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同于周围其他人怀疑的语气，那眼镜男的话语里，却带着斩钉截铁的果断，甚至说话的口气还带着几分戳穿别人之后才应该露出来的嘲讽。
揶揄的看向老大爷，似乎在等待老大爷‘谎言’被识破后的窘迫。
而那眼镜男此话一出，原本周围打算要买刺老芽的人几乎同一时间停了下动作，眼神齐刷刷的放在了老大爷和那忽然出现的眼镜男身上。
“这人是谁啊？”
“假刺老芽？这大爷不是说是纯野生的吗？”
“老大爷，您这刺老芽到底是真野生的还是假野生啊？”
围着的人，七嘴八舌的开口询问。
那被质问的老大爷听见那眼镜男这么说，立即有些着急的解释。
老大爷：“我这刺老芽怎么可能是假的，这是我和我老伴今天早上天不亮就去山上采回来的，你看、你看这刺老芽，还是新鲜的呢！”
被质疑不是纯正野生刺老芽的老大爷，这会儿的神色显然有些焦急。
这一大年卖点刺老芽不容易，开春就指望着这些刺老芽换点钱花，不然谁也不愿意一把年纪还要上山去折腾。
费这么大力气，就是想趁着赶上最后两茬能把这些野生的刺老芽卖个好价格，可这眼镜男的忽然出现，显然让老大爷有些措手不及。
眼镜男听见老大爷的话，却只是嗤笑一声。
“大爷，您糊弄糊弄别人还行，可我这学的就是生物，您这刺老芽是不是野生的我还能看不出来？”
“看大爷你采摘的刺老芽，个头这么大，一般养殖的大小恐怕都比不上，而且您这张口就说早上现采的，这么多刺老芽要真的是现采的，怎么可能摆的这么整齐？”
“要是大爷您真采的野生的，那倒是说说在哪片林子采的？什么地方采的？”
眼镜男的口才显然不错，思维也是十分敏捷，连续的提问，让人应接不暇，别说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就算是换成年轻人，也得考虑半天。
所以，不过分分钟的功夫，眼镜男便将这老大爷卖的是养殖刺老芽的事情分析的头头是道。
反观一旁的老大爷，如今脸色涨红，听着那眼镜男的话想要反驳，可是却因为没有什么学问显得异常笨拙。
这么一对比……
老大爷那模样，到委实有些像是被抓包的羞愧模样。
老大爷急得满头大汗。
“我这、我这真是纯野生的！真的，不信你们看，我都卖了好几十年了！真的是野生刺老芽！”
本是想着摆放的整整齐齐，这样卖相能好一些，想着也能卖个好价格。
可大爷万万没有想到，如今却因为摆放的整齐，反而被人家怀疑自己的东西是假的。
大爷有苦难辨，想要解释，却翻来覆去只能说那几句重复的话。
听见这两人的对话，原本打算买刺老芽的人此时也是犹豫。
毕竟看着那说话的男人十分年轻，而且看着也像是个有学问的样子，文质彬彬的，实在不像说得假话。
反而是眼前的这位大爷，按照眼镜男说得，清晨一大早来卖刺老芽，竟然还能摆放的这么整齐……
确实可疑！
“看这装扮，应该是个有学问的，这刺老芽，不会真是假的吧？”
“准错不了，没听那人说吗，人家学的就是生物！”
“瞧着那大爷脸色……像！”
“不会吧？我看这大爷面相挺实在啊。”
人群中，虽然也有不少人愿意相信老大爷的刺老芽真的是野生的，可开口要买的，却无一人。
只留下老大爷一个人，满脸潮红的苍白辩解，在这热闹的人群之中显得十分孤寂。
直播间中，众人也是被这戏剧性的一幕吸引，包括本来打算凑个热闹的赵觉，更是从头至尾的将整个过程尽收眼底。
而此时的赵觉，眼神之中带着几分复杂的神色，不过那目光，却是面对着那眼镜男。
直播间中。
“这啥情况？”
“什么状况？以次充好卖养殖刺老芽当场被抓包！？”
“这老大爷卖的竟然是假货吗？”
“不说别的……这么看着这老大爷还真是有点可怜，一把年纪，不容易啊。”
“不容易也不能挂羊头卖狗肉啊！”
“说的对，可怜不可怜的，和年纪可没关系。”
“元芳你怎么看？”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
原本就质朴的老大爷要么鲜少说话，要么就是重复着刚刚自己说那几句话。
虽然想要有心将自己采摘刺老芽的地方说出来，可这刺老芽采摘，又怎么是个容易的事情。
有的时候上山几年，才能寻到一个别人没发现的野菜窝子。
一旦要是说出去，要是没人熟悉说得那片山还好，万一要是有干这一行的人，稍微一分析，就能猜到老大爷每年采摘刺老芽的位置到底是哪……
老大爷心中犹豫，一时语塞。
而这样的情景，更是让众人误以为是……
默认。
眼看这出闹剧已然因为老大爷的‘默认’接近尾声，原本周围或是要买刺老芽，又或是来看热闹的人，也开始打算散去，纷纷转身。
眼镜男此时也环顾了一下四周，瞧见人群似乎有减少的意向，忽然摇摇头，露出惋惜的神色。
那模样……
似乎也是有些可怜大爷的窘境。
“大爷，您也是六十来岁的人了，卖东西还是实惠点好。”
“不过这确实也是我不对，虽然这刺老芽不是野生的，可就算是人工养的，味道也差不多少。”
年轻人顿了顿，随后继续说道：“大爷，我这年轻气盛，耽误了您的买卖，算我不地道。”
“这样，我今天出门急，就带了这不到三百块钱。”
“这些钱全都给您，这些刺老芽，就算是我买了。”
那年轻人说着，随即从口袋中拿出了几张红票，其中还有一些零钱，看那样子，差不多有个两百五六的模样。
将钞票拿出，年轻人说着就递给老人的方向，看那样子，竟然真的是要作为补偿将那些刺老芽全部都买下来。
周围看热闹的人瞧着这忽然的一幕，不少人直接对着年轻人的举动竖起了大拇指。
“这年轻人，胸怀可以！”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