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水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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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迷雾石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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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澄与姜月华不知去路何处,恰遇路过的农夫,便上前打听。

姜月华待那农夫走近时,迎面上前拱手一礼,问道:“这位大哥,请问此地是何地界”

这农夫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了他二人一番,随后憨然一笑,道:“此地是上雒地界,从这里往东南边走差不多十里路,便是上雒县城了。”

姜月华哦了一声,又指着南边远处那云雾缭绕的地方问道:“那边是什么地方?”

农夫脸色一变,低声说道:“那地方叫不归谷,邪门得很,去过的人都没有回来,你们若要南下,还是绕道走吧。”

叶澄、姜月华对视一眼,心下更是惊疑,姜月华拱手称谢,那农夫点头一笑,便挑着柴离开了。

叶澄望着南边的天际,眼神中泛起一丝忧虑,姜月华看着农夫远去的背影,忽而对叶澄说道:“也许那地方是条不归路,但我们修道之人岂能就此退缩,灵犬既然带我们去那边,我们干脆就去探上一探,若是有什么牛鬼蛇神,我们也好为民除害!”

叶澄不想眼前这娇柔女子不仅不避艰险,更是心系百姓,实在难能可贵,当即点头称是,就要一同向南行去。

姜月华转身正要前行,忽然神色一窒,看着路旁的一棵树,驻足不前,叶澄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那树干上赫然刻着一对两三寸长的牛角图形,下面还划了一道向东的箭头。

这时,姜月华面露喜色,快步走到树下,摸了摸那牛角图形,而后转身说道:“师兄他们来过这里,他们应该去了上雒......”她思虑片刻又道:“我们先去上雒吧,反正一时也找不到成叔他们。”

叶澄心想,虽然此去遇到方翊,难免费些口舌,然而去往那不归谷,或有险阻,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况且此番长久在外餐风露宿,也需要到城镇中补给一番,当下点头道:“好!就去上雒吧!”

他手印一打,便解了那追踪之法,远处坐在地上等待的灵犬,霎时化作虚无。他二人趁着天色尚明,赶往东南上雒而去。

叶澄此刻回想,姜月华这般问询自己,哪里还是她口中的凶手,分明已是同伴了,他不禁心中一暖。

“姜师妹,你和你的四叔究竟有何纠葛?”

“......其实,他是神农谷叛徒,我想亲手抓他回去,给宗室和师门一个交代。”

......

青山环绕,佳人同行,前往上雒的区区十里路程,在叶澄看来似乎近在咫尺。他们来到上雒城外时,天色已渐渐昏暗。

城门口依旧人来人往,有挑着担返程的货郎,有背着包赶路的旅人,还有握着刀巡逻的城卫。而进了城,里面街巷上更是人声嘈杂,热闹不已。

叶澄与姜月华却没空去注意这些,他们为了避人耳目,在城中找了一个位置较偏僻的客栈。这客栈生意冷淡,此刻正值晚饭时间,却只有两桌人,而这里的掌柜和小二的态度亦是不冷不热。

叶澄并未在意这些,此番逃难,仆仆风尘,有个遮风避雨之地就不错了,更何况还有酒肉招待,而姜月华虽貌似娇柔之人,荒郊野岭尚且不惧,对这客栈更无半句怨言。

夜幕降临,叶澄已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姜月华独自一人去城中寻找同门,她的房间就在叶澄的对面。

叶澄走到桌前,用手指抹了一下桌面,竟一尘不染,原来这客栈并非他想象中那样差,无论是方才的饭菜,还是此刻的房间,都已出乎他的意料。

他又拿出《无痕》开始修习其中的法术,这一次此书又带给他一个意外,原本以为“寸水诀”的感悟言辞之后便是“尺水诀”,不料竟是另一个法诀——清心诀,而在这法诀之前还有一小段细小文字:

修道者,迅而不稳,急而不安,则道法不进反退,其因,戾气也,煞气也,不可不察。若熟视无睹,魔由心生,形神俱灭,悔之晚矣!

叶澄看后知道其中利害,便仔细研习这“清心诀”,几番尝试,终于可以熟练运施这道法了,然而他很快又感觉到了困意,那种他每次看过这书,就会莫名来到的困意。

他立即收了《无痕》站起身来,走到窗前,任由清凉的夜风吹了进来,他长呼一口气,神识终于清醒些许。

窗外的夜色竟是那般迷人,有风有月,有荷塘,有轩榭,不远处还有一条不知名的河流空自流淌。正是“明月如霜,好风如水,清景无限”。

叶澄未料到这远离喧嚣的冷僻客栈,竟也有这种景色。

他仰望夜空,驻足良久,忽而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孤寂之感,这中秋之夜,何以流落他乡,独处空房。他想起了师尊,想起了宗门,他多想写封信回去,问一问如今的情况,只可惜,他即便能用灵鸽将信送回去,却也没时间在这里等着回信。

他轻轻叹息一声,走出了房门。小院中月光满地,一丛菊花迎风而立。

他未看到菊花,却看到了如花般清丽的姜月华,她正手持法棍,从前堂进来,走向自己的房间,她感受到他的目光,转头看了过来。

“你睡不着吗?”她柔声说道。

叶澄怔了怔,微笑道:“是,我出来走走......你,你呢......去找方师兄他们了?”

