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开了口，白星情立马走了过来，直视着女孩。

“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月礼会死，为什么苏经会变成那种样子。你告诉我好不好？”白星情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事情的经过。究竟是他哪里疏忽了，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女孩没有出声，但是在听到月礼这个名字之后，眼眶的泪水已经开始积蓄。

白素贞见白星情上来就一顿连珠炮似的发问。抬起自己的小脚，飞起一脚就踢在了白星情脸上。

“你当我这是天牢呢！去去去，男孩子都滚出去。”

白星情被踹了一脚正懵逼着，白素贞催动法术，大袖一卷几人就被扔出了屋外。

“都怪你。”李天彤看着白星情。

“老三说的没错！”墨宫垣也盯着白星情。

“我那不是着急吗！月礼和苏经不能死的不明不白的！”白星情的情绪有点激动。话语中透漏出些许怒气。不似李天彤和墨宫垣，因为这个事情他是真的感到焦急，烦躁。明明那两人知道可以成为神族那么开心，明明他们终于可以摆脱妖族的条条框框。

“小黑，老三。你说一个可以一直为学生奉献的老师，为什么会死呢？”白星情的情绪由愤怒转为落寞。他第一次觉得天道不公平，原本他以为那只是人族对自己的弱小所编织的自欺欺人的谎言。可是，这种弱小现在就体现在他身上。

“对不起，我有点激动。我找个房间休息下。等白姐出来告诉我。”白星情没等李天彤和墨宫垣回话就先离开了庭院。

客房几间都是空着的，他随便找了一间，钻了进去。

李天彤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安慰白星情，他由人入仙籍，尽管他才20多岁但是尤其懂得人间的法则。

善良的人，不一定就会幸福。

这件事只是让他知道了，神和妖也一样。和人都没什么不同。

李天彤不行，那他只能将希望寄托给另一个人。

“大哥。”李天彤觉得不必自己开口墨宫垣也该知道怎么做。但是他还是出声提醒了一下。

“人间不如意这种事，他比我们谁都清楚。”墨宫垣说道。

可是他还有一句话没说。

可是面对人间的不如意，他比我们谁都脆弱。神，不能脆弱。掌管命理的神更是如此。

“他自己能解决。我们能做的就是等白姐出来后，去找他。”墨宫垣擦了擦门口的台阶，坐在门前。默默的等着，等着白素贞，也等着白星情。

将一众男生逐出了屋子。白素贞蹲在了女孩的面前。从女孩的眼神中她读懂了些什么。因为那种眼神她也曾拥有过。

“天天是吧！或许你这几天见到了不少让你震惊的东西，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害怕。我们是不会伤害你的。”

女孩的手攥紧了裙角。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但是这细微的动作还是被白素贞捕捉到了。

她慢慢的站起身，伸出手。将女孩抱在怀里。女孩的身体不像人类那样温暖，反而有些冰冷。

“那个叫月礼的人，是因你而死吧！”白素贞轻描淡写的说出了让女孩颤抖的话。

她以为自己只要在内心不断谴责自己就会忘掉这些事，直到自己迎来死亡的那天，可是这些人并没有让她死掉的打算。那天晚上的事，就像一把刀刮在她的心头。每次想起月礼，就在她的心头划一刀。

女孩埋在白素贞的怀里，手上将自己的裙角捏的不成样子。她的眼泪打湿了白素贞的衬衫。连一句回答都说不出口。

白素贞拍了拍女孩的背。

“很难过吧！这个时候呢，就该大哭一场。哭的昏天黑地的。相公死的时候我也是这样的。”女孩抬起头看着眼前个子不高的小萝莉，她眼里也是带着泪花摸摸了身旁的老旧的油纸伞。

“那真是太痛苦了！我们在一起有几百年了，虽然也分开过。不过这次大概是不能再见了。我当时哦，就觉得一定是因为自己才让他变的这么不幸。”

“他本来是很好的一个医生。”

“因为我是妖吗！我要是不去找他，会不会各自安好呢。”

白素贞说着擦了擦眼泪。女孩低下头安静的听着。

“有一次我越想越伤心，就打着伞去大街上，本来晴天的。结果我一出去就下雨了。我就想下雨天哭是不是就看不到眼泪了啊！我就大哭了一场。后来回家的路上，有个碰见个淋雨的小朋友。我给他打了一段伞。”

