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如果说开学第一学期的魔药课对于爱洛斯来说是困难模式的开始，那么在一个月后，她被迫去和一年级新生一起上的飞行课，就是把她一脚踹进了地狱里。

宁死也不肯上扫把的她被霍琦教授无奈送到了一旁的草地上旁观，期间也有不少的小斯莱特林或格兰芬多骑着扫把从她身边飞过，嘲讽之意十足。

在上半学年快要过半的时候，所有的新生都能够顺利地在天空上飞上两圈了，但爱洛斯还是毫无进展，她甚至都不愿意坐在扫把上。

今天这节课，霍琦夫人给她下了最后的通牒，如果她还不能够平稳地飞上天，完成飞行课的任务，那么她在下学期，将会因为飞行课不及格而继续留在四年级，同时为斯莱特林取得五分的扣分。

为了避免让斯莱特林因此被扣分，爱洛斯倒是强行让自己在无扫把的状态下上天飞了一圈。然后，她果然就因为行为太过危险叛逆而被扣了两分。

“所以，这就是你出现在我办公室的原因？派西斯小姐。”

如同锯木头一般的声音在阴森的办公室里响起，大提琴一般的音色被他生生浪费在了诡异的长音和上扬的音调里。

斯内普放下了手中的魔药书，撑着桌子边缘一点一点地靠近了爱洛斯，“或许你会愿意为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在你来上学的第一学期，你就光荣地为斯莱特林扣了两分。”

“无论如何，女士，你都不该在任何人面前做出如此‘特立独行’的行为！”他最终停在了爱洛斯面前。

在这整个过程中，斯内普愠怒的眼神就从来没有从爱洛斯身上离开过，毫不夸张地说，爱洛斯觉得自己被一条蛇盯上了。更糟糕的是，被这位院长看着，她想不出任何辩驳的理由。

“抱歉教授，我……”爱洛斯快放弃抵抗了，“是我的错，我愿意接受惩罚。”

斯内普大概没想到她会这么诚实，在爱洛斯的角度看，他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明显哽了一下，然后他抿了抿嘴，眼角处的纹路更深了。

但……爱洛斯不由自主地去找了他的眼睛。

在之前的每一节魔药课里，她都曾试图寻找新生入学那晚的那种视线，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在今天之前，她再也没有和斯内普的视线对上过，一次都没有。

她握紧了袖中母亲的魔杖好给自己以力量，随后她再一次看进了教授的眼睛里，她实在是强烈地想要知道，新生典礼上的那道目光究竟是什么。

【红头发的……？倒挂金钟？】爱洛斯茫然地眨了眨眼，她不知道在自己面前浮现的这幅画面是什么。

一朵小雏菊，她只看到了一朵小雏菊。紧接着就是一片刺目的白光，那片白光取代了她眼前能看到的所有东西，仿佛直直地射进了她的脑子里，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把魔杖杵进了她的脑子里，并且在里面搅了一搅。

“呜——”

爱洛斯难以忍耐地紧紧闭上双眼，意图阻止那道光在自己的脑子里作乱，但是没有任何效果，她痛苦地双手抱着头向后仰了过去。

斯内普看起来比她的表情更扭曲，愤怒和杀意同时浮现在他的脸上，他甚至连魔杖都拿在了手里。然而他最终也只是捏着魔杖站在原地，低低地念了一句昏睡咒，看着爱洛斯向后倒去，后脑“咚”的一声撞在地上，眼神里的厌恶丝毫不加掩饰。

等到爱洛斯彻底如死尸一般躺在地上之后，他才走到了她的身边蹲下，用魔杖挑开了女孩左手的衣袖，嫌弃的意思飘满了整间办公室。

爱洛斯的皮肤白而细腻，是那种毫无血色的瓷白，在黑色衣袍的衬托下更是白得不可思议，但是此刻，这条光滑漂亮的小臂被斯内普的魔杖戳出了无数个红色的印记。

他没有在那上面找到任何可疑的点。

斯内普缓慢地站起身，收回了手中的魔杖。

事实上一个顽劣的混血新生并不值得他投入那样多的关注，哪怕对方同样长着红色长发和绿色的眼睛。如果不是对方在飞行课上独特的表现，此刻这个令人厌烦的泥巴种应该已经躺在了禁闭室里，而非他办公室的地毯上。