她点了点头,面露失望之色,显然是徒劳而返,叶澄又道:“你不怕我跑了吗?”

姜月华莞尔一笑道:“不会......我知道,你若要逃,我也拦不住你的。”

叶澄有些诧异,他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想明白了,是什么改变了她的想法,难道是这温柔的月光,它能把温柔传染给这月下之人吗?

“你相信我说的话了?”叶澄低声道,他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便惹得她横眉冷对。

姜月华抬头看着天穹的明月,缓缓说道:“也许我们看到的都是虚像,就像这偏僻的客栈一样,你说是吗?”

叶澄默然,她接着又道:“其实,相信如何,不相信又如何,师兄他还是一去不返......”她眼眸中满溢哀怨之情。

“苏师兄是个好人,没想到他......”叶澄叹道。

姜月华收回目光,瞥了一眼叶澄,道:“早点歇息,明日还要去不归谷呢。”说着转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夜已深,人已眠,前路还有多远?

翌日清晨,叶、姜二人付了房钱,先在城中的灵物杂货店补给了灵符等物,便往那“不归谷”行去。姜月华并未在城中找到同门师兄弟,也没有发现留下的记号,因此她只能先去那不归谷一探究竟。

他们还特意向杂货铺掌柜的打听了这神秘地方,而他们得到的答案却是:“那是一条不归路,没有人知道那里有什么,就算是修真之人,也不可小视,以前曾有许多你们这类人一去不返。”

他们很快又回到了昨日的分岔路,昨日树干上的标记却已不复存在,叶澄从姜月华处得知,那记号并非普通锐器刻划而成,而是一种木灵道法催动形成,这记号只能存在一两日,如此做是为了告知同伴,标记的大致时间。

他二人跟随“灵犬”一路向南,走过那细小岔路,前面是一片狭长的小树林,其间荆棘丛生,寸步难行,还好有姜月华以驱木之法在前面开道,才能迅速通过。

叶澄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荆棘树林,终于松了口气,而此刻,他们的前方,一块巨石几乎阻断了前方的狭小山谷,叶澄仰望天空,发现此地已在阴云笼罩之下,不觉开始警惕起来。

巨石与小山岩壁夹成的缝隙不足一丈,他们缓缓前行,小心翼翼地穿了过去。叶澄走在前面,忽地驻足不前,惊异地望着前方。只见前方一片宽广土地上,一根根高耸直立的岩柱遍布其中,这些岩柱呈青灰色,粗细约一到三丈,高六至十五丈不等,层层叠叠,参差错落,峥嵘之中还带有一丝诡异。

姜月华亦被眼前景象怔住,她也曾见过石林,而像这么高大、宽广的却是头回瞧见。

引路的灵犬忽而放慢脚步,四下嗅了嗅,片刻过后,它沮丧地回头叫了两声,而后化成了一张灵符。

姜月华看着叶澄,诧异道:“它怎么了?”

叶澄叹了口气,道:“它感知不到目标了......”他见姜月华神色讶然,急忙解释道:“或许是这石林的原因,我们不妨先走出这石林,再试上一试。”

姜月华正值点头之际,一声呼救自石林中传来,这声音尖而细,应当是女人的声音。

他二人对望一眼,神色无不惊疑,姜月华当先说道:“我们快进去看看,想必有人遇到危险了。”

叶澄应了一声,同姜月华向石林中走去。

他们刚进石林,方走过几个岩柱,忽然一阵狂风袭来,中间夹杂着数块飞石,向他们击去,还好二人早有戒备,及时闪避过了。不料,他二人避开一阵,过了几个岩柱,嗖嗖几声,又是一片飞石疾速射来。

他们此番全神贯注,小心戒备,倒也能安然避开,哪知,此后这飞石竟源源不断,每过几根石柱,便猝然来袭,而且各阵飞石威力亦不相同,丝毫不敢大意。

然而,更可怕的是,这石林被黄沙笼罩,其中岔路繁多,样貌相近,无论朝哪个方向走,好像都走不到尽头,他二人起初朝一个方向走,但每走几步一个岔路,如此左转右绕,走着走着,竟又似走回了原路,哪里还识得方向。

几番寻路闪避,叶澄觉得蹊跷,连忙向姜月华示意,道:“姜师妹,我们好像迷路了,不如我们先停下,看看情况......”

姜月华脚下一顿,长呼口气,回首对他说道:“我也发现了,本以为多尝试几次,就能走出去,想不到还在原地绕圈子。”

她左右环视了一眼,向叶澄问道:“你可有什么办法?”

