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珍贵的遗物被放在阿诺因的身边, 布娃娃被重新编织可爱的辫子，坐在灯下的桌子上。

而这段时间以来，1017寝室都在为迎接期中考试努力。成山的试卷和题目整理集，演算纸跟多种算法摞起来摆满桌面, 还有论文合集、《巫术》的最新期刊、《秘与星空》的最新期刊都放在上面。

如果布娃娃能够说话的话, 它一定会略感拥挤。不过在阿诺因放满学习工具的桌子上, 它却又得分的礼遇，独自占据一片干净的角落。

《秘与星空》这本期刊是秘院行的, 面汇集巫术领域的各类具有研究『性』和展『性』的论文，权威程度仅次于《巫术》。而很多学科的教科书也是由秘院编撰的, 特别是公共课的《巫术史》、《巫术基础结构》、《新时代巫师道德修养准则》……都是由秘院进行编写、提交议教团审核，最后再从巫城阿林雅的专属印刷社行。

同理，《『性』教育与『性』安全》、《基础生理健康知识》, 还有着名的健康必修课《心理健康》, 则是由医院编写。这个院校的巫师们别的不说，写论文这方面的水平都超一截, 所以也偶尔会有个学院的学长提供有偿的私下辅导。

当然, 期中考试还没有要求写论文的程度。阿诺因已经开始涉及四级巫术，他凭借中级巫师的身份, 领取图书馆几乎所有可以借阅学习的四级巫术, 其中的结构和理论极为复杂。所有都忙碌没有时间。

除凯奥斯。

这间宿舍唯一一个不属于学生的凯奥斯，在这段时间可以说是受尽冷落。

阿诺因每天早上从他怀醒过来，是去洗一个澡，然后浑身被热水蒸的泛红, 神清气爽地伸个懒腰换个衣服……然后钻进课桌前。

凯奥斯独守空床。他默默地看着阿诺因的背影，看着那瓶被用掉半的墨水瓶。空气中的灰白眼睛们跟着他一起盯，眼珠子动也不动, 沉浸在长久的注视当中。直他身躯阴影下的昏暗冒一截圆润的小触手，触手盯着圆圆的脑壳和眼睛，吸溜地伸一条舌头『舔』下并不存在的嘴唇。

凯奥斯低头看它。

它抬头看看主体，用其他听不的声音怂恿道：“他不要你。”

凯奥斯没声，也没反驳。他沉默一会，伸手把触手摁下去。

小触手在他的手底下挣扎，扭得快要融化，倔强地道：“你不承认也不行，你看看他，眼还哪有你……”

凯奥斯淡淡地道：“不要我，和不要你，思是一样的。”

自己跟自己争宠并且弄丢脑子的触手在他手心底下僵住，随后无精打采地趴在阴影，同时，影子源源不断地冒一个又一个瞪着圆眼睛的触手，它们盯着阿诺因的身影，体贴友爱地互擦擦口水，在凯奥斯的脑子重复唠叨。

“想想办法，想想办法！”、“我们不能把他关起来吗？我们可以的吧？”、“我想给阿诺造一个黄金的屋子，面堆满钻石，在他的身上涂满『液』体……”、“我也想我也想，面那个动一动哇，他已经好多天没有跟你交换□□！”

它们指得是亲吻。与小怪物的种种接触，似乎在触手们的角度中，这种能达成□□交换的事情最能够让它们兴奋起来……如果可以的话，还没开更多玩法的触手脑壳想每天都亲他好多次。

好在面这个凯奥斯，是全体凯奥斯当中最有理智、最能自控的一个。他也不会轻易地将控制权交给这群没脑子的笨蛋，所以就算脑海吵得天翻地覆，凯奥斯也只是沉寂无声地盯阿诺因一个下午。

整整一天，忙碌的学生们都遨游在知识的海洋，几乎都忘有一个血族亲王的存在。直室友慢慢地陆续关灯睡觉，阿诺因才放下笔，浑身疲惫地活动一下筋骨，然后熟练地一下子钻床上，抱住上面的型形抱枕，把头埋进对方的脖颈间，闻一股很淡很淡、像冰水一样的味道。

虽然壳子变，但气息似乎完全没有改变，很符合凯奥斯的形象，平淡、冰冷、与世无争。

阿诺因戴着极重的滤镜看他，自然会觉得凯与世无争。他心满足地道：“晚安哦，凯。”

睁着眼睛夜不能寐的凯奥斯：“……”

过几秒，阿诺因觉对方没有像平常一样温和地复自己，立即警觉地抬起头，望向对方的双眼：“怎么啦？”

对界疏离冷淡、甚至有些强势的奇迹生，钻凯的床上之后，就只剩下软绵绵好说话好欺负的语调。

凯奥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一点点地靠近，忽然道：“我想要吻你。”他似是说完才想类强调的礼貌，补充询，“可以吗？”

阿诺因整个怔住。他脸庞温度骤升，脑海的思路一下子扯断，连遨游的知识海洋都冒源源不断的粉红泡泡。黑巫师咽一下口水，低低地道：“你我……我的见，它管用吗？”

他清楚凯奥斯的『性』格，就算这是一个看起来很守规矩的询，但对方这个不守规矩，那也就没有办法。果然，亲爱的凯只是轻微地挑下眉『毛』，根本没有继续探索他的愿的思，那只宽阔有力的手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按住肩膀。

血族冰冷的体温接触上来，伴随着侵入的、渴求的吻，但并不激烈，也不强横，只是一点点地蚕食吞没，一点点地攫取他的呼吸，等阿诺因过神来，才感觉唇瓣麻，胸腔的心跳咚咚咚跳个不停。

