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狗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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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削爵圈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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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仁寿宫

皇后根本没回坤宁宫,她出了乾清宫之后,就急忙向太皇太后求助。

只是,老太太的政治觉悟,跟她明显不是一个档次!

那是真正的王者级别!

老太太从头到尾,只跟她唠叨家长里短;

只跟她扯太子的调皮捣蛋;

只跟她说说后宫多冷清;

老太太压根儿没让皇后有机会,提及不该提的。

这才是高手!

不仅封住了皇后的口,而且还隐晦的提出:你丫的现在有老公,有孩子,就该好好过日子。

别瞎操心!

甚至,再闹下去,后宫会有变动!

可惜!

皇后并未听懂,傻不拉几的跑去找王太后。

结果,自然是碰了一鼻子灰。

那位更绝!

什么红尘俗世,皆如过眼云烟;

什么天命如此,人力岂可有可违;

什么太上救难,需积善祈福三百善……

一顿道门法语,将皇后打得一愣一愣的。

大明的后宫,虽然不能干政,看似只是一群死了丈夫的女人。

但是!

后宫的斗争更加凶险,能活下来,都不简单。

哪怕看上去,只是个天天修道,清心寡欲的不理俗世之人。

那是高手!

张皇后应该庆幸:朱祐樘只有一个女人!

……

天渐黑,乾清宫

朱祐樘独自踱步,心中差不多有了决策。

虽然,没查到源头的线索。

但是!

张家两兄弟智商低,不知道伪造明币触犯了《大明律》?

他很清楚:怎么可能!

他们不仅不傻,而且寿宁侯能短短几年,从伯爵升侯爵,可是立过功劳的!

虽然,是蹭的功劳,但也是有能力去蹭的!

而且,两兄弟在不到十年的时间,就攒足了数百万两的身家。

绝不是脑子有问题,甚至还很聪明!

问题在于:贪!

这一次,不排除被人蛊惑的外因。

同时,也是他们兄弟俩,在试探朱祐樘的底线!

如果,朱祐樘这次依旧没惩办他们,就会像张山风说的,伪造的明币将满天飞。

就连张家两兄弟,都未必就此收手!

后果不堪设想,绝不是说说而已!

所以,朱祐樘起身,更换了一身行头。

出宫!

……

京城,建昌侯府

朱祐樘很少在外面过夜,连张山风家都没有。

他惜命,怕死!

但是!

今天,他在张延龄家留宿了!

而且,还跟张延龄秉烛夜谈!

朱祐樘说了一晚上,说了很多。

张延龄跪了一晚上,听了很多。

首先,比谁更苦!

朱祐樘讲起了自己小时候:“当年,朕刚刚出生。

母后为万氏所不容,不敢让人知道朕的存在,带着朕东躲西藏!

朕记得,曾经到处寄人篱下。

今天,朕在这个太监那儿吃冷饭;

明天,朕也许去那个宫女那儿喝凉粥;

偶尔,会有好吃的,母后都会留给我!

……

一直到六岁!

在张敏公公的帮助下,父皇跟朕才相认!

可惜!

刚刚相认,母后就被万氏害死了,没享受过一天的好日子。

不久,张公公也被害死了!

此后,要不是皇祖母的庇护,让我住在仁寿宫。

恐怕,朕已经被害了!

你说你们穷怕了,你们小时候过的苦,朕也知道。

所以!

这些年来,你们做了多少恶事,朕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连上次盐引,本来是要问斩的,朕也压了下来。

但是!

你们苦,你们苦得过朕吗?

朕遇到张山风之前,就没吃过一顿热饭,就没饮过一杯好酒!

还要担心受怕,还要寄人篱下!

小时候苦,就你一个人苦吗?

吃了苦,能作为为祸百姓;

能作为祸害一方,能作为触犯国法;

甚至,伪造货币,颠覆大明的理由吗?”

张延龄跪在地上,伏首贴地,冷汗直冒。

他连声音,被吓得颤抖的回应:“臣弟不敢颠覆大明!

臣弟知错!

臣弟一定改!”

陛下亲临,而且说出这么多宫廷秘闻。

不管是真是假,其用意肯定是来指出问题的。

这时候不认错,还死扛,那叫作死!

张延龄只要不蠢,就知道这时候,除了认错,就是认错,还是认错!

其他的事情,什么作坊,什么开恩,一个字不要多说!

否则!

立马外面就多出一滩血。

然后,荧幕上就打上了马赛克。

朱佑樘显然没说完。

比完苦,接下来,就要说说问题了。

朱祐樘将一匝账簿往地上一丢:“国丈,也就是你父亲,英年早逝。

长兄如父!

朕也算是你半个兄长,半个父亲。

这些年,你们兄弟两,干的坏事,都能写成厚厚的一匝账簿了!

朕一直忙于国事,疏于管教。

所以,对你们也多有纵容!

这些年,每每言官弹劾,朕都替你们挡下了。

你们可知道?

御书房弹劾你们的奏章,现在十几个箩筐都装不下了!

朕就想不明白了,朕是没给你们发俸禄?

还是说,朝廷少给了你们吃,少给了你们穿?

一个侯爷,俸禄数百石,还不够花?

朕还给你们加过俸禄,现在有上千石了吧!

