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四年六月初五夏

深夜

不夜城

少女，终于出剑。

这剑不够华丽，很淳朴，或者说，它就是一道光。

轻轻的点在太极图中央。

一道光芒自剑尖射出，宛若流星。

穿过太极，没入天际。

一声碎裂声响起，太极图碎了，飞灰湮灭。

张沐雨微微一笑，转身，朝着看台飞去。

这个舞台，接下来是她的。

李寒衣睁开眼睛，一抹剑光在她的眼中一闪而逝，凭空风起，身若逍遥。

星光垂暮，月华临身

场外。

“师兄，她成功突破，进入逍遥天境了。”

王一行一脸郁闷，“别说了，人比人气死人唉。”

墨千殇淡然一笑，

“做的不错。”

贵宾包厢。

萧若风感慨道，

“雷二的女儿，果然不同凡响。难怪老师收她为弟子。这才十六岁就入逍遥天境。小谢宣，你说对吗？”

谢宣收起手中的书放在书箱，

“李寒衣可成剑仙。但你那个师弟，比她更可怕。”

萧若风疑惑道，

“你就见过他一次，对他评价这么高？”

“有些人，见过一次，足以令人终身不忘。李先生曾经说过，天下剑术，他若第二，没人敢称第一。所以你的剑是天下第三，对吧？”

“当然，有什么问题吗？”

谢宣笑道。

“你以后只能当第四了”

萧若风若有所思，

“你是说他第三？”

“不，李先生第三”

这时，一名带着红色恶鬼面具的人来到两人旁边。

“这个墨千殇查不出来历。似乎是凭空出现的。”

“哦，还有百晓堂查不出的人？”

“若一个人从未在江湖上出现过，你自然查不到。蛛丝马迹才有可循之机。而此人，只能查到去年11月曾于雪月城外80里处的平安镇上买过酒，后来就已进入雪月城，成为老祖宗的弟子。”

萧若风愣了一下，随后潇洒的笑了起来，“没事，既然老师敢收他为弟子，自然有老师的道理。”

看向百晓生。

“若风，天启如今如何？”

“很平静。但越平静代表水面下的涟漪已然蠢蠢欲动。上任五大监曾派人联系过你，但你不在”

萧若风摇摇头，

“不用管他们”

场上。

李寒衣晋升逍遥，自此天地再无阻隔。

逍遥乘风起，遨游天地间。

这一刻，她很激动。

她终于赶上墨千殇了。

战斗这么久，全身早已无力，全凭意念撑着，如今功成。

后遗症已然发作。

身体一软，带着突破的喜悦，她面带微笑，缓缓下坠。

听雨掉落在地上发出哐当声。

“李姑娘，我来救你”

雷轰见状，赶紧踩在围栏上，刚要飞出。

一道人影已然出现在李寒衣身边。

人影的速度很快，或者说，人影根本没动。

他只是踏出一步，就从围栏来到了半空，再踏出一步，就已来到李寒衣身边。

怀抱佳人。

他既无奈，又怜惜。

“恭喜你，成功破境”

李寒衣睁开眼睛，露出甜美笑容。

“我现在，可以帮你了吗？”

“当然”

少年对着看台上的澹台鸣与张沐雨微微点头，抓起听雨，再次踏出两步，回到围栏旁边。

这一幕，令场中为数不多闭目养神的人纷纷睁开眼睛，

“绝顶的轻功”

“绝世的强者”

“今晚，很有趣”

“…”

轻轻放下少女，少年叹道。

“接下来，你当观众”

少女点点头，

“好”

某个地方。

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雷轰一脸绝望的看着少年将少女抱走。

两人之间的那种亲密，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已经容不下外人。

自然，包括雷轰。

这一刻，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失恋。

还没开始就结束，这也是少年。

雷云鹤一脸无奈。

看着雷轰失魂落魄，劝道。

“轰哥，墨前辈与李寒衣姑娘情投意合，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就别做梦了。以你雷门弟子的身份，还怕没有漂亮女孩？”

雷轰：“……”

“呜呜呜！云鹤，你不懂！这是我的青春！这是我的少年懵懂啊！”

李寒衣自然是不懂有人因为她，青春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因为，她的眼中只有身边这个少年。

