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来君卿意慕玘魏安辰

尔来君卿意慕玘魏安辰

第0章 楔子 旧时堂前燕(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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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与君离别意(1)

魏安辰方才听小夏子说起,在这之前潘氏请她过去小聚。

潘氏身份特殊,从来不与后宫众人往来,如今叫她过去,定然是有事相求。

只是慕玘从未见过她。

潘倚碧此人,生性倔强,要不是先皇一道圣旨,她甚至早就会断送性命。

只是他答应过沈则,若有不虞,放在宫中是最安全的。

魏安辰看着慕玘神色慌张,端起桌上茶盏,轻抿:“嗯。”

慕玘见状,方才想起自己失仪,连忙端正行礼:“皇上万福。”

魏安辰将她唤起,“皇后请坐吧。”

他们大婚两个月,他竟然已经两个月没有见过她了。

她以后宫忙碌为由次次推辞他,好几回趁着她兄长进宫,想叫她一块用膳,她也拒绝了。

说是要避嫌。

笑话。

可是慕玘是全天下最没必要与他避嫌的人吧。

如今看着这人模样,竟已有几分国母的容貌。她从来不喜盛装,淡妆容颜衬托着的是宫中皇后华贵的服饰,别有一番风采。

慕玘微笑坐下。

“朕请皇后来,就是商议此事。”

魏安辰抬起头来看着慕玘,捕捉到她眼底不安,冷冷道:“朕要和祁山联盟,而寻常的惯例就是,将祁山灵女嫁进长秋城。”

慕玘松了口气。

他竟然知道。

她觉得,缘分真真是奇妙的东西,误打误撞要被赐婚的对象,却是郦姐姐。

魏安辰看着慕玘神色的变化,知晓慕玘满意这门婚事,难得一笑,本想再多说什么,慕轩问安进来。

慕玘闻声站起,笑着看着从外头进来的兄长。

可是兄长满面严肃,她即刻明白,兄长也过不去那道坎。

是祁山的人,带着一道圣旨,将慕家推入深渊。

慕玘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暴露半分神色。

她进宫两月,知晓宫中眼线甚多,有的是帝王自己穿插在各宫的人,有更多是妃嫔们从宫外带进来的情报。

她们背后的势力竟然企图打破君王排布在后宫的平衡。

这两个月她暗中排查,发现了不少细节,只是每次到深入的时候,总会被莫名切断。

是不是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警觉,她无法判断,也不能声张。

所以尽力冷静下来。

如今皇帝要为兄长赐婚,也许不是坏事。

慕轩长跪于地:“祁山虽重要,却本不该是立刻去拉拢的。”

他一语中的,甚是忠臣模样。

慕玘皱眉,哥哥太过顾及与那人的友情了。

只是不知,他是否能够力保他的旧友无虞。

和高高在上的君主称兄道弟,本就不是一步好棋。

魏安辰看着兄妹二人神色,微微抬手,“你起来。”转而看着慕玘,“皇后坐下吧。”

小夏子将做好的茶恭敬端来,递皇后和慕轩。

茶香袅袅,三人无言,一时静默无声。

小夏子早就将宫人招呼一起,恭敬退开。

“你知道,我没有选择。”魏安辰随口一说,竟用了“我”字。

似乎道尽无奈和感慨:“你我这么多年,我如何不知道,她是你心上之人。”

慕轩心底一震,祁山的掌门是周朗,皇上登基不久,祁山也正逢改朝换代的时候,为了两者稳定,魏安辰才选择尽快和亲。

如果自己一再推辞,那就是不顾君王的诚心厚意了。

他如何不懂呢,一时没能接上话。

她轻轻笑道,“事关后宫安宁,烦请皇上听我说一句。”

她终于要开口了。

魏安辰心底一笑,没有打断。

“后宫前朝需要您平衡安排,为何还要让不相干的人受罪,更惹皇上烦忧呢?”

