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变化与进步

大季，皇宫，书房。

皇帝端坐在那张宽阔的椅子，面无表情。

书案上，放着写有半首《将进酒》的纸。

“陛下，太师已经到了。”

“快，请太师进来。”

原本如木雕般的脸庞上，露出亲切的笑容。

片刻之后，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伛偻走进书房中。

此时，天子已经起身。

亲自向前迎去，伸出手去想要扶住这位老人。

不过，老人还是固执地将面见天子的礼仪行完。

“老师，快请坐下。”

待到礼毕，天子用手搀扶着老人，将他扶到书案旁。

这里早已经准备有椅子。

老人与天子相对而坐。

天子让侍卫，送上了两杯好茶。

茶香袅袅，很快地就飘满整个书房。

然而，两人的目光，却都全部放在那张纸上，放在那半首《将进酒》上。

那老人，伸出手，触摸着上面的文字。

就在这时。

一抹耀眼的月光，陡然出现。

这月光，很快地就充斥在这书房的每一个角落。

银色的光辉，看起来很清冽。

但也却有一种莫名的寒意。

那老人的手没有停下。

浩然正气，在缓缓地共鸣着。

月光继续演化，隐约间有一股酒香味浮现。

老人和天子的脸上，都是露出醉酒之态。

不过很快地，他们身上气息一转，那醉酒之意就尽数消失不见了。

“这，果真是仙酿啊！”

那老人的眼中，有亮光闪过。

此时的他，与之前相比，原本浑浊的双眼，此时变得无比明亮。

天子干咳了两声，笑着说道：

“老师，你现在，可不适合饮酒。”

老人轻笑着摇头，说道：

“无趣，真真无趣。”

不过，他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那纸中蕴含的浩然正气，彻底被激活。

一轮耀眼的月光，悬挂在两人头上。

隐约间，似乎有一座天宫的轮廓，在月光下勾勒。

模糊的身影，侧躺在那天宫上。

宛如仙人一般，潇洒地饮着酒。

老人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身上的文气涌动，身上的威严之感，也愈发浓厚。

就像是，执天下文道之牛耳的文宗。

这一位，就是在百年前，已经踏足大儒境，当今三公之首的太师——萧长苏。

传闻在他降世那一日，有文曲星凌天。

其后，三岁识字，五岁开始蒙学读书。

之后的经历，就更可称之为传奇。

十二岁踏入进士境，十五岁成翰林境，二十八岁成大学士境，三十岁就已经踏足大儒境。

如此年轻的大儒，在当时引起的波动，也足以震撼整个大季。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萧长苏极有可能踏入到亚圣。

只不过，如今百年过去了。

萧长苏却依旧，还是没有更进一步。

在百年前，大季最后一位文道亚圣逝世前，曾经与刚刚踏足大儒境的萧长苏，有过一番长谈。

但是，除了他们两人以外，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谈论了什么。

因此也有人猜测，可能就是当年那场长谈的缘故。

萧长苏，如今才没有突破。

不过，虽然如此，但在如今的大季。

他也是文道修士中，实力最强的那一位。

同时，他还是当今天子的老师，是行过拜师礼的那种。

他脸色凝重，身上文气荡漾。

天宫上的云彩，缓缓地消散。

那人影的样貌，亦是要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可就在两人满怀期待时，那异象却是尽数消失不见。

道道混沌气，萦绕在其上。

“果然，还是不行。”

萧长苏松开手，身上的气息逐渐收敛。

身形，也再次变得伛偻起来。

变回了那个，弱不禁风的老人模样。

所有的异象，开始逐渐消退。

他拿起茶杯，轻轻地呡了一口茶后，才长叹一声。

“天机蒙蔽，亚圣手段。”

“他的文道天赋，我见了也自愧不如啊！”

天子神色一惊，问道：

“他的天赋，当真是如此高？”

萧长苏放下茶杯，悠悠地说道：

“刚才的异象，你应该也看到了。”

“如此文采，当可为诗仙。”

天子的脸色再次变了变。

从萧长苏的口中，得到了这样的评价。

由此可见，那人的文道天赋之恐怖！

“在镇妖塔中，他就得了圣人赐印。”