你一个月的俸禄,抵得上寻常老百姓一辈子的收入,你还不知足?

霸占田亩,居然闹到了顺天府!

虽然丢人,但没出人命,事后朕也替你补偿了。

这些,朕就不说什么,就当朕赏赐给你的。

抢夺民女,还当街抢人?

你就那么急色?

一个堂堂侯爷,放出风声,说你要纳妾。

那些想攀高枝的,还不把你家门槛踩烂了?

你用得着当街抢人吗?

强买强卖?

我说侯爷,就算朕都不敢这么霸道!

您老人家,凭什么这么牛屁?

别人只是看看,不买东西,你逼着人家买?

商户不卖店铺,你带人砸了人家店铺,逼着人家卖!

谁给你的胆子?

大明是你家的吗?”

张鹤龄额头上的汗,已经将地面打湿,疯狂的磕头。

他只敢一个劲儿的念叨着:“臣弟知错!

臣弟知错……”

他现在真的吓懵了,与了解朱佑樘无关,也与聪明无关。

纯粹就是吓傻了。

这是算账的节奏,连账簿都带来了!

朱祐樘压根儿没理他,继续说道:“再说盐引……

盐引!

算了!

朕不说了,免得让朕生气,忍不住现在就将你砍了!

最后,说说伪造明币。

大舅哥……!

你这胆子,比朕都大!

朕印明币,还只敢收多少银子,印多少明币。

你到好,无本买卖,想怎么印,就怎么印!

要不……?

你印个几百亿两,把大明都买了?

朕的皇位一并卖给你?”

张鹤龄都吓哭了,语气哽咽道:“臣弟真的知错了!”

这声大舅哥,胆子大,不是拉近关系,更不是夸奖!

是讽刺!

甚至!

是警告!

至于“卖皇位”……

嘿嘿……嘿嘿嘿……!

历史上,听到这句话的,基本上下场,都很一致。

张延龄已经在思索风水宝地,想想埋在哪里好。

朱祐樘一拍桌子,冷声喝问道:“知错了!

知错了,就可以不斩了吗?

知错了,以后随便来个人,跟着伪造明币被抓了,也跪下来喊知错了怎么办?

朕就坐视他们随意伪造明币,祸乱大明,而不管嘛?”

张延龄几乎瘫软在地,颤声回应:“臣……臣弟……任凭……任凭处置!”

话都到这个份儿上了,摆明了来治罪的,这时候能咋办?

早上进宫闹也闹过了,现在哭也哭过了,罪也认了,错也认了,都不顶用!

现在,只能等死呗!

这是朱祐樘的最后用意——治罪。

私下治罪!

朱祐樘叹了口气,和声道:“长兄如父,朕也是你半个兄长。

唉,朕也有错,朕也有管教不严之过。”

张延龄就如同溺水之人,赶紧接着叩头道:“都是臣弟之过,与陛下无关,臣弟认罚!”

这是给机会!

但是!

千万别顺杆子往上爬,那叫打脸,打皇帝的脸!

所以,现在把锅背起来,才是唯一出路!

朱祐樘很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既然你认罚,你们兄弟,各自削爵一级,皆削为伯爵!

圈禁府中,五年不得外出!

如果再敢闹事,下次朕再来的时候,会带上白绫或者鸩酒!”

这也是今天来的主要目的——罚!

赶在百官之前,把罪定了,把事情私了了。

总不至于,一件事,罚两次吧!

这个面子,百官要给,张山风也要给!

而且,虽然私了,但是要罚的很重。

这样才能堵住悠悠众口,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

还要恰到好处,让皇后不至于太悲伤。

虽然秘密处罚,但是他想让这个秘密传扬出去,就能传扬出去!

明天,就会传扬出去!

张延龄赶紧叩头谢恩:“谢陛下,不杀之恩!”

削一级爵位,虽然心疼,但保住小命,比什么都重要!

张延龄不知道是聪明,完全知道怎么应对朱祐樘,还是真的吓傻了。

反正,一招认罪,的确解决了所有的问题。

但是!

可以肯定他的政治觉悟,和张皇后一样,都不咋样!

朱祐樘刚刚走,张延龄就喜笑颜开。

他依旧以为:知道天大的事,他的姐姐还是皇后,就有翻身的机会!

这一点,也是后来哥俩惨死的原因!

后宫不能干政!

大明对外戚防的很严,朱祐樘,朱厚照活着,他的这个想法当然没问题。

有皇帝罩着,天大的事儿,也的确死不了!

但是!

如果皇帝不是这种逆天的关系,血缘淡了,皇帝不罩着了。

下场会如何?

文官翻旧账的本事,天下无双!

历史上,后来的嘉靖皇帝,不仅不罩着,还想办法弄死你!

文官再来个落井下石……

那么,你就完了!

皇后、太后也救不了你!

所以,历史上,哥俩一个被斩首,一个死在狱中!

死法一个比一个惨!

可惜!

张延龄刚刚送走朱佑樘,就恢复本性,还以为朱佑樘是在庇护他。

他依旧无法无天!

朱祐樘尽力了,还是解救不了猪队友。

作为一个皇帝,能深夜出宫,耳提面命的教导,一直说到天亮才走。

他说的够多了!

人要自己作死,外人拦不住!

至于哥俩改不改,已经与他无关了。

生死由己,不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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