……凯老是这样，只是，还要看起来像很尊重别的愿一样。阿诺因伸手勾住他的脖颈，一边悄悄吐槽，一边又想，可是自己也本来就没有拒绝的思。

周围的阴影隐蔽地扩张，交换的『液』体激活祂最本质的愉悦和欲求。凯奥斯探索因温度上升而变成尖牙的齿，探索从柔软的、任由折磨的软舌化为异类、变成薄而分叉、粘腻微凉的舌尖。祂有些难以忍耐，对于“怪物”……不，对于珍宝的探索。

阿诺因早已知道自己暴『露』的部分，他隐隐有瑟缩后退的念头，可却被圈禁在这个怀抱，连一丝一毫也无法闪躲。而他自己——也失去理智、失去底线，不断地在这种对方主导的亲吻中步步沉溺下去，甚至忘记很多自己身体的禁忌。

此刻是深夜，忙于复习的兰西和柯莱学长都已经入眠，星星被云层遮住，一捧银白月光投入进房间的窗子，落在床畔的地面上。

他的肌肤也开始显『露』如月光的鳞片，银白的、微微折『射』精致的光芒。细碎的鳞坠在他的眼角，就如同最昂贵美丽的钻石重新复苏。他的身躯产生由温度和情绪共同交织、共同引入的异变，鳞片不仅从眼角浮现，还有他的手背、他的腰侧……一直蔓延向下，腰窝、腿根，脚踝。

当疼痛感泛上来时，阿诺因本能地觉得不妙。

可是这不妙来得太晚，下一刻，就在他陷入在凯奥斯怀中时，这双笔直修长的腿化为一条银白的蛇尾，剧烈的异变疼痛蹿上脊柱，一截银『色』的尾巴伸被子，半垂在床边，尾巴尖尖委屈地点着地面。

阿诺因瞬息清醒，他的手指猛地收紧，交杂着对方淡金『色』的长，几乎攥得指骨白。小怪物低着头，身躯有些抖，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没有打入体内的安定『药』剂，没有维持异变激素稳定的针管和『药』片。阿诺因被这种难以适应的疼痛刺激得说不话，额角渗细密的汗珠，但他却被一种更庞、更难以接受的恐惧吞噬着，甚至不敢抬起眼看一看凯奥斯的神情。

……怎么能、怎么能一点底线都没有。阿诺因刚才反应强烈地拒绝对方持续探索的吻，连呼吸都在颤，鲜红的眼眸完全是湿润的，他低低地喘息，好半天都没有声。

幸好他没有抬头看，不然场面应该会挺恐怖的。凯奥斯把对方按在怀，然后伸手将太过着急从头的阴影钻来的几个触手摁去——祂不能吓对方，原本的形态肯定不能放来，任何一个类，都不能忍受跟一滩黑乎乎的『液』体亲……嘴？祂有好多嘴，排队太久，不行。

基于这种周的考虑，凯奥斯稳定这具身躯的类形态，顶多是涌起一些血族的渴血需要，但祂不太清楚这究竟是血族渴望，还是祂自己渴望，但眼下显然有更重要的事，这点小题不必深究。

过概五秒的安静之后，就在阿诺因已经混『乱』脑补被抛弃的时候，他那条冰冷银白、鳞片细腻的尾巴，被一只手碰。

……碰？

阿诺因紧张得都要不会呼吸，他感觉对方慢慢地『摸』过这条尾巴，像是对这种异常的变化毫不在——太好，这一刻，他无比庆幸凯奥斯也不算是个正常类，他们个都是常眼的怪物，太好。

他觉得这个念头非常自私，但他无法控制，直他感觉对方的手把他流落在的尾巴尖带来，冰凉凉的尾尖被凯奥斯握在掌心，细细地、缓慢地摩挲，传达着体温。

阿诺因被这么猝不及防地『摸』几下尾巴，差点一口气提不起来，疼痛感和别的什么滋味交叠着涌上来，让他匆促地想要逃离和拒绝。暴『露』蛇尾的小怪物向床铺内侧挤挤，努力让分开一个手指的距离，声音『乱』得支离破碎：“你、你……别动……”

凯奥斯手一空，尾巴被阿诺卷去。

好可惜，还想……

“我、我就是，我这个……我……”阿诺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眼眶泛红热，抬手捂下脸调整自己，然后迟迟地组一句话来，“……我很奇怪的，我不是、不是纯粹的类。”

凯奥斯点头。

“我怕会吓你，我一直都怕你……你不接受，今天我也没想会这样……凯，我不是没想过告诉你的，但是这件事……”

他说得断断续续，语调夹杂着细微的哽咽。阿诺因很难过，他觉得自己是个令讨厌的骗子，但他又知道凯奥斯一定会原谅他，一定不会怪他，这个对他没有原则的。

就在阿诺因丧失语言能力、怎么说都觉得这些话不够坦白清楚时，凯奥斯已经不满中间这一根手指的距离，他把珍藏的宝贝信徒薅进怀，占据领地的狮子低下头，控诉：“天你考试。”

“……啊？……啊，对。”

“陪我。”他把这种任『性』的话讲得顺理成章，“考完试，陪我。”

“我每天都有……”陪你。

“这不一样。”凯奥斯很是挑剔，“你要看着我。”

阿诺因混『乱』烧的脑子居然让他聊得冷却，他慢慢地缓口气，有点无奈地答应：“好。”

“你要跟我说话。”

“嗯嗯。”阿诺因小鸡啄米点头。

凯奥斯终于心满足，他索取小巫师的承诺，躁郁的内心都被缓缓抚平。又过片刻，当阿诺因的异变消退、变原状时，凯奥斯的声音才低低地、有延迟似的响起来。

“你的尾巴很好看。”他道，“以后可以给我『摸』吗？”

阿诺因当场愣住，他憋红脸，小声嘀咕：“……这个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