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晚自习二十分钟之后，阿剑突然回到教室，当他进教室门口的时候，看到菇凉还在认真的看书，突然放慢了脚步。

菇凉看的太认真也没注意到身边的环境，但阿剑走到自己座位时，碰到了凳子发出了声响，菇凉被吓了一跳。

阿剑立刻笑呵呵的说了声：“抱歉，打扰到你了。”

菇凉回了声：“没事”之后就继续低头看书了。

阿剑突然清清了嗓子说：“哪个，你知道梁正豪他们的事情吗？”

菇凉听到这句话之后，立马放下书本回头看着阿剑，问道：“他们说的是真的？”

阿剑却说：“嗯，他们今天一起来报名，他们班的班主任不知道从哪里知道的消息，直接当场拒绝了。”

菇凉虽然是第二次听到这个消息，但是依旧还是很惋惜，不知道说什么。

阿剑见菇凉沉默，继续说道：“你没跟你的好姐妹联系吗？”

菇凉无奈摇摇头说：“我给她发过信息了，她没回复我，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去联系了。”

阿剑安慰说：“她现在可能在忙吧，他们两个人住一起，要自给自足，可能很累吧。”

菇凉听到之后，突然问道：“梁正豪的爸爸一点钱都不给他们吗？”

阿剑无奈的说：“我不知道，梁正豪前两天还跟我借了三百块钱。”

菇凉问道：“借钱做什么？”

阿剑说：“还能做什么？没钱吃饭了，肯定要钱生活呀。”

菇凉不知道该怎么说，事情已经成为定局，那是文静自己选择脱离“学生”这个身份，就像树叶寻找脱离树根这个选择，都已经回不去了。

……

阿剑把梁正豪他们两人最近的状况说给了菇凉听，菇凉听到之后内心只有惋惜，但自己却没有任何能帮到他们的地方。

伴随着晚自习的响起，阿剑最后说：“我们周日的时候去找一下梁正豪他们吧？”

晚睡铃声结束之后，菇凉才回一句：“好。”

随着晚睡铃声的结束，校园里所有的灯光都灭了，菇凉也合上书本回去，等菇凉收拾完这一切的时候，阿剑已经不见影子了。

菇凉独自走在漆黑的校园里，因为有月光的照射，所以道路显得没有那么黑暗。

风吹动这校园里的龙眼树，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菇凉脑子里不在自觉地浮现出各种校园灵异故事，便继续加快脚步。

到了宿舍的时候，舍友纷纷躺床了，菇凉上了个厕所就也直接躺床了。

菇凉想着文静现在到底怎样？怎么就报名不了上学，她那么白白嫩嫩的手，能做家务吗？……

菇凉辗转反侧，直到楼上的同学说：“你别翻身了，床晃来晃去的。”

菇凉这才安分下来，菇凉告诫自己不要多想了，周日的时候去看一下就好了……

夜班多数是寂静的，清晨校园外的农家养的鸡不停的叫喊着，打破了黎明。

早上起床的铃声响起来，菇凉一大早先去饭堂打了一碗粉，可当菇凉去到饭堂的时候已经是排满了很多人，学校一共有2千-3千多人，但是早上只开3个窗口，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排队上了，菇凉排了快二十分钟才打到份，随后再回宿舍刷牙洗脸，一看时间，还有十分钟就上早自习了。

菇凉便狼吞虎咽的吃粉，因为粉也放了很久，便没有什么温度，菇凉只用了三分钟便搞吃完了。

吃完去到教室，没做一会早自习的铃声就响起来，教室里没起床吃早餐的都在跟自己较好的同学在问有没有吃的，有得就拿出来，没有的大家就等第三节课下课的时候去小卖部买面包或者其他小零食吃。

菇凉其实也想去买小零食吃，但是一个面包一个饼干都是一两块钱，而且也吃不饱，因此菇凉觉得不划算，虽然这个年纪学生都是喜欢吃零食的，不过菇凉也一直在克制自己。

还记得菇凉刚上初中能拿到属于自己分配的钱的时候，自己也经常把吃饭的钱拿去吃零食，但是经常被饿肚子。

有一次菇凉跟爸爸说：“我在学校经常吃不饱，饭堂的饭菜太少了。”

