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反派他咸鱼了

病美人反派他咸鱼了

1. 误钟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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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雪融挣扎着醒来时,眼前映入的是一大片浓艳的红。重叠交错,如同他刚才在噩梦中痛苦死去时,双瞳中所浸染的鲜血。

他被自己的未婚夫杀死了。

在这场仿佛真实存在过的噩梦中。

郁雪融抬手覆住心口,梦中的疼痛与恐惧太过真实,即使醒来,却依旧残留在胸腔,让他喘不过气来。

那真的……只是一场噩梦吗?郁雪融不知道。

待到呼吸渐渐平静了些,郁雪融才发现自己正趴在桌案的镜子前。

镜子里倒映出他因身患寒疾,而白皙到有些过分的脸。

唇色浅淡,身形清瘦,天生的雪白发丝垂落颈侧。即使穿着一身极为浓艳的大红婚服,也几乎压不住他身上那种濒临破碎的脆弱感。

郁雪融挪开视线,打量着房间内大片交叠的红色。

原来那些并不是梦中骇人的血色,而是许多朱锦红缎,雕金花烛,热闹地装饰满了整座房间。

啊,对了。

郁雪融恍然想起,原来今天,是他和未婚夫萧念成亲的日子。

“浮灵,浮灵?吉时已经到了,你在磨蹭些什么?”萧家的姑姑带着一群侍从丫鬟鱼贯而入,瞬间让偌大的房间显得有些拥挤。

郁雪融循着声音转头望过去,一时间差点没反应过来,那姑姑是在叫他。

浮灵并不是他的本名。

而是三年前萧念带他回南明宗的时候,给他新取的名字。

那时候他只是个失去记忆,身世不明,甚至连自己名字都想不起来的小妖,因为是被萧念从浮灵山下救出来的,所以干脆便唤作浮灵。

这一叫就是三年,直到今天做了那场噩梦之后,他才终于想起了自己真正的名字。

他不是浮灵,而是郁雪融。

现在想来,浮灵这名字着实显得有些敷衍随意,然而当初那个失了忆的小妖,却会因为得到这样一个名字而开心上好几天。

只因为这是萧念给他取的名。

“浮灵你怎么还在发呆!”萧家的姑姑柳眉倒竖,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说完又指挥着身旁的灵侍们道,“都别看着了,快将他领到婚轿上去,若是今日误了事,你们都别想留在萧家,回去下重天继续当凡人吧!”

灵侍们吓得赶忙低头称是,纷纷忙碌起来。

郁雪融看着那位发号施令的姑姑半晌,还是没能想起她的名字。

大概是失忆留下的后遗症,郁雪融这些年记性一直不太好,平常也经常恍恍惚惚的发呆,唯有和萧念在一起的时候,人才显得更生动一些。

郁雪融总是感觉,自己的思绪像是浮在水面上树叶,飘飘荡荡,找不到边际。

就在郁雪融持续发呆的时候,灵侍们便按照那位姑姑的吩咐,半扶半推地将郁雪融带出门,塞进了前来接亲的婚轿里。

郁雪融自先前的噩梦中醒来后,本就还未缓过神来。加之他原本就有寒疾在身,常年体弱多病,这下被一群灵侍算不上温和地推推搡搡,整个人都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灵侍们敢如此对待他这个萧念的未婚道侣,自然是因为萧家本身就看不上他。

萧家是上重天仙道的一方世家大族,萧念更是被家族自小寄予厚望,当做下一代剑尊培养的少主。

而郁雪融只是个身份不明,修为低微,甚至还是个被大多数仙道中人所不喜的妖类。

若不是当初他不知怎么误打误撞,被南明宗的太上长老苍衍仙君收做了弟子,那恐怕就算萧念拿出万般缘由,萧家也不见得会答应这场婚事。

“吉时已到,启程——”

