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荣国府，荣庆堂。
因为昨夜发生的事，导致贾母对于贾玚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这可不仅仅是一个十六岁的弱冠少年，更是国朝掌控生死的超品虎贲侯。
若是轻视于他，那付出的可是血的代价。
于是，这顿中午饭，贾母特地命人将贾赦夫妇、贾政夫妇、贾琏夫妇、李纨等人叫来。
堂内众人或亲眼见证，或有所耳闻，脸色都有些僵硬，气氛极为凝重。
“珠大媳妇。”
“听说你和赵姨娘去了一趟东院。”
“可是那竖子又趁机发了邪火，委屈你了？”
上首的贾母目光落在了李纨身上，询问道。
“回老祖宗。”
“玚二弟并没有无礼，只是媳妇爱子心切，不忍见其受这般苦楚。”
“不过回来之后，兰儿说了，他愿意随二弟学习。”
李纨轻声回道，脸上还依稀可见泪痕。
众人见后，心有所悟。
贾玚对王夫人尚且敢于荣国府正堂杀人，刀掴，何指望他对一介寡妇留情。
想必李纨在东院受了不少委屈，只怕是敢怒不敢言。
“嗯。”
“那竖子虽然可恶，但心地不坏。”
“老身听闻他不仅武艺出众，文采亦是不凡，通习四书五经。”
“既然他愿意教那些个小字辈，就莫要去打扰他了。”
“总归是府里长辈，莫不成他还能下了毒手？”
环视众人，贾母意味深长的说道。
这番话不仅仅是告诫李纨，更是对在场众人的提醒。
今日这堂内并无迎春、探春等人，只有荣国府中掌事之人。
听到这，众人不由得看了一眼王夫人，那脸上依旧是一片红肿，清晰可见的刀印子。
一个个不由得浑身一颤，神色端正。
“老祖宗说的是。”
“玚二弟今日知会了，日后兰哥儿除了早晚晨起入睡，其余皆不用媳妇管。”
“一日三餐都在东院，就连衣物都由那边备着。”
李纨回道。
“哦？”
“这竖子竟有这般心思，想来入他眼的人都不少吧？”
听到这话，贾母浑浊的老眼眸光一闪。
她虽然宠溺贾宝玉，但并不糊涂。
对于能够让贾家重振声威的事，贾母同样极为热衷。
“老祖宗。”
“玚二弟可是认真的。”
“听闻东府今日已经派人在收拾演武场了。”
“还有一些工匠进进出出，负责量身制作衣物、弓箭及兵刃。”
“此外，东院那边更是进了十二匹乌珠穆沁马的小马驹。”
“只不过人高模样，甚是稀罕。”
一旁的王熙凤娇笑着回道。
她对贾环等人今日那般模样记忆尤深。
像那等坚毅，别说是贾家，京中多少勋贵世家儿郎能做得到。
但这仅仅是贾玚开口，彷佛有什么魔力，将这些素日里玩闹的孩童竟变得有些男儿气性。
闻言。
众人眼中都有些泛着异色。
整修演武场要不了几个银子，但那十二匹乌珠穆沁马的小马驹比成年战马还要贵，至少也得数千两白银。
还有负责量身制作习武的衣物、弓箭及兵刃，这一套下来，东府至少得支出一万两白银。
他们可是清楚大头全都出自贾玚的东院，这家伙竟有此等心性，一心为公。
“今日你也去了，都有谁在东院？”
贾母并未搭理王熙凤，反而看向自己的大丫鬟鸳鸯。
“禀老祖宗。”
“头前进去的有七人。”
“分别是后院瑞大爷、蓝哥儿、茵哥儿、芝哥儿，东府的蔷哥儿及府内的环三爷、兰哥儿、琮三爷。”
“后瑞大爷、蓝哥儿经受不住考验，自行离开了，于是院内总共有六人。”
“蔷哥儿被单独叫开，唯有环三爷、兰哥儿、琮三爷、茵哥儿、芝哥儿在东院学习。”
鸳鸯一五一十地说道。
“都是些什么考验？”
贾母继续问道。
不只是她，贾政、贾赦也有些好奇。
贾琏倒是听王熙凤提了一嘴，知晓了些东西。
“禀老祖宗。”
“玚二爷命环三爷他们用尽全力来回在两府甬道内奔跑。”
“跑了约两刻钟，环三爷、兰哥儿、琮三爷、茵哥儿、芝哥儿、蔷哥儿皆累至昏厥。”
“旁边的新月骑便将他们拎回了东院，再然后便是他们得到认可。”
什么？
用尽全力奔跑两刻钟。
堂内众人这下不淡定了。
依着贾赦、贾政、贾琏那身子骨，用尽全力别说两刻钟，哪怕是半刻钟都得瘫倒在地。
贾环等人竟然硬生生扛了两刻钟，倒真是让人意外！
“原是这般法子。”
“虽有些粗犷，但的确直接。”
贾母笑了笑。
他是先荣国公贾代善的媳妇，自然对军中训练之法不陌生。
似这等全力奔跑，军中极为常见，用来考验士卒的毅力和决心。
“东府那边既备了不少东西，府中若是全然不顾，也有些不像话。”
“毕竟，环哥儿、兰哥儿、琮三爷都是府内的人。”
“凤辣子，你且命人备些上好的伤药，送至各处。”
“是。”
王熙凤赶紧应声。
王夫人受创，不便出面。
于是这偌大荣国府中事务便都交由她来处置。
倒是让王熙凤有些受宠若惊。
就在这时，贾政突然开口问道：“府中儿郎都去了，为何唯独不见宝玉？”
“回二老爷。”
“东府那边说的是府中儿郎皆可前去，天色太早，宝二爷...”
后面的话，鸳鸯没有说下去，可在场的众人都听明白了。
贾赦、邢夫人嘴角都有些带笑，贾琏、王熙凤、李纨等人倒是思以为常。
“这孽障！”
贾政只觉胸口一股怒吼噌噌噌往爆。
摆在眼前的机会，就这么让贾宝玉浪费了。
多少人渴望而不可及的东西呀！
“行了。”
“宝玉不去便不去了吧。”
“那等习武之事一贯疲累，就宝玉那身子骨哪里受得了这等折磨。”
上首的贾母一语掩过此事。
贾政虽心中愤怒，却也只能憋在心里。
好在他还有一个庶子知道长进，不似贾宝玉这般‘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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