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之旅途

龙之旅途

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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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轻轻地漫过身躯,伏于耳畔,带来空灵的私语。晨曦蹑着脚,走进这幽静之地,且又如孩童般好奇地观察着、抚摸着美丽而巨大的白色龙躯。风,仍不舍地游荡于山谷里,斯且是周围方圆千里中,唯一藏匿着生息的纯净之地;但终是惊扰了这即将苏醒的龙,只好旋了几旋,愧疚地往他处流浪去了。

我是有些疑惑,昨夜入睡前,我是紧闭了房间里的窗,应无风儿偷入才是。缓缓睁开眼后,视野愈渐广阔,方才发现自己正置身之地如此陌生;且虽不可思议,视野让我有种非人的感觉。环顾四周,远方尽是荒凉、枯败而无一丝生息,甚至还弥漫着不详的瘴气;干涸的河床,亦曾有过潺潺流水,不知有多少生灵曾于此留下痕迹。而身下,一片零星点缀着鲜花的柔软的碧绿,似与荒芜激烈地争夺着领地;几只飞舞的蝶,正于花间贪婪的嬉戏。这莫大的差别,还真是不可思议!感慨之余,发现自己已是龙之躯。许是梦罢,毕竟,其所映射的亦曾是自己百无聊赖时的幻想。已是有段时间了,火红的朝霞已然褪去,留下与山间光景不相衬的青空,棉花似的白云慵懒地游走着,似是与世无争。突然,一股汹涌的记忆浪潮向我袭来,自此,我伊始了解了我所给予这具身体的秘密。

我试着操控着这庞大的身躯,显然,我又回到了蹒跚学步的孩童时期——失败了,又挣扎着,算废了好长一段时间,方才真正熟悉了这具躯体。我不大想继续留于此处,又担忧着外面的世界是何模样。且鼓起勇气来,扇动羽翼,向着高天飞去。只是,身下光景却愈渐衰败直至枯死,应是自身便带有一定的“净化之力”的主被动效果;若继续待下去,或许能获得一片生机勃勃的山谷罢。我自由地翱翔着,与白云作伴,聆听着风的吟唱。凭着风引,我发现了山谷破败的罪魁祸首——一条丑陋的四头黑龙盘踞于一处平坦的山巅,警惕地守护着罪恶的财宝。它若死去,山谷应会重新焕发生机罢。不过诚言,我的目的亦确实不是如此。我坦言,我只是盯上了那巨大的财富——那巨量的财宝,足以让我即使于异世里亦能存活下来。

我检索着我的记忆,寻找着任何能够击败黑龙的能力;且依凭着风的指引,似有其他“客人”于彼附近。他们是来抢夺同伴的遗物的,于我所见,他们实在弱小,可那莫大的勇气确实可嘉。不过,终究是我的猎物,遗物是否归还,仍需我的裁决。虽有些担忧,但黑龙却无令我惧怕的能力。黑龙终是注意到了我,却只向我不停地咆哮,到底是惧怕我。我欲速战速决,便向着黑龙俯冲去,同时凝聚风息,唤出几支风刺直向它那蝠翼去。黑龙慌乱而来不及躲闪,顷刻间,那一对蝠翼被撕裂得破裂不堪。其中一首,欲治愈其翼;其余头颅不停地向我射出火刺,欲将我击中。我忐忑地躲闪着,且于黑龙之上凝聚出一片沉重的乌云,从中撕裂出一道狂风,而后化为利箭直刺下去。那一刻,原本进行着治愈之职的头颅炸裂,血肉横飞,邻近的头颅亦受了余波,露出了肌肉组织。

黑龙痛苦地嘶吼着,发出的悲鸣可刺破苍穹;趁着此空档,我将我整个身躯压于黑龙身上,而两只前足压住其脖颈。与我接触的黑龙身上的每一块鳞甲、每一寸肌肤,皆向我诉说着“这不是梦”——你晓得么?此时的我,是那么得兴奋,又那么得恐惧。可此时的情形,容不得我怀着此般复杂的情绪且沉默着,黑龙在挣扎着,仍欲向我发起攻击,不过,我所化出的“狂风之刺”顺利地抹除了它那渺小而可笑的念头——黑龙所剩的头颅,于我眼前一并爆裂。刹那间,一种恶心的感觉油然而生,随后,便被一种莫名的快感淹没了。黑龙已无了生息,其血仍欲污染这片大地,污染其所得到的不当的财宝,以及污染我的躯体。既然黑龙死去,那顺便将周遭的污秽一并祓除。

