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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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屠灵村仙道战丑妖 赴冥山一借照妖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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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游记中诗云:

“处世须存心上刃,修身切记寸边而。

常言刃字为生意,但要三思戒怒欺。

上士无争传亘古,圣人怀德继当时。

刚强更有刚强辈,究竟终成空与非。”

此诗特讲为人处世应当得饶人处且饶人,与他人方便即为自家方便。

却说那孙树与樵夫二人说笑来到抵阳山村,一路上看了一些短笛牧童跨牛背,筐篮女儿采春笋。南来的,腰悬利斧负荆走;北往的,肩搭泥锄哼歌来。这村庄人家,倒也是春耕秋收,安居乐业。二人边谈边走,待步至于庭外,孙树观看,倒也是一好去处:

幽幽篁竹,沥沥冒泉;上阶碧藓,映帘青草。篁竹围屋幽深,冒泉滩储澈明,想是诸葛草庐,疑似西蜀云亭。正是抵阳朴质民,香山美水常自在!

孙树看罢笑道:“此处甚是雅静,实在是贤人之居所在耶!”樵夫笑道:“仙长折煞小人也!”待入门,樵夫忙唤妻子沏茶待客,樵夫小儿子也出内堂来凑欢。饭毕,樵夫拿来自酿酒与孙树畅饮,二人饮酒谈笑,樵夫道:“我此处名叫抵阳山,村借山名,全村上下七十多户人家,村中人心地朴实,安居乐业,本来是自得其乐,奈何近年来,四季不得安宁耶。”言罢,低头饮酒默叹。孙树道:“大哥如此模样,想必有难言之隐,不妨告诉小道,或许能为你排忧解难。”

樵夫便往孙树杯中倒酒,罢了又于自家杯中筛满一杯,一饮而尽皱眉道:“这祸事还需从邻面扶桑村一女说起。”孙树道:“樵哥但讲无妨。”

“那扶桑村本有六十多户人家,早年也是风调雨顺,六畜生道,民生鼎沸。村里有一人家,男者耕耘,女者居家,本来也是相安无事,奈何那妇女于一天夜里生下一个女婴,当时血月高挂,漫天乌鸦聒噪飞腾。此乃不祥之兆也!”

孙树听言,心里忖度:“如此诡异天象,必是妖孽降世也!”

樵夫又道:“是了是了,那女婴自降世以来,村里便逢大旱,地里颗粒无收,村民苦不可言,当村众人都认为是这不祥之女婴所带灾难,寻到家门前吵闹,那夫妇二人只得到村外围场居住,不想村里有几名男子,为除决后患,在夜里放把火把这一家人全部烧死!”

孙树道:“苦也!苦也!此身非尔身,尔身非玉身。烈火焚此身,尔此得重生。既然妖孽已被火焚,又有何患之有?”

樵夫叹曰:“若是烧死,倒还得了,怎奈何这妖孽积怨成魔,化作一个九头妖怪来报复村民,现如今已将全村人屠灭殆尽,在那扶桑村后山潜藏,我村中人亦不敢轻易进村,凡过往客商均已死于非命,那妖孽有一神通最毒,真乃累及我村世世代代也!为此便把村名由扶桑改名屠灵也!”言罢,又饮一杯,低头默叹。

“有何神通,且与我说来!”孙树道。那樵夫又说:“这妖孽自是通灵经天,现如今我村但凡降生婴儿,切记不可开口称赞婴儿生的美丽,若被那妖怪听到,于夜里空中显化,口下魔咒,咒这婴儿长相奇丑无比,待日后出嫁方可解除此咒也!”

孙树笑道:“这妖孽倒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耶。也罢,既然今遇小道我,也算是你两村福祉到也,待我明日与你两村除此妖孽,还你们安生罢!”

樵夫大喜,忙为孙树斟酒问道:“仙家法力如何,并非在下轻视尊仙,我村也常常凑些金银请法师除妖,奈何那妖怪法力广大,那法师每每打斗,均落得个惨死下场!”

孙树大笑道:“谅那些凡夫俗子怎能比得我仙家神法?且听我道来:

自幼灵通,打小聪慧。村因怪灾生大洪,我因灵被仙携山。昆仑仙境,一二十载,苦心修炼,施法作威。驾云神游天下,持刀降妖除魔。前番回村报仇,喜得上古神铁。棍下除村怪,宝剑取心肝。回转我师时,因夜来投宿,竹林遇樵哥,现今道仙能!”

