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而易见，这位张老太爷就是奉了民安局的委托，对我进行“整容手术”的匠人大师。

来的路上赵申已经讲过了，这老爷子姓张，祖上是专门靠制作皮影戏法起家的，特别擅长制作人皮面具的手艺，传承至今已经有十几带人了。

老爷子绰号“皮人张”，年轻时候曾经靠着自己那一手帮人“改头换面”的手艺，帮助了不少重犯逃脱法网制裁。

后来他因为一起案子，犯在了民安局手上，本来是应该被一起丢进白城子的，可上头考虑到他这身手艺十分难得，堪称是江湖一绝，若是就此失传了会比较可惜，所以才格外开恩，给皮人张弄了这间老宅院，限制他自由，专门替民安局从事一些幕后的工作，也算是“特招”的人才了。

这老头相貌普通，脾气也怪，但制作人皮面具的手艺却神乎其神，这次也是受到了古爷的授意，才会专程守在这里等着我。

面对赵申的请求，皮人张倒是没说什么，很快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从头到脚地审视起了我，边看边笑道，“你小子年纪轻轻的，究竟犯了什么事，非得改头换面不可？”

看他的样子，估计还不清楚民安局的计划，没等我开口，赵申也急忙在一旁咳嗽起来，

“张老太爷，你也是这一行的老人了，应该懂规矩，和自己无关的话题最好少聊。”

皮人张将眼皮一掀，不满道，“老夫才懒得搭理民安局的事，只是心里好奇，随口问一句罢了，今天不肯说就算了，小子你跟我来吧，进了屋，我会帮你重新置办一身行头。”

说完他就气冲冲地走进了里面的房间，赵申走来，对我低声道，“皮人张只负责替你易容，别的事情他都不了解，你也没必要将自己的确切身份告诉他，免得走漏风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这事我自然晓得，点点头，让赵申放心，随后也跟着走进了屋子。

这是一个很大的开间，屋子里陈设简单，中间摆着一张大木床，旁边摆满了木头柜子，上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刀具和针线，在屋子的左边则架设了一口大铁锅，上面熬煮着一锅热气腾腾的汤药，药汁是绿色的，散发着一股十分独特的气息，像是十几种中草药的混合物。

我走进屋子，感觉这味道很刺鼻，不自觉地抽了抽鼻子，还没等看清楚那铁锅里面究竟熬煮的是什么，皮人张已经面无表情地把头转过来，指了指中间那个木板床，

“小子，躺下去吧，别担心，我老张动手前，会先替你灌一碗麻沸散，保证你毫无知觉，一觉睡到大天亮，第二天醒来时什么都结束了。”

看着那些挂在墙上的小刀和工具，我心里有点发怵，小声说，“张老爷子，莫非是要替我换一张脸？”

他笑着摇头，说换脸术实在太麻烦了，还得找个跟你生辰八字相合的人，利用特殊手法揭下他的脸皮，这种事不被上面的人认可，老头子可不敢擅自做主。

听他说起“换脸”的步骤，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反问道，“不是换脸，那你怎么替我撬装改扮？”

皮人张有些不耐烦，摇头晃脑道，“改变一个外貌的办法有很多，并不是非要换脸不可，你小子这张脸平平无奇，属于比较大众化的脸谱，我可以在你这张脸的基础上，再覆盖上另一张人皮面具，经过特殊的针线和手法缝合，保证一个月内绝对不会脱落，看起来自然有效。”

我奇道，“再原来的脸上重新贴一张人皮，怎么确保不会被人看出破绽？”

他瞥我一眼，摇头说，“年轻人，这就涉及到我们这个行业的秘密了，你瞎打听这些事，莫非是打算偷学我的手艺？”

我哑然失笑，摇头说自己只是好奇，所以想问一问。

他冷着脸说，“做人还是不要太好奇为好，我不打听你的事，你也别管我的换脸术是怎么完成的，总之完成了你这单，上面承诺还我三年自由，到时候我也不用成天待在这个破地方，忍受这么多孤独了。”

说完他就指了指那张大木床，要求我躺下来。

我依言照做，刚躺下一会儿，却见皮人张居然从背后拿出几道锁链和镣铐，打算固定住我的手脚，顿时紧张了，浑身炸毛道，

“前辈你这是要干什么？”

“信不过我了不是？”

皮人张一脸的冷笑，说换面术需要时间，而且施术过程中必须保证你无法移动，你小子施修行者，意志力顽强，普通的麻沸散未必能够在你身上产生长久的效果，万一在我操刀的时候忽然醒过来，肯定会坏了我事，

“总之这是我的规矩，你愿意配合就配合，不愿意配合就走！”

话说到最后，这老爷子已经显得很不耐烦。

民间手艺人脾气都挺怪的，往往本事越大的人脾气也就越古板的，听了这话我也只能苦笑着点头，表示愿意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