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战记:弯刀与箭痕

蒙古战记:弯刀与箭痕

第一百二十六章 豁儿豁纳黑川(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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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帖木真在诃额伦的帐中,与自己的亲人商讨、并权衡着札木合所邀军议的真假时,在他的营地内,有两人驱马刚刚入营,正在往他的中央大帐方向缓行着。

落日余晖中,豁儿赤与忽必来二人并马而行,他们今日是又来拜访帖木真了。

豁儿赤是听说帖木真最近又猎到了一只毛皮顺滑的紫貂,所以他想要来看看是否能忽悠着帖木真,把那紫貂的貂皮交换给他。而忽必来则毫无疑问的,又是为了请教帖木真草原乐曲而来,嗯,他自己最近新创作了一首曲子,特地来此让帖木真给他指点指点,在他心里,帖木真首领,才是真正的草原音乐达人,高手中的高手呐,为此,他来时还又带了一只今日刚刚猎到的狍子,准备送给帖木真,由此可见,忽必来这个文艺青年虚心求教的真诚态度。

他们二人的营地,一个在帖木真的东北方,一个在西北方,且都距帖木真这里不算太远,都是快马不足半日就到了。二人是在帖木真营地以北附近碰巧遇到的,所以也就一起同行而来了。

“忽必来,我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奇怪,这么晚了,这个家伙,怎么会出现在帖木真的营地里?”马上的豁儿赤聚目向前看去,突然开口道。www.vmatch.net 时空小说网

喊他一声,试探一番,就知道是不是那家伙了,想到此,豁儿赤向着前方十余步外的一个背影高喊了一声,“前面的朋友,是札答阑部的答儿忽吗?”

只见在豁儿赤的前方,一个中等身材,身形匀称的男子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而他嘴里原本哼唱着的猥琐小曲儿,亦是戛然而止了。

嗯?好熟悉的声音,是谁在喊我?答儿忽顿住了脚步,他那原本就细长的眯缝眼迷得更加小了,他转过了身去,挺着一张高颧骨而略显瘦削的脸,面向了豁儿赤。

“哈?我的好朋友,真的是你啊,我们有段日子没在一起喝酒了吧?没想到,今天我俩竟恰巧在帖木真的营地里碰到了一起。”豁儿赤一看竟真的是自己的酒肉朋友答儿忽,他长笑了一声,驱马三两下赶到了答儿忽身前,待翻身下马后,他还上前去亲热的锤了答儿忽的肩膀一拳。

“哦,是豁儿赤你呐,我说这喊我的声音怎么如此熟悉呢。是好久没见你这家伙了。”答儿忽也认出了豁儿赤,他的小眼带着些许笑意,同样热情的在豁儿赤的右胸上打了一下。

他和豁儿赤是旧相识了,两人都是爱喝爱玩儿爱撩拨姑娘的草原青年,原本他们二人是经常在一起喝酒作乐的,但是随着上一个冬天到来,札答阑部和乞牙惕部摩擦不断,械斗屡有发生,而他的主人绐察儿则认为这一切的背后都有帖木真的影子,又碰巧豁儿赤那时和帖木真交往频繁,走的很近,所以绐察儿严重的怀疑豁儿赤的忠诚,认为他是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所以绐察儿开始越发的厌恶豁儿赤了,连带着也要求答儿忽等几个自己的那可儿们,要远离豁儿赤,不许和豁儿赤再行交往,所以,答儿忽才迫于无奈,没再和豁儿赤一起喝酒玩乐了。

不过,就答儿忽的本心而言,他认为针对豁儿赤,他的主人绐察儿实在是有点儿警惕过度了,豁儿赤这个浪荡的家伙嘛,答儿忽自认为还是了解他的。

这家伙不就是好色、贪图享受以及贪一些小便宜嘛,不过,在大事上,他可精明着呢。

帖木真就算是在拉拢豁儿赤,这家伙也只会是将给他的好处全都吞下去,至于让他真的背叛札答阑部?与帖木真一条心?答儿忽是说什么也不信的。毕竟,要论起血缘来,豁儿赤可是札木合的亲戚呢,那关系,比起和帖木真的关系来,可是亲近的多得多。况且,豁儿赤所在的巴阿邻氏可是一直跟随着札答阑部呢,从合剌和答安在世时直到札木合继任为札答阑部部长,豁儿赤他们的氏族跟随札答阑部的时间可是已有二十余年了,这么长时间的友好关系,岂是帖木真能轻易动摇得了的?