叶澄正要答话,忽见她神色一滞,轻呼了一声,叶澄顺其目光看去,却是身后岩柱下,有一具骷髅,静静坐在地上。

姜月华收回目光,怅然说道:“想必这人是被困死在此的。”

叶澄干笑一声,道:“不要担心,总有法子走出去的!”说完,他昂首望了望四周的岩柱,随后指了指头顶,道:“我上去看看!”说完脚下一蹬,腾身跃起,在两个石柱之间来回借力窜了几下,便登上了石柱顶端。

他稳住身形,向四周观望,只见一根根直挺的岩柱在四周延伸数十丈之远,而再远处却是黄沙飞舞,漫无边际,什么也看不清了。

他又朝各个方向瞧了一眼,四处皆是岩柱耸立,形貌相似,无法辨识何处是来的方向,何处又是去路,他眉头紧锁,沉吟道:“难道是幻阵?不对,那飞石分明是真的......先试上一试。”

叶澄正欲施法试探,岩柱上方忽然狂风大作,一刹那,飞沙走石,他大吃一惊,纵身一跃而下,施展身法,在两根岩柱间跳窜,缓缓落在地上。

姜月华面露焦急之色,上前问道:“怎么样?找到出路了吗?”

叶澄摇了摇头,将情况据实相告,姜月华沉吟片刻,道:“不如我们用御风符在岩柱顶上,朝一个方向飞掠,总能出去吧?”

叶澄叹了口气,道:“恐怕不行,上面风太大,我刚才险些就摔倒,若是在上面飞掠,太危险了,况且还有飞石,如凌空飞跃,实难闪避。”

“或许是方才恰好有风,至于飞石,我们步步为营,徐徐前行就是了......待我上去看看。”姜月华说罢飞身跃起,舞动身姿,扶摇直上,叶澄紧紧盯着上方,以防不测。

果不其然,她在石峰之上尚未站稳,大风便把她吹落下来,好在她身法轻盈,有惊无险,安全落地。

两人本想从上方逃脱,不想有大风阻挡,只好原地休息,再做打算,姜月华思付半晌,突地向叶澄问道:“对了,你们宗门最擅阵法,你看这地方可是什么阵法?”

叶澄皱了皱眉,摇头答道:“我方才以破幻之法试探过,此处并非幻阵,至于其他阵法,我尚未看出来。”

姜月华长叹一声,道:“说起来,若这石林真是别人布的阵法,要把如此多的岩柱聚到一起,还真是煞费苦心呢!”

叶澄听了这话,忽然脑中一闪,似想到了什么,便再度跃上岩柱之上观察,虽有大风阻拦,但多番尝试,也渐渐发现了端倪。

只见这些岩柱每九根排成一组,每组岩柱横竖皆是三排,每一组岩柱之外恰有八个入口,而相邻的两组岩柱之间的出入口,各不相同。叶澄俯身在石峰顶端,沉吟道:“难道是九宫八卦阵?怎么有这么多......”

他思索片时,忽而眉开眼笑,飞身落到地面,对姜月华道:“姜师妹,我似乎看出这是什么阵法了,这石林或许是多个聚合在一起的九宫八卦阵。”

姜月华眼前一亮,喜道:“那你可有破解之法?”

叶澄点了点头,心下有些紧张,道:“有是有,却不知是不是我说的阵法,目前只好姑且一试了。”他随即从身上抽出一支灵符,在胸前快速划了一个手印,那灵符脱手而出,平整地悬在半空,旋转些许之后,便静静地停了下来。

姜月华轻呼道:“司南符!”

叶澄嗯了一声,对她又道:“姜师妹,一会你跟着我走,切不可乱走。”姜月华点点头,随叶澄去破阵。

原来这九宫八卦阵,有八个入口,分别为“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道,若从生门、景门、开门而入则吉;从伤门、惊门、休门而入则伤;从杜门、死门而入则亡。

叶澄以“司南符”辨识方向,每次从东南生门入阵,正西景门出阵,几番出入石阵,不仅没有飞石袭击,而且不再原地绕圈,渐渐走向山谷深处。

他二人走了几个石阵,屡屡见效,不禁相视一眼,喜笑颜开,叶澄心头一暖,眼前那迷人眼眸在他脑中,再也挥之不去。

这时,他们刚走出一个石阵,突然,一股劲风铺面而来,一个模糊身影,舞动长棍,朝叶澄呼啸击来。

叶澄大惊,迅即拔出匕首抵挡,只听见当一声脆响,长棍微微一颤,叶澄被劲力震得退了两步,当下回过神来,定睛一看,来者一身灰色衣裳,高大威武,蓬头垢面。

叶澄仔细端详这人样貌,却有些眼熟,正思付间,忽听见身旁姜月华失声叫道:“师兄!”

那人身子一颤,转眼看向姜月华,讶然道:“月华!你......”

叶澄为之一怔,这才发现此人正是方翊,姜月华正上前问询,却见方翊骤然抡起长棍,对着叶澄怒目而视,叱道:“你这狗贼,今日看你往哪跑!”说着,扬手一棍向叶澄打来。

叶澄一个闪身向后退去,方翊正欲追击,却被姜月华从身后一把拉住。

“月华!你这是作甚?”方翊回首惊问。

姜月华看了眼叶澄,对方翊道:“大师兄,他,他或许是被陷害的。”

方翊怒气未息,瞪着姜月华又道:“月华,你当时也瞧见了,是他杀了你苏师兄,怎么现在你倒替他说起话来,你可别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说罢怒视叶澄,便要挣脱束缚,打杀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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