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又是周末，陈亦雯收到周林的邀约后，中午来到约好的餐厅，打完招呼一坐下就看到周林身旁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问道：“就吃顿饭，怎么这么多东西？”

“刚才去了趟医院，开了点药，”周林说。

陈亦雯看到周林一脸愁容，问：“发生什么事了？”

“这几个月做得太烦了，实在没心情了，”周林轻声笑了笑。

“怎么了？”陈亦雯关切地问道。

周林叹了口气，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包括洗发水订单、台风后工厂的问题、客户投诉，向陈亦雯说了出来。

“幸亏我待的时间短，问题没积累这么多，”陈亦雯摇了摇头，“我在公司的时候就是这样，太偏激了，会适得其反，所以我当时也没照着做。”

“其实手上客户的问题，我之前认真找他谈过，正经八百把这当回事，又是邮件又是面谈，现在想想，真是浪费时间，多此一举。”周林镇定地说道。

“我也不理解这种做法，所以我觉得按自己的想法做就行，不要管其它人怎么说。因为如果你做事严谨，别人会说你死板按部就班，如果你做事灵活，别人会说你敷衍太随性，总有一种说法等着你。”陈亦雯说。

“放在平时可能有用，但要是现在，对客户来说差不多就是火上浇油。”周林不想纠结在这个问题上，停顿了片刻转移了话题的重点：“这几个月，工厂出了问题，每天还要处理客户投诉，而且因为交货期满足不了，很难接下新订单。唉，真要命，麻烦事一桩接一桩，都没消停，”周林说道。

这时候菜陆续上齐了，两人一边吃，一边继续聊着。

“短短几个月发生这么多事情，我算是躲过了一劫，”陈亦雯庆幸。

“是啊，就像连环套，一环套一环，前面的问题处理不好，后续的问题就会来，只是迟早的事，现在碰到疫情，想解决就更难，”周林说。

“如果没前面那些事，就不会有这些后遗症。”陈亦雯说完皱了皱眉。

周林叹了一口气说：“现在每天的工作就是给客户解释、道歉、收拾烂摊子，满脑子都是道歉的英文词汇和理由，呵呵。”经过几个月的消磨，周林实际上巳经不抱希望，因此虽然很气愤，但想到医生的嘱咐，尽量保持情绪稳定，说完还扬起嘴角微微笑了笑。

“肯定很麻烦，会出这样的问题其实一点都不奇怪，”陈亦雯说道。

“一开始我就有点犹豫，因为有内部的原因，再加上后续一连串的问题，现在就是连本带利在还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太消耗工作热情，真的没什么心情了。”周林轻轻皱着眉，摇了摇头。

“内部问题还是没人去协调？这可是邻导层面要解决的问题。”陈亦雯问道。

周林笑了笑说：“舍不得啊，因为要享受廉价马屁带来的愉悦感。”

“哈哈，眼皮子浅的人是这样，要业绩的时候，就对着人一通乱叫。”

“是啊，现在的市场环境确实不好，面对的客户群又比较特殊，客户现在的大部分资金压在库存，运转不开，有两个客户跟我聊得明显感到急得快没辙了。他们不像经济发达地区，你知道的，人均消费本来就低，现在都提心吊胆。”

“是啊，肯定会担心，这边东西销不出去，那边资金就进不来。”陈亦雯说。

“嗯，市场环境变差，但是竞争永远都在，还是会优胜劣汰，明争暗夺，产品质量、性价比、交货期、诚信、配合的专业度，拿什么和优秀的公司竞争。”周林说。

“优秀的公司肯定有不一样的地方，”陈亦雯说。

“没有实实在在的积累，碰到问题，就会刷掉一批差生，局部洗牌。”周林接着说：“但是你知不知道，更不能接受的是，工厂出了问题，就把后果推给内销的同事，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工厂的流程他们根本不参与。”周林眉头紧锁。

“啊？怎么这样？那不得吵起来？”陈亦雯问道。

“很不幸，没有吵，要么是考虑到了他的面子，也可能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吧，话没说得那么难听，都憋在心里，开完会话都不说话了。”周林回答。

“这也太损了，亏他们做得出来啊，谁的时间不宝贵，这么长时间就等于白干了，当人是来义务劳动吗？”陈亦雯说，“不过，我总觉得是一贯的操作。”

“是啊，谁会想到要背这样的黑锅，都不知道是谁的主意，唉，真的没必要走到这一步，”周林说完之后的几分钟一直沉默，过了一会儿，她看着陈亦雯：“不好意思啊，今天说这些事你听了应该很烦吧。”她有一些歉意。

“没事的，每个人都需要疏解，你觉得这样对你有用就最好。”陈亦雯说。

“我现在只希望疫情快点过去，回到正常生活，”周林说。

“是啊，国外市场运转这么慢，影响确实很大，而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陈亦雯说完停了停，看着周林接着说：“那你打算怎么办？现在是年尾了。”

“嗯，是啊，今年快过完了，是该有个结果了，我不想这样耗下去，而且前面还有个坑等着我，该结束了。”周林冷静地说道。

是的，确实该结束了，几个月以来的消耗，让周林每天都是强行打起精神在支撑，就这样下去，结局十之八九对自己不利，热情却早巳耗干，是该结束了。可是，巳是年终，转眼就是元旦，接下来是春节，现在显然不是最好的时机。另外，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故事，是否和周林猜测的一样，她又有些好奇。

周林的心情缓和了很多，也看淡了很多。碰到研发部三人的撒泼玩赖，她笑了出来，表情轻松地说：“嗯，你们说得真好，好棒！全市最优秀的人才就是你们了。”研发部三人吃惊地看着，只能无趣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