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呼，哈呼，哈呼——”

霍格沃茨的女生厕所角落里，爱洛斯后背贴着冰冷的墙砖，浑身颤抖。她是被冻醒的。

当爱洛斯醒来之后，她立刻转头试图观察周围的环境，然而她几乎一无所获。

现在大概还是白天，所以完全封闭的厕所里一盏灯都没有，从门外渗透进来的那一点点光对于爱洛斯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从昏迷中醒来以后，她的眼前一片虚无，能感受到的只有后背传来刺骨的凉。

爱洛斯张嘴哈出一口白气，快速地念着咒语，“Lumos,Lumos,Lumos!Alohomora……”*

她试图让自己的魔杖发出亮光，又或者是打开厕所隔间的门，然而她的咒语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不过想想也能知道，那些个斯莱特林的女生既然连她的衣服外袍都不肯放过，又怎么可能把她的魔杖留给她。

数数那些混蛋都干了什么吧：在魁地奇比赛之前把她堵到了厕所，泼了她一头一脸一身的水，腿立僵停死，扒了她的外袍，昏昏倒地，拿走她的魔杖，最后还把她反锁在了厕所里。

“希望这帮人不要不知好歹地伤害她的魔杖，否则的话……”爱洛斯捧着自己湿漉漉的，感觉都快结冰了的长发，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并非无法使用无杖咒语，但黑暗充斥着她的思维，为了避免反向粉身碎骨杀死自己，目前为止她唯一能够在不伤害自己的前提下使用的无杖咒是【兰花盛开】，那还是她小时候缠着妈妈学的。但很显然，变出一束兰花对她现在的处境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现在是魁地奇时间，没有人会发现我的，没有人。”她自言自语，“看来我只能自己给自己找乐子打发时间了。希望在亮灯之前我不要被冻死……”

这不是爱洛斯第一次被黑暗笼罩，她觉得自己对于一切的心理上的疯狂情绪都能接受良好，并且可以平静地对待，但被夺走魔杖还是第一次。手边没有了安全感的来源，黑暗又放大了她的感知，这让时间变得格外漫长。

“滴答——”

冷水在发丝上结冰，又被体温融化滴落在地上，这竟然成了爱洛斯耳边能听到的唯一的声音。

寒冷消磨着她的意识，爱洛斯残存的理智能感觉到自己正在一点一点地重新陷入昏迷，她想要疯狂地哭喊，想要放任自己陷入崩溃，她甚至觉得时间已经过了一年之久。

爱洛斯一口咬在了胳膊上，疼痛让她恢复了小部分意识。

“看来真的得赌一把了。”她颤抖着对自己说。

“Appa……呃，让我好好想想降落点在哪，斯莱特林宿舍，霍格沃茨餐厅？还是魁地奇球场上……”

“妈妈保佑，不，斯莱特林保佑，呃，哈利……还是算了。”爱洛斯神神叨叨地念了两句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妈妈在阿兹卡班，萨拉查·斯莱特林早就死了，而幸运星小救世主还太小。

她叹了口气，右手捂住心口，闭上双眼万分虔诚地说道：“如果我这一次的鲁莽没有导致我的死亡的话，我将永远忠于您，我将为您付出我的一切，我将………总之，请斯内普院长保佑我。”

随后，她大声喊出了那句咒语：“Appa——rate！*”

白色的魔咒光闪过，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爱洛斯被自己的魔力卷着升空，消失在了厕所里。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撕裂了她的衣服，在她身上划出了几道血痕。爱洛斯大概能感受得到自己在向下坠落，但是她根本没办法清楚地思考，这魔咒仿佛就像是把她折叠起来，丢进了正在运作的滚筒洗衣机里，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晕车。

幻影移形中的时间似乎比黑暗还漫长，难熬到爱洛斯觉得自己大概被挤压翻滚了近两个小时才停下来。先是稳定，而后就从空中猝不及防地坠落。

在落地的一瞬间，爱洛斯发誓她清晰地感觉到了有玻璃刺入后背。但是更严重的是，她听到了无数药剂瓶碎裂的声音，毫无疑问，那是从她身下传来的。

有这么多药剂瓶的地方，除了魔药课教室，就只可能是斯内普的办公室。而此刻，她能听到门外急促的脚步声，那属于斯莱特林亲爱的院长。

“Holy——shit!”