“他问我说，姐姐你是不是再哭啊！我说是啊！她问我说，你为什么哭啊！我说我的丈夫死了，因为我。如果我也能死了就好了”

女孩的头更低了，埋在白素贞的身上，生怕叫她出来。

白素贞笑了笑。手在女孩的头上轻轻的抚摸。

“后来那个小朋友问我，你丈夫为什么死呢？我说大概是想让我活下来吧！之后那个小朋友说的话我现在都记得。”

“他说，明明死的人想让活的人活下来，那为什么活的人还要去死呢？”

女孩心头一震，偷偷的抬头看了眼白素贞。

“明明，他们的牺牲是想让我们活下去，我们为什么要自责到去死呢。我们应该快快乐乐的活着。”

白素贞温柔的看着女孩，她一眼就能看出女孩的心事。和那时候的自己太像了。

“现在的我呢，每天都要过得很快乐。有这把伞见证。”

“天天，不管当时发生了什么，你都要好好的活下去，快乐，有希望的活下去。因为那是牺牲的人，最后的愿望。”

女孩的嘴唇不住的颤抖，像是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般。一把抱住白素贞。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将对月礼的念想，以及这20多年的委屈哭的一干二净。

眼泪已经将白素贞的衣襟渗透，女孩的眼睛也逐渐肿了起来。可白素贞还是稳稳的站在那，摸着女孩的头。她知道，现在的她，心中缺少了一个依靠。而自己，情愿在这里多站一会儿，在她心里多做那一分钟的支柱。

“是我……杀了老师。”

这是女孩醒来第一次开口。白素贞依旧抱着女孩，听她默默的说着。小青则是拿来毛巾给女孩擦了擦眼角的泪。

女孩和月礼的缘分并不一般，月礼是个尽职尽责的教师对每个人都是倾尽全力的付出，可能她不记得姚天天这个女孩。但是姚天天一辈子不会忘记她。

姚天天出生的家庭就是贫困家庭的代表，爷爷奶奶有一些积蓄都被自己的父亲给夺走了。索性这人还有那么一点良心，给老两口留了棺材本。母亲大概是6，7岁的时候吧。出轨了，父亲提出了和母亲离婚，她记得那一天母亲是高高兴兴的走的。甚至忘了多看她一眼。

母亲不去争取，这抚养权不知怎的落到了父亲手里。可父亲就有抚养的能力了吗？并没有，父亲只是想着这个花钱的祖宗怎么能给他带来收益。而目光短浅的父亲在她8岁生日那一天下手了。

将她卖了出去。多少钱来着？她不记得父亲的手上拿了几张纸，只知道自己被一个陌生男人带走的时候，他和离开的母亲一样，没有看自己一眼。她哭着，闹着，要跑回去，即便不去找那个所谓的父亲。她也还有爷爷奶奶。为此她当时挨了不少的打。而父亲呢，走远了。

而那天有人救了她一命。那个人就是月礼。

看见被打的天天，月礼上前想教育那个人贩子，只是没想到，天天竟然是被交易的。那人打不过月礼，还怕声势弄大，立马就跑了。只留下了一个没人要的小女孩，和一个刚入大学当老师的妖怪。

月礼带着她找了几天她的家庭。父亲即使知道了也不敢承认，生怕自己手里的纸票被充了公。月礼只能带着这个小女孩，一起吃，一起喝，一起睡。一起上课，一起下班。

那时还小的天天问她，姐姐是做什么的。月礼很骄傲的说是一名人民教师。

“人民教师是一个很神圣的职业哦！”

可是没过了几天，警察就联系到了姚天天的爷爷和奶奶。二老一边咒骂着禽兽儿子，一边哭着将小天天带回了家。而知道天天家的情况，月礼还给了二老厚厚的一叠钞票。有多少，小天天不知道，大概看的出比父亲手里那些多的多。

从那以后，父亲再没回来过，好在是那些钱也没了人惦记。爷爷奶奶一直照顾到姚天天上大学才撒手人寰。回家办葬礼的那一天，作为中文系的优秀学生。月礼又给了她一叠厚厚的钞票，她已经能识别出这些钞票的价值，可月礼已经不记得她。仿佛帮助人不过是她生命中总会经历的事儿。

一个，两人，他究竟帮助了多少像自己这样的人呢。姚天天不知道，她只想毕业了也当一名老师，就在惠南大学，就留在她身边。

有人问过姚天天，为什么想当老师。老师对她来说是什么？

她说，老师就像是妈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