游荡的思绪被外面的声音拉回来些许,然而郁雪融刚一回神抬眸,便又看到婚轿之内,满眼的浓艳血色从四面涌来,仿佛要将他吞噬其中。

不对,那不是血,只是红色的绸缎而已。

郁雪融抬手用力按住了太阳穴,试图让自己不要再去联想刚才那场噩梦。

但他很快意识到,他根本没法做到不去在意这场,仿佛让他经历了一遍未来的梦。

在梦中,萧念有个心心念念的白月光。

白月光名叫月辞镜,他出身名门,姿容姝丽,幼时被家中长辈送到南明宗,拜入掌门苍衍仙君座下,成为仙君的第一名徒弟。

月辞镜与差不多同时拜入南明宗的萧念,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人情谊笃深。旁人都觉得两人是天作之合,未来定会结为一对恩爱道侣。

然而,月辞镜却因家族的一场变故,不得不担起与仙道第一名门——蓬莱仙山联姻的责任。

于是萧念即使有万般爱意,也只能掩藏心底,始终作为青梅竹马默默守护。

后来某日,月辞镜前往浮灵山附近探寻秘境时,意外跌入地渊中。

萧念听闻消息,立马抛下一切,闯入浮灵地渊寻找月辞镜的踪迹。

地渊之下诡秘莫测,隐藏着无数危险,等到月辞镜被救出时,他已经是身受重伤,气息几乎断绝。

一同被萧念从地渊顺便带出来的,还有只失去记忆的小妖。

相比起快要丧命于此的月辞镜,这只小妖虽然在地渊下染上了寒疾,但却性命无忧。只因他体内有颗至纯的无垢灵丹,护住了根本。

这灵丹能救月辞镜的命。

萧念在一夜不眠后,最终还是将扔在昏迷中的小妖的灵丹,取给了月辞镜。

但月辞镜受伤太重,灵丹确实能救他,但也只能是保住他不死,若是想恢复如初必须寻一处洞天福地,进行漫长时间的休养生息。

最后闭月仙出面,求得龙尊允诺,将月辞镜送到了蓬莱仙洲,那里有仙道之中最好的一处福地可供月辞镜休养。

在得知月辞镜去处后,萧念心中五味杂陈,但也只能接受现实。

之后或许是出于愧疚,黯然离开的萧念,将那只被他取了灵丹的小妖带回了南明宗,并取名叫做浮灵。

大约是因为失忆的缘故,浮灵总是很黏萧念,仿佛破壳的雏鸟一样,对他极度依赖。

这一黏就是整整三年。

浮灵在失去灵丹后,本就所剩不多的修为不断跌落,体内的寒疾也未见明显好转。萧念见他终日病痛缠身,心中难以言明的愧疚和怜爱也随之越来越深。

另一方面,萧念也越来越清楚,他对月辞镜的那份恋慕只能永远埋在心底了。

在多种情绪相互拉扯下,萧念终于决定作为补偿,让浮灵成为他的道侣,从此结下灵契,保他一生无忧。

原本萧念是这么打算的。

然而,就在婚宴的当天,远在海外蓬莱仙山休养的月辞镜,不知从哪里得到了萧念要成婚消息,从遥远的蓬莱仙洲赶回了南明宗。

月辞镜回来的时候,正赶上婚礼当场。

三年未曾谋面的白月光,他只是站在那里,一声叹息般的“恭喜”就让萧念彻底乱了心神。

更不用说月辞镜身体还未完全恢复,又日夜兼程赶回南明宗,此时脚步踉跄,还未来得及再说些什么,就扑倒在萧念怀中,晕了过去。

萧念立刻就什么都顾不上了,他焦急地抱起心爱的白月光,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婚礼。

