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望着堪蓝的天空，这几个月的经历，只让我觉得有些淡淡的忧伤。

同学85%都上大学去了，我像是被搁浅在沙滩半死的鱼，有点呼吸困难，渴望海浪来救我，挣扎钻进沙子里自救。

接下来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工作，有些后悔，可是不能重来，如果我当初没有辞职多好啊。

我不知道，原来等我的，是十年的颠沛流离。

这个时候一些上中专的同学毕业了便一起找工作，满大街的招营业员和酒店服务员。我们几个都应聘去当了营业员，总觉得在酒店工作名声场合都不太好。

第一个月上了22天，因为店内上班每个季度两套店内的衣服当工作服。扣去第一套工作服的钱老板发了45元的工资给我，其他的都抵了工作服的钱了。我去租房子一间120元，单间，没有卫生间，在一楼，旧楼房，红在砖的那种。整整大半个月都在倒贴钱工作，还必须站8小时。另外一个比我早到了两天的，扣了工作服剩150元的工资，找了男友过来闹要退工作服辞职。我们两个原来看起来都是孤立无援好欺负的样子，那个人是外地人，但是她的男友是本地的，跑来闹了，最后钱要到了。

我只能忍气吞声找同学借生活费，父母每到15号就准时催钱交回家。没有人陪我闹，我一个人，他们才懒得理我。

我打电话跟父母说，让父亲陪我去要工资。

“什么？你这个害人精，赔钱货，祸害。你不好好拿钱回来，作什么妖，你是要害死父母才甘心吗？赶紧给我想办法拿钱回来，不然我们养你有什么用？谁让你上次辞职的？”父亲在电话里骂。

我有没有钱吃饭有没有钱交房租不重要，重要的就是必须谨记交钱回家。我有事不需要跟他们说，不许给他们添麻烦，这就是父母吩咐的。

第二个月拿到了350元，别人都拿了700元左右，我大概是一眼就看出来好欺负的那种。其实我的业绩并没有比别人差，但是工资就是比别人少，老板娘找各种理由扣，哪个没有背景好欺负的哪个少发，发多少当然是她说了算。

上了几个月的班，每个月拿到手的只有三百多，除了交房租，一直不够吃饭。母亲穿得跟乞丐一样地跑到店门口装可怜地对我同事说：“我家南奕都不交钱回家，我们辛苦养这么大欠了不少钱。”

第三个月，又只有345元的工资，我交完房租都来不及还欠同学的钱，母亲又穿得跟乞丐一样的堵在门店门口，跟同事哭诉家里没有米下锅了。老板娘看我的眼神充满嫌弃，给了三百多的工资，像恩赐一样。

一直拿着三百多的工资连过年大年三十都没有放假，也没有加班费。

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惨，那些经常有男友老公父母开着车来接的，过年工资有800-900元.

因为要找工作的原因，我爸的摩托罗拉给我用，打电话一分钟是两毛钱，接反而要4毛。他一直打，我一个月电话费都要一百左右。

程锐还是时不时打电话，有事没事就我想你，我喜欢你。寒假的时候，我问他能不能我下班的时候来接我下班。

他支支唔唔了好久不回答，我要求了好几遍，他才无奈地回：“好”。

等到快下班发短信通知我，他在离我店面有一千多米的路口等我，让我自己过去。

我内心复杂且酸地一路走过去，看到他躲在树杆后面望着我走过来，才走出来。我对他说：“不好意思今天麻烦你了，我们以后不要联系了吧，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们互相理解不了对方。”

他一脸的委屈，好久：“我哪不好你说，你说我改行吗？”

他反应很快地一把拉住我的右手，扯着不让走，一句话也不说，就是扯着。我跟他解释过了为什么要让他去我店里面接我下班的意图，他沉默不说话，一直不说话。我们就一直这么吹着风在街头，往后一段时间就消失不见了。

直到他们再次开学，他都没有过来接我下班。

一回到学校，他们用的ic卡打折，时常打电话说甜言蜜语，思念绵绵无绝期。接着，就没有话可以讲了。

此时流行的就是刘%德华、黄渤：：ic,iq卡，通通交出来……”

ic卡打电话，打得我后来智商都没了。

打了他不说话，就让我提着，或是一开口就是：“你说啊！”我回：“我上了一天班有点累，我还想休息一会儿看一会儿书，挂了吧，电话费贵，我付不起。”他硬是不肯挂，我就是挂了他还继续拼命打。

实在受不了我提了辞职，后面又扣了工作服两套，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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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辞职就不能按员工价打折，按原价九折扣，于是，最后一个月上满一整个月又只拿到75元。当时农村才出来，不懂得去劳动局告他们。

