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
听见呵斥的话语，蓝青先是大腿一颤。
可是在看到朝他走来的那位“主办发相关人员”之后，蓝青不胜欣喜。
竟然是曲钟！
但下一秒，当询问再次从对方嘴里发时，蓝青脸色瞬间“晴转多云”。
他甚至有点搞不明白，自己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了曲钟。
“到底是谁在打人？先站出来再说。”
曲钟是被围拢人群吸引过来的，一开始他只是站在外围，听到不少人低声讨论事情的起因以及经过。
片刻考虑后，他决定掺一脚。
这种事情不小也不大，同时，有弊也有利。
作为影视圈老人，这种情况他见的太多。
既然被他遇上了，不为自己争取一点东西，那可真是对不起他这么多年来的隐忍。
他相信冥冥之中的天意，脚下的路一旦顺起来，就会越来越顺。
就像三个月前，公司上级把《秦始皇传》的剧本扔在他的办公桌上，只撂下了一句话：尽快拍出。
一开始他高兴死了，只当是天大的馅饼砸到自己头上，自己的努力工作终于得到了回报。
可看过剧本以及公司的出资后，他瞬间绝望了。
打听一番才知道，原来这部影视剧是公司刚上任的影视总监“低价”谈下来的。这个新人狗屁不懂，压根不清楚这种剧本在圈内狗听了都要摇头。
需要宏大场面不说，服装道具、选角片酬部分更是...
再加之没人拍过相关剧情借鉴经验，所以在很大程度上有可能亏本！
说到底，写出这部影视剧本的编剧就是看大海传媒新官上台，想做业绩。于是，倒了个信息差，卖了这部鬼都看不上的剧本。
但是新影视总监身后有靠山，做错了事随便找个人背这个锅，他曲钟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
一开始他也因此一蹶不振，质疑自己凭什么替人背锅，更害怕因此丢了工作。
可是后来他觉得，这和平日里接的那些广告宣传片、汽车自媒体摄影...之类的小打小闹不一样。
若是真能拍好，那么好处恐怕...
于是，在不知者不畏的妻子鼓励下，他拿出十分干劲，找出年轻时候记写的影视工作笔记；拿出初入这个行业时却早已不见踪迹的热血...
很快，他有了办法：剧情方面他尝试着利用纯对话的方式呈现出来；大场面给局部特写再结合对话描述宏伟场景；主要角色除了程国强老师这个台柱子外，尽量选择一些名气较小又非常想红的演员...
很快，前十集结果出来了。
这部电视剧好评不断，也许是影视圈确实没有像样作品，他火了。
上级那边给他加了不少资金，这也是在原班人马不变的情况下，后面剧情中配角他选择了圈内顶流的原因...
他想说的是：今天这件事恰巧发生在他的视线内，刚刚又与口碑低劣的蓝青拍完《秦始皇传》。
尝试过胆大心细才能做成大事的滋味后，他要抓住任何机会为自己谋取利益。
蓝青看起来就像是一块即将倒地的肥羊，曲钟在心里笑了出来。
“这...”
“你是？”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蓝青与牛庄两人不约而同地相望一眼。
“别不吭声，我知道你们俩其中有人打人，在场有人有视频吗？我瞧瞧怎么回事？”
像是一个仲裁这件事最后结果的法官，曲钟一上来就先询问有没有视频佐证蓝青打人的事实。
毕竟，无论骂的多凶。
只要动手，事情就变了性质。
他想要自己谋利的原因就在于此。
“是影帝蓝青打人，没有视频。但是难不保有摄像头之类的东西拍到了，毕竟这么大型的宴会厅，我相信安保措施一定做得很到位。”对方来路不明，牛庄决定正常应对。
不过牛庄还是在内心松了口气，看对方这架势，恐怕也想通过蓝青得点好处。
“哦，是这样。也就是说，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表明蓝青打人？”曲钟神色严肃。
忽然感到对方语气不善，牛庄喋喋不休回应道：“呵，如果说证据的话，确实拿不出来。但是难不保没有摄像头，再说了刚刚蓝青也否认他没打人呐。”
“那好，我现在需要证据，你有证据拿出来嘛？”
牛庄顿了一顿，眯着眼回应：“等一下我们可叫警察来...”