菇凉本以为爸爸听到这些话会给多钱零花钱给菇凉去买些吃的，可是没想到的是爸爸给菇凉五块钱，让菇凉去买大一点的饭盒。

可是菇凉每次去打饭的时候，饭堂的阿姨都是给很少的饭菜呀，菇凉依旧吃不饱，可是从那之后菇凉也没有在提吃不饱的这件事情。

菇凉也没有去买什么零食吃了，后来就一直乖乖的吃饭。

随着铃声的响起，班主任一大早就进教室，原本还吵闹的教室立马变的安静，班主任的脸立马拉的很长很长。

大家也很识趣的把书本拿出来读，菇凉也不例外。

准备下早自习的时候，菇凉手上拿到了上学期期末的成绩单。

菇凉平时的排名都是前10名，于是就在哪个位置看了，发现没有，在往后看也没有 ，最后发现自己在第三名，菇凉激动不已，觉得自己如果在努力点就可以考上第一名了，菇凉感觉自己全身充满动力。

自从菇凉拿到成绩单之后，菇凉的上课积极性越来越强了。

时间过得很快，高中一个月才能回家一趟，这个是第一周周日所以只有下午半天的假期，菇凉去找了文静。

阿剑早早的在校门口等菇凉，菇凉因为避险，于是就跟阿剑扯开距离走着，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三轮车。

两人也是隔着坐着，两人都很默契的表示都不认识对方，但是阿剑最后还是帮菇凉付了车费，菇凉把钱还给阿剑，可是阿剑却说：“这点钱，不用还给我。”

菇凉见人家不要钱，于是就自己收好，约的地点是梁正豪的家里，菇凉第二次来，是很大的一个小楼房，三层，有小院子，菇凉很喜欢这种布局跟装修。

菇凉去的时候，文静在厨房做饭，菇凉进去帮忙，看着文静不熟练的动作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

文静把厨房一边收拾一边说：“这两天才学的，等下不好吃别笑我。”

菇凉叹了一口气说：“他不做饭吗？”

文静说：“他也不会做饭，没事，反正就我跟他吃饭，也不是要很长时间。”

菇凉仔细看着厨房，是用电跟燃气煮饭的，不用烧木材，菇凉想着要是自己家里也是用煤气，那就真的很好了，可惜菇凉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阿剑也不好意思干坐着，便过来一起帮忙，菇凉知道自己做饭不怎么好吃，便没有展示自己的伸手。

于是饭菜都是由阿剑做的，菇凉跟文静自然而然的被赶了出来。

两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电视是42寸的，算是蛮大的了，联网的，应该要几千块钱吧。

菇凉瞬间觉得自己家里真的太穷了，电视只有几个胎，用的都是锅盖上的信号。

有时候下雨天就没有电视可以看了，现在因为那个位置偏了，因此菇凉家里的电视算是完全没有了。

但是看了大约半小时，菜就做好了，菇凉吃的觉得挺好吃的，庆幸自己没有去丢人现眼。

晚饭过后，菇凉跟文静去了院子里，两人一边修理花一边聊着。

文静说：“可能下个月我跟他就要去广东打工了？”

菇凉整理花的手顿了顿说：“做什么工作？”

文静整理了一下发梢，说道：“不知道，上去看着吧。”

因为在家里需要做家务，所以不在穿白色的裙子，只是穿着很普通的衣服跟裤子；

衣服看起来也没有什么淤泥及其他的污渍，但是看起来就是没有之前那么纯洁干净，菇凉说不上哪里脏，但是就是感觉衣服不干净。

菇凉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问道：“他爸爸不给一点钱你们吗？”

文静说：“不给，他爸爸说给彩礼的时候已经是买尽他们的关系了，所以不会在给钱了。”

菇凉说：“彩礼都愿意给，怎么还买断关系？那你爸爸也不给一点嫁妆你吗？”

文静摇摇头说：“爸爸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说，本来他就没怎么管过我……”

菇凉没有在说话，不知道怎么全解，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过了一会，文静问道：“村里人是不是都在传我怎样怎样？”

菇凉嗯了一声，没有详细说明。

文静不理会菇凉有没有继续回答，只顾自己说：“他们应该说的很难听吧，不知道奶奶听到这些话会不会伤心难受。”

菇凉看着文静，还是安慰的说：“别管人家怎么说，自己活好自己就行了。”