答儿忽这家伙是绐察儿的心腹那可儿,绐察儿可是一向视帖木真为心腹大患,眼中钉肉中刺的,他和帖木真的矛盾颇深呢。他又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心腹在帖木真的营地里晃悠呢?其中定然有鬼,让我来试探答儿忽这小子一番。豁儿赤一边笑着与答儿忽寒暄着,一边在心中想到。

“对了,答儿忽兄弟,这么晚了,你怎么在帖木真的营地里悠闲的哼着小曲儿呢?这要是让你家那位绐察儿那颜知道了,你恐怕就要挨上一顿马鞭喽。等等,莫非,是帖木真在拉拢你?你这家伙擅自接受了帖木真的好处?你的胆子也太肥了吧?”在双方互道问候,问了几句最近各自的近况后,豁儿赤像是刚刚想起来似的,笑着随意的调侃了一句。

“嘁!帖木真也能拉拢得了我?他这小小的营地里,有什么能让我看上眼的东西?羊马畜群我又不缺,能入我眼的金银财货,这帖木真也没有呐。我看呐,他很快就连这些部众都保不住喽。。。。”答儿忽轻蔑的摇了摇头,回道。他左右扫视了下,落日中,周围那三三两两或是放牧畜群回营,或是狩猎而归的帖木真所部部众。继而他摇了摇头,帖木真的部众还是太少了,远远比不上他们札答阑部。

说完这句话后,答儿忽眯缝的小眼儿忽然转了转,也学着豁儿赤,挑了挑眉,笑着调侃道:“倒是你这小子,你怎么这么晚跑到帖木真的营地来了?说说,这次来,帖木真是要给你什么好处啊?值得你心急的即将入夜也要赶过来?”

“嘿嘿,我这不是听说帖木真新进得到了几个漂亮的女奴嘛,他邀请我来喝酒,我就想着顺便过来享受享受嘛,也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漂亮的女奴啊,多好,你是知道我的,这种诱惑,我怎么能拒绝得了呢?”豁儿赤朝答儿忽挤了挤眼,上前一步勾住了答儿忽的脖子,语带猥琐的小声道。

答儿忽这家伙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他说帖木真很快连部众都保不住了?什么意思?难道是札木合要对帖木真动手了?答儿忽,他究竟是到帖木真的营地来干什么的呢?豁儿赤心中略微沉重,他总觉得这时候见到答儿忽,见到这个绐察儿的心腹,不会有什么好事。

此时,却听答儿忽再度小声开口了,“哦?今晚你竟还想着玩儿帖木真的女奴?呵呵,豁儿赤,你真的是只发情的公马呐,我比不了你哟。不过,我的朋友,我要是你,今晚就不会选择留在帖木真的营地,而是会回到自家的被窝里睡个好觉。”

“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豁儿赤心头一跳,面上却仍旧带着笑,开口问道。

“忽必来到这儿又是干什么的?他总不会也是为了享受乞牙惕部的女人吧?”答儿忽却没有立即回答豁儿赤,反而扭头看了一眼仍旧高坐马上,一脸面无表情的忽必来,问道。

“哦,忽必来啊,看到他马鞍侧挂着的狍子了吗?那是今日他们巴鲁剌思部的一个勇士猎到的,可谁知帖木真所部的三个牧民碰巧也在打猎,双方遇到了,帖木真治下的那三个牧民仗着人多,在自报了所属部落后,就想要威逼那个巴鲁剌思人将猎物乖乖的交给他们,而那名巴鲁剌思人却并不肯,于是,双方就厮杀了起来,最后,那名巴鲁剌思勇士彪悍善战,成功的将三个乞牙惕部牧民给惊走了,但由于对方有三个人,他虽保住了猎物,但还是受了些轻伤,这件事在他回去后被忽必来知道了,所以忽必来这是带着那只狍子,亲自到帖木真这里质问来了,他是想要让帖木真交出那三个无端抢夺自己部民猎物的强盗,为自己的部民出一口气而来,你瞧,他的脸色是不是很阴沉?”豁儿赤抢先一步,他张口就来,编起谎话来眼睛都不眨一下,转瞬间就为忽必来到访帖木真的营地找到了一个恰当的理由。

而后豁儿赤又一脸气愤的对忽必来道:“忽必来,我在来的路上碰到你时,你是这样对我说的吧?唉!我都感到气愤了呢,等一下,一定为你和帖木真好好说一说,让他交出那三个卑鄙的家伙。”

听到豁儿赤的话后,忽必来未曾开口,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以此表示豁儿赤所说的事儿都是真的。