魏安辰神色不定,心里猛地一震,不知是惊是喜,却最后还是摆手叫她离开,“让朕与你兄长再做商定,你先退下吧。”

慕玘知道他不愿再说,君王的心思无定,为了兄长,她也该早些离开,便笑着告退,“是。”

魏安辰不再说话,只低头批阅奏折。

彤制施行后,帝后相敬如宾。

妹妹为自己求情,是为他能够心甘情愿选择喜欢的人过一生啊。

慕轩开口道:“她不是有心的,皇上明察。”

话里话外十分小心,仿佛帝王特别在意皇后忤逆圣心。

令帝王不悦,这后宫的日子,就算万千荣华,也是最悲凉的。

慕轩定定看着眼前之人,他从小跟在身边,如今却已不再是可以安心陪着说话谈天的太子,是从头至尾明晃晃的帝王。他猜不透他的心思,但是却难得以一个念头背负了很多年,他也不确定是否,总觉得他对于玘儿是不同的,但是魏安辰身边很少有女子,男女有别,也许是自己看错了。

只希冀妹妹过得安稳。

魏安辰看着慕轩满面愁容,不觉苦笑,“朕已经变得如此蛇蝎吗?”

“臣不敢。”

魏安辰看着他,“你放心。”便放下笔,“她已入宫,我会保着她安宁。

六日后。

皇上的圣旨传遍宫廷,慕家长子慕轩将迎娶祁山灵女萧郦。

江湖和皇宫联姻是大事,慕公子家境尴尬,但皇上颇为重用,再加上皇后的尊贵,慕家受贿谋反似乎一了了之。

大殿上。

魏安辰听着臣子们对谋反篡位的叙述。

“启奏皇上,静王谋反一案,如今有了眉目。”

静王魏苏骤然谋反,没有任何的前兆,领兵逼宫意欲篡位,还好阖宫上下守卫森严,加上朝中大臣有半数以上早已被皇家紧紧的扣劳住,不敢轻易造反,因此起兵翌日就失败。静王从皇族宗牒中剔除,与此同时与静王家有密切联系的慕家也被冠以罪名,莫幸好先皇曾经圣旨所在,留住慕家兄妹,其余均被流放入狱。

慕家素来衷心,此事秘密另查,如今得寻,亦可上表朝廷。

“沈相请说。”

沈家与慕家关系极好,但谋反时沈家并没帮慕家澄清,看着慕家一夜被血洗流放。

后来却尽心尽力,别人便不知如何想法了。

沈相是老谋深算的人,他恭敬行礼:“回圣上,当年静王谋反,想要结交慕家购买兵马,但是各种书信来报均显示,慕家并没有同意静王的请求。”

“光凭书信就平定罪责,沈相未免假公济私了些。”

出声反驳的是陈平,他是朝中的一品史官,向来公正严明,从不偏袒,深得先帝中用,朝中大部分都是老臣。

魏安辰没有说话,示意沈相继续:“陈大人别急,本相要上奏的并非只有这些书信,臣连日来为皇上追查静王谋反的事,定然是抓到了人证物证,现在人就关押在钦天牢内,所逼供的自然不属实,他们在进入大牢之间就已经招供了一切。”

沈青华是决断的人,他不会严刑逼供,但是会以另外的方式教人不得不说实话为他效忠。皇帝准许沈相动用法律,将与此事有关的商旅,刺客,信使家人全部安顿到了一个地方,家眷被擒,不得不招。

“事关慕家声誉,望皇上权衡定夺。”方艾兵部统领,久经沙场,时时刻刻能够为皇帝权衡利弊。

皇上一个早朝没有说话,神色倒是没变,殿外更鼓响彻殿上,早朝应该结束,大臣也慢慢停止了声音。

“事关重大,朕会多加人手查寻真相。”

沈相上前跪下:“皇上放心,臣自会为皇上继续效忠。”

一切归于安宁,寥寥蝉鸣深沉。

“婉儿,将凤塌收拾出来吧。”沐浴之后,慕玘将青丝放下,走到窗口。

今日十五,月色正浓。

今日朝堂之上的争论,一字一字传到慕玘耳边,她不免想起父亲在母亲弥留之际的那一滴眼泪。母亲病重,父亲时时刻刻陪在母亲身边,那个意气风发的慕相一时间苍老许多,却还是没有留住母亲。

