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正沉浸在突破的体悟中，自然没留意到大惊失色的本座。

他只觉得意识似流水般溢出眉心，向着周身延伸铺展开来。

凹凸不平的石板，空中飞舞的尘埃全都纤毫毕现。

很快，意识延伸至石门，穿过墙壁，洞府外清廖的夜色印入脑海。

宁远还想再往外，眉心传来隐隐刺痛感。

这是身体超载的预警。

他赶紧将意识收回脑海，准确说，已经不能叫意识了，应该叫神识才对。

随着神识收敛，他这才注意到周身沉沉浮浮的神砂。

凝神望去，神砂间有各式光景生灭不定，像是一个个光怪陆离的幻境洞天。

他隐隐生出预感。

自己似乎可以通过神砂通达至那一处处地界。

相当神妙的感觉。

只可惜在他准备付诸实践时，又会觉得差了点什么。

“宁小主子，本座是你的话，此时只怕恨不得一息时间掰成两半，全心全力炼化神砂，而非似你这般无所事事！”

本座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里面透着浓浓的嫉妒。

宁远一怔，这玩意还需要炼化？

他顾不得搭理本座，赶紧静下心来，细细感知。

稍倾，神砂愈发晦暗，围绕着宁远周身漂浮旋绕起来，似丝带一般。

这一炼便是三日过去。

这日，昏暗洞府中，光影突然闪烁起来。

若是有人在此，仔细看去，就会发现洞府某处阴影中赫然盘着一尊黑黢黢的玩意。

这玩意既像石头，又像被层层覆盖的怪异茧蛹。

沙沙沙。

伴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流沙声，‘茧蛹’褪去铅华，从黢黑变得饱满多彩起来。

宁远的面容、形体逐渐清晰。

“唔……”

他睁开眸子，伸了个懒腰。

此时的他，眼中神光内敛，看起来不过是位平平无奇的凡俗之人，哪有半点突破者该有的锋芒。

但谁也想不到，眼眸转动间，他的神识已轻易延伸至四五丈开外。

这种强度，即便大部分筑基修士也难以企及。

宁远此时正与本座交流着。

“这神砂有何用处？”

“妙处无穷，你自行领悟便是，问本座作甚！”本座不耐烦道。

“好好说话。”

“……本座只知晓其对神识大有裨益，其余一概不知……”

宁远呵了一声。

他屈指点中眉心，就见丝丝缕缕的神砂从其间逸散而出。

有着神砂的加成，神识再度往外拓展了两丈之远，不仅如此，对神识覆盖范围内的感知也极大提升，尤其身躯一丈内，几乎有了全视全知的感觉。

这是一种尽在掌握的强大体验感。

以上还不是神砂最神秘的功效。

它的神异之处在于，借助它，宁远能隐隐察觉到一处处未知之地。

如果说神砂再多些……

又或者配以某种法门，将其合理祭炼。

也许真的能通达至那一处处洞景也不是不可能。

就是不知道其间藏着何种秘密，应该不会太简单。

毕竟这玩意即便在天墟纪，也尚未听闻过。

宁远收回神识，只保持着对周身一丈内的大体感知，他遂将两件物什摆放至石桌上。

蒙影纸。

鱼三真的蓝色梅花印记。

前者来源于阿红，也是本座上一任窝点，可以唤出残破傀儡。

宁远早前试过，由于缺了神识，渡入神念效果很差，他也就没多关注。

此时倒是可以再做尝试。

至于后者，关乎到竹武一脉乃至海族的某些阴谋，与老道之死也有脱不开的关系。

其上又藏着何种秘密？

宁远托起蒙影纸，神识探入其中。

这一探他眉头便挑了起来。

别看巴掌大些的面积，神识探了进去，才发现空间丝毫不小。

内里不似房屋那般方方正正，倒像是人体，有着筋骨脉络，七弯八绕。

宁远的神识延展着，很快激活了一处窍穴。

只见蒙影纸自行卷折，叠成拇指大的小人，颤颤悠悠立了起来。

小人蒙着一层雾影，看起来相当粗糙，头大身子小，四肢不对称，跑跳起来和五六岁孩童差不多的速度。

宁远继续延展神识，快到极限时，再度激活了一重窍穴。

只见小人身形重塑，变得均匀协调起来，虽然还是缺了五官，正反不分，但已透出一股子灵动之意。

宁远试着操控。

这一回速度和灵活程度已不低于常人，窜动间像只小老鼠似的。

不仅如此，他发现竟然可以往傀儡体内渡入灵力，大概在练气一层的程度。

能够施展最基础的术法，使用符箓也不在话下。

宁远当即取出几道唤水符，操纵着傀儡小人试了试。

这一试，他眼眸微微瞪大，心中既是意外又是欣喜。

只见数道唤水符同时消失，洞府内水流涌动，分分合合，好不热闹。

傀儡竟然也能动用符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