爱洛斯痛苦地闭上双眼，后背刺骨的疼痛似乎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第一次出现在斯内普院长的办公室，她就砸碎了一地魔药，她几乎可以预想到自己接下来的下场。于是在门把手转动的那一刻，爱洛斯非常没有骨气地放任自己晕了过去。

今天经历的第一次实在是太多了，她有点承受不住。

碎成渣渣的魔药，一地的鲜血，倾倒的操作台，还有一个满身冰碴子，没穿外袍的学生。

当斯内普推开办公室的门时，他曾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走错了。但显然他绝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那么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毫无疑问，就是这位再一次躺在自己办公室地上的派西斯小姐。

当斯内普绕开地上的女孩，清点完地上的魔药残留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彻底阴沉了下来。

地上的碎片里至少包括三瓶镇定剂，一瓶缓和剂，两瓶回忆剂，许多半成品的魔药材料，还有唯一一瓶福灵剂，损失惨重都不足以形容这一次的惨状。

如果要恢复这一次失去的魔药，在斯内普的估算下，不算上福灵剂，他至少需要花上三个月，甚至更久，这让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气。

但当斯内普看向躺在地上因寒冷和失血而颤抖的女孩时，他捡起了地上唯一一瓶幸存下来的补血药剂，干脆利落地掐开了女孩的嘴，把整瓶魔药灌了进去，并且对她使用了愈合如初咒。

他一点都不想背上一个在办公室里残杀学生的罪名，然后再一次被魔法部里那些愚昧的蠢蛋盘问。所以他解下了自己的外袍，将它披在了女孩身上，连同女孩的脸和她火红的头发一起，全部都遮盖在了黑袍子底下。

做完这一切之后，斯内普回到了这间办公室唯一一处完好的角落，开始清点这一次的损失，并且准备以此来决定这位派西斯小姐醒来以后要接受的惩罚。

……这好像已经是他第二次等她醒来了。

斯内普冷冷地剜了一眼地上那坨黑色的不明物，他不明白，为什么她如此的能惹麻烦。在他看来，爱洛斯·派西斯就应该被分去格兰芬多，因为即使是那些愚蠢的格兰芬多，也不会比她更能惹麻烦了。

“阿嚏——”

愚蠢的黑色不明物迅速地给了他回应。

没憋住的爱洛斯：瑟瑟发抖。

实际上，当斯内普把袍子盖到她身上时，她已经醒了，只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以什么样的姿势醒过来能显得诚恳一点，可以让斯内普相信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的。

就在爱洛斯准备逃避着一直装下去的时候，她一个喷嚏暴露了自己。

“看来你躺得很舒适……”随着斯内普阴森的声音响起，宽大的袍子瞬间漂浮起来，将女孩暴露了个彻底。

“没有，院长……”爱洛斯向后撤了撤，老实地爬了起来。

看着斯内普蕴含着怒火的双眼，她用一种英勇赴死的语气，大声抢先道：“对不起院长非常抱歉第一次进入您的办公室就闯了祸但是这是有原因的我不是故意的请您一定要听我解释！”

难得，斯内普听懂了她这一长串堪比念咒的话。

“我不介意倾听你的狡辩，在你偿还完你造成的所有损失之后。”他说。

“现在，滚回你的宿舍，写一份检讨然后在禁林外等着你的损失清单。”

“可是！……好吧院长。”在斯内普的注视下，爱洛斯把一切反驳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她乖顺地后退到了办公室的门边，无声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在离开之前，爱洛斯回头朝他笑了一下，再次开口道：“院长，我会弥补我所造成的一切损失的。还有……非常感谢您对我的治疗。”

这句话，她说得相当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