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艾和江梦媛吃完饭，聊起创业的事。他给自己开了一罐冰红茶，喝了一口，道：“我想开一家日式料理，卖简餐丼饭。”
江梦媛疑惑：“丼饭？”
“井字中间加一个点，日语的发音念don。源自咱们中国文化，唐代后期传到日本。丼原本指那种可以盛饭盛面，比碗还要深些的餐盘。丼饭后来指在米饭上浇上各种菜和肉。”老艾解释。
江梦媛吐吐舌头，故作不屑：“诶呀，说这么一堆，不就是个盖浇饭嘛。”话虽如是说，但她看老艾的眼睛却亮亮的，溢出满满的敬佩之情。
“你这么理解也没错，但咱们做餐饮，就要玩些概念嘛。”
“我支持你。”江梦媛喝了一大口冰红茶，茶香和酒香交织在一起，缱绻弥漫在屋中，“我们午餐、晚餐可以卖丼饭。晚上八点后，可以卖小菜和酒水，让累了一天的人，坐在一起喝酒聊天。”
“对，我也这么想。这样可以提高翻台率，增加餐厅利润。”老艾拿出手机，打开计算器，噼噼啪啪地按了一通，道，“按投资五十万计算，预计半年就可以回本。”
江梦媛倒吸一口凉气：“回本倒是很快，但五十万对我们来说可不是小数目。”
“是啊。”老艾皱皱眉头，“恐怕我们要多找一些股东才行。”
江梦媛宽慰道：“好在咱们还有时间。咱们俩一起加油，争取早日离开老范这样的同事，离开勾心斗角的办公室！”
正事聊得差不多，江梦媛掏出口红，对着随身携带的小镜子，涂抹起来。
老艾坐在她对面，面露不屑地看她：“大晚上的，你涂口红干嘛？”
江梦媛头也不抬：“我喜欢。要你管？”
涂完口红，她向老艾挥了挥那个香槟色的小物件，得意洋洋道：“这支口红，是我专门请朋友从英国带回来的，巧克力味道，超级nice。”她把口红递到老艾面前，“你要不要也闻一下？”
老艾皱了皱眉头，身子往后一仰，一脸嫌弃。他不屑地嗤笑一声，转身离开座位，坐在沙发上开始打游戏。
江梦媛在他身后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也掏出手机。
老艾眼睛盯着自己手机，余光扫了江梦媛一眼，声音慵懒地说：“我做饭，是不是该有人刷碗啊？”
“哦……好像是……”江梦媛放下手机，站起身，收拾好碗筷，蹦蹦跶跶地端着碗筷，进了厨房。
很快，她刷完碗，蹭回到老艾身边，两只眼睛盯着老艾的手机屏幕，看他打游戏。
那是一款弱肉强食主题的单机游戏，不用组战队，不用费脑子，就是操作一群小人追赶另一群小人，双方拼杀一番，人数多的一方可以吃掉人数少的，最终把全部异类团队干掉的一方，就算胜利。
看了会儿，江梦媛觉得无聊，开始给他捣乱。赶到关键时刻，她就用胳膊肘去撞老艾的手，让他无法安心操作。
与老艾共情的姚小仙明显感觉到，当江梦媛的胳膊碰到老艾手时，他的脸颊蹿上一股暖流，心跳也快了好几拍。
输了一局的老艾有点沮丧，白了江梦媛一眼，低着头问：“你干嘛？”
“给你捣乱啊。”江梦媛说得理直气壮，直言不讳。
“就是给我捣乱？”因为刚刚喝过酒的缘故，老艾脸上的红晕尚未褪去。
“不然呢？”江梦媛调皮地看向老艾，向前凑了凑，问，“那你以为我在干嘛？”
一股淡淡的甜香味道袭来，还是那款叫作“挚爱”的香水，老艾觉得头更晕了，如果不是有音乐声掩盖，恐怕江梦媛便能听到他，“嗵嗵嗵”敲小鼓一般的心跳声。
他怔楞了两秒，神情变得更不自然，讪讪道：“你饭吃完了，事也谈了，我游戏也打输了。小姑奶奶，该回家了吧？”
“……干嘛这么着急赶我走啊？”
与老艾共情的姚小仙，按压着自己心脏，觉得身下有些别扭，她暗自苦笑：他当然要赶你，你感觉不到，他现在有多狼狈，你再不走，恐怕他就要逃走了。
“大姐，明天我们还要上班啊……”老艾拿起江梦媛的皮包，眼睛不敢再看她，“我喝完酒头晕犯困，就不送你了。”
“哦……”江梦媛嘟着嘴，接过皮包，起身换鞋，一边提着鞋帮，一边委屈地嘟囔，“你喝不喝酒，也没见你送过我啊……”