而原本要与他成婚的浮灵,就这样被抛弃在了婚宴当场,成了整个南明宗的笑话。

在那之后,浮灵只能眼睁睁看着萧念,将全部心神都放在了月辞镜身上。

甚至当初萧念亲手写下的一纸婚书,也被萧念当着月辞镜的面烧掉了,只为证明他对月辞镜“独一无二”的爱意。

甚至连师尊和师兄,也都顺理成章的更加偏心月辞镜。甚至要求他舍血帮月辞镜巩固体内那颗灵丹。

此后,浮灵抑郁难平,开始处处针对月辞镜,每件事都要和月辞镜争抢,走上了一条恶毒小师弟的不归路。

然而亲疏有别,浮灵的争抢只会让所有人愈发厌恶他,更加心疼月辞镜。

终于在某一天,当浮灵得知他当年的灵丹,是被萧念亲手剖给了之后,整个人彻底崩溃了。

他心魔难熄,动手打伤了月辞镜。

那天,已经很久不曾见他的师尊,将他擒住押入寒牢,剔去了他的灵根。曾经也会对他笑的师兄,带着厌恶的神色,亲自将他逐出了南明宗。

失去了灵根,浮灵彻底无法抵抗阴寒之气的侵蚀。

他只能眼看着自己的身体日渐变得寒冷、僵硬。最终被阴寒之气渐渐吞噬下,变成了失去控制,看不清原貌的妖鬼。

后来过了不知多久,变成妖鬼的浮灵,遇到了前来除妖的萧念与月辞镜。

萧念将月辞镜护在身后,将那只寒气森森、面容尽毁的妖鬼一剑穿心。

剑气撕裂了五脏六腑,血如雨溅。

最后映在浮灵双眸里的,是从自己身体中迸裂而出的大片鲜血。

……

回想了一遍梦中情形的郁雪融,忍不住摸了摸心口,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被贯穿的痛觉,随着心脏一起跳动。

仿佛是某种危险即将来临的预兆。

然而就在这种不断跳动的疼痛之中,郁雪融却开始觉得,他这些年时常恍恍惚惚的思维,似乎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梦里的自己,无论怎么努力争取,都换不来分毫眼神,最后只能落得个剔去灵根,逐出师门,忍受寒疾折磨之痛,最后还要被所爱之人亲手杀死的悲惨结局。

郁雪融缓缓吐出一口气,带着寒疾给他身体染上的冰凉。

虽然还不知道这仿佛预知般的梦境,究竟有几分真实,但经历过这么一遭,郁雪融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喜欢萧念了。

不值得。

萧念、师尊、师兄,还有同门的重视和喜爱,这些过去郁雪融很在意的东西,真的值得他拿这副病骨支离的身体,拼了命的去争吗?

郁雪融此刻脑海中,是这三年以来都没有过的冷静与清明。

他想开了。

他既不想争也不想死,只想独自当条咸鱼安静养病,安安稳稳地活下去。

送亲的婚轿走了一路,外面的声音渐渐热闹起来,大约是已经到了举行婚宴的凌霄峰。

这场婚事萧家本就不满意,萧念也没有准备大肆操办,只在自己掌管的凌霄峰上设宴,十分低调。

甚至萧念的母亲,也并未出席这场婚宴,以沉默表达自己的不满。

而郁雪融的师父苍衍仙君,刚收下这个徒弟不久便外出云游,至今未归,自然也是在婚宴上缺席。

如此想来,这确实是一场没有太多人想看到的婚事。

婚轿终于摇摇晃晃落了地。

轿帘被修长的指节轻轻掀开,阳光慢慢从外面照进来,混杂着春风和煦的温柔气息。

郁雪融顺着光抬起眼眸——不偏不倚,正好好撞上萧念的堪称温柔缱眷的眉眼。

萧念今日一身红衣婚服,却依旧是公子如玉,仿若春风入怀。

他的长发挽起,额间半落下些许碎发。那双温润眼眸专注地看着某个人时,很容易给人一种错觉,让人误以为他倾注了全部感情。

就算知道其中真假难辨,竟然也让人一时恍了神。

郁雪融突然意识到,好像他每次看到萧念,都会有这种晕乎乎,轻飘飘,好像被裹在云层中的感觉。

以前只觉得是被爱慕冲昏了头脑,现在想来,却有种说不出那里奇怪的感觉。

或许是郁雪融出神的时间太长。

前来迎他下轿的萧念,小声询问道:“怎么了,浮灵?你看上去……”

萧念的话还没说完,就突然停住了,接着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

虽然萧念微妙地不太想承认,但此刻他在浮灵的神情中,看不到往日习以为常的恋慕与喜悦。

萧念没见过这样的浮灵。

以往那双桃花似的漂亮眼睛,即使离得很远,也总是对他含着笑意。如今明明近在咫尺,却像是蒙了一层雾,将他远远隔开。

浮灵他……不高兴?

