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西秦

日出西秦

劝说张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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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回廊之上,看着小心翼翼带路的少女,嬴东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看你好像很怕我。”

“回公子,隶妾名唤伤。公子身份尊贵,隶妾怕一时莽撞冲撞到了公子。”少女鼓起勇气回头说道。

“你别害怕,我这个人很随和的,不信你问他们。”嬴东拍了拍旁边的奔和刃,笑着说道。

不过他们二人并未言语,虽然都是不配拥有姓氏的人。但身为影密卫的他们,还是不屑于和一个下贱的隶妾说话。

伤看他们脸色冰冷,自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并没有天真地跑去问他们。

走出郡守府大门后,看着街上景象,嬴东不禁慨叹道:“这临淄城还是不复往日繁华啊!”虽说街上也算热闹,但比起苏秦所描述的“举袂成幕,挥汗成雨。”来还是差远了。

一旁的伤则是疑惑地看了一眼嬴东,听他这口气,他好像见过往日繁华的临淄城一样。

可她自出生起,临淄城在她眼中便一直是这模样啊。嬴东他远在咸阳,如何能肯定临淄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呢。

“伤,你知道这里附近有什么酒肆吗?”

“啊,公子请跟伤来。”贸然被打断了思绪,伤显得有些慌乱。

酒肆,汇聚三教九流之地。嬴东想最快了解临淄这座城市,来酒肆是最好的选择。

“今日,我要讲的是诗经中的桃夭。”

令嬴东感到惊奇的是,本应喧闹无比的酒肆里面却很安静,人们都围在了一名男子的周围默不作声。偌大的酒肆里,竟只有他一人在说话。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兴也。桃,有华之盛者。夭夭,其少壮也。灼灼,华之……”

那男子竟是在讲学,看着众人一脸专注的表情,嬴东等人默不作声地坐在了旁边,想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毛夫子,这诗经中的桃夭到底是讲什么内容的啊,吾等仍然不明白。”

“是啊!毛夫子您跟我们解释一下吧……”

有了一名中年男子的带头,人们纷纷问出了自己心中的困惑。那男子丝毫没有被打断的不耐烦,而是语气柔和地说道:“作诗者是想借桃夭赞扬那些即将嫁人的细君,以及表达出对她们的美好祝愿,还有……”

“还有那些细君的期待,她们对自己接下来美好生活的向往与期待。”嬴东朗声说道。

“善,这位兄台所言极是啊!”

闻言,众人纷纷投来了惊诧的目光。一位看上去十五六岁的束发小儿,竟也能得到毛相公的夸赞,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毛亨欣喜地说道,他看嬴东是位生面孔,想必以前从未听过他的课。这般年纪就能对桃夭有如此深刻的认识,看来也是位醉心于诗经的同道中人。

嬴东此时也已经猜到他的身份了,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对诗经有如此深刻的了解,还是位姓毛的男子,只可能是毛亨。

“呃,在下得罪了,还望毛夫子不要怪罪。”刚刚嬴东只是一时兴起,不假思索地便接过了毛亨的话,现在众人却把目光纷纷都投向了他,让他有种极为不自在的感觉。

接下来毛亨没有继续理会他,而是接着专心致志地讲解诗经,众人也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听课上面。半个时辰过去,毛亨的讲课也结束了。

众人向毛亨道谢过后便陆续离开了,脸上满是喜悦之情,显然此次毛亨的讲解让他们受益良多。不止是他们,就连嬴东同样也学到了很多。

毕竟毛亨是专门研究诗经的大儒,像嬴东这种半吊子也就只能把握个中心思想了,具体诗句的理解根本无法和其相提并论。

毛亨走上前来,向嬴东作了个“这位相公,吾看你好像也对诗经颇有研究的样子,可否指点一二。”

“不敢当,不敢当,我只是对诗经略知一二而已。”嬴东说完后也回了个礼。

“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思无邪,这就是我心目中的诗经。”

“兄台所言甚是,吾毕生所愿便是能将这诗经发扬光大,让更多人能够领悟到诗经的真谛。只是吾人微力薄,只能在此……”

说到最后,毛亨叹息了一声。

即便是他的夫子和师兄都没有支持他的想法,更何况是那些普通儒生了,他们更不可能懂得诗经的奥妙之处。没有他们的帮助,靠他自己一个人根本无法实现这一愿望。

二人畅谈了许久后,嬴东这才在刃的提醒下匆匆离开了。再不走,张苍到时候还在不在这邯郸城都不一定。那他这护卫还当的有什么意义,回去必然会受到嬴政的责罚。

回到郡守府后,刃迅速将嬴东带到了一处客室内。身为影密卫,这里的地形他早已了解的一清二楚了。

“你先退下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和他谈。”

“是!”

一名男子此刻正端坐于木案之后,发现来者是嬴东后,他皱了皱眉头,“为何是你来,吾在这里是要等候陛下召见的。”

既然张苍如此不客气,那他也就不用给他面子了,嬴东冷冷道:“凭你还没有资格见到我父皇,这次是我来和你谈。”

“竖子安敢如此狂妄!”张苍脸色顿时狰狞起来。被一个少年如此蔑视,这要传了出去,他这个儒道魁首岂不是成了天下的笑话。

“如果我现在说要让你效忠大秦的话,我猜你肯定不会同意。”

张苍冷哼了一声,意思不言而喻。

“那,我若是说我能帮助你完成你的政治理想呢?”

张苍迟疑了一下,面露不屑地说道:“果真是竖子,你如何能明白吾的政治理想,更何况是帮上忙。”

嬴东笑了笑,快速说道:“无为而治,与民休息,是也不是。”

短短八个字,却在张苍的原本平静的内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些年来,没有一个人懂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他一直在躲避朝廷的征召,每日只是在寿春讲解儒家经典,因此他的师弟们乃至是那些弟子都传他为人清高,看不上秦朝的官职。

事到如今看来,他们对张苍的了解还比不上嬴东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与大家的内心想法恰恰相反的是,他比任何人都渴望得到嬴政的重用,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

可他心里明白这一切根本不可能,赢政绝不可能因为他一个儒生而更改国策的,即便是把他征召过去也只会给一个虚职而已。

“汝言可信乎?”张苍颤抖着嘴唇问道。

嬴东凝望着张苍的眼眸,坚定地说道:“大秦确实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最多十年,大秦必须实行无为之策。我会用尽自己的全力,帮助大秦回到正轨之上。”

张苍点了点头,随后站起来说道:“既然如此,那我愿为大秦效劳。不过,希望你不是在骗我。”

说到最后,张苍的眼神也变得凌厉无比,似乎是要将嬴东这个人给看穿一般。

嬴东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他这是怕自己为了让他归顺,而想出来的蒙骗之辞。不过他身正不怕影子斜,丝毫不惧他的目光,仍旧是与他对视着。

“事情办完了,他同意归顺大秦!”嬴东朝着门外喊道,丝毫没有顾及到此刻张苍还在这里。

片刻之后,嬴东走出了房门。这次奔和刃没有再跟着他了,他们现在要去向嬴政复命了。只有伤仍旧跟在他后面一言不发,这让嬴东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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