【不借助扫把就能够飞行的能力……】

斯内普回想起霍琦夫人将这个新生带到自己面前时说到的，这是个从未有人展现过的天赋，除了……那位不能够直呼其姓名的人。即使她的左臂上并没有黑魔标记，即使她这个泥巴种根本愚蠢得不像是那个不能直呼其姓名的人，但这依旧不足以让斯内普放松警惕。

但是不论如何，首先他必须要做的是：“——Obliviate.*”

收起魔杖，斯内普收拢了袍子，坐到了离爱洛斯最遥远的那个操作台后方，等待这位有可能的“叛徒”和“同伴”悠悠转醒。

事实上，当爱洛斯舒适地在昏睡咒的作用下睡到头痛完全缓解时，外面的天已经黑得连一点太阳光都看不见了。索性斯内普下午没有课，而他对于某些方面的耐心也足够地好，在找来邓布利多之前，他甚至还配置了两个简单的药剂。

刚刚醒来就发现自己面前站了一黑一白两个人的爱洛斯：？？？

“斯内普教授和……邓布利多校长？”爱洛斯朝着斯内普茫然地眨了眨她的绿眼睛，不动声色地往院长所在的方向挪了挪。

由于生长环境所导致的，爱洛斯所警惕的点似乎有点奇怪，相较于从没说过话还一脸慈祥的校长，她显然更信任给她上过几个月课的斯内普教授和斯莱特林院长。

“别紧张孩子。”邓布利多优雅地伸出手，将慌张的女孩从地上扶了起来。爱洛斯能看到他衣袍上细碎宝石闪烁的光芒。

爱洛斯向邓布利多道了谢，再次向斯内普所在的方向挪了挪，“很抱歉教授，由于我的鲁莽让斯莱特林扣分了，我愿意为此接受惩罚。”

这次她的动作明显得就连邓布利多都不能装作没看见了，他笑着看向了斯内普，“看起来这孩子天生就属于斯莱特林。”

这句调侃当然没有得到任何的正面回应，斯内普依旧面无表情，他站起身向着爱洛斯举起来魔杖，“我觉得我们应该速战速决，而不是在这里废话。”

“速战……速决？”所以这件事真的严重到要请校长的地步了吗……

爱洛斯茫然地看着斯内普，眼中不由得带了些求助。她才刚刚爱上这个学院，还没能在这里找到任何与母亲相关的信息，她真的不想被开除。

然而斯内普并没有什么表示，他的表情冷酷到近乎无情。至少在爱洛斯的角度看是这样的。

“爱洛斯，看着我的眼睛。”他放慢了语速，拉锯似的音色被弱化，本身醇厚的音色就体现了出来然而语调还是一如既往的诡异。

这似乎是她第一次在霍格沃茨任何一个人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感觉很是奇妙，有点像她的妈妈在叫她时……

“Le——gilimens.*”一句魔咒打断了她的思绪。

即便正在出神，爱洛斯也依旧意识到了自己面前的教授在做些什么，本能的警惕让她下意识的抓住了自己的魔杖，然而这毫无用处。

她只是单纯地握住了自己的魔杖，然后就跌坐在了地上，五岁的女孩背靠着门板，呆愣愣地看着妈妈举起魔杖用出钻心剜骨，父亲应声倒地尖叫。

“……妈妈？”爱洛斯疑惑地发现，在自己的对面，妈妈的左边出现了一个浑身黑漆漆的人，直觉告诉她，那个人不属于这里。

随后她看到妈妈再一次举起的魔杖，绿色的光芒充斥着整个房间，在地上不断抽搐的父亲彻底失去了呼吸和心跳，而她，她再一次什么都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