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光棍啊!”
陈默嘴里重复小雨的话,躺在躺椅上,享受穿堂而过的凉风。
以前他不愿意来‘故里’,就因为这里前后门要一起开,穿堂而过的风,每次都冻的他直打哆嗦。
可他爸却说了,‘故里’前后门通畅是一代代传下来的规矩。
拗不过重规矩的老爸,那就只能自己想办法,50度热水,毛毯,是他每次来店里必备的东西。
不过从今天开始,这两样‘宝物’可以光荣下线了。
“小墨,收货!”
“哎,来了!”
陈默应了一声,走出店外。
十几件冥纸蜡烛,整整齐齐摆在门口,送货的松叔客气问了一句:“叔给你送进去?”
“叔,可别!”陈默连忙拒绝:“你还不知道我爸的脾气,规矩重。”
“是是是,不沾已亡人,不得入‘故里’。”
陈默无奈摊手。
“那你仔细点点,我去送下一家。”
“我还信不过您吗?”
话虽这么说,陈默还是接过松叔手里的进货单,仔细点了一遍。
“您办事我放心,全了!”
“好,那你慢慢搬。我去送下一家。”
“呼…”
最后一件搬进来,陈默打开抽屉,拿出记录本。
“咦?”
抽屉里凭空出现一把钥匙,正是放记录本的位置。
陈默取出那把圆头古朴,不带任何花纹的黄铜制钥匙。
锃光发亮的钥匙上刻有一串数字:999。
“昨天没有的。”他仔细翻看这把突如其来的钥匙。
托他爸规矩的福,一个抽屉,只能放一件物品。
好好的寿衣铺柜子多的都要赶上了中药房。
即使这把钥匙是属于‘故里’的,也不会出现在这个独属于记录进出账的抽屉里。
“月老祠!”
陈默惊叫一声,风也似的刮出店门,冲到对面的月老祠。
“来人了,看,来人了。”
失望而回,快要拐弯的女孩见来人举着钥匙站在月老祠前。忙拽着离她一步远男孩的衣服,拖着他来到月老祠。
“请问你是这的工作人员吗?”
“呼呼…”
还在喘气的陈默闻言抬头,茫然的看着她,摆手:“不是,我是…”
“你手里的不是钥匙吗?”
原本停在月老祠门口,还在开与不开间犹豫的陈默迎着她期盼的目光。
咽了口口水,不确定的说:“是的吧?”
钥匙进锁孔。
扭动。
“咔”一声脆响,锁开。
“赶紧,赶紧进去。”
女孩见门开,拉着男孩的衣角气冲冲就往里走。
独留呆立在门口的陈默。
他举起钥匙和锁,再抬头看一眼月老祠。
给自己开门的月老,他第一次见。
月老祠,28岁的他是第一次来。
小时候,他妈吓唬他,进月老祠会拐一个媳妇回家。
鉴于他妈对他爸的‘管理’,小时的他对媳妇这两个字那是恐惧异常。
长大了,情窦初开,月老祠一年比一年衰败,他更是避之不及,生怕月老夺了他的姻缘。虽然现在也好不到哪去,28岁跟相识7年的初恋分手。
“跟其它寺庙没什么区别嘛。”陈默边往里走,边环视整个月老祠。
“整体陈旧,毫无新意,缺乏人气…”
这是所有寺庙的通病,但也是优势。
毕竟寺庙输出的是信仰,是情怀。越是保留历史感,越是能吸引香客,沉醉在它厚重的历史氛围里。
“可惜啊,月老祠不是普通寺庙。”
现代人要的是金钱,高效。
情情爱爱在现代人的眼里,可有可无,不过是枯燥生活的调剂品而已。
“你说,你敢不敢在月老面前发誓,你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
“你敢吗?”
“不敢了吧?”
声声质问,引的陈默走向供奉月老的大殿。
殿中间,一老人左手执一卷宗,右手握一根宝杖上悬布囊,正满目慈祥看香案的方向。
两侧牌匾写有:执掌天下之婚牍,维系千里之姻缘。正中间书有:一生一世。
“咣!”一声巨响,签筒落地。
“你看,这就是你心虚的表现!”
女孩指着地上的签,不由哭了起来。
“这里是我们相识的地方,你忘了我们是摇中同一个签文认识的吗?”
“此生渺渺,惜惜相伴,你都忘了吗?”
女孩声声控诉,男孩沉默相对。
“咦?”站在离他们不远处的陈默,清晰看见女孩额头上的红线有一段泛着莹莹绿光。
“跟小雨的颜色一样。”
而反观男孩的红线,鲜红无比,但明显比女孩的红线要短许多。
“是,我承认,我外面有人了。”
“你!”
女孩指着男孩鼻尖的手不停颤抖。
“好,今天当着月老的面。”
女孩抬手,露出手腕上的红绳,不顾男孩的阻挠,也举起他带红绳的手。
“月老断红线,我们就此别过。不断,你跟那女的断。”
“这种男的留着过年吗?当然是断了!”陈默小声自言自语。
“呜呜…”
女孩推开堵在门口的陈默,哭着往外跑。
男孩则追着她离开。
空无一人的月老殿里,两根从中间断开的红绳静静躺在地上。
陈默瞪大眼睛,造孽了。
“不是劝和不劝离吗?”陈默怒视笑意盈盈看着他的月老泥塑。
突然手心一热。
他忙摊开手,只见钥匙上的数字,从999变成了1000。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就是那个慈祥的‘月老’。
是他刚拆散了一对情侣。
也是他增加了一对怨偶。
陈默坐在躺椅上,看一眼钥匙,看一眼大门紧闭的月老祠,又看一眼钥匙…
直到他的脖子已经不能支持他做这个动作,才作罢。
手摸过凸起的那一行数字,终于理解了福伯的菊花脸。
大坑有人跳,普天同庆。
“真那么灵验的话。”陈默环视一圈清净的古街,指向两只正在玩耍的公狗:“有本事让它们相亲相爱,永不分离。”
“嗷嗷嗷…”
悲惨的叫声响彻整条古街。
陈默目瞪口呆。
“咣当…”
手中钥匙掉落。
眼前这幕少儿不宜的画面,如此辣眼睛。
“造孽哦!”
隔壁卖手工刺绣的老板娘,提着扫帚,就将这两只世风日下的狗打跑。
狗是跑了,可惨叫声又在古街的另一边响起。
回过神来的陈默,捡起地上的钥匙,朝惨叫声传来的方向狂奔。
“呼呼呼…”赶到两只狗面前,连气都来不及喘匀:“男男…不…是真爱,男女才符合阴阳调和,你们…不…合适。”
惨叫声停,两只狗夹着尾巴小声哀叫,对视一眼,然后迅速撕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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