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疆密码之血色交州

封疆密码之血色交州

第41章大都督薛珝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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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水、南水交汇的地方有一座山峰,高耸入云,峰顶常年冰雪覆盖,山下草繁树茂,山腰灌木丛生。林内恶兽横行,人迹罕至,僚子、僰人巫医采药偶尔上到山腰,峰顶从未有人踏足。山顶雪水融化,顺着无数条山涧流到山脚,汇聚成滔滔之势,在郁水两边的山崖形成一挂气势如虹的瀑布。

这日。山内如往常一样,鸟鸣深涧,猿啼高枝。山脚下的一条浅溪缓缓流淌,溪流旁一片绿油油的草毯上几匹套缰挎鞍的黑骏马悠闲地吃着草。溪流旁的石头上,零零散散地立着十几个武士,黑白两队,泾渭分明。草毯最上边,有一颗粗壮繁茂的古树,足足要十人合抱。古树蓬径之大,远观如同一朵墨绿色的乌云飘在草毯上。蓬盖之下,一黑一白二人相对而坐,拈盏品茶,并不说话。

一片斜阳洒向草毯,立足顽石之上的武士个个如雕塑一般,手上的兵刃熠熠生辉。

这时,古树下的二人终于出了声。

“一别十八年,物是人非,这古树一如别时。”

“岁如流云今非昨,人似溪涧水长东。仗剑信步而去,骑马携威而来,好一个物是人非。”

“道不同,不相往来,此生相见不如相望,一别十八年,你我果然如师傅所言。”

“人伦常备,天道循环,如今天下大乱,你我正当年,英雄气短,还是豪侠盖世,何必言之过早。”

“但愿来日还能如今时一般坐而论道。”

“你今日约我到此,不会只为坐而论道。”

“今日相遇,似冥冥之中早有安排,二师兄惊鸿一现,你我还未重逢,便一骑绝尘,不知为何如此仓惶?”

“各为其主,不敢徇私。你我古树之约今日达成,兄弟情义全在这杯香茗之中,说说正事吧。”

“我家公子身中剧毒,命在旦夕,我来求解药。”

“你断定我能解毒?”

“解毒圣手都解不了,就是我家少主命中注定阳寿到此。”

“两国交战之中,要我救敌酋之子,不合情理。”

“爽约孟家兄弟,见死不救,更不合情理。”

“你我当真要兵戎相见?”

“如你所料,言之过早。我家主人你应该明白是何等人物,更何况你欠他一条人命。”

……

“好,我还他一条人命,从此两清,所中何毒?

“金蟾、赤龙两种。”

“走时,你我换马。”

“咱们交州见。”

“你我只是地上螳螂,背后不知有多少天上黄雀。生不由己命由己,保重!”

二人树下对言时,溪流对岸的林子,一双兽眼死死盯着二人,两只硕大的耳朵微微颤动。二人刚刚起身,林子里飞出一枚细如发丝的银针,正中一匹马的携行袋。

两路人马来到山脚,二人拱手作别。

“既然交州一战,你我无法回避,就暂且放孟家兄弟一马吧。”

“如果他们还活着。”

“放心,我会去救他们。”

“告辞!”

“告辞!”

爨谷、爨熊一行来到城门前,那木塔带着剩余的白狼骑兵和昏迷不醒的呐央等在吊桥外。爨琛开口道:“请父亲、二叔保重身体,我和霍彪一定不辱使命。”爨谷拍了拍爨琛和霍彪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南中已入多事之秋,你二人身上背负的‘龙生夷图’关系几大家族和各部落的生死存亡,一定保护好。”爨熊也上前叮嘱道:“广州薛珝乃当世名将,你二人不可鲁莽,尽早与三叔还有孟家兄弟汇合。”爨琛、霍彪点头称是,随后飞身上马,与白狼骑兵一道离开了交趾城。

队伍行进到红河边,爨琛对那木塔道:“那木塔大哥,此行凶险,你带呐央先回幽云谷,我和霍彪去找猿首刺客扎卡。”那木塔回道:“不行,妹子和图我都要带回幽云谷。”跟在一旁的尹贡打马上前道:“万万不可,‘龙生夷图’已经现世,现在将图送回幽云谷,只会害了白狼人。”那木塔无奈,只好点头,人马在南水分别。行前,爨琛、霍彪来到呐央身边,二人发誓一定将解药拿回。尹贡在一旁劝道:“呐央姑娘的七经八脉已经封住,再辅以龙尾膏,暂时可保全性命。”二人惜别呐央和那木塔,带着人马沿南水北上,一路奔向郁水。

陶府议事堂里,李毅向爨谷告辞。爨谷呈上交州战报和上表朝廷书,并对李毅道:“有劳李将军转告大都督,交州战事复杂,请朝廷调拨粮草兵马。”李毅回道:“我定当如实禀报,我和王濬大人等着爨大人的两路捷报。”

爨谷、爨熊在城门上望着远去的李毅,双眉紧锁,一旁的李松咳嗽两声后进言道:“刺史大人、都尉,李毅明言监察战事,可新的战事未启,又匆匆离开,不知大都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爨谷、爨熊对视一眼,爨谷转身对李松道:“南中的事还要靠南人自己,交州终归不是我们的地盘。眼下,先稳住局面,再做打算。”李松听完,明白了几分,不再言语。