一名仆人递上一枚英雄令。

一张英雄榜写上李寒衣三个字。

止水剑法成功突破第二层，晋级逍遥。

这就是她今晚的收获。

但最开心的，反而是跟上他的脚步，可以与他并肩作战。

悄悄牵着他的手，她很开心。

场上。

经过李寒衣的暖场，热血已然沸腾。

不断的有人上台，也不断有人下台。

纷纷扰扰，英雄争锋。

平日里，李寒衣那样的存在，基本上进英雄榜无任何障碍。

但今日不同。

因为明天的英雄宴非同小可，所以这里云集了天下的高手，今晚的战斗注定有些特别。

九天惊雷撼乾坤，一指破空九万里。

观望许久的雷云鹤终于出场。

惊雷从天降，一指接，一指杀，很惬意，也很致命。

看着场上潇洒的少年，墨千殇觉得自己也该出场了。

舒展下筋骨，却发现绕指柔依旧在。

看了少女一眼，少女却盯着场上目不转睛。

只有微微发红的脸，表示她其实一直很在意。

墨千殇犹豫了一下，附在少女耳边低语。

“我去去就回。”

少女这才轻轻松开，低声道。

“注意安全。”

场上。

少年雷云鹤的实力很强，已达金刚凡境。

金刚凡境本身指的是身如金刚，体魄超人。

若是有人在金刚凡境驻足多年，以金刚杀逍遥未必不可能。

但这需要足够的耐力去打磨自己的肉身，比如金身罗汉。

境界高只能说伤害大，经验足，内力浑厚。

并不是说一个高境界的人就可以百分百对付几个低境界的。

这里面要考虑天时地利人和。

越级挑战本身也是存在的，比如：李长生就曾经以金刚杀逍遥。

逍遥也是肉体凡胎，依旧会死。

此刻，雷云鹤虽然初入金刚，但以惊雷指的霸道，在场上依旧所向披靡。

不一会儿的时间，就已打到第八个对手。

惊雷指很强，出手若电闪雷鸣，一瞬而至。

所以他结束的很快。

但英雄台之所以是英雄台，就是永远能找到对手。

于是，一名紫衣男子出现了。

这名男子很俊美，世上男子分阳刚美与阴柔美。

而这名男子，则是阴柔美的代表之一。

目下两颗美人痣，给他那异常俊美的脸庞带来另类的感觉。

男子眼中桀骜不驯，充满暴戾与愤恨，似乎恨世间一切。

于是，他抽出腰部的软剑。

软剑歪歪扭扭，摇摇换换，剑柄刻画金龙，剑身竟是一节一节组成的。

男子一甩右手，软剑顷刻变得笔直。

场外。

一名异常俊美的白发男子看到软件，突然站了起来。

“是游龙剑！她不是在盯着叶鼎之吗？怎么来了。”

场上。

雷云鹤的惊雷指依旧强大。

但，他无法近身。

男子手中游龙剑施展开来，就像锁链一样，封锁身前的空间。

片片寒光，刀刀锋锐。

雷云鹤被逼的不断后退。

男子脸上露出诡秘笑容，手一抖，游龙剑竟重新变得笔直，一剑刺穿他的左手臂。

雷轰顿时大惊，大吼道。

“云鹤！认输吧。”

雷云鹤听而不闻，右手蓄势待发，惊雷指早已备好，只待一击必杀。

男子突然笑道，

“你是不是想等我靠近？”

雷云鹤愣了一下，

“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但我就喜欢看你这幅垂死挣扎的样子。”

剑出，若皮鞭一样刮过雷云鹤。

雷云鹤被甩到地上。

一条血痕出现在雷云鹤的脸上。

男子嘲笑道。

“我是地上无敌，你是人间金刚。你如何胜我？”

雷云鹤呸了一口，站了起来，

“就算你是自在又如何？被我碰到，你依旧要输”

“逞口舌之利”

雷云鹤怒了，他这一刻后悔怎么不拿几颗霹雳子，否则也不会陷入这般境地。

“在我面前发呆？你不是惊雷指吗？不知道你没了右手，会怎么样？”