樵夫听言,才知孙树真乃神仙临凡,喜滋滋,盛待孙树。当夜与孙树相商入村之路如何如何,且不题。

却说第二日清早,孙树晨起练功,念神咒,那发簪发起金光,飞在手心,孙树晃一晃,变作一根碗口粗细的齐眉铁棍来,绰棍在手,舞弄棍法,樵夫同妻儿隔窗观望,只见得:

身轻体健,疾拳速腿。呼呼风声,疾拳打来似狂风滚滚;刷刷矢箭,速腿直踢如刀光阵阵。一根神铁在手,自然威风八面。“黄龙卧道,凤凰点头。一招一式变化深;柳丝马,麒麟步,”一棍一声技艺妙。

这樵夫一家观看孙树练武,均暗中喝彩,又心中喜悦,认定孙树定能降此丑妖,为民除害。忙备一些早饭与孙树吃过,孙树吃毕,樵夫命妻子弄些干粮来让孙树沿途填腹,孙树笑一笑道:“小道自能走路!何需干粮也!且候我佳音,我去也!”说罢,捻神诀驾祥云腾空而起,慌得个樵夫一家连忙跪下望空中磕头道:“仙长真乃神人也!望保佑!真乃活神仙也!活神仙也!”言罢,忙在院里焚一香,心里暗暗祝孙树成功降妖,暂且不题。

却说那孙树驾云往屠灵村而去,不用一盏茶功夫,早早看到屠灵村落,只见得:

村名屠灵,杀气腾腾。石盘路上荒草漫道,零散村落腐味冲鼻。枝头鸦雀聒噪,草里蛇虫潜藏。果然是丑妖在此多作孽,妖气腾腾遮明日!

孙树见村落如此模样,心中想道:“这妖怪也算是厉害,想村中昔日繁华,今日竟如此破败!虽是村民亦有冒犯,也不至于赶尽杀绝也!”

这正是那“路上说话,草里有人。”却说孙树在此步行,早早已惊动那山里丑妖,那妖怪见孙树与凡人不同,头上有祥云罩定,料想是一修仙之人,便心想变化一番来吸取孙树纯阳精气,以助修为。她摇身一变望孙树而来。

却说孙树在村里正寻妖怪,忽然见村西小路上来一女子,孙树定眼观察,只见得这女子怎么模样?

纱衣丝带体轻盈,白衣长发甚袅娜。

眉若柳丝弯弯月,点绛红唇飒飒红。

眼如星明快,鼻挺拔俊俏。

全仗妖法变化,特来戏弄孙仙。

孙树看这女子生的美貌,又看她嫩肤娇滴滴,轻脂柔娜娜;乍看犹如昭君貌,细观浑如冰轮娥。

孙树心想这定是那妖怪变化,故作不知,问道:“姑娘从何而来?”那女妖道:“奴奴乃本村孙氏,因村里闹妖怪而退避娘家,今日来村里看望,不想妖怪已把全村人杀害,日后叫奴如何做活?”说罢,泪如雨落。孙树装作同情,便说道:“姑娘不必苦恼,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还望节哀顺变,想你在此作恶多时,今日怎又发起慈悲来?”

孙树言罢,那妖怪知道自己已经暴露,摇身一变,现了本像。噫!这模样着实丑陋:

绿眼带红眉,九头甚婆娑。锯齿獠牙外翻,缨枪指甲对外。早年降世携灾难,火里成魔是丑妖!

这妖怪大叫道:“你这游荡术士,不好好修炼,跑我此地多管闲事,快快离去,一时莫丢了你命!”

孙树听言大怒,变神铁望妖怪面门打来,那妖怪也有些手段,使身法躲开,念咒语从手里变出一把白骨叉来,只见这妖怪挺叉在手与孙树对打二十回合,不分胜负,这怪一时求胜心切,念魔咒,挥舞骨叉,只见得

昏昏渺渺,冥冥朦朦。叉起处白烟横生,挥过后黑雾萦绕。叉乃极阴之器,施法自然灵通。因是白骨炼成,果能迷惑心神!

