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林飞语再次梦到了坐在鹏鸟背上的白胡子老头，还有那座爬不上去的山。

老头看不清楚面貌，大山好像比天还高，任他如何努力都上不去。

最后，他再次脚底打滑摔了下来，摔醒了。

“真是的，我又不是狐狸，怎么老是脚滑。”

抱怨一声，林飞语睁开眼睛，简单洗漱后，便准备前往醉春居。

他没有太在意这件事，虽然隐隐察觉到不正常，但还不到说的时候。

路上，林飞语走走看看，觉得卤鸡香味不错，便买了一只提在手里。

原主很喜欢吃鸡，腥味小价格便宜，做法可以相对粗犷一点。

不像牛肉羊肉，价格贵不说，一个做不好就很难吃，又腥又柴。

大夏不允许百姓随意屠宰牛，毕竟那是务农劳作的主力。

甚至于务农司还会定期统计每家每户的牛马的数量。

带着卤鸡，晃晃荡荡一路走着，林飞语再次来到了醉春居。

刚刚进门，一个小二就快步小跑过来。

“哎呦，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小二一抖手里的毛巾，干练无比，脸上堆满热情的笑意。

“都不是，来找人。”

林飞侧头环视，没有看到那一袭红衣，又下意识的抬头，视线被房梁遮挡，什么也没看到。

“你们店里最近可是入住了一伙人，为首的是个穿红衣服的漂亮女子。”

听到没生意，小二的表情顿时冷了些许。

他仔细打量林飞语，虽然没有官方朝廷的制服，但也不像什么坏人。

小二略显为难的一笑：“这位老板啊，我们有规矩，不能泄露客人住的地方。”

林飞语注意到柜台后的各种大酒罐，眼前一亮。

要了一斤的花雕酒，花了他一两银子。

折合下来已经很贵了，相当于拿普通家庭多半个月的收入买了十几分钟就能喝完的酒。

花雕酒配卤鸡或者烧鸡，做成花雕鸡都是极好的。

“通融一下。”他压低声音道，同时递过去一钱银子。

“客官里面请！”

小二眉开眼笑，手里一甩，将毛巾披挂在肩上，垫步上前，带着林飞语上楼。

一钱银子不少了，他一个月也才三钱银子。

一边走，他一边滔滔不绝的介绍着。

“客官真是好眼光，我咱们这地处边界，气候特殊，温差也大。”

“水是望白马山的泉水，米也是最好的圆珠米。”

“酿出来的花雕酒是方圆几十里最清洌的，一般人想买都买不到。”

走过二楼拐角的木质楼梯，小二注意到了林飞语手里提着的卤鸡，接着说道：

“配合客官自己带的东西，炖上一炉花雕鸡，简直是香上加香。”

“您需要的话，之后我就给您找一个炉子抬上来。”

林飞语点点头，道了一声谢谢，他本就是有这个打算，同时回忆起望白马山的位置。

望白马山就在平安县正南边，离这里不远。

据说目力好的人站在山顶，可以隐约看到白马书院这个天下第二（三）书院的建筑群，因此得了这样一个名字。

昨天张秀才说要去山里面念书，说的也是这里，里面有一座早已破败的书院，但住人没有问题。

想到这，他突然笑了一下。

想起来了上辈子的沙雕问题。

眼镜发明之前，眼镜蛇叫什么？

猫头鹰是猫头鹰身，那猫头猫身是不是应该叫作猫头猫？

同理，白马书院没有建起来的时候，望白马山叫什么？

来到四楼，小二放缓脚步，似乎是不想惊扰里面的客人。

二人在三个房间前停了下来，红褐色木门上印着还算精致的花纹，

一圈一圈，从边角蔓延到中心，就像一朵尚未盛开的菊花。

小二指着左边的房门，似乎是有些畏惧，轻轻道：“老板，您要找的人就在里面。”

“他们吩咐过不要随便敲门，我就先下去了。”

“之后需要炉子时，您招呼一声就行！”

小二将手里端着的酒壶放在走廊的木柜上，肩头的毛巾啪的一甩，朝楼下走去。

看得小二下了楼梯，林飞语整理了一番衣服，确认没有问题后，刚抬起手，就见木门自己向后打开。

缓慢打开的木门发出轻轻的响声，在上午显得有些安静。

林飞语一笑，拿起酒壶进屋，正好与唐凤元的目光对上。

刚过肩头的柔顺黑色短发，明眸皓齿，气质冷艳，容颜绝美，穿的却是最火热的红色。

少女放下手中的陶瓷白水杯，看向林飞语。

二人对视一小会儿，唐凤元的嘴角渐渐勾起，眼神中带有十足的侵略性，林飞语有些不自在地挪过目光。

“咳咳，你知道我要来？”他清了清嗓子，原本的别扭已经全没了。

唐凤元淡淡道：“何必明知故问。”

“说说吧，结果怎么样，清叔可是对你很看好的。”

“本来第一天就能解决的事情，为了考验你，拖了这么久。”

说着，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品着。

清冽的酒浆入嘴，度数不高，浓烈而轻盈的酒香散开，顺滑无比，香气绵延悠长。

咽下喉咙后，又有一缕淡淡的苦涩翻上来，更添回味。

林飞语也没有急着回答，先是招呼小二要来炉子，倒出半壶酒加上调料，放上卤鸡慢慢煨制。

在浓厚而复合的香气中，他才解释起来：

“多余的不再说了。”

“在昨晚遇袭之前，我从飞鹰帮那里得到的消息，怀疑的是郭孝和陈玄。”

“一个疯子，一个吃了瘪的傻子，做出什么事情都不足为奇。”

“直到昨晚。”

林飞语没有再喝酒，另外找了杯子给自己倒上温水，润了润后继续道：

“我试验过弩箭的路径，玻璃窗破口的痕迹是斜的，纵使我不躲，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郭孝是真的痴傻，做不出这种操作，郭奉又是普通人，没有这样的手段，那就只能是陈玄。”

“真相只有一个！”他忽然激动。

唐凤元蹙眉：“怎么说这一句话时这么激动，好好说。”

林飞语咳嗽两声，继续道：

“所以我判断，这件事是郭奉指使陈玄做的，否则陈玄吃饱了撑的来袭击我。”

“据我推测是这样的，我们当时走的是小路，正好撞见了外出缓解后遗症的陈玄，他狂躁大发杀了镖师。”

“见血清醒后，他劫走货物伪装成劫财。”

“之后捕快调查，却没想到正巧遇到上山豹，莽夫做事不计后果，杀了来调查的捕快。”

“上山豹是山匪，这种人又和你们朝廷有恩怨很正常，可能这就是动机，我不得而知。”

“而且郭奉和上山豹应该也有勾结，可能就是陈玄搭的线吧，为了遮掩，便想着用我顶罪。”

“但没想到直接来了审判组的人，这又是计划之外的变数了。”

“他们知道，不上点真东西是蒙混不过去了，六条人命必然一究到底。”

“京察在即，郭奉知道不能被你们调查，这些年肯定做了不少亏心事。”

“再加上他对儿子的态度不明，有爱也有恨。”

“此次便打算是用儿子来顶罪的。”

“虎毒不食子，谁能想到父亲让亲儿子帮自己顶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