后面没有几年，劳动法新规出来，不许以各种借口要押金和扣工作服为理由。

十几年后，我刷手机时看到这对夫妻出现在法院合同欠款不还失信名单里面，房子待拍卖。

回到家父母拼命骂我：“养你这么大有什么用？自私只顾自己享受，嘴馋吃零食，自己吃好喝好的，对得起辛苦养你的父母吗？”

程锐再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跟他说：“不要再打了。其实我以前那句毕业后再说，就是怕别人责怪我影响你学习，现在高考都过去了，你也考上大学了，我们当普通同学吧，以后别联系了。”

也许是这话让他误以为我可能遇到了什么美男，后面的日子变成每天轰炸，不间断每天打，坚持了很长一段时间，一直每天咨询我从早到晚干了些什么。

我什么也没有干，每天绝望地找工作，还是满大街招营业员服务员的工作。

一时之间都找不到别的工作，只有满大街这样的工作，无奈之下选了一家听说口碑好些的店。这次确实比上一家好，基本工资都在500元左右，招的员工年纪不低于20岁，员工相当稳定，很少换新人。可能是因为不像上一家那么坑，但有那么一两个老员工非常会欺负新员工，有一个差不多125斤左右的，时不时没事命令我去给她拎水，给她拖地，我的快要成交了，她就冲过来抢走。

再有一次她拿手指指着我让我干这干那的，我这天天挑石头挑泥的暴发出来的力也挺大的，把她双手抓住按着，动也动不了，从此，她也老实了，我过了几个月的安生日子。每个月交两三百回去给父母。

临近年底的时候，我下班有人堵我：“你别害怕，我是隔壁新开的店老板，我路过这个店的时候，发现你的长相气质我很喜欢，想让你到我们店当营业员，底薪比你现在这个店的高两百，提成比他们高一个点，你要不要过来。”

我拒绝了。

第二天吃午饭的时候，他特意跟了过来吃，还结帐了，又说了一遍，同事在旁边听了，问：“那我能过去吗？我刚好这边想不干了！”

那老板说：“我只想招她，不想招别人，另外一个是我合伙人的表妹，已经内定了。”

他走后，同事说：“我提了辞职了，其实我们这个是吃青春饭的，你看有几个27岁以后还当营业员的？工资低没有三险一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关店，我们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要是能嫁个好男人，以后的生活有着落，不能以后就只能当洗碗阿姨了。想到这个就很绝望。”

我觉得我还是需要考虑，虽然我也知道我们这工作，实在是没有保障，店也随时会倒闭，我们随时会失业。

那些天那个老板时不时会出现在我下班的路上。有天他说：“你在那里没前途，店长亲戚，老员工爱欺负人，我们店长今天来了，你过来看一下再决定。”问题是我现在跟全店同事友好相处。

于是我跟着过去看，店长一个有酒窝的甜妹子，拉着我的手说：“原来我以后是和你一起工作啊。太好了，我喜欢你，你放心。我不欺负人，我向所有人保证。我听老板说，你现在工作的那个店老员工经常欺负新来的呢！他原来在那边上过班，所以知道的呢!”

于是我做了又一个让我很是后悔的决定，我跳过来了。但是，来这里以后，我运气莫名的差，我一上班人就少，底薪是更高了，但拿到手的并没有多多少。主要是老板多疑，总担心别人收了钱塞自己口袋。店长就是负责收钱和我们忙不过来的时候帮一把的，她原来在电子厂上班，一个月一千五左右，一天上十几个小时，太累了不想干，被自己表哥叫过来当店长：“舒服坐着收钱一个月1200元”，于是她过来了，一天12个小时。

店里生意挺好的，我们算了一下，除去进货成本工资房租一个月可以赚六七万。这就是个敢开店就能赚的时代。

每天进进出出不少钱，小老板怀疑店长私吞，还试探。前后不到一个月，店长不干了，走的时候无声无息，原来的小灵通是店里配的，扔在桌子上。

本来我还想问她电子厂长在哪里，再苦我都愿意干，结果他走了，什么联系方式也没有留下。

一看老板那么多疑，我们也不敢收钱，免得沾了一身腥。小老板又要收银又要进货盘点，于是一团乱，又不信任人最终越整越乱，左右顾不过来。大老板怀疑小老板他私吞钱财，左右怀疑来怀疑去，把一个本来一个月可以赚五六万的店给做的不到半年就倒闭了。

我终于又失业了，心情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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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漏偏逢连夜雨。