“但，那更多只是一种象征与认可。”

萧长苏轻抚着长须，沉思了一会儿，继续说道：

“可如今，已经有了这文气拓印，可却依旧是无法找到他。”

“能够蒙蔽这种天机的，除非是亚圣出手。”

“要不然，就是浩然正气长河自动替他蒙蔽了。”

天子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如今，在这大季中。

不对，是在人族的文道修士中，都已经没有文道亚圣了。

“浩然正气长河亲自替他蒙蔽？”

“这般人杰，若能入我大季……”

天子紧握着双拳，脸色稍微有些涨红。

“根据一些有关的情报，那位的年龄，甚至还不超过而立之年。”

“若是他将来成就文道圣人之位，将来能保我大季五百年啊！”

天子有些激动，声音都变得沙哑起来。

“此子的天赋，远在我之上。”

萧长苏又叹了口气，说道：

“但，若他不想露面，如今又有谁能逼他露面？”

“就连他是否是大季之人，也不得而知。”

“现在要关注天书院，地书院和人书院三书院的动向。”

“不过，若真是三书院的学子，恐怕他们早就广而告之了。”

最后，他还说了一句：

“恐怕，用不了多久，他的文道修为，就要超过我了。”

天子闻言一愣，脸上露出苦色，问道：

“老师，你还没有踏足到半圣境界吗？”

萧长苏摇摇头，不再说话。

若这里的谈话，让外人得知。

恐怕，所有人心底都要掀起惊涛骇浪！

他们知道那人的天赋强，也知道他曾经在炼狱中，搞出了多大的动静。

但，大家都知道，那是借助了浩然正气长河之力。

那种堪比圣人的手段，根本不可能是那一位自己拥有的。

根据之前，在京城之乱，镇妖塔中展现出来的战力。

那位如今也不过是文武修为，也不过是大学士境和宗师境而已。

可是，萧长苏却说，用不了多久。

那位天骄就能超过他。

这就代表着，他即将要踏足半圣境了？

天子的脑袋，都是有些晕晕的。

人族多了一位文道半圣，那绝对是好事！

因为至今为止，大季中除了那位传闻中坐镇京城的文道圣人以外。

半圣境和亚圣境的文道修士，一位都没有！

虽然说，大儒境界的文道修士差不多有上百位。

可如今活得最久，踏入大儒境最久的萧长苏，都还未有突破到半圣境。

可惜的是，至今还不知晓那一位的身份。

要不然，若是能够将他拉拢到大季……

他还如此年轻……

“他若是能够成就圣人境，对我们人族而言是一个好消息。”

“有他坐镇，炼狱的那些妖魔鬼怪就翻不了天。”

萧长苏起身，揉了揉自己的老腰。

与天子行了一礼后，说道：

“此事，倒也不必强求。”

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去了。

……

镇妖塔中。

苏慎行捧着书在看。

突然之间，又察觉到了那股窥探之意。

拿起腰间的印章，不过这一次倒是看不到有什么景象出现。

一条巨大的金龙，盘踞于其中。

使得他也没有办法，通过这个印章，看到那边的事情。

“同样也是遮掩了天机吗？”

苏慎行眉头轻皱，心念一动。

顿时间那股窥探之意，也消失不见。

这枚印章带个他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

光是这个能够遮蔽天机的效果，就足以称之为至宝。

虽然在炼狱中，威风了一把。

可是苏慎行也清楚自己真正的实力。

如果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到时候的麻烦事，恐怕多得难以想象。

另外，这枚印章带给他的惊喜，也不仅如此。

在那一面上的花纹，全部勾勒出来之后。

苏慎行亲自去了一趟纯白镇妖塔。

原本到处都遍布着，那密密麻麻的黑色裂纹，也消失了不少。

“印章上的花纹，关乎着纯白镇妖塔？”

苏慎行有些吃惊，但旋即就开始想。

应该要怎么样，才能让这印章的每一面，都印上那花纹。

“原本只有一点点的，但在它的引导下，去了一趟炼狱。”

“这才将剩下的花纹补充齐了。”

“不过——”

苏慎行的眉头越皱越深，用手撑着下巴。

“让我再去炼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这靠我自己，根本不可能。”