文静缺突然哭了，说道：“我现在都能听到这个村的人在说一些难听的话，我听着听难受的，他们说我不自爱，乱搞什么的，还传我跟其他男的怎样怎样……说梁正豪是接盘侠。”

菇凉听到之后立马放下手中的剪刀，跑过去抱着文静，安慰着说：“别听他们乱说，我也被村里的人说闲言碎语呀。”

文静继续留着眼泪，菇凉继续说道：“没事，村里人都说我肯定谈恋爱了，他们最会搞这些子无虚有话语，所以不要去管他们说什么，自己是身板直的就好。”

文静就这么在菇凉的怀里苦了很久，菇凉一直都很能体会谣言能杀人的这个道理。

有时候三人成虎不单单是一个寓言故事，现实生活中比三人成虎更加的夸张。

随着时间的流逝，菇凉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安慰文静，两人就匆匆的分开了。

之后菇凉听阿剑说，两人后面去广东的电子厂打工，听说还是要上夜班。

菇凉在暑假的时候刚体会过电子厂的夜班是真的很痛苦，所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内心还是很惋惜的。

可是事情已经成为定局，任何人也没有办法。

回到学校之后，菇凉的生过又转回了正规，依旧是该学习的学习。

到了回家的时候，菇凉一早早的就跑到马路边等那唯一一趟回去的班车了，可是一上车，车上已经是挤得跟腌咸菜一样的连一个缝隙都没有。

司机为了节省邮费，于是很少开空调，在车上都是一股一股的汗臭味，有些胖的人，售票员直接拒绝让上车，因为胖的一个顶两个，胖的上来了，瘦的就少上一个。

菇凉也对于这种做法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即使菇凉知道，明明核载39人的车，却搭了60个人，这已经是严重中的严重超载了，可是也没人会去举报

这种水泥路是刚修没两年，就已经塌陷下去了，所以有一段路就会特别的急，不过相比于菇凉上初中的时候，已经好很多了，初中的时候没有修路，下雨天的时候，基本能堵车3、4个小时，甚至有好几次，车子陷进去了，但是出不来，所以被退钱换车的次数也有好几次了。

菇凉下车之后，就看到了爸爸在车站等着自己，菇凉笑的跑过去。

下车的时候已经是晚上6点了，天也逐渐黑了，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两边的屋舍也是炊烟袅袅，躲在山上草里的蟋蟀一直叫着。

菇凉在车上跟爸爸说：“爸，考了班上第三名哦。”

爸爸笑呵呵的，没有说话，其实爸爸早就知道了，因为班主任都会给家长打电话，因此爸爸早就知道这个消息。

爸爸是老农民，对于这种当着孩子的面夸奖的话语，始终说不出口。

菇凉继续说着：“爸，等这个学期我考第一名给你看好不好。”

爸爸笑着更加大声了，说道：“你要是能考上第一名就好啦。”

菇凉却信心慢慢的说：“我肯定能考上的。”

爸爸的笑声更加的大了，已经遮住了路边的蟋蟀的声音。

菇凉继续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之中。

菇凉周末早上依旧去小溪洗衣服，小溪依旧是杂草丛生，每次菇凉都要整理一遍才能洗。

有时候大伯母看到菇凉去小溪洗衣服，就问到：“自己在水井里打水洗不好快些，两个人的衣服又不多。”

菇凉说道：“我懒得打那么多水，费劲。”

大伯母似乎觉得去小溪才是最费劲的，继续说道：“你走那么远，也费劲啊。”

菇凉不想继续争执，就自顾自的走了。

菇凉洗完衣服，吃完早餐之后就去山上继续砍柴，下午继续去田里拔草给菜施肥，晚上就看书，时间上还算充裕。

第二天爸爸早早就去集市了，菇凉依旧去山上砍柴，中午洗个澡就走路去街上。

走路的时候菇凉觉得无聊，想起老师说的，某个名人学习的时候，走路都在看书，于是菇凉也从袋子里掏出书本。

袋子是买衣服的时候送的袋子，菇凉从小到大都没有过书包，之前装书本的时候还是用洗衣服留下的袋子，后来买衣服送袋子，菇凉都会留着用来装书本，菇凉看到同学背着好好看的书包，自己也只有羡慕。

菇凉一边看书一边走路，顺便背诵课文，不一会儿已经走了很远了。

翻过了一座又一座的大山，菇凉才到街上，跟爸爸要了一百块钱，便去上学了，这一百块钱是3个星期的生活费，包含自己的日用，但是菇凉每个月都能偷偷的攒下几块钱甚至十几块钱。