“那行，如果待会警察过来了，我们会一起去寻找监控录像。”曲钟像是扮演侦探的演员，每一句台词都很理性。
“曲钟导演，你们认识？”听语气好像不是在偏袒她们一行，唐霜不清楚曲钟意欲何为，她有些担心对方的立场。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今天恐怕不好收场。
这种在圈内混了二十多年的人，不要提有多精明了。
毕竟现在的蓝青自顾不暇，对方若是能够借此名利双收，仅凭着三个多小时前拍摄一部戏的关系可靠不住。
这也正是冷静下来的她决定让蓝青送出一个大火箭给牛庄的原因，比起精明的人威逼利诱，大火箭就简单的多。
“我们并不认识，但是动手打人确实需要有利证明。”曲钟看向唐霜的眼神不带任何波澜。
而后，他继续看向牛庄的位置出声道：“但是在此之前，我想再次询问这位牛庄先生一番，您确定是蓝青打你了吗？如果没有的话，这样的情况可是诽谤，蓝青所在的半岛公司会给你发律师函，而且在公共场所辱骂女性的话，是需要拘留并承担法律责任的。”
“你...”似乎知道对方目的，牛庄冷笑道：“想要威胁我！你到底是谁？”
没有理会牛庄的意图，曲钟冷笑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想要尽快的处理掉这件事。我是今晚这场宴会主办人李德发先生受邀拍摄相关产品宣传片的导演，我不希望看见聚众闹事的情况发生，这对您以及我的雇主双方都不利。”
“好，那依你处理。”牛庄沉声回应。
“今晚的负责人李德发先生在吗？”瞧见人群中一位西服笔挺的男子款款走出，曲钟询问道：“您是李德发先生？”
缓缓走入人群，李德发对着曲钟点了点头。
虽然不知道名为曲钟的导演到底要做什么，李德发至少明白一点，这位导演要出手帮助某一方，他决定灵活应变。
“我就是。”看向导演曲钟认真的眼神，李德发有些想笑。
“好。既然主办人在这里，我想要问问，你们这里有没有安装监控？尤其是这块区域，有没有监控？”
“大厅内是有监控的。”顺着对方的询问出声，李德发自然留了一手：“但是这块地方有没有很不确定，曲钟先生您应该知道，就算是有，这乌漆嘛黑的，很难...”
“我知道了。”顿了一顿，曲钟继续询问道：“既然如此，事情还是需要监控记录作为证据的，在这里理论半天，还不如去他后台查看一下。说真的，我并不希望明天在拍摄宣传片之前发生这种事，这对你们进入我们国家市场很不好，我甚至想要反悔接这个单子了，这恐怕会成为我导演生涯上的污点。”
“咳，哦，那不是一个好主意。”歪果仁李德发当然听出来了言外之意。
如果到现在还不知道曲钟寓意何为，李德发能够被选为这场宴会主办人显然是开了后门。
因为刚刚曲钟就是在和他谈话，而且谈论的内容就是拍摄宣传片的具体时间以及报酬。
更多的是因为时间问题争执不休，毕竟在产品发售之前，相关工作需要尽快解决。那可不是金钱能够比拟的，两人因此并没有谈拢。
因为眼前的这位导演，似乎在拍摄中国某位帝王的人生传记，脱不开身。
“现在的问题是，牛庄先生辱骂了这位美丽的唐霜小姐，这是很不绅士的行为。但是这位蓝青先生有可能打了这位牛庄先生一个巴掌。我知道，在华壹国大家都是讲文明的，骂人虽然很不好，但打人是大忌。”
李德发先生滔滔不绝，像是一个复读机：“言归正传，我想说的是，监控很难保证拍摄到这一切，作为主办方我很惭愧。同时我会配合牛先生以及蓝先生处理这件事，不过想要取证视频监控，按照我们国家法律来说，是需要相关的警务人员在场才可以的。我想这对于受害人亦或是被害人双方来说，都是公平公正的。”
“你他妈的废话少说。”好似是看清了葫芦里面卖的是假药，牛庄没有了此前从容不迫的样子。
“哦，亲爱的牛先生...”
“小伙子，不要这么大脾气。我说了，事情需要妥善解决，你开口动不动就骂人，我很难保持平和的心态去帮助你解决这件事。而且我之前就和您说过，若是辱骂女性，调戏女性，你的名声是严重受损的，大庭广众之下您的行为是令人作呕的，你这样的言行举止，很难让我觉得你没有辱骂女性。”
望着牛庄的眼瞳，曲钟继续道：“当然，在此之前我选择不偏袒你们中的任何一方，我们公事公办...”
“哼，你他妈的就是在帮他，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冷笑一声，牛庄自然不是傻子，对方口口声声是不偏袒任何一方，虽然话里话外没有什么问题，但自己已经处于下风了是明显的事实。
要知道，本来就是他脑子发热侮辱了唐霜。他虽然挨打，但是在道德上确实做的不对。
如果对方刻意删改监控记录，亦或是声称监控坏了，那么这件事就会对他极其不利。
断章取义的话，他自然能够听出来。
“我看见你们一起进门，你们就是一伙的。”指了指曲钟所在的位置，又看向一脸淡然的蓝青。牛庄知道，酒精让他上头了。
他不应该在这个时候靠近唐霜，他冲动了。
最起码也要在蓝青倒下之后...