音出，剑若游龙，直接刺向雷云鹤手臂，显然是打算把他的右手卸了。

雷云鹤此刻却愣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游龙剑冲来。

雷轰怒吼道。

“云鹤！快躲啊！还愣着干什么？”

游龙剑直刺，雷云鹤呆滞，雷轰怒吼。

这一刻，画面停滞。

一声叹息。

一道人影出现。

少年出场。

右手抓住游龙剑，少年淡然道。

“你本就实力比他强，还用秘术控制他，不觉得过分吗？”

男子冷哼一声，

“我乐意”

右手内力涌入，一道涟漪自剑柄向着剑尖快速移动。

‘敢抓我的游龙剑？废了你的手’

他相信，此人若是不松手，必定会被内力重伤。

但，内力涌入，到了他面前却毫无爆发的征兆。

这下他怒了，

“怎么可能？”

少年笑了，

“你要？还你！”

音落，内力快速返回。

男子立刻松开游龙剑。

内力凝结的球从剑柄冒出，从男子耳旁掠过。

一声轰鸣。

一滴汗水从额头落下。

墨千殇转头对着雷云鹤头上一拍，

“醒来吧。”

回神。

雷云鹤看到墨千殇在自己的面前，疑惑道。

“前辈，你怎么在这里？我刚才脑袋晕晕的！”

“不要叫我前辈，我年龄和你差不多。至于你，中了人家的幻术还不知道。”

“幻术？前辈，我怎么没感觉？”

墨千殇摇摇头，

“多出去历练下你就懂了。江湖上，有许多控制人的武功。有的通过眼睛，有的通过媒介，还有的就是通过声音。”

“那我这什么时候中招的？”

“天外天的天魔音。当你陷入他编制的话语中时，你就中招了。下去吧，这里交给我。”

雷云鹤看了场上一眼，无奈离开擂台。

雷轰一把拉住他。

“云鹤，刚才真的太危险了，你差点右手就没了。”

雷云鹤此刻才明白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遍，心中暗生感激。

男子见雷云鹤离开，墨千殇背对自己，眼中暗芒一闪。

朝着墨千殇后背一掌击出。

墨千殇头也不回，左手两指夹住男子的手。

“我是逍遥，你是自在。在我面前，你如何胜我？”

原样的话，原样奉还。

男子怒了，口中说道。

“以境界压人，不过如此。”

墨千殇冷哼一声，左手内力一凝，向后一推，男子扑腾一声，摔倒在地上。

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墨千殇冷漠转身。

“还想用言语来控制我？不知死活。”

男子惊诧道。

“你怎么发现的？”

“我剑心通明，任何魑魅魍魉对我都没用”

男子默然不语，愤恨的看着眼前少年。

少年瞥了一眼，不屑转身。

“下去吧，你不配做我的对手！”

“你竟敢说我不配！”

男子愤怒的拿起旁边的游龙剑，再次刺向墨千殇。

“大胆”

一声呵斥，这一刻，男子看到了他眼中的杀意。

墨千殇很冷，眼中的杀意毫不掩饰。

左手一挥，男子再次摔倒，右手摄取地上的一根木棍。

刺出，毫不留情。

他不想污了自己的剑。

所以，木棍就够了。

木棍的前面很钝，很平整，也有一些凸起。

但这一刻，在男子的眼中，分明就是一柄剑，一柄夺命剑。

死亡的降临，让他愣在原地。

他没想过自己会死在这里，因为一场英雄宴，他从姑苏来到无双城，就死了？

他看向少年的眼睛，冰蓝与血红。

他在里面看到了自己，正迎接着死亡。

一柄青玉白剑从侧面插入，挡住了木棍。

也挡住了死亡。

墨千殇收回木棍，

“你要救他？”

青玉白剑的主人是一名俊逸而潇洒的白发男子。

白发男子不想救，但他不得不救。

“是，她不能死。如果她姐姐知道她死了，会很难过。”

墨千殇收起木棍，坐在地上，右手凝气成剑，当做木刀，修剪着木棍。

“你是一名好对手，所以你可以带他走。”

白发男子点点头，

“好”

地上。

男子剧烈喘息着。

劫后余生虽令她心有余悸，但死亡威胁却令她怒不可遏，于是她顾不得伪装，

“棋宣，杀了他”

银铃般的女声从她的口中冒出。

棋宣不在乎。

墨千殇也不在乎。

只有她依旧愤怒着。

“棋宣！我现在是代宗主，我命令你杀了他”

墨千殇望了地上的女子一眼，看向棋宣。

“要我帮你？”

棋宣冷漠道。

“不用。雨寂，带她走”

一名潇洒飘逸的紫衣男子出现在女子身后。

一声叹息，一记手刀，女子昏迷过去。

“你.....”