父亲从此一蹶不振,直到,丢官罢爵。

母亲的死亡成了慕家所有人的心病。

母亲是如何风华绝代的女子啊。

她从小听闻母亲的故事,只道悉心照料自己的温柔美丽的母亲竟有着那许多过往。

作为江湖女子的洒脱不羁,作为儿女情长的亲历着,被很多人仰慕着,深爱着,甚至宫里的皇子也曾经为她痴狂。

母亲选了父亲,慕玘觉得是最好的事。

父亲是最最温柔的人,纵使他曾经征战沙场,历经百战,对于家人,他从来都是温和如玉。

尤其是对着母亲,他最喜欢一动不动看着母亲,看着母亲在庭院内静静坐着,看着母亲故作严肃地惩治她和兄长的顽皮,看着母亲温柔细心为他们材质衣衫,亲手做羹汤。

母亲也是全天下最果敢的女子啊。

她曾经随着父亲带兵打仗,大杀四方。

也曾经对着君主的强权丝毫不惧。

可惜一次宫宴,让母亲病在了宫廷。

再出宫时,母亲带着全身虚弱的母亲回到家里。

从此母亲再也无法从塌上起身。父亲推辞了所有的事物,衣不解带地趴在母亲床前,一口一口喂着汤药,细心照顾。

只是母亲病入膏肓,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母亲去世两月,慕家就被构陷谋反。

而这一切与皇宫无关,她如何都不信。

“子川,一马平川的活着,到底都不能了。”

她永远记着那个牵着她的手走出母亲去世的悲伤日子,哥哥在外漂泊许久,帮助哥哥重回家中的人。

也许他和自己一样,也会在月下感慨世事无常吧。

魏安辰从门外进来,看见凤塌上撤去一床被褥,她单薄的身影背对着自己,看着窗外皎洁如水的皓月。

“怎么不安寝?”声音颇柔,不是白日里那个冷漠帝王。

她回过头来对他温柔笑着,看着魏安辰难得的眼波柔情,不由恍惚。

他的皇后,是难得的才貌双全并且性情温婉的女子,有着一种动人心魄的魅力。

“月圆正好,不愿辜负美景。”慕玘只负手在后面,不转身过去。

“夜深了,皇上请安寝吧。”慕玘笑着,并没有被尴尬的气氛打扰。

魏安辰点点头,不经意看到了她有些犹豫的表情,不由皱眉:“皇后有心事?”

“臣妾有一事想请皇上成全。”她说话倒不扭捏,一句臣妾反倒让他无言以对。

“说来听听。”魏安辰淡淡道,卸下自己的外衣,示意不必慕玘服侍。

慕玘看帝王如今神色,也猜到一二,心下虽然不愿,但皇帝的意思不可驳得太厉害,便到塌前坐下。

“你今日对朕,是不是有话要说。”魏安辰不等她下一步会做什么,像是忽然想到一件什么事请,然后开口说道,“以后你想要回家,跟我说一声就能走。”

慕玘只微笑着,“皇上英明,臣妾今日,是有请求。”

魏安辰抬头看着她的眼睛,眼底竟没任何波澜:“皇后请讲。”

“臣妾兄长即将大婚,我想出宫为哥哥准备。”

“大婚还有一个月,后宫不能无主。”

魏安辰定定看着她,眼神虽是应有的清冷,但还是有些紧张。

又是紧张。

魏安辰想起几日前她兄长对着自己也是毕恭毕敬十分小心,便觉得有几分自嘲。

帝王心,不可攀吗?

慕玘对皇帝行礼,“还有一事。臣妾已然思虑过,请皇上准许免去妃嫔请安制度,臣妾不愿鸳鸯宫人出入频繁。”

魏安辰听打断她的话。“好。”

“朕准许你出宫。”

“请皇上许臣妾早日离开,我听说慕府准备婚礼毫无头绪。”

魏安辰皱眉,司礼监的人这样不上心。“毫无头绪?”

远远陪侍的小夏子跪下请罪:“皇上恕罪,奴才昨日确实已通知司礼监派人去慕府,只是深夜宫门已关宫人不得出宫,是奴才的疏忽。”

“公公无需如此。”慕玘笑着打断,这宫里,谁不是看着利益说话的呢。

魏安辰摆手:“罢了。”魏安辰想起皇后要出宫一个月:“皇后要这么快离开?”

“今日司礼监的人就会到,家中不能无人管理。”

“保证大婚之后回来?”

慕玘行礼道谢:“臣妾怎会不准时回家。”

家?

魏安辰微怔,随即摆手:“你且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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