现在帮他的人还有很多，这颗将朽的大树底下还是有很多乘凉人。
摇了摇头，曲钟似乎很反感牛庄的言语：“牛庄先生，你的态度很让人不喜欢，你知道吗？你很难让我觉得你没有调戏并侮辱这位唐霜小姐。倘若你的母亲知道后，我相信她以你为耻。并在二十多年前的某个夜晚不会让你出现在这个世界，而是选择让避孕套决定你的命运...”
“哈哈哈——”现场的看客不禁哄堂大笑，这个曲钟的嘴巴确实犀利。
说到底，大家其实都慢慢明白了具体情况。
事情发生，肯定是牛庄精虫上脑想要博取唐霜的关注。
他觉得，趁着影帝蓝青失势之前能够轻而易举的搞定这个女人。
但是多多少少因为酒精的缘故，说话方面肯定欠缺考虑，从而惹恼了蓝青。
于是蓝青打了牛庄一巴掌，这是无可置疑的。
但是，蓝青身为影帝。牛庄想要撬对方的经纪人，金钱、颜值以及那最重要的人脉关系都还不够格。
说到底，就是时机选错了。
导演曲钟的那些话为的就是能够让蓝青顺利脱身，故而做出来一场戏。
对方人老成精，并没有否认蓝青打人，而是只抓住是否拍到具体打人画面说事，并透露会利用人脉关系帮助蓝青删除打人画面的事实。
然后，他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抓住牛庄侮辱了唐霜这件事紧紧不放。
所以，牛庄败了，一巴掌也算是白挨了。
没有人会主动报警，包括现场这他们这些局外人也是肯定不会的。
毕竟蓝青还是影帝！
“哦，我亲爱的曲钟先生，虽然您的言辞很粗鲁。但是我还是想说，辱人者，人恒辱之。”歪果仁李德发擦了擦因为大笑导致香槟洒在他西服上的污渍，而后歪着头耸了耸肩。
“没完，放心，肯定是没完。”牛庄扭头朝着大门走去，他要离开。
已经被对方玩弄在鼓掌之间，他没有脸再待下去了。
今天这件事，恐怕也不会引起太大波澜。
即便是有，该担心受到了舆论风波的也是他自己，这个名为曲钟的导演，是个活人精！
“我等着。”蓝青适时发话，事情是因他而起。
牛庄日后若是想要针对自己，不论是什么，他都会接着。
今天这件事虽然是陈天润、曲钟帮忙解决，但他也明白了某些道理，这个圈子除了不好混之外...
想做影帝之前，就要先做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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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远去的豪华轿车尾灯所散发出来的光线，曲钟畅快不已。
他之所以帮助蓝青的缘故，其实说白了不是因为影帝光环。那是虚名，并不值得他这种二线导演去得罪一个千万粉丝的博主。
深思一下，就该明白，千万级别粉丝的博主背后是有着不俗的实力的，其身后背景最起码也是一个二线网红孵化公司。
但是在唐霜的面前，这一切都不值为提。
这个女人所拥有的能量是不能衡量的，在圈内混了十来年，从最初一个小模特，成长为影帝的经纪人。
这其中的路，可想而知啊！
她的人脉以及资源让人自行惭愧，这也是他痛下血本赠与唐霜珠宝邀请蓝青的原因。
演戏是假的，送珠宝才是真的。
只是没想到的是，这个蠢女人竟然为了蓝青，要赔偿牛庄自己给她买的珠宝，真是完全想不通...
影帝说到底还只是一颗扎根未深的树，而且最近网络舆论骂声一片，确实是德不配位。
虽然从今天的表现来看蓝青并非外强中干之辈，包括程国强老师也在蓝青离开片场后，还不忘提醒自己，蓝青可以试着拉一把。
但是...
“蓝青，不是我不帮你啊——”
想起自己架不住网络舆论，最主要的是管理层的意思不能为他左右，曲钟无奈的摇了摇头。
因为，他与章指导也有一点小联系。
蓝青被雪藏的事，他多少知道一点。
“看看吧，时间会证明一切。你们玩，你们闹，反正收益的是我。”曲钟暗想，倘若影帝过不了这一关，他在唐霜的面前博得了关注，怎么算都是不亏的。
假如蓝青若是能过的了这一关，这一举也算是烧冷灶成功。那么今天他赚大发大了，不是吗？
除了今天之外，日后有机会一定再拉这小子一把。万一根本不会雪藏，甚至起死回生，让他和唐霜一样，担下一份人情总是好事。
就是这么简单，一件事情的发生都是有利亦有弊的，只是看站在何种角度去想去做。
“牛庄所处的公司要亲自去查一下，日后个人相关工作尽量避开。《秦始皇传》那场戏要让后期赶快搞出来，最起码也是要周一…不，要在周日晚上播出。对，用付费超前点播，噱头做足，海报广告做夸张一点，不行我自己掏点钱。周一早上叫那些上班族在办公室里谈论吧，畅聊吧，但最终收益的是我啊！哈哈——”
曲钟的笑声很低微，却也很畅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