偶然，我跟你说啊，我们单独点燃子弹的时候，子弹的动力只是来自于弹壳爆燃后产生的推动力。”吴亮边比划边继续，“之后把子弹放在这个，这个枪膛里，就是原来填装火药的地方，如果这时点燃子弹的话，整个这部分，一直到弹头从枪管儿里发射出去，整个这个过程它都在加速。就是说这个过程之中，弹头要比单独点燃子弹时所获得的推进力要大得多……”

再看老裴头的时候，已经被吴亮说得没了精神。

“老公，我觉得你说的对是对，不过也有不足的地方。明天你们各自准备好子弹，再来试一下不就知道了么！”宝珠完美地解决了问题，也打消了吴亮要给被人解惑的积极性。

火铳这事儿算是暂时告一段落，吴亮又把好奇心放在了制造望远镜上。

当他拿着那个价格不菲的水晶球，要求张三他们把它给从中间给一分为二的时候，所有人都被吴亮的行为给迷惑住了。

吴亮可不管那些，他不想知道那些人怎么去想自己，只要把想要的东西弄到手就好了。

为了鼓励大家的干劲儿，中午的时候吴亮依然让张三去酒店要了很多酒菜回来。吴亮特意让张三多要些酒菜，这样老兵们还能带些回去给家里人吃。

下午的时候，吴亮依旧让吴兴后和牛畺在火器营待着，自己却跟宝珠骑着马出来闲逛。

“老公，你总是这样出来闲逛，你不让皇上知道么？”宝珠有些责怪起自己的夫君来了。

“哈哈哈，我来到京师就一直是这个样子，你看见过圣上因为这个原因来找我的麻烦么？”吴亮很是心有成竹。

“我只是觉得老公你这样，这样早晚会被别人盯上！”宝珠很是担心。

“哎呀宝珠啊！你就别操心了！”吴亮伸手拉了一下宝珠的肩膀，“皇上没有因为我游手好闲找过我，这两天我在火器营里试射子弹他却不请自来了！”

“老公你是说皇上不关心你什么也不做，却很关注你做了什么事情！”

“就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既然我什么都不做就给我发俸禄，我又为什么要做呢？”吴亮也搞不懂了。

“老公，皇上不像是个糊涂之人啊！他能这么做，一定是，一定是有他自己的目的呢。”

宝珠的想法吴亮自己也想过，只是他想不明白朱见深这么厚待自己的目的。

“对了宝珠，怀公公走的时候，他跟我说，说是小塘子好像是哪里伤到了，让我给他推拿按摩一下呢！”吴亮想起了这件事儿来。

“我也挺想去看看小塘子呢！”宝珠附和着吴亮。

吴亮觉得小塘子受了伤，就不会在皇宫里待着了。

小塘子他跟了怀恩，那就直接去找怀恩好了。

打听了一下之后，吴亮还真就找到了怀恩住的地方。

明朝的时候很多太监在宫外都有自己的府邸，像怀恩、汪直这样的大太监，自己家的府邸那可真是不小呢！

没想到怀恩的这座府邸，跟吴亮自己的将军府不相上下。

通报了姓名之后，下人竟然直接让吴亮和宝珠进了府门。

打听之下，还真就让吴亮知道了小塘子的所在之处。

“我说秋香啊！你以后就做我的老婆考不好啊？”

吴亮一听这声音像极了小塘子，刚想敲门，却又听到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

“纪公公，只要你看得上我秋香，我这辈子就跟定纪公公你了！”

吴亮和宝珠都惊呆在了原地，怎么将军府的秋香会跟小塘子有这样的暧昧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