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力陈意茹咸菜饼子

陈大力陈意茹咸菜饼子

第八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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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力和大爷两个人越聊越投机,大爷从屋里拿出来两个小凳子,俩人就坐在大门侧边晒着太阳聊着天。

因为污染的原因,这里即使是晴天也感觉周围都是雾沙沙的,高悬的太阳都好似蒙了一层灰一样,不过据看门老大爷说,今天已经是难得的大晴天了。

大爷年纪还真不是很大,只是这一行比较显老,他曾在煤矿从事下井工作五六年,要不是一次下井作业中,打眼放炮的人炸药放多了,井道塌方压到了腿脚,导致多年过去了他的腿脚走路依旧不灵活,估计也不会在这厂子里面看大门。

这场子面积不小,靠着大门的位置有一整排平房,大爷就住在最外面的这一间平房里,再往里就是这边的办公室,最里面就是伙房,这边的工人都是本地的,基本白天上干完活就回家去了。

说实话,这厂子里面的环境真的不咋样,到处都是黑灰。

直面过死亡的人,看的更开。用大爷的话说“能捡回来一条命,那是老祖宗庇护,别的什么也不敢想了。”他们当时下井的人是三十多个,活着撑到被救的也不过六个人。

好在他们煤炭矿上也没有不管这些人的死活,该给抚恤金的给抚恤金,该调离井下作业的调离,大爷家还算有点关系,在后勤呆了几年就想办法调到这里来看大门。

工作简单,操作也容易,管吃管住,就是得长年累月的待在这,自己一个人在这小屋里,工人们都忙着干活挣钱,他也是寂寞的很。

俩人东拉西扯聊了一会天之后,吃饭的工人陆陆续续的就回来了。

这会儿还看不到董卫国的身影,陈大力心里有些着急了,他心里就盼望着早点装车早点卸完快点回家。

自重生回来之后,他还是头一次离开家这么久,心里不免牵挂家中的妻女。

在他们前面排队的车又不少,大家依次按照顺序先走地磅称下毛车的重量,然后报上自己要装的煤炭的品种,有工人指引着车停在固定的位置上,用运输带来装货,一时间这厂子里只能听到煤炭原石“哐”“哐”“哐”掉落在车后厢发出得动静。

老大爷是个性格洒脱的,看着那边装货的工人跟陈大力提点道“待会装你们车的时候,你看仔细了是什么种类的煤炭,别装错了。”

煤炭的用处不同,价格也有不小的差别,除了长年干这个的,谁能看得出来外观上面有什么区别,只有烧煤的时候,稍微懂行的人才能看出来不同。

工人也是三教九流都有的,万一偷梁换柱,货主损失就大了。

有时候啊,一包烟在这弯弯绕绕中起到的作用可大了。

陈大力听在耳朵里,记在心里,真诚地跟大爷道了声谢谢。

大爷摆摆手,不在意的说道“这几年弯弯绕绕可多了,以后你就摸索出来了。”

很快一辆红色的卡车就装满了,称重付款之后,这辆车随即开出了厂子,车上的煤炭装的太满,摇摇欲坠的,在车拐弯的时候,从后车厢上面掉落了一些小块的煤炭渣子,上午看到的那群小朋友还窝在门口的角落里,见状直接蜂拥而上,哄抢着那点煤渣,半点不顾及来往的车辆。

老大爷见状也不驱赶,只是感叹的说道“苦命的孩子啊。”

卫城的经济可以说数一数二了,家家户户因此也得到了实惠,可伴随高收益而来是高风险。

炸药,塌方,缺氧,明火和静电都有可能造成重大伤亡。

这些脏兮兮的小孩都是煤矿工人的孩子。大人下井不小心出了事故死了,娘要不然是卷挟着不多的赔偿款跟人跑掉了,要不然就是家里孩子太多,那点赔偿款养活不了这些孩子。

家里没有壮劳力怎么挣钱养家呢?这些半大小子就集结在一起,蹲守在各个厂子的门口,捡拾掉落的煤炭渣子,再转手卖给收购的人,这样换取个差价来养活自己。

刚利润往往带着高风险,在矿区,这样的人家还不少,陈大力之所以在这里厂子门口遇到了这么多小朋友,那是因为大爷从来不像其他人驱赶这些孩子,对他们的存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同是干过煤矿工人的老大爷,对这些孩子心里有一份香火情的,要不是为了养活自己,谁又愿意在车轮子下面抢东西呢。哎,都是活不下去了。他一个老头又帮衬不了什么,只能装作看不见,要不然碰到无良的人,还会恶意的驱赶这些孩子。