却说这妖怪用白骨叉施法,变出许多美貌的女子,这些女子围绕孙树身边,袅袅娜娜。摸脸庞,拦腰抱。怒得个孙树肝胆炸裂,挥神铁一通乱打,这些女子乃冤魂所成,那神铁虽是上古神兵,怎能打此妖鬼?却似那出拳打棉花,有力无处使!孙树一时间被妖鬼围绕,心里烦闷,闭目心想道:“这妖怪居然有此神通,此番是我大意也!想必我命今番休矣!”正想时,只听得耳边妖怪呀呀大叫,睁眼后全部不见─────诸位看官,这些鬼魔因何消失,原来是那太傅所送宝剑之功,那剑也是一把神兵,有辟邪除妖之法,因此破了那妖孽法术,那妖怪大怒,捻口诀往西边逃遁而去,孙树驾云追赶,进入一个麦场,场里全是乱石,这妖怪捻咒语,平地刮起一阵妖风,只见这场里出现百具僵尸,望孙树掷石头丢树枝乱打,孙树一时没有防备,忙驾云遁去。这妖怪见胜了孙树,也不追赶,收了法术回山不题。

且说孙树逃出麦场,在石盘路上坐盘忖度道:“这妖怪法术高妙,虽然手段平平,但是占据地利,一时间难以胜她,又不好回转樵夫家里,这应如何是好。”

正烦恼间,眼前起一阵香风,孙树知是神仙来临,合掌迎接道:“恭迎神仙来临!”原来这是屠灵村土地,因见孙树英雄了得,便来此指点迷津。

土地道:“小道长仙风道骨,今日为民除害,眼下虽遭落败,后来必定再胜也!”

孙树大喜道:“愿听尊神指点!”土地说道:“此妖怪以怨为力,化百人尸骨为叉,集此处邪气,故此能操纵僵尸,要想破她僵尸场阵,就得去那幽冥山万魔洞借来照妖镜,那镜乃是上古灵宝,善于照妖孽原形,这丑妖乃极丑之怪,想那宝镜定能破必妖术!切记切记!”言罢,化风而去,孙树拜谢不题。

孙树驾云往幽冥山而去,却说那幽冥山乃是上古正神女娲娘娘同盘古天神合力剿除人间妖怪,驱赶群魔进此山中,赶进洞中,用九天神玄宝镜镇压此地,故此称之为照妖镜。孙树从云中看这山景致,果然阴森恐怖:

山高林密,草有人高。鸦雀呀呀聒噪,野鸢唧唧鸣闹。恒古人少行,此山妖气深。若无照妖镜,安能定乾坤?黑烟弥漫饶山团团,白雾萦绕小道阵阵。

孙树在云上看山中妖气弥漫,唯独山顶金光闪闪,心里料定是照妖镜之光,念口诀落下云头,忽然腥臭难闻,原来这洞里禁有群魔,妖魔乃不祥污秽之物,自然臭不可闻。孙树仗着胆,抽太傅宝剑在手,进洞寻找照妖镜,这不进不知,一进洞里,只见得:

漫洞黑气腾腾,绕壁长藤捆捆。蛛丝似棉,尘埃如堆。红发厉鬼站立,青眼妖兽止步;山怪鬼魅静杵,獠牙野精闭目。洞里皑皑白骨,处处骷髅;台上天王雕像,熠熠生光。腥臭难闻是魔洞,触目惊心是群魔。若非孙树是仙道,凡人哪敢进洞来?

却说孙树看天王雕塑手里放着一镜,金光闪闪,力压群魔,心想一定是那照妖镜也,用手取下时,这洞里群魔乱舞,一个个嗷嗷大叫,张牙舞爪来打孙树,孙树忙望洞外逃遁,出洞时那照妖镜又倏的一下飞回雕塑手中,群魔方才安宁。孙树在洞外踌躇不前,忽然听身后有人发笑,转身一看,见一个铠甲力士手持大斧站在洞前,孙树道:“尊神,小仙有礼了!”

这乃是幽冥山山神,自女娲娘娘同盘古封妖在洞后,他领命在此驻守,保世间万民不受妖怪为害。方才感有人擅动照妖镜,故此现身出来查看。

山神道:“这洞里囚禁万千妖魔,全由照妖镜镇压,倘若镜子被带出洞里,妖魔出洞,天下则大乱也!”

孙树把屠灵村妖怪与土地指导之事与山神全部说一通后,山神道:“既然如此,你需去幽冥山地府金甲神天尊处请他来此镇压妖魔,你方可拿镜出洞降妖也!”说罢,须臾不见。

孙树拈着诀,使一个土遁法望地府而去。噫!这一去不知如何请来金神,怎么降服丑妖,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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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黄龙卧道……麒麟步:前者为武术棍法名称,后者乃拳术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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