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乌斯

克林兰宫

乔瑟夫背对着办公室的大门，一边看着窗外肆虐在大地上的皑皑大雪，一边抽着手中的烟斗。

他手中的这个烟斗与道格拉斯的一般无二，据说乃是现任纽因伦总统亲手制作，并在两个月前他的生日上送给他的礼物。

浓郁的烟草味伴随着从窗户中钻进来的冷空气席卷了整个房间，但这位老人丝毫没有觉得寒冷。

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曾经跟他同时期的亚利特尔已经在儿孙的簇拥下，安详地去见了杰弗逊同志。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也即将迎来那一天。

死亡，对他来说似乎没有什么好怕的，早在五十年前，他加入罗乌斯赤党议会红色集团军的时候，便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他所害怕的，不是那终将夺走一切生命的敌人，而是，寒风中可能吹灭那一丝红色火光的敌人，在死之前，他必须将所有的寒风挡在身后，不让这丝火苗在这长夜中熄灭。

库尔曼主动上交了一切权力，他知道，乔瑟夫手中的一切已经快要到控制不住的时候了，那停息了两年的战争必须再续，而管控这一切的，必然是一位独裁者。

不过，库尔曼倒也没真的准备退休，他从乔瑟夫的手中揽走了亓克的全部调动权，罗乌斯的秘密警察机构完完全全地掌控在了他的手中。

这是承诺，也是契约，两位罗乌斯的领袖最后同生共死的契约。

再也没有新的黑人领袖出现了，库尔曼也知道，黄种人与白人领袖也将在他们死后消失，只留下一个可以完全掌控整个罗乌斯的领袖。

然而，无论罗乌斯最终将会变成什么，至少，在化身恶龙之前，必须将另外一头恶龙杀死。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请进。”

乔瑟夫没有转身，光听声音，他便已经知道对方是谁了。

“乔瑟夫同志。”

“有什么事吗？托洛夫。”

“纽因伦方面送来了电报，要求我们不要为叛军开放边境。”

“。。。”

乔瑟夫没有说话，默默的转过了身来。

眼前的人，看上去格外的凄惨。

脸色看起来苍白无神，腹部几乎可以透过衣服看清肋骨，一只手臂被假肢所替代，从锁骨到手肘处都可以看见大面积的烧伤，哪怕那里已经长出了新的皮肉，这些疤痕也将伴随他一生。

双腿虽然还依旧存在，但膝盖的部位却用了些什么别的东西带替代。

“在聊那些之前，你最近感觉怎么样？身体上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多谢关心，乔瑟夫同志，这几天已经能够站起来五分钟了，相信，能在战争开始之前走上前线。”

托洛夫回答道，

“这样啊，那就好，至于道格拉斯的要求，说说吧，你是怎么看的？”

“。。。同志，无论纽因伦如何，他们都是未来对抗帝国而不可或缺的，尤其是道格拉斯那一系，加上了他们我们将会短时间内提升巨大，为了纽因伦的赤党分子而得罪他们，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乔瑟夫皱起了眉头，手中的玉米烟斗依旧在朝外冒着浓烟，玉米甜腻的香味让他短暂地觉得有些恶心。

“你说的对，若是积极支援境外势力而忽略战略盟友，那不就是达派的做法了吗？”

最终，他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是，那我去向下面传达你的意思？”

“不用着急。”

乔瑟夫说道。

“你现在身体这样，让你去做这做那不合适，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

“那只怕那些家伙得吓个半死。”

托洛夫笑道。

紧接着，乔瑟夫也笑了起来，两人的笑声越来越大，最终，在整个房间回响。

“好了好了，你先回去吧。”

乔瑟夫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挥了挥手示意托洛夫离开。

大门随着托洛夫身影的消失而关闭了。

乔瑟夫的面色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如今，他的手下再也看不到任何一个反对派了。

但他并不知晓托洛夫的想法，他有近三年的时间都呆在帝国，在哪里饱受折磨，甚至，罗乌斯当局都已经认为他死了的时候，他却又回到了这片土地。

乔瑟夫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不出丝毫曾经的反对者所拥有的东西，同样，也没有如今那些顺从者从拥有的东西。

“。。。阿莱克斯基。”

“我在。”

乔瑟夫的背后传来沉闷的声音。

“帮我去传达边境封锁的消息，以及，政治委员管理军队的决议。”

“是。”

伴随着这声回答，房间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消失了一般。

然后，乔瑟夫再次转过身，看向了自己办公桌的后方。

那里挂着两幅画像，从容貌上来看，第一幅与乔瑟夫比较相似，带着年老之人的慈爱，但第二幅，虽然装扮与胡子和乔瑟夫一般无二，但面色凶神恶煞，宛如雪夜罗刹一般，令看到他的人心中颤栗，颇有大将一般威严之风。

这是下面递交上来的两幅即将挂在克林兰宫上的他的肖像画，两个都是他，但，两个却又都不是他。

他最终，将目光放在了第二幅画的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