一老一小就这么唠着嗑,打发着时间,直到快到两点的空档,董卫国才一脸餍足的回来,身上夹带着一股子刺鼻的香粉味,扑面而来的味道刺激的陈大力直打喷嚏。

“啊欠……”陈大力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这也太熏的慌了,董卫国的鼻子失灵了吗?

“你小子,真是不懂的享受。”董卫国吐槽了陈大力一句,就去一旁散散味了。

等到前面排队的车都运走了自己的货物,工人让董卫国开车过去装货,陈大力本想董卫国一个人就能完成了,他就不过去了,老大爷抬头用眼神朝装货的地方示意了一下“过去看看,多认识一下煤的种类也是好事。”

陈大力对大爷笑了笑,跟着过去了。

车称了毛重,停到工人指引的位置,两个工人合力推过来了运输带。

一按开关,电机轰隆隆作响,董卫国也不说话,站在旁边看着工人装,陈大力让出空间,省的妨碍到人家工人干活,装货有董卫国看着,他就想蹲在地上捡一个小媒块,看看长烟煤到底和家里用的媒块啥区别。

哪只手刚一碰到煤炭块就感觉到手感湿漉漉的,这玩意泡水了吧?陈大力不信邪的捏了捏,虽说质地没有改变,但就是湿湿的,陈大力仔细地翻看了下旁边的煤炭原石,都是这个样子的。

陈大力走到董卫国身边,把这块湿哒哒的小媒块塞给他。

董卫国看来是早就经历过这些,他跟陈大力使了个眼色,只说了俩字“没事。”

这一路上主事的人是董卫国,这是什么情况陈大力也不明白,只能按耐不动,这要是跟的人是老董,这会儿就是不同的光景了。

机器干起活来就是比人快。折腾了半个小时车就装满了。拉到地磅上面一称,分量和信封上面的有出入,董卫国拿着信封和地磅称用处给的回执就进了办公室。

陈大力也没进去,时间长了,该知道的自然会知道,没有必要争这一时半会的。

“行啦,咱们收拾一下就可以上车。”董卫国手里捏着几张纸,朝陈大力不在意的甩了甩。

陈大力直接坐到驾驶座上,他和董卫国俩人基本上是四个小时一换班,如果实在累的熬不住了,也可以提前跟自己的搭档换一下位置。

董卫国上车之后,把手里的条子和信封,往副驾驶座前面的抽屉里一扔,迫不及待的从兜里掏出一把钱。

他一边解释,一边整理着钱。

原来拉货过程中每次都有损耗,比如拉蔬菜,耽搁时间长了,蔬菜会蒸发水分变轻一些。

手上的买卖经历的多了。这些货主们心里也都知道,怎么才能增加货物的重量,像煤炭,像沙粒这一类东西,货主在发货的时候,都会往里面浇灌大量的水,给货物增重,好增加货物价格的总额。

一路上水分蒸发,路程颠簸这一切路上所遭受的损失都是有卖家来承受。

一是现在运输过程不太安全,货物能平安到达,除非太多分,一般人也不会计较这些。二是运输的人不管落地的事,都是真有事买卖双方互相扯皮,现在可都是先交钱再发货。

像煤炭被水泡过增加重量,这几乎是行业内公开的秘密。

煤炭厂背靠国家,人熊胆子大,为了堵住司机们的嘴,每次都会给司机一个红封,这已经是基本流程了。

陈大力第一次来,董卫国本来也不打算告诉他的,哪知道陈大力发现了煤炭泡水这事,这原本可以一个人独吞的钱,只能拿出来两个人平分。

陈大力推脱了一下,董卫国知道自己之前干的事不地道,就直接把钱塞到陈大力的衣兜里“行啦,别跟哥客气了,以后咱俩搭班的时间还长着呢,别推来推去的。”

