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谦与薇纳斯站在成堆的尸体上，鲜血染红了他们的衣服，但两人都没有丝毫在意，只是继续背靠着彼此，等待下一头野猪冲上来时以最利落的手法击杀。

他们脚下的每一具尸体都很他们一样，沾染着鲜血，内脏或是脑浆也随之流到地上，这片区域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正如白天那个县城的景色一般

时间过去了很久，直到再也没有一头猪出现，两人才找了一块相对干净的猪皮坐了下来，喘了口气。

不久之后，天开始微微发亮，一抹艳丽的白色出现在东方的天边，他们才站起身来，回到了车上，开始朝着城市内开去，两人都是一言不发，但他们彼此之间都明白，对方心中在想些什么。

伍谦尽可能的维持着能力的展开，虽然他已经感到非常疲惫，此刻只想大吃一顿，再找个地方睡过去。

来到珀利亚市的边缘，伍谦发现这里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到处都是衣衫褴褛，或是缺手少腿的难民，当然，这些人大多是非欧罗巴人，最有可能的便是奴隶。

伍谦到了城市关卡处，检查的人被伍谦的能力迷惑，以为他是白人，便将他放了进去。

车子一路开，直到回到了帝国大酒店，房间内的时候，伍谦才将自己的能力解除，而他也随之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感到眼前一黑，便要倒下去，薇纳斯扶住了他的胳膊，才让他没有倒在地上。

“。。。谢谢。”

“你我之间，还需要说这个词吗？”

薇纳斯摇了摇头。

两人看了一下萨姬，她还依旧熟睡着，丝毫没有察觉到两人的离开。

伍谦的心中不免感到有些愧疚，他们两个就这样把她丢在了这里，哪怕只是几个小时，万一这几个小时内发生了些什么，他都不敢想。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因为个人的情绪就做出这么冲动的事情了。

“洗个澡吧，顺便换身衣服，咱们现在浑身都是血腥味，让萨姬闻到了不好。”

见到萨姬睡得很安稳，薇纳斯也放下心来，回头对着伍谦说道。

“好，你先洗吧。。。”

“一起洗吧。”

薇纳斯说道。

“萨姬每天早上七点就会醒了，一个一个的话，来不及的。”

“。。。”

。。。

说来也奇怪，伍谦心里没有丝毫奇怪的冲动，整个洗漱的过程中他表现得就如同一个结婚多年的中年人一般，对于那些事情完全提不起兴趣来。

他的脑子被昨天的惨剧环绕了。

他见过很多尸体，比这更加惨烈的多了去了，真正影响到他情绪的，是这种没有意义的感觉。

罗乌斯的军人，他们为了理想而冲上战场，和帝国的怪物们比拼火力和刺刀，但他们心中都拥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他们是为了自己的国家，和人类的解放而牺牲的，换句话说，他们是为了建立更美好的新世界，而自愿走上战场，这一点不是罗乌斯所独有的，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士兵，他们的心中都有一个寄托，都要说服自己，自己的死亡将会给以后的国家，人民，家人带来些什么，否则，他们无法接受这样无意义地走向终结。

早在成为士兵时，他们便已经说服了自己，让自己相信自己牺牲的意义。

但是，这种屠杀没有。

那座县城中的人，没有任何准备，有可能，他们甚至都在想，今天晚上要不要吃猪肉，结果，便是这场屠杀。

没有意义，就这样牺牲了这么多的人。

伍谦很早之前就明白了，人类是非常脆弱的，哪怕吃下天丛花，换来肌肉密度和各方面身体性能的提升，在面对强大的武器或是天灾时也依旧束手无策。

这一次，便是典型的例子。

那些人消逝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他们无法为亲友或是国家，人民留下除了悲伤以外的任何东西。

这种牺牲，是不值得的。

伍谦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一件白色的衬衫，是薇纳斯在奈落河找了一家有名的西装店买的，而原来的那一身被他用酒店的火柴在自己造出来的冰盒子里烧掉了，剩下的灰也一点点的顺着马桶冲了下去，不会留下丝毫的破绽。

薇纳斯还在浴室里吹干头发，伍谦则是坐在床上发呆，说来奇怪，明明已经感到非常疲惫了，但他无论如何都睡不着，脑子里依旧塞满了事情。

人们永远预料不到明天和意外那个会先来，那么，自己的哥哥，为什么自己会觉得他没有发生意外呢？

甚至，有可能他就死在这样的事件之中，连名字也没有留下的黯然收场，也未尝没有可能。

只要一往坏的地方想，就没有休止了。

然后，他感到自己的后背，被人保住了。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二十分钟前。。。那个时候我就看到你在发呆。”

薇纳斯将他的身体紧紧地保住。

啊。。。自己似乎经常被她这么抱着。

“阿谦。”

身后的人儿在喊他，他下意识地回过头来，一张温润的嘴唇便覆盖了上来。

过了约莫二十秒左右，薇纳斯才抬起头来。

“你。。。”

伍谦想说些什么，却看到薇纳斯的眼睛里面满是眼泪。

“我今天，看到那副景色，我才深刻感觉到了。。。阿谦，我没法想象，你有一天会离开。”

薇纳斯哽咽着，伍谦转过身来，伸手将她拦在怀里。

“阿。。。谦？”

“是我不对，小薇，我没有想过你的心情。。。为了你，我也绝对不会死的。”

经历过死亡之后，人类才会意识到，没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