之前的有一个我不太喜欢的同事来找我，不太想理她，站在那里转身要走。她冲上来，她热情地硬拉死拽地拖着我走了五百米左右，过一会儿说自己有事走了。她走后没有我久，我发现我口袋里面刚发的工资没有了，我遇到小偷了，但是，我又没有证据是她拿的。

在车水马龙的街头，我感觉我无路可去。

工作了这么久，一直困囧，痛苦迷漫在心底。

我倦缩在租来的破房子里面，痛苦得吃不下东西，不出所料，晚上父母又打电话过来问我要钱。我告诉他们我刚丢了钱，电话里面父母破口大骂：“你个赔钱货、破财货，发了工资要是马上拿回来，会丢吗？你是不想拿钱回来找理由吧。”

我哭不出来，难受的全身都在颤抖。

初中同学给我买了一包泡面吃顺便告诉我：“听说灰灰啤酒在招聘促销员，每天就六个小时的时间，底薪700元。你要不要去试一试。多出来的时间你就可以看书了，或是去学校旁听课程。”

对在酒店上班很是抵触的我，还是咬咬牙，去应聘了。他们把我安排到乡下一个偏僻的破酒楼。老板娘把我们当免费的服务员使唤。乡下酒楼真有钱的不多，所以一般让我们陪喝酒的不多，因为舍不得酒，反而，会要我们送酒。这个我们有额度，可以送的，但老板娘会故意不送贪下来，不肯送，要顾客花钱买，这样营业额才能上去，并要求我们配合她们骗公司，威胁我们要不就投诉我们，之前被她搞走好几个了。

穷，穷酸。

穷酸的我配穷酸的地方，我就那两套衣服轮流穿，厂家业务员过来探查的时候挖苦道：“那个小霞真是邋遢不讲卫生，就天天那套衣服洗不洗啊！”小霞衣服挺多，他们说的是我，故意这么说。乡下销量不高，基本就是拿底薪，小霞下了班都跑出去找人玩，我一个人呆宿舍看书。

消失三个月的程锐又开始不停联系。因为接电话要钱的，我总让他不要打。但他坚持打，心疼话费，接的打要贵。最后没有办法，就让他播一下我打过去。

也许是因为孤单，穷得我交不起朋友，同学朋友周末相约去逛街喝奶茶买衣服，我即喝不起奶茶，也买不起衣服，所以，才会渐渐习惯程锐打电话过来。

没多久，这个网点就被撤了，又换了另一个乡下去呆。

侨乡夜总会。

可怕的是夜总会，都是酒鬼。上班第二有天抬酒进包厢，顾客碰一声把门关上，“今天你必须陪我们喝酒，哪里也不能去。”

我很害怕，一时之间有点懵，好像门开不出去。夜总会有男服务员，站在我旁边的那位男服务员硬是冒着被开除的危险进去把我拉出来，对我说：“现在就下班回家，别出现，不然你就得陪酒。”

第三天，另一个长得白白嫩嫩听说许多女服务员都喜欢的男服务员对我表白：“做我女朋友好吗？也许我没有什么本事，老家也是山里的，但我会努力的。”

我昨天站在那里慌张不知所措的时候，正好看见他从门边自己溜走了，今天朝我表白。本来我们不熟，自己跑也没啥，但表白就过份了吧。

我说：“我现在情绪非常不稳定，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我昨天被顾客关在包厢了。有一个黑黑的大哥救了我，今天没有看到他。”

小白一脸淡定地说：“什么？昨天是你，我以为是另一个女孩。有没有伤着？”

昨天救我的那个，听说因救我被离职了，最重要的是，他有女朋友。我没地方找到他感谢，问的夜总会的那些小姐。也许生活太无聊，也许见的人多了，她说：“你别去找他，打扰他的生活，他有女朋友，你的条件比他女友好，这对那女的不公平。你是处吧，我刚看见小白向你表白，你没接受？我们这里有好多小姐喜欢小白呢。”

被许多zuo台小姐喜欢的男人，这听起来……

促销员服务员都是年轻貌美性感的多，我就不知道为什么就总是我会在这个地方被顾客注意到，第四天，顾客点名让老板过来，指着我：“今天必须让她留下来陪我喝酒，不然这事没完。”

我看到老板背后的手一直摇就是让我跑开的意思，我赶紧抓起包包头也不回地跑了。背后传来老板的声音：“今天我陪你们，亲自陪，你们想怎么着都可以……”

第五天……没有第五天了，公司让我回去等通知换网点，这个网点与我相克。

我心慌慌，等通知期间是没有工资的，没有工资我的房租生活费没有着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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