到了学校，菇凉更加努力的学习，几乎全身心都在看书上。

可是在某个晚上，菇凉学习完之后回到宿舍，打开手机看到了很多未接来电，等菇凉回拨过去的时候，直接在宿舍失控的大哭了。

学习委员看到之后直接二话不说的过来抱着菇凉，关心的问道：“怎么了？”

菇凉直接哭的岔气了，说道：“我爸爸没了。”

学习委员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菇凉哭的岔了好几次气，差点呼吸不过来。

跟菇凉玩的比较好的同学纷纷过来安慰菇凉，可是随着时间的过去，宿舍等已经关了，同学们叫菇凉去找班主任。

菇凉路上依旧一直的哭，眼泪没有断过，见到班主任，菇凉依旧说不出话，同学们帮说了情况，菇凉问道：“老师，能不能送我回家。”

班主任却说：“现在开车不安全，等下出来什么事情，谁都负不起责任。”

菇凉就一直重复着说：“可我想回家。”这句话重复了很多次，班主任劝不动，就叫同学一起劝着。

哭到了十二点，同学最后劝着说先回去睡觉，不然你明天还得回去办事情，你身体吃不消。

菇凉自己做着柳树下面的石板凳子上，同学们担心菇凉自己，于是也跟做坐下来，但是学习委员困的不行了，于是就先跟另一个同学交代，就先回去睡了。

同学一直在开到菇凉，两人聊着就聊到了未来。

同学问道：“你以后怎么办？”

菇凉说：“我不知道，我还想继续上学，我爸爸不在了，我哥哥不会供我上学的。”

同学说：“确实你哥哥没有养你的义务，不过你要是还想上学的话，我可以借钱给你。”

菇凉没有说话……菇凉其实自己也知道，国家每学期都会有一千块钱的补助，其实只要自己省吃俭用，寒暑假的时候继续去打工，就可以撑过高中，可是寒假工没那么容易找。

菇凉说道：“以后放学我不知道回哪里了，我没有家了。”

同学说：“你要是不想回家，就住宿舍呀，或者跟我回去也行，其实一个学期也就三四个月，也就回去五六趟左右，加上家假日就回去10趟左右，你也不用太担心。”

同学一边说着一边打哈欠，菇凉觉得不好意思，于是便说：“你先回去睡觉吧。”

同学说：“我没事，我之前看小说也是两三点才睡，现在才一点，没事。”

可菇凉觉得很不好意思，便主动说回宿舍睡觉了。

同学问道：“你确定你现在冷静了？如果没冷静可以在冷静一会。”

菇凉也不知道自己回去能不能睡着，但是不想同学陪自己熬夜，便说：“应该差不多，我现在都不哭了。”

同学为了缓解氛围，便开玩笑的说：“那是，你从10点哭到1点，你眼泪都流干了，你还能哭的出来？”

菇凉为了展示自己没事了，也跟着笑了一下，说：“我从小就很能哭。”

同学说：“我算是见识到了。”

宿舍已经锁门了，同学去保安那边拿钥匙开门，两人蹑手蹑脚的上床睡觉，菇凉晚上做梦的时候梦见了爸爸还继续活着，可是想叫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五点多了。

菇凉看天亮了，便起床蹑手蹑脚的收拾东西出去，保安不给出去，菇凉打电话给班主任。

班主任一大早被吵起来，但还是送菇凉到马路边。

菇凉跟班主任说：“老师，你先回去吧。”

班主任不放心菇凉就继续跟菇凉一起等车，见菇凉说这句话，便回到：“没事，现在是不是太早，没有车？”

菇凉摇摇头说，不知道，班主任说：“要不你打电话叫你家人来接一下。”

菇凉打电话给哥哥，哥哥说：“我哪里有空，我都没到家。”

菇凉无奈继续等着，眼看早自习时间已经到了，班主任说：“我要上课了，你到家记得给我报平安。”

菇凉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说：“嗯，你先去上课吧。”

菇凉不知道什么时候等到的车，只知道班主任走了之后就一直的哭，在车上也是一直的哭，只是没有哭出声音……

菇凉看着路边熟悉的一座座大山，沧海桑田，一切皆是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