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的话音一落，莫说秋老有些沙哑，就是宋瑜和沈珺也愣了愣。
只不过面对这抬举的话，两人没有傻乎乎的上前问‘为什么’罢了。
他们没说，秋老忍不住。
他笑着看着宋瑜，又看了看店小二:“倒是不曾听说宋东家和云来客还有交情。”
宋瑜但笑不语。
小二的也傻乎乎的笑了笑没接腔。
王掌柜见状，立刻道:“嗨，大家都是经营吃食的，哪儿还没有个三分同僚情啊。”
“这话倒也不假，好比我们如意坊，这些年在诏县多少也有些建树，交好的酒楼掌柜也不少。”
王掌柜道:“那是，如意坊可是咱们诏县的百年老店。”
秋老鼻尖发出一道意味不明的声音。
旋即，半是惆怅半是感慨的道:“老店啊，都老咯，跟人一样，不服老都不行了啊。”
这话意有所指，王掌柜就不好接口了。
沈珺抬手，给秋老倒了一杯水:“秋老可曾听过，有个词叫‘老当益壮’吗？”
秋老扬眉，朝着沈珺看去:“沈秀才有何高见？愿闻其详。”
沈珺笑了笑:“沈某私以为，处尊居显，该以德行事，如意坊身为诏县的百年老牌，若能年高德劭，莫说老当益壮，便是重焕生机也未尝不可。”
秋老面色沉了沉。
沈珺这话，就差指着鼻子骂他们如意坊无德了。
可偏生那件事儿他们东家做的确实是不地道。
他来之前还想着，即便是来求和的，也要稍微摆正自己的姿态，拿出百年老店的底蕴来，绝对不能一进门就直接滑跪。
但连续两下若有似无的交锋，都纷纷败下阵来，倒显得他小家子气了不少。
知道若是再继续下去，可能会真的将人得罪了，秋老见好就收。
他笑着喟叹了一声，眉宇间的郁气一散而过。
“多谢沈秀才之言，如意坊如今好歹算得上家大业大，人多了，自然会有些疏漏，我们这些人年纪大了，只知道看顾着后厨，倒忘了教导徒弟，修厨先修德的道理。”
“看来，这次回去得教导教导了。”
沈珺轻笑:“晚辈愚见，秋老姑且一听，能用得上自然是再好不过。”
秋老笑着拱了拱手。
云来客可能真的将他们这一桌当成第一对待了，菜色上的很快。
他们本就点了不少，菜上齐之后，满满的一大桌子。
不过，让宋瑜疑惑的是，这里除了他们点的之外，好像还多了不少？
她心头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小二的就开口解释了。
“早上后厨刚运来一批海货，我们掌柜的看了咱们桌的菜单子，给凑了个海八珍，宋师傅，还要劳烦您给品鉴品鉴。”
桌子上几个人再次看向宋瑜。
海味有多贵，大家都知道。
毫不夸张的说，这一桌子下来，没有个上百两是绝对不能拿下来的。
当然，还有一个，云来客酒楼当初能在八仙楼的盛名之下开起来，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海味。
他们家的海味可以说是诏县最为齐全的，但就算最为齐全的，想要凑齐海八珍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
传统海八珍有燕窝、海参、鱼翅、鲍鱼、鱼肚、干贝、鱼唇、鱼子八种。
在诏县这个小地方，最起码在秋老的认知里面，还从未听说有哪家宴客凑齐过海八珍的。
所以，如今看着这一桌，他都不自觉地探究，这宋东家到底是和那掌柜的有多大的亲戚啊？
宋瑜心头也纳闷不已。
他们十里香坊和云来客可没有什么交际往来吧？至于费这么大力气？
沈珺像是猜到了点儿什么，不过，他没有多说，只是捏了捏宋瑜的手，稍稍安抚。
宋瑜扭头，对视了一眼，心头放松下来。
看来，他已经知道原因了。
云来客几次三番的做派，让秋老心头对宋瑜稍稍多了几分思量。
莫不是十里香坊已经将搭上云来客的合作？
还是，这位宋东家连海珍都做的出色，让云来客的后厨都受益匪浅？
但无论是哪一种，都得谨慎对待。
想到这儿，他扬起笑意，“宋东家，来，吃菜吃菜，这道菜可是云来客的招牌，你快尝尝。”
秋老这么大年纪，又是在如意坊这么多年的，接触的人多了去了，想要好好地招待几个人，马上就能拿出那份交际手段来，让人觉得热情而又不会不自在。
宋瑜见他三两句话尽说的都是些吃食，看来还未打算说正事儿，便也埋头吃饭算了。
山珍海味的，宋瑜没穿越之前没少吃，自然的也不算多稀罕，更何况云来客烹饪的比较简单，味道上来说比较一般，所以她吃的也很平常，和寻常在家对待炒青菜没多大区别。
沈珺是头一次吃，不知是不是不合口味，吃的也不多。
王掌柜也难得见到这么多的海珍，倒是吃了不少，不过好歹自知今天的场合，所以举动方面还是很优雅的。
沈珺有伤在身不能饮酒，宋瑜一个女子秋老也不宜跟她喝，所以最后就干脆没叫，不过桌子上有一小盆的甜汤。
饭菜过半，几个人吃得差不多了，秋老才开始说正事儿。
“宋东家可能有所不知，十里香坊开门之前，我便听过宋东家的名头，也曾让人去沈家食肆买过酱肉包和那卤味，当真是一绝，只是没想到宋东家的点心也如此厉害。”
“我对宋东家一直颇为敬佩，还曾想拜访交流一二，不成想这见面的机会没找着，倒是产生了误会。”
他苦笑着，仿佛当真有些遗憾似的。
“如我饭前所说，林子大了，人就有些不好管了，我们也是这几日探查才知道，竟有弟子犯蠢，被外人懵逼，将十里香坊被外泄的方子呈了上来。”
“我们东家前些日子出门未归，也不知道姜师傅偷盗的事儿，更不知道那方子有问题，还当真方子推了下去制点售卖，这几日知道真相后，一直都非常懊恼，今日也是羞愧于人，才不敢来面见宋东家的。”
宋瑜扬眉，这是打算随便推出来个小人物当替罪羊？
这公关手段倒是不错啊。
与后世一出事儿就说是外包人员的做法如出一辙呢。
厉害！
不过，还是有点儿让人心里膈应就是了。
秋老见宋瑜不表态，便赶紧又道:“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个决定都对十里香坊造成了很大的损失，此事，我们自然要负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