上一次的炼狱之行，还是多得纯白镇妖塔相助。

他能够无限地，借用浩然正气长河的力量，这才能够做到那种事。

回到镇妖塔之后，他尝试着再次写“后羿射日”几个字，都又没办法写出来了。

铛——

铛——

铛——

镇妖塔中的钟鸣声再次响起。

惊醒了沉思中的苏慎行。

他起身往外走去，一边伸懒腰，一边轻声说道：

“如今纯白镇妖塔修复了一点。”

“应该又可以，尝试在里面炼化妖魔鬼怪了。”

苏慎行一路巡视，来到了镇妖塔五层。

第一次与后天境的妖魔鬼怪战斗，还需要精挑细选对手。

后来在除夕夜，也差点被那只后天境的牛妖逼入绝境。

再后来，他对付后天境的妖魔鬼怪，就越发轻松了。

“现在镇妖塔还没有完全修复。”

“以我现在的能力，对付先天境的妖魔鬼怪，难度还是太高。”

后天境，神魂之力能够外放。

但是操作上却没有那么巧妙和精细。

苏慎行可以挡住这些神魂攻击。

可是，突破到先天境后。

神魂之力就能化作兵器，攻伐力将会成百倍地提升。

若是挡不住，触之即死。

“慢慢来吧。”

苏慎行在第五层转了一圈。

在现在的第五层中，实力最强的就是一只后天八境的八百年厉鬼。

若在给它几百年时间祸害人间，那么就能突破到先天境了。

这即便是苏慎行，也要认真对待。

一道道锁链，自虚空中出现。

洞穿了那厉鬼，将它带入到纯白镇妖塔之中。

苏慎行亦是踏过那白色漩涡，走入纯白镇妖塔。

刚一出现，就有滔天的鬼气扑面而来。

阵阵黑色鬼风，将苏慎行围住。

有恐怖的寒意出现，似乎是要将他体内的血液都冻住。

“实力好强。”

“而且纯白镇妖塔还未彻底修复，对这些妖魔鬼怪的压制力，也变弱了。”

苏慎行细细地体会了一下，塔中和之前的变化。

“不过，借用浩然正气长河的力量，却没有发生变化。”

他伸出手，在虚空中写到：

行云流水。

哗啦啦的小溪流动之音，从远方传来。

云雾流动，清澈的溪水出现。

那些鬼风，也尽数被冲散。

清风拂面，溪水清冽，但若仔细看，还能看到那“行云流水”四字在逐渐演变。

那厉鬼见状，身形一飘，直接撞入到云水之间。

磅礴的鬼气冲出，想要将那四个字冲开。

苏慎行不急不慢地继续写到：

纸上谈兵。

从那溪水上，竟然有小人逐渐走出。

而且，似乎是因为得到了“行云流水”的加持，它们身上拥有的浩然正气也非常浓郁。

步步为营。

士兵们开始列阵，将那厉鬼围绕在战阵之中。

震天的喊杀声传出，瞬间这里就化作了一个战场。

苏慎行则是成了那坐镇军营，手握大军的智将。

金戈铁马。

除了步兵以外，手执金色长戈，骑着浑身铁铠的骑兵，也出现在战场之中。

那厉鬼眼中闪过惊慌之色，到处横冲直撞。

身上的鬼气化作鬼龙，想要冲出那个战场。

只是，文气源源不断地化作士兵，死死地将它困在其中。

出神入化。

苏慎行又在虚空中，写下了四个字。

但这时，他就察觉到，有一股疲惫感袭来。

“五个成语吗？”

“这就是我现在的上限。”

苏慎行低喃着。

和他在炼狱时相比，那可是足足一首《将进酒》啊！

“但，应该也够了。”

在出神入化四个字出现之后。

场中再次发生了变化。

有五个武艺高超的将士，从军阵中走出。

他们各持兵器，围攻着那个厉鬼。

能够调用军阵的力量，那些将士的战力，明显都达到了后天境！

那只厉鬼，在五人的围攻下，逐渐陷入下风。

“杀！”

“杀！”

“杀！”

在一声声震天的喊杀声！

五把兵器，将那厉鬼洞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