昏迷前，女子死死记住了那个男人，她发誓，一定会报仇。

雨寂看了墨千殇一眼，再与棋宣点头示意，背着女子头也不回的离开。

墨千殇继续修剪着木棍。

“她像一个调皮的小孩”

棋宣叹了口气，

“不小了，年龄比你还大几岁”

墨千殇：“。。。”

“你们就这么惯着她？”

“也许这次过后，她就会知道，这个江湖，并不是那么简单。”

墨千殇吹了一下，将木屑吹掉，一柄木剑出现在手中。

“完成了。你要现在打吗？”

棋宣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木剑，冷漠道。

“你背后有双剑，为什么不用？”

“不是所有人都能逼我出剑。”

“我呢？”

墨千殇愣了一下，犹豫道。

“你有资格，但你后面再上场可以吗？”

棋宣疑惑的看着墨千殇，

“为什么？”

“我怕和你打过，其他人都不敢上场了。”

棋宣愣了一下，嘴角扬起笑容，

“你这人，有点意思。”

转身，潇洒回到看台。

墨千殇坐在地上，仔细的查看木剑，心中疑惑，

‘我怎么感觉我雕刻的技术这么娴熟？难道我以前是木匠？’

这时。

一名脸上长着刀疤，满脸狰狞的男子从看台上跳下来，

“啰啰嗦嗦的，废话这么多。看我血刀门罗武来会会你这无名小子！”

罗武脚还没踩到擂台。

墨千殇随手一挥，一道内力若剑气挥出。

罗武来不及举刀，砰的一声，被剑气击飞。

一口鲜血吐出，倒在地上。

呵斥道。

“偷袭，无耻”

墨千殇继续精修着手中的小剑，头也不回。

“这个不算。除非你练到金身罗汉，否则金刚凡境不要下来丢人现眼。”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这小子是谁？这么狂？”

“从来没见过啊！谁知道是什么人？”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毛头小子！口气还真不小。”

“。。。”

包厢里。

萧若风愣了一下，诧异道。

“我这师弟，还真有老师的一丝风范。够狂”

谢宣看着书，头也不回的说道。

“他在炼剑”

萧若风若有所思。

百晓堂姬若风突然说道。

“书上说过，集百家之长，以万剑铸一剑。他在炼自己心中的那一剑。”

谢宣放下书。

“那一剑，是剑仙之剑！”

场上。

在连续三名高手被墨千殇随手打回去后。

所有人都知道。

下面的这个少年，很狂，也有狂的资本。

这时。

一名身穿红衣，面带红纱的女子突然从擂台上轻轻跃下。

缓缓落地。

站在擂台上。

而这一次，墨千殇没有出手。

群众一片哗然，有人认出这名女子，

“是曾经上过美人榜的燕轻红”

“她不是逍遥天境的大高手吗？怎么第一个上场？”

此刻，众人才看出来，逍遥天境，竟然才是这场英雄台的入场券。

场外。

萧若风叹道。

“看来，这场擂台赛会成为英雄台有史以来最浓重的一场，也最具有分量的一场。”

姬若风淡淡的说道。

“赢下这一场，他必定名扬天下。”

场内。

女子冷漠道。

“在下落日门燕轻红，曾听闻小徒说你一眼看会我落日门的刀意，不知是否有资格接阁下一剑？”

墨千殇缓缓起身，认真的看了一眼眼前的美貌女子。

虽然脸上面着红纱，但依旧可以看出她的姿容绝世。

“虽然我不会老师的寻龙望气术。但你的气息。罢了，既然学了，就还给你们吧。这一剑，你可以接。”

燕轻红不敢轻慢，因为她知道眼前这个人是那个天下第一的弟子。

那个人教出什么怪物，她都觉得理所应当。

“请。”