爨谷将南中兵马分作几部,李松带一部镇守武平、新昌,接应南中发来的粮草兵源,同时成为抵御广州薛珝的第二道防线;爨熊、毛炅、董元带一部沿陆路南下追击陶璜;自己留下一部坐镇交趾。两路人马准备数日,各自领命出发,交趾城中只剩下爨谷一人指挥调度。

彦封住了洞口,带着残余的兵士来到石滩,洞中燃起了篝火,兵士们围成一团,互相处理着身上的箭伤。彦走到担架前,拿掉了孟干口中的布团,旁边的孟通满脸关切地看着他。孟干睁开眼,看到孟通,突然全身僵硬地瞪着孟通道:“这不可能。”孟通见状,准备解开绳子,旁边的彦拉住他道:“不可,免得孟头领误伤了自己。洞外还有吴兵,动静不能太大。”孟通收回手,看着孟干道:“大哥,你到底怎么呢?”孟干突然嚎叫起来,叫声在洞中回旋,惊醒了正在熟睡的兵士,彦无奈,只能将布团重新塞进了他口中。

彦盘腿端坐在船头,孟通扶着赤膊的孟干坐在彦对面,两边点着篝火。兵士从篝火里刨出一堆烧得滚烫的石头垒放在孟干周围,孟通命人在船骸里找了块残布做成简易帐篷罩住了石堆和孟干。彦搅动着一桶沸水,水里飘着些干草,桶里的水逐渐变了颜色,彦拎起桶进了帐篷。一阵“呲呲”声从帐篷里传出,彦手舞足蹈的影子印在帐篷上,热气从帐篷的缝隙里钻了出来,热得帐篷前的孟通和兵士满头大汗,孟通焦急地围着帐篷打转。

这时,彦双手高高举起,孟通会意,双手一挥,旁边的兵士掀开帐篷,孟通拎起一桶凉水直接将孟干从头淋到脚。

三人围坐在石滩上。孟干擦干身上的水,捋了捋头发,一言不发。

孟通问道:“大哥,你到底怎么呢?是不是在朴义老贼的洞里中毒了。”

一旁的彦弹了弹额前红发道:“我给头领把过脉,没有中毒迹象,像是得了失心症。”

彦问孟干道:“孟头领,你可记得如何到的石室?”

孟干喝了一口水,望着两人,好久才张口道:“不说这些了,除了如何逃出郁林城,其它的我都记得。郁林一战,咱们就剩下这点人,必须马上跟爨量汇合。”

孟通点头道:“大哥,你记得就好,出了这山洞,我就去发鬼主令,命各部调人马来。”

孟干瞪着双眼怒道:“爨量这个小人,说好的里应外合,拿下郁林,到头来居然不见踪影。孟通和彦面露疑惑地看了看对方,又转头看着孟干。

孟干又喝了一口水,继而道:“孟通,彦你认识了吗?”

孟通回道:“大哥,这个红发小兄弟把你们一路都告诉我了,这地方还是他带我们来的。”

彦抱拳对孟干、孟通道:“彦愿追随二位头领,效犬马之劳。”

孟通笑着回道:“好说,好说!”

孟干又问道:“朴义那个老混蛋呢?”

孟通回道:“我们和吴兵交战中,被一队骑兵抢走了。”

孟干听完,猛地站起身道:“哪路骑兵?决不能放跑那混蛋。”

彦回道:“没有旗号。”

孟干坐回石头上,心事重重地说道:“必须找到他,否则南中要遭大难。”

孟通和彦面面相觑,急性的孟通问道:“大哥,你怎么像变了个人,到底郁林城里有何诡异?”

孟干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被朴义抓到城中,到底关在哪里,又是如何与我们汇合的?”

孟通回道:“我一直被关在兵营,薛家那两个小厮和彦小哥破墙而入,最后一通混战,将我救下。”

彦也将如何进城,如何一路到的兵营告知了孟干。孟干听完双眉紧锁,独自一人走到溪流旁坐了下来。孟通见状,起身要跟过去,彦拦住他道:“让头领静静。”说完拉着孟通回到兵士中间,躺了下去。

郁林城三层城墙上站满了卫兵,白红相间的旌旗挂满了整个山城。码头上靠了一艘旗舰,桅杆上的“吴”字大旗高悬,宽厚的踏板从船舷伸出来,直接搭到栈桥上,几乎占了半个码头。两声螺号响毕,一队骑兵从船舱冒出来,踩着踏板上了岸。最前面的一员大将黑发阔脸、金甲玄衣,威风凌凌地提缰勒马在城门前停了下来。一员将领快步上前,抬起形似钢叉的手抱拳行礼道:“末将虞汜恭迎刺史大人。”大将跳下马,拉住虞汜的手道:“带我去见珏儿。”

薛珝推门进入卧房,一旁的后生急忙拦住道:“叔父,切莫上前,大哥疯了,见人就咬,小侄无奈,只能将他绑在床上。”

薛珝瞪眼骂道:“你二人任性胡来,才闯下这出祸端,回头找你算账,闪开!”说完,推开后生径直闯进了卧房。

牙床上绑着一人,披头散发、两眼通红、浑身扭曲,口中咬着的毛巾已被血染红,屋内散发着恶臭。薛珝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口中念道:“珏儿,珏儿!”薛珏不回话,只是如恶犬一般,拼命甩着头,肩膀上的伤口在身体的剧烈抽动下溢出了黄绿色的脓水。不管薛珝怎么叫唤,床上的薛珏都没停止抽动,薛珝上前一把抓住他的头,旁边的人也上前按住了身体。薛珏恶狠狠地看着薛珝,眼珠几乎渗出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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