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风眉头微微皱起,一边按着的手慢慢移到我的脸上,想要抚摸我脸颊时,我闭上眼,迅速将脸撇到一边。
他悬空着的手缓缓攥紧成拳。
当我睁开眼时,看见他的手是颤着落下。
他转过身轻瞥一眼,淡淡的说道:“回宫吧。”
我与他并肩前行,走前父罕的侍女让我去了一趟营帐,我不知是为何突然传我过去,我心生困惑的走了过去。
父罕背对着我站着,魁梧的背影,转过来时,原本俊俏的脸庞怎么突然变得这样苍老了,许是我从未注意到父罕也在慢慢变老。
我朝他走去,他朝我走来。
父罕伸出手摸了摸我的手,感觉到手背的冰凉,“手怎么是冰的?”便塞进自己的口袋里,就像小时候那样。
小时候的冬天,父罕见我可喜爱在他的衣口袋里取暖,便让可敦在裤边上裁出一个口袋以便我放手在里边。
父罕还是那个父罕,可我还是那个我吗……
父罕擦掉我无自觉落下的泪珠,无奈道:“昭儿,你是我们金科林氏最尊贵的公主,身上流着金科林氏的血脉,你要知道,将你送进宫成为皇后也是为了家族。”
他叹了口气说:“你舅舅在京城也是赫赫有名的丞相大人,让你跟舅舅生活的那几年,也是为了让你学好宫中礼仪,见你不肯学,父罕是不是没有逼你学?”
我点了点头,父罕又道:“因为父罕知道,你什么都懂。
可是现在不一样,你现在身为皇后,自然要规规矩矩的,恭恭敬敬的伺候好皇上,在深宫里你不争,受伤的自然是你,你明白吗?”
我欲想反驳,却被父罕拦住:“昭儿,我们金科林的实力是很强大,但是若在你这步出了问题,那将会很快的开战了。”
出了营帐,我想了很久,直到三哥悄无声息地走到我的身后说:“小妹,你不要恨三哥,三哥是为了你好。
更何况,你一生下来就是为了嫁给太子,也就是现在的皇帝,成为皇后,也好稳固家族地位。
你本就是一颗棋子,一颗触发战争的棋子,别想要多完美的爱情,你的爱情早牺牲在了你进宫的那一天。”
话落,我转过身时就看见了三哥离开的背影。
所以我的一切全都奉献给了家族…
我无精打采地回到门口,在曦儿的搀扶下坐上轿子,但与皇上一句话未说,他想触碰我的手,我却还是下意识地躲开。
随后恭敬的朝他垂下头道:“皇上,臣妾身子不适,还望皇上不要碰臣妾。”
回到紫禁城,我突然有了规矩,往常都是徐风先下轿,然后抱我下轿。
然而现在,我规规矩矩的等着徐风先下轿,然后在曦儿的搀扶下轿。
我朝皇上福了福身,道:“臣妾还要去向老佛爷请安就不陪皇上到金銮殿歇息了。臣妾告退。”
起身,板直腰杆,眼眸却一次都没有看着徐风。
正当我转过身准备离开时,徐风骤然抓着我的手腕,强制将我扯了过去,语气急促的说:
“皇后,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清楚我的为人,我与金科林大汉是盟友,我又怎会如此对待他的公主?”
我拼命地甩开他的手,语气冷漠:“皇上,臣妾没时间听皇上过多的解释,臣妾先退下了。”福身后,转过身。
踏进红门槛时,变成左腿进,右腿跟。
路过的每一个宫女都会朝我跪拜行礼,一句又一句的“皇后娘娘吉祥。”
我停在了原地,扭过身看了看这几个小宫女,她们许是被我的气场震慑到了,身子不停地颤抖,可仍然保持着跪拜姿势。
碰巧我静谧宫缺人,就想着有几分姿色的还能进来给我当差,“抬起头,让我看看。”其他人都抬起了头,唯独最边上的宫女没有抬起。
我走过去问:“你怎么不抬头?”
她浑身发抖,声音也连连颤抖:“娘娘…奴婢的脸上有伤,怕是会吓到娘娘。”
有伤?我一听就满脑的疑惑,便使了个眼色给曦儿,曦儿点了点头后将那位宫女擒住,强制抬起她的脸。
这一抬我才知道,她的脸是被烫伤的,脸颊一大块的烫红痕迹,我捏帕在指腹,轻轻地碰了碰她的伤,见她刺痛的颤了几下,便挥了挥手让曦儿松手。
我让曦儿从包袱里拿出药膏,并递给了宫女,“这药膏是蒙古的神药,擦一两个晚上,这伤马上就消失不见。”
她听后磕下头拒绝:“娘娘,奴婢不能接受如此贵重之物。”
我蹩眉狐疑:“为何?”
见她不语,我轻瞥一眼曦儿,曦儿便在一旁厉声喝道:“难道你想拒绝皇后娘娘赏赐之物?想挨二十大板吗!”
所有人似乎很震惊我是皇后娘娘这个身份,许是新进宫的小宫女,我也没有多想什么,只是看见宫女依旧是瑟瑟发抖的跪在原地。
一旁的宫女似乎是看不下去的上前在我脚跟边跪道:“皇后娘娘,彩洋是君澜宫的宫女,乔才人告诫过不能接受任何娘娘赏赐的东西。”
我问:“乔才人?新进宫的是吗?”
宫女点头:“正是。我们这一批宫女也是新进宫的。但还是希望皇后娘娘能为我们做主!这乔才人无论喜怒哀乐都会辱骂及殴打我们,我们也是有血有肉的宫女,我们也是有尊严的…”
“之所以彩洋脸上会有烫伤,也是因为乔才人将热水泼到彩洋脸上,才导致彩洋目前这样。我们几个宫女身上还有挨大板的痕迹。
她利用私刑故意刁难几个老实乖巧的宫女,让她们每日每夜的为她刺绣,为她做惨无人道之事。”
宫女跪着移到另一个宫女的跟前,抬起她的手,“娘娘,你看莲儿的手。”
那双洁白如玉的手,每个手指头却都绑着绷带,那绷带也是鲜红鲜红的。
我叫了声:“曦儿。”她明了的从包袱里拿出一瓶药水和一团棉花,将药水,棉花给到宫女手上,再拿出几两银子,分发下去。
我很欣赏这位宫女的勇气,她并不知我的脾气我的性格,却能毫不惧怕的为朋友求公道。
这几句话里没有一句是说自己身上的伤。
我瞧了几眼她手背上的划痕和脚腕上缠绕的绷带,只是浅浅微笑扶她起身,“你们也起来吧。”看着她说:
“我会去找乔才人说这些问题,先回去整理伤口,发炎了可就麻烦了。”
“奴婢告退。”
我拉住那个宫女的手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燕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