俩人上车出场,陈大力摇下玻璃跟大爷告了下别。

“这老头在这得有几年了。”董卫国把剩下的钱往自己上衣兜里一塞,叼上一根烟,吐了烟圈。

陈大力全身心都用在开车上,他小心的转过弯,没有吭声,看着后视镜里那群孩子重复着今天上午的行为,哎,都是为了活着。

装货的时候,货物数量也不是那么精准。这车煤炭给的数比乔老大之前预定的数要多上两百斤,董卫国自己一个人把多的这些都包了。他们得把这车煤矿运送到省城去,董卫国必须得在去省城的路上,就把这两百斤煤炭出手。

要不然等到了省城,他自己掏腰包买的货,就会变成运输过程中那些损耗填补进入,到时候就是有理也说不清楚了。董卫国才不管人家拉货损耗多少呢,他只知道自己花了两百斤的煤炭钱,一定得挣回来才行。

陈大力没拿这么多钱,也不想和他参和,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他这会是看出来了,董卫国这个人不能和他有金钱上的往来。

依旧是大路加小路,偶尔还得走走颠簸的土路,在两个人坐车坐的骨头都要酥掉的时候,前面也出现了人烟,董卫国这次倒不说小心点了,他急着脱手手里的煤炭呢。

“大力,这个路的岔口有人搭棚子你看到了吗?咱在这里歇歇脚吧。”

陈大力朝他指的位置看过去,其实就是在路边用稍粗一些的树枝搭了个简易的棚子,里面摆了几张桌子,散落着几个马扎,外面支了一个大锅,一个竖着的板子上面写着,吃饭,加水。

这会儿天色还早,停车在这里,陈大力也不担心出事。

“师傅,吃点东西吗?我们这有水也有热饭。”支棚子的是一对小夫妻,见有大车停靠过来,女人立刻主动上前询问着。

“来壶热水,再下两碗面条。”董卫国说要转头对陈大力道“哥请你吃顿饭。”

“行,我也不跟你客气了,等回家我再回请你吃顿好的。”陈大力也不跟董卫国争这些。

“老板娘,你们这里有人要煤炭没得?我这里要出两百斤,你搭个线出了,给你三块钱辛苦费。”茶水刚上桌,董卫国就直接对招呼她们的女人说道。三块钱已经是不小价格了,陈大力装卸货时候一天也就块儿八毛的,那可是力工。

“三块钱有点少哦,我们这有倒是有人要煤炭,可你这里啥工具都没有,不得我们自己找工具嘛,我们自己带称你不得多给点辛苦费。”女人跟董卫国讨价还价道。

“你要是能现在找来人,我给你五块,找不来人,我们吃完饭就走了。”董卫国直接说道。

“行,你们先吃着,我一会就回来。”说完女人就走了。

这女人还挺厉害,没过一会就坐着一个驴车领来了人。

董卫国怎么卖,怎么收钱,陈大力是一点也不操心,省的别人心生隔阂,他自己稀里呼噜吃完了东西,就拿起自己的水壶灌热水去了,顺便清理了下车上积攒的垃圾。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交易双方谁也不认识谁,这东西哪来的,人家也不在乎,有的赚就行。火山文学

董卫国收完了货款,满脸笑容的去跟老板娘算账。

陈大力收拾好就直接上副驾驶座上去了。董卫国骂骂咧咧的上了车,陈大力一问才知道,两碗面条,老板娘收了他四块钱,连喝的水也收了一块钱。

“真他娘的奸商,早知道刚才卖货那五块钱就不该给她。”董卫国愤愤地说道。

这事也怪他们事先没有问好价格,如果一开始知道面条是这价格,估计他们连停车都不停的,毕竟现在猪肉也不过是一块多钱一斤。这价格的面条就撒了点葱花,连个鸡蛋都没有,吃的可真不值。

不过这怪谁呢,还不是董卫国出货心切,看到个人就想问问,自己送过去的,人家不宰白不宰。

这生意真是高利润啊,不开张是不开张,开一次张能吃好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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