闻言,答儿忽又看了忽必来一眼,确实,现在忽必来的表情可算不上好,很是有一种阴郁之感。

熟不知,当忽必来看到答儿忽稍稍转头之时,他的笑脸就转瞬间消失了,他也认出了绐察儿的这个心腹,而且他对绐察儿也确实颇为不满,同样的,他对答儿忽这个喜欢左右逢源、虚情假意、表面忠诚的家伙也极为厌恶,所以此时,他维持面无表情,没有出手收拾他就已经不错了,就不要妄想他还能对答儿忽有什么好脸色了。

“唉?答儿忽兄弟,你还没告诉我呢?你刚才的意思是说我应该回去?是有什么事儿发生么?哎呀,老兄就悄悄的告诉我吧,我这人胆子小,但又好奇心重,这如果不是什么好事儿,我也好回去提前有个准备呐。”豁儿赤小声恳求道。

“唔,这个嘛,你还是不知道为好吧,总之,劝你一句,今晚有变,你还是赶紧回去吧,保你性命无忧。”答儿忽看着天色渐暗,而他们的附近,入营的人越来越多了起来,人多眼杂,他不好再说什么了。但豁儿赤毕竟是他的朋友,他还是希望豁儿赤在接下来的大变中,不要因为帖木真而被误伤了。

豁儿赤随时都在仔细观察着答儿忽的神色,此时,当他看到答儿忽的口风有所松动,同时又在打量四周略显嘈杂的人声和环境时,他马上就反应了过来,这种环境不够隐秘,确实不适合他们交谈一些秘密的事。

“老兄,借一步说话,我这里新进得到了一样好东西,正好想让你看看成色呢,走吧走吧,我们寻一个无人的毡帐,再叙叙话。那个,忽必来啊,你就先独自去找帖木真要人吧,我先和答儿忽再叙叙旧。”豁儿赤勾着答儿忽的脖子,将他强拽着往营地中央以东的毡帐群落走去了,而他在前面走,还趁机背着另一只手在身后,朝着忽必来暗暗使了个跟来的手式,那意思是:你先往前稍微走走,然后返身,再悄悄的跟上我,后面的事,还需你出力呢。

忽必来显然看懂了豁儿赤的意思,他在假意的驱马向前行了几步后,便利索的翻身下马,悄悄的朝着豁儿赤与答儿忽走去的方向,摸了过去。

而在豁儿赤、答儿忽、忽必来都朝着一个方向走了后,他们谁也没有看到,在离他们三人刚刚站定的位置身后的不远处,一辆颇高大的装满兽皮的勒勒车后,又有一人俏然的走了出来。

显然,他刚才一直隐藏在勒勒车后,并且将豁儿赤和答儿忽的对话听到了一些,虽然不全,但却也让他了解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这个家伙叫答儿忽?他是什么身份?牙答合纳竟轻易的允许他单独出了中央议事大帐?豁儿赤竟和他是朋友?他们要去东面的隐蔽处谈论什么?是否和大哥被邀请去参加的军议有关?

没错,这个躲藏在暗处,一直小心观察的人正是帖木真的弟弟别勒古台!

他在随帖木真出了中央议事大帐后,就遵照帖木真的命令,很快寻到了在营内巡视的博儿术,并和博儿术一起,按照帖木真的部署,率领二十余个精悍军士悄悄藏在了中央议事大帐周围的几个毡帐中,暗中监视着大帐内的牙答合纳等札答阑部使者。

在帖木真离开不久后,别勒古台和博儿术就在监视中发现了异常,有一个人从大帐中走了出来,没错,就是这个答儿忽,此人出了帐,脚步急促的径直往营外走去。本来博儿术想要悄悄的跟踪他,但别勒古台拦住了博儿术,他认为博儿术更重要的是在此率兵监视,而跟踪的事就由他去便好。于是,别勒古台悄悄的跟着答儿忽出了营地,往北面走了片刻,答儿忽就钻进了一片树丛中,别勒古台跟上去瞥了一眼,原来这家伙是要急着出营解个大手儿呢。

又过了片刻,答儿忽提起皮裤舒了口气,站了起来,而后他便哼着小曲儿往营地返回了,别勒古台仍旧隐蔽小心的跟着他。

在往营内走了片刻后,答儿忽几次下意识的回头,别勒古台都敏捷的躲了过去,没有让他发现被跟踪,而后不久,在别勒古台又一次藏于一辆装满兽皮的勒勒车后时,便听到了豁儿赤对答儿忽的招呼声,他便索性隐藏了起来,静静的观察着,听着他们要说些什么。

跟上去,我倒要好好听听,你们究竟有什么秘密在隐藏着?

想到此,别勒古台亦是悄然的、快步的往东面的毡帐群落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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