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皇帝要薅秃我全家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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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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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开始,雪就少了很多。

丛镜每日不厌其烦地赶回城中,要是有军务处理,也会叫人传话回府。

明和过得很是自在,真真应了她给萧谨安说的那话:“既有银子又有权势,当然过得开心。”

每日煮酒煎茶、下棋作画,要么就钻进书房去。

月末却有了些变化。

丛镜一连多日晚间没有归府。除却第一日晚间着人告了军务繁忙,到如今已有小半月没有音讯。

明和心中忧虑。

其一就是崔逸舟早已回京,若朝堂上有些什么变动,也应当来信了。

还有就是商队已经回了中州,三千客的情形也应当确定下来了,商队再来北庭,消息就会到,约摸就是这两日。

明和站在门口向外望,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门闩。忽然,她开口唤棋酒:

“备马车,我们出城。”

丛镜连日不归,她这个做夫人的,去军营探望,倒也合情合理。

她不信应天帝没有动作。

与其在府中等消息坐以待毙,不如去亲自去探探。

反正丛镜早已经知道她的居心,她也不必再藏着掖着。

可还没跨出府门,就有仆从迎面匆匆来报曹司马求见。

明和听人禀完,在前院折身退回去,一边往正堂走一边道:“请曹司马进来吧。”

可在屋里等了许久也未见人进来,倒是刚才那仆从呈上来一封信,说曹司马告了罪,有要务在身,改日再来拜访公主,与她赔罪。

棋酒接了那信过来,明和匆匆拆了。

可刚展开她就怔住了,不敢置信地眨眨眼,随即握着信的手颤抖起来。

她根本看不进信上的内容,只对着那熟悉的字迹出神。

手指把信纸的边缘都捏皱了。

可这不是丛镜的笔迹。

她抬眼盯住那仆从,问道:“曹司马可有说这是谁送来的信?”

“回公主的话,曹司马说,信是贺公子所书。”

贺衍。

那个谋士。

明和紧紧地握住胡椅的搭手,直攥得指尖都发白,堪堪稳住心神。

面上却不显。

她轻舒口气,把信纸掖进袖中,缓缓地站起身,搭住身旁的兰芽,抬步出了正堂:

“我们先回去。”

才进了屋,明和就叫兰芽掩上了门,从袖中掏出那张信纸,铺展在桌上。

她又看了许久。

这很像爹爹明霁行的笔迹。

笔画圆健得势,主次揖让之间,张弛迎让都恰到好处。

可这不是爹爹所书。寥寥几行,写的是安西、安北两府司马前来庭州议事。

最后一句是说大都护今日晚间便归府。

明和盯着最后一句,又从头看一遍。

爹爹明霁行当年就是因为写得一手好字,被昭德帝破格召见,才有机会施展自己的谋略,一路升至大晟宰相,并兼太子太傅。

在明和的记忆里,皇宫更像是父亲的家。

但自己少时贪玩,父亲又溺爱,可惜了他那一手好字,只学了个皮毛。

要说这世上还有谁能写出爹爹那样的字,也只能是当年那个离奇失踪的先太子。那人开蒙起就由父亲亲自授课,自然是把那字的筋骨也摸透了。

贺公子,贺衍。

他,姓萧吗?

明和心中震动,久久不能回神。

要说刚看到信时她是震惊,现在就是无措。一个更大的疑惑向她砸来:

贺衍给她传信,亲笔写就。若他真是先太子,这样做,是故意告诉她自己的身份吗?

可这又是为了什么?

她又忍不住去看那信纸。

太像了,太像了。

如果是照着父亲生前字迹仿写,纵然能有□□成形似,也仿不出那一分的神似。

可这手书,神形俱像。

明和一个字一个字地读过去,到最后一句又停住了。

她的目光聚在那个“丛”字上,瞳孔骤然缩紧。

下一刻,她把信纸翻过来,指尖摩挲一遍,又对着天光细细地看。

这封信上有两个人的字迹!

最后一句和前面所言军务,不是一人所写!

看得出那人为了模仿得更相像,笔墨并不畅快,点画力度不满,根本不及前面的万毫齐力,力透纸背。

明和捏着信纸的手缓缓下垂,落在了桌子上。

她心跳如鼓。

想让她知道丛镜今晚回府的,是送信的曹司马。不传口信,却把它写在贺衍的手迹后面,并告知这是贺衍所书,是想做什么?

他知道吗?

他想让她知道吗?

明和思绪混乱。

她褪了胳膊上的臂钏下来,又摘了一只耳珰,用上面的细针拨弄了一下臂钏。

上面的机关应声而开。

里面是空心的,塞了母亲给的那两张纸。

她细细地把这信纸叠好,也塞进去,又戴回胳膊上。

她好像又被带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激流迷住了她的眼,让她看不清方向。

明和在桌边坐了会儿。

兰芽上前小声询问要不要传午膳时,她才回过神。

她站起来走动两步。

算了。

她现在知道的太少了。她甚至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局中人。

装聋作哑,或许更合适。

想通了后,她才打起精神,吩咐兰芽顺便告诉小厨房,晚膳丰盛一些:“大都护晚间回来。”

兰芽笑着去了。

晚间天还没黑,丛镜果然就回来了。

明和正在院中四处走,瞧他跨进院中,风尘仆仆的,面上的胡须许是几天没刮了,凌乱如杂草。

她轻皱起眉,也不唤“郎君”了,远远地道:“那边房里给大都护备了沐浴的热汤和新衣。”

丛镜也没应声,转身去了。

晚膳摆好他才出来。穿了她给他备的新衣,面上的胡须也清理了,露出干净俊俏的一张脸。

明和这才把目光放在他脸上,脸上漾着笑,招呼他:“郎君快坐。”

又热情地给他盛了一碗汤。

丛镜看她一眼,接过去,道:“你怎知我今晚回来?”

明和心中一震,含糊道:“曹司马说的。”

丛镜好似不是很在意,也给她盛了一碗汤,放在她手边。

明和盯着他低头用饭的侧脸,丛镜发觉了,转脸看她:“怎么了?”

明和张口就来:“郎君瘦了。”

丛镜好像弯唇笑了一下,太快了她没看清。

他又喝一口汤。明和今晚有些不正常,但他很受用。

他放下汤碗:“你先用饭。一会儿我有事同你说。”

明和捡起的汤匙又放下了。她嘴角张合几息,还是望向了丛镜,目含幽怨:“不能现在说吗?”

丛镜都不看她,冷漠道:“不行。”

明和匆匆吃完了饭,她一向奉行“食不欲急,熟嚼令细”,今日却弃了这规矩,又急又快地吃完了。

碗碟才撤下去,明和就道:“现在可以说了吧?”她心中有些不安,即便努力克制,语气里还是透了一丝急切。

丛镜道:“……你还没去遛弯儿。”

明和第一次痛恨自己一身毛病,饭要细嚼慢咽,晚饭后还要走动消食,每日雷打不动。

她道:“不急,你先说什么事。”

丛镜还是不依不饶:“你今晚吃得太快了。”

明和不理他:“你快说呀。”

丛镜索性不看她:“你不去消食,我就不说了。”

明和恨不得撬开他的嘴,她愤愤地起身,甩甩袖子,大步往外走。

到了门口又停下来,期冀道:“你能不能和我一起,我们边走边说。”

丛镜无情地拒绝了:“不行。”

明和咬牙切齿,恨不得去掐他:“丛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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