临出门，老艾不忘叮嘱一句：“叫到车，把车牌号发给我，到家给我发个信息。”
江梦媛没待够就被赶走，心情不佳，应道：“知道啦，真啰嗦……”
***
收集完这两段记忆碎片，姚小仙看到，在老艾的记忆层里灰色烟雾更加浓重，像电脑短路当机一般，再也传输不出只言片语。
她离开老艾大脑，灵魂归位，看起来有些疲惫：“抱歉啊，老艾，我只找回了这些记忆碎片。”
“谢谢你，叶小姐，你已经帮我很多了。”老艾凝眉，似乎还在消化刚刚失而复得的记忆。
姚小仙喝了口水，温开水已经变成了凉白开，“这个江小姐好像是你以前的同事，你们还说要一起创业。之后还发生过什么，你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吗？”
老艾摇头，遂又警惕地问：“你可以感受到我记忆中的内容？”
“没……”姚小仙掩饰着内心的慌张，扯了慌，“你刚刚被催眠后说了句，要和她一起做生意。”
“是。可我那时说的是做日本料理，丼饭生意，但后来怎么会开了酒吧呢？”老艾又陷入沉思，眉头紧蹙，他似乎在努力思索，却终是没有结果。
姚小仙没再说话，心里暗道：你是说卖丼饭，可人家说晚上要卖酒和小菜，让客人来喝酒聊天啊。这江小姐明摆着就很喜欢你，你好像也不是没有动心。但之后发生了什么，让你独独把关于她的记忆都忘了呢？
老艾喝了一口水，连忙起身：“叶小姐，水凉了，我再帮你倒一杯吧？”
姚小仙也跟着起身：“老艾，你现在是我老板，咱们就别客气了。水我不喝了，明天正式上班，我今天先回去准备准备。”
“也好。”
***
今天，是姚小仙第一天去清吧开工的日子，她有点小兴奋。
一早，她打开衣柜，一件件翻找衣服，最后选了件白色t恤衫，搭配一条深蓝色牛仔裤，虽说是再寻常不过的基本款，却是一件要上百元的品牌货，那应该是叶思娜最贵的服装。叶思娜的化妆品不多，姚小仙打了淡淡的大地色眼影，涂了先前那支珊瑚色口红。
她对着宿舍里的更衣镜，左照右看。镜子里的人，虽说只是最简单的打扮，却仍然娇俏可人，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活力。
姚小仙很满意叶思娜的样子，一本正经地对着镜子说：“喂，叶思娜，你看看，你多漂亮啊！干嘛要想不开寻死呢？这世界那么美好，是炸鸡不好吃，还是酒吧不好玩？现在就死，真是太可惜了！等我找到五味眼泪合成五味莲，返回五维空间，就把这身子再还给你，顺便帮你找个帅气的男朋友，好不好？”
收拾妥当，姚小仙拎起小挎包，扫了辆共享单车，直奔天堂酒吧。
比约定的开工时间提前一个小时，姚小仙就赶到了工作地点。昨天，老艾已经把电子锁的密码告诉了她。输入正确，姚小仙顺利地打开门。
她站在门口，对着屋内喊道：“老艾，老艾……你在吗？”
确认没有人回答，她竟傻笑了两声：“嘿嘿……这小店现在是我的啦。”
她打开水龙头，刚要清洗酒杯，思忖了下，叉着腰，身子向后靠了靠，对着消毒池里尚未清洗的酒杯，眨眨眼睛，呵斥道：“你们大家，在这店里已经待了这么久，都是成熟的酒杯了，该做什么，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酒杯们被她这么一念叨，都自觉地跳到水龙头下冲澡。姚小仙打开消毒柜门，酒杯们排着队，鱼贯而入，自己站立在消毒柜内的铁架子上，等着消毒。
姚小仙满意地看着这一切，点点头：“嗯，不错，真乖。”
正说着，一个高脚杯在跨入消毒柜时，没有站稳，一个趔趄从架子上掉落下来，撞在地板上，粉身碎骨。
姚小仙皱皱眉头，咂了咂嘴，叹口气，对其余杯子们道：“唉……看看它，还是年轻，不够稳重。你们以后都注意点啊。”
这时，大门传来一阵输入密码的声音。不一会儿，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