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你父亲说你每天只知道对着那台电脑？”老人浑浊的眼神扫视了他一眼，“这么喜欢？都已经三年了。”

纪慕程沉默着，没有立即回答。

老人敲了敲拐杖，一双苍老的手扶在上面，冷哼着，“可别一辈子就呆在这么个小小的地方。”

“人各有志。”他神色未变。

“别想糊弄我！”老人甩了甩手，朝着画展里边走去。

他内心拎得清楚，那件事对他还是有很大影响的。唉，可是老天不垂怜啊。明明是羡煞众人的家庭，却偏偏闹出个这样的事。丈夫郁郁不得志，颓废至今。儿子也走了和那个女人相似的道路。

还算他父亲有点理智，也知道这么个硕大的家业需要人继承。

老人叹了口气，“不是我非要说点难听的话，这几年时间你在外面玩得也够了，是该回去的时候了。”

“陆教授，”纪慕程眼睛慎重地看着他，还是尊敬地叫了老人一声，“您也不必多言，我父亲，我还是了解的。”

“这不仅仅是需要了解了！”老人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跟他母亲一样轴，“孩子，你向来是最懂事的，了解可不比理解这两个词。”

纪慕程笑了，“那是几年前的事了。”

“陆教授，您要是约我出来是来当中间人的，我看也就算了。”他显然不愿多谈了。

“成成成！”老人吹胡子瞪眼似的，“你们父子俩就会折磨人。”

“要不上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份上，我才不想当这个呢！”老人凑近了些，“你平时也没有多少事，去教教我孙子呗。”他家那个不争气的人，谈着一手好几年的恋爱，工作的事倒是愚昧得很。

“我还要训练。”纪慕程想也没想就推辞了。

训什么练啊，三年来一个含金量高的奖杯都没得过。当然这句话可不敢当面对着他说。老人斜着眼看了他一眼，“天天训？”

“那倒没有，”纪慕程失笑地摇了摇头，“私事就不说了。”

“好吧，”老人想了想也确实，自家产业都没怎么搞，怎么会有闲情教导别人？他孙子就那欠样，自伤自灭去吧，他一把年纪了还要拉着一张老脸去请求别人，想当年他年轻气盛的时候都没有找人刚过忙，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那你加油，”老人悄咪咪地看了眼他的神色，缩着脑袋嘀咕着，“这冠军也该得一个了……”

“行，”纪慕程嘴角荡起了笑容。

“没事的话我还得回训练基地。”

“去去去！”老人不耐烦地摆着手，嘴里每一句好听的话，“赶紧去，别来碍我眼！”

纪慕程知道老人说的是什么话，还未走出大门，就打算叫人来陪老人家。

他屈起腿，左手插着裤腿缝，右手拿起手机放在耳旁，眼神似有若无地轻飘飘地掠过周围，直到一抹黑色的背影吸引了他的目光。

“嗯？”男人有些性感地哼了一声，雅痞的嗓音从手机那头传过来，“有事？”

“嗯哼，”纪慕程回过神了，“来东苑宫4楼一趟。”目光还是不自觉地望向某处。

“干什么？”男人喝了一杯酒，声音显得很沉闷，纪慕程只听见很嘈杂的碰杯声，那人好像是在酒吧？“来了就知道了。”

“西廊那边的合同给你了。”他不紧不慢地说着，似乎对于他来说是个可有可无的物件，眼神都没有起一丝波痕。

“真的？”男人顿时紧紧抓着手机，青筋在灯红酒绿的光照下格外迷人，然后拿起西装，随口对着他那头的人说着，“我先走了。”

“哎呀，扬哥别走呀～”一声魅惑至极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纪慕程听着直皱眉，那人不是一直都有女友吗？

“马上来，先挂了……”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遥远。

纪慕程及时补充着：“你家的。”

男人顿时停住了脚步，蓦然睁大了眼睛，烦躁地抓着头发，“我家老头？”

“哼？纪慕程，你倒是好心！”男人站在酒店门口，等着他的车来，但是嘴下可是一点不饶人，“我就说你怎么这么好心，多年未见，还挖坑给我。”

“怎么算呢？”纪慕程舔舔嘴唇，“我也是赔了东西进去了，要真算起来，还是我更亏吧。”

男人冷笑着：“算我今天心善，我就来一趟陪陪老爷子。”他的声音有些含糊，似乎叼了一根烟，“我可没见过你投没有收益的买卖。”

“是在看画展吗？”男人“咔嚓”一下点燃打火机，随即想到什么就嗤笑着，“老了就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纪慕程没说话，他仿佛能看见对面吞云吐雾的样子，“我挂了。”

他确实不太喜欢听对面讲话，这人倒是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倒是他小徒弟，居然也在这。他们都喜欢艺术吗？纪慕程顿了顿，回头看了几秒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