墨千殇点点头，小木剑握在手中。

木剑很短，不过手臂长。

也很小，剑柄不过拇指大，与其说是握剑，不如说是捏剑。

看起来有点滑稽。

他就那么站在那里。

但当他站直的时候。

一股剑意，随着他缓缓出现。

这一刻，所有人都觉得并不是他手中握着剑，而是他，就是那柄剑！

墨千殇淡淡道。

“何谓剑？一花一草一木，皆可为剑。

剑没有所谓的境界之分。木剑可以杀人，铁剑亦可以杀人。拿在小孩手中同样如此。所以，对我来说，手中拿着名剑与木剑，只不过是杀与不杀的区别而已。我这一剑，很简单，叫落幕。”

剑起。

第一下。

大漠黄沙显化。

大漠黄沙滚滚，孤烟笔直升起，风沙迭起，场中众人竟仿佛来到大漠之中。

“这是？”

“沙漠!”

“感觉跟真实的一样”

王一行伸出右手，体会风沙掠过的那种感觉，叹道。

“这意境，若非我知道我们还在英雄台，否则真不一定可以看破！”

燕双飞闭上眼睛，一脸虔诚，

“这就是前辈对剑意的感悟吗？好厉害。”

大漠黄沙，有暴烈，有炎热，有一望无际，也有连绵不绝。

所以，这一层剑意是，威。浩荡天威，何人可挡？

第二下。

黄河滔滔自后方汹涌奔腾而来，激起数十米巨浪。

这一剑并不是对众人出的，所以唯有河中的燕轻红知道，黄河的威力，有多大。

那奔腾的巨浪，携带着数十吨的河水冲刷下来，体现了黄河的愤怒。

她，在黄河中上下沉浮，苦苦坚持着。

所以，这一层剑意，是怒。黄河的愤怒，可以摧毁一切。

第三下。

落日。

夕阳红很美，落日也很美，但这些却是落日余晖。

预示着一天即将过去。

它光芒万丈，却是最后的辉煌。

灼热即将消散，冷漠降临大漠。

它是最后的希望，也是心中的遗憾。

所以，这一层剑意，是寂。一切即将过去，黑暗沉寂大地。

第四下。

旅者。

有黄河，有黄沙，有夕阳，又怎么可以少的了旅者呢？

他顺着黄河，向前走去。

前面是落日，身后是黄沙，前路漫漫无止境，但他依旧在前行。

他不问前路，也不问后事。

踏上这条路，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所以这一剑，是决。

一决而定，一言而行。

威，怒，寂，决。

天威，愤怒，孤寂，决心。

四层剑意叠加。

这一剑，就这么出现在燕轻红的面前。

燕轻红没有接下这一剑。

或者说，她根本没打算接。

因为她知道，接不住。

所以她闭上眼睛，全身心投入，去感悟这一剑。

剑，在面前停止，锋利的剑气，戛然而止。

她的面纱，缓缓掉落，露出她那绝美的容颜。

但。

墨千殇毫无所觉，冷漠如冰。

“你输了。”

转身，回到原先的位置，径直坐下。

“但学会了这一剑，你不亏。”

燕轻红睁开眼睛，感慨不已。

有些话虽不言，但若有机会，必定报答。

拜谢，转身回到观众席。

闭上眼睛，继续感悟刚才的那一剑。

全场哗然，似乎没想到能见到如此精彩的一剑。

尹落霞推了推李寒衣，

“李寒衣，你这师弟从哪里捡回来的？这剑道天赋有点夸张吧？”

李寒衣犹豫了一下，

“千殇的确是我捡回来的。去年见他的时候，他还什么都不懂，对我们这个世界很陌生”

尹落霞目瞪口呆，

“真捡的啊？”

李寒衣点点头，顿了一下。

“第一次见面他就展现出很高的剑道天赋，所以才会被老师破格收为关门弟子。”

尹落霞疑惑道。

“你确定他不是什么世家嫡传？或者某个老怪物培养的弟子？”

李寒衣摇摇头，

“我只记得他好像说过，他脑海中经常会出现两个字”

“哪两个字？”

“大秦”

有诗曰：

千殇剑影意无形，天下第二谁言一。

万剑无形融一剑，一剑开天人世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