怎么可能。

萧念几乎是立刻否定掉了这个念头。

浮灵有多喜欢他,萧念比所有人都更清楚。

这个被他从地渊救回来的小妖,每次见到他的时候,满心满眼都是欢喜,怎么都挪不开视线。

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郁雪融眨了眨眼睛,那双本就十分好看的桃花眼,如今更是灵气十足,漂亮得让人挪不开视线。他接着说:“但是,你要保证不能骗我。”

萧念听到这话,只当是他未来的小道侣又想撒撒娇,反倒是松了口气。

按照婚俗,迎亲时免不了要出些问题为难一下新人,不过也大多只是为了炒热气氛,无非是些无关轻重的小问题。

“我自然不会骗你。”萧念伸出手,自然而然地像往日那样,想安抚似的碰碰郁雪融的脸颊。

却没想到郁雪融稍一侧头,若有所思地看着萧念,说道:“不行,回答之前要先发誓——要心魔誓的那种。”

也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一侧头,恰好躲开了萧念伸过来的手。

萧念颇有些无奈,他这未来的小道侣平日里乖顺得不行,怎么今日反倒是有些任性起来了。

眼看着拜堂吉时快到,等在室内的宾客也开始起哄催促,让萧念快些把人迎下来。

萧念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一辈子一次的成婚之日,纵容他些小小的任性也未尝不可。于是萧念真就在婚轿前并拢指起誓,说道:“若萧念今日有所欺瞒,他日必受心魔所噬,天劫所谴。”

对于修仙之人而言,心魔誓比起普通誓言,更接近一种具有实际效力的言灵术,并不只是嘴上说说,而是有着极大的威慑力。

郁雪融听完,轻轻点了下头。

然后他认真看向萧念的眼睛,颜色浅淡的唇轻启,言语中的称呼有礼却生疏,他道:“萧道长,我过去曾修炼出一枚无垢灵丹。可是三年前我在南明宗醒来时,丹田内却已是空空如也,敢问萧道长,可知道这枚灵丹去了何处?”

郁雪融的语气很平静,心里却难免也有些紧张。

预知梦里的那些事,都会是真的吗?

然而就在下一秒,平日里素来待人和煦,温润如玉的萧念,看向郁雪融的神情中,生出了一丝算得上惊惶的裂纹。

萧念喉咙里似乎有体面好听的谎言,下一刻,却被他生生逼退回去。

他刚刚发了心魔誓。

此刻,关于这个问题的真话或是谎言,似乎全都成了不能宣之于口的龌龊,留给萧念的选择似乎只剩下了沉默,或是逃避。

到最后,萧念只说出一句:“你怎么会知道……”

郁雪融只是叹息一般笑了笑,说:“我明白了,看来确实是萧道长将那枚灵丹取走,换给了别人。”

有时候,不回答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到了此刻,郁雪融终于能完全确认,他做过的那场噩梦,确实是一场预知之梦。

萧念依然无法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辩驳,一个他以为是撒娇而许下的心魔誓,现在让他陷入了一种左右为难的境地。

与此同时,两人问答之间,在婚轿前耽搁的时间太长,殿内的宾客们迟迟不见新人下轿,难免也因为疑惑,忍不住低声议论起来。

这些议论声此时让萧念更加焦躁不安。

今天的婚宴不能出岔子,否则他萧念、还有背后的萧家,马上会成为仙道中的一个笑话。

萧念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嘴唇,尽力让自己的神情和声音都像往常那样温柔,低声哄道:“浮灵,你听我说——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但等今晚成婚后,我与你结成道侣灵契,将来你想要重塑灵丹、或是更进一步,都可以慢慢来……”

如果是从前懵懂天真的浮灵,也许差点就要信了这款款深情的承诺。

但现在的郁雪融不会。

他终于从婚轿中站起身来。

萧念眼中闪过一分喜色,以为是郁雪融想通了。毕竟,即使当初自己取走了灵丹,但如今想要重修灵丹的话,必然需要大量少见的资源,嫁入萧家依然是最好的选择。

松了一口气的萧念,去牵郁雪融的手。

然而,郁雪融在萧念刚触及他手掌的一瞬间,就明显的瑟缩了一下,飞快把手抽了出去。

就好像那不是萧念的手,而是一把锋利的刀刃,会刺得他鲜血淋漓。

萧念的手悬在半空,一时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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