我操纵着“风之息”,往其中试着注入“净化之力”;此地的风已为我所用(不如说,此世之风已为我所用),它将携带着我的恩惠游荡于这片被污染的群山,它将为我赋予群山新的生机!污秽的黑龙已然祓除,血肉不再,诅咒不再!碧落之下,绿茵新生。我想,不久后,此间便是勃勃生机了。意料之外的是,财宝中的污秽以及所留下的沉重的执念,亦被我祓除了。黑龙被净化得只留下了骨头,财宝我大致清点了下,可叹有如此多的可怜人死去!躲藏之人亦决然现身,风予我诉说他们那复杂的情绪,我给予了他们说话的权利。他们原本是一支五人冒险小队(自风中所得的讯息,他们于其所在的城镇,乃至整个公国皆可算得上是高级的冒险小队),但于挑战黑龙费克-法夫纳(今已被我杀死)时,因队长于对手的信息上的误判以及战术上的错误,导致两位同伴牺牲了;他们原本是打算自费克-法夫纳这盗走同伴的遗物,但未曾料到我先行一步,现在便欲向我讨还同伴的遗物。

我准许他们去找寻同伴的遗物,且仅限于此。期间,我自他们那儿晓得了些许事情。我所杀死的黑龙其实本便自称为“法夫纳”,只是冒险者们并不认同它作为传说中的“法夫纳”的实力与气质,故而加了“费克”这个前缀。据说,真正的法夫纳只有一个头,但有四目,其二为“贪婪”,余者为“守护”,且有四翼而全身尽为玄甲,乃龙中上者也。“请……请问,我……我有什么……让……让您不满的行为么?”女精灵问道。她羞赧着的脸上透露着一丝恐惧,侧身面向我又不敢直视我;其他正于找寻中的同伴因此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压抑着恐惧的心理警惕地看向我,场面一度十分尴尬。“抱歉!我只是对精灵这个种族感到好奇,因为我有些不谙世事。”毕竟,眼前便有往世所不曾见过的真正的精灵,自然会耐不住好奇心想要去仔细地观察这一个体;诚言,有一瞬间,她激起了我的收藏癖。

女精灵两颊上的红晕,于那姣好的容颜的映衬下,已比山花要更鲜艳了;但那一行人的身体亦总算放松了些许,气氛缓和了下来。“那……您真是不食人间烟火。”女精灵言罢,便将头偏向一侧继续遗物的找寻,余者亦继续了其停滞的动作。不一会儿,两个男人分别找到了一柄名为“奥诺”的长剑、一面名为“圣-加尔迪恩”的盾和一柄名为“深渊之刺”的魔杖,随后向我致意。他们没有对我留有任何谎言,我便兑现了承诺。这时,小队的队长忽然抬起头,以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向我;尔后,缓缓开口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语罢,男人有些沉默,大抵是觉着未先报上自己的名号,便这样的询问是有些不大礼貌。随后,又补了小队成员的介绍。不过,我对他们的名字颇无兴致;但,虽如此,那个女精灵的姓名——伊莎贝尔福雷斯特,总觉着会成为我所记忆的重要的名字之一。

“迭卡拉比安阿珀卡利兹,这是我的名字。”我礼貌地说出自己的名字,此为我曾幻想过的名字,源于我玩过的,亦为所喜欢的游戏中的名与姓。随后,他们意外地愣了一会儿,脸上逐渐浮现出一丝惊讶。我伊始警觉了起来,到底是我道出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信息……“阿珀卡利兹大人,恕我等拙眼!您的恩惠,我等定会传颂于市井,使天下人都知晓您的仁慈!”突然的这番发言有些让我惊讶与不解,风能让我辨别谎言与否,却不能知晓他人的内心所想。见着眼前单膝跪地的众人,我只好作着样子拉高音调道:“虽然,我希望能继续隐于世,不过,我允许你们去向世人歌颂我,迭卡拉比安阿珀卡利兹!”毕竟,已有异样的视线投射于此——那或许便是此世神明的目光罢。之后,一行人郑重地道了谢,便带着队友的遗物走了。

待到他们走远,我试着以风来隐藏自己的气息。我不晓得这是否成功了,但,那股异样的视线确实愈渐消失了。而现在,我对自己的模样颇有兴趣。且听风吟,循着风,我寻到了水的声音。我将财宝整理了一下,后纳入我所拥有的能力“虚室”里。不过,“虚室”的空间是真的大呵!我伊始动身,振翅飞往水声之源头。所经之处,一片勃勃生机——青翠的大地延伸至远方,一段距离后,一座广袤的森林映入眼帘;而居住于森林的生物,有的正悠然自得地散着步,有的正为着一顿口粮静待着猎捕的时机,还有的则正于一旁观赏着由猎手与猎物共同出演的一场戏剧。不过,龙躯还真是方便,难道连进食亦不需要么?飞了一段时间后,森林中出现了一片开阔地;一个湖泊宛如一滴巨大的青色眼泪滴于这片开阔地上,水面波光粼粼,于阳光的照耀下,如同一块巨大的破碎的琉璃闪耀着。究竟是谁将这一颗足以摄人心魂的“宝石”落于此处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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