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杨村有个约会

与杨村有个约会

第004章 来的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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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玉秀正在周妈妈家中,是张长芳用独轮车把她推来的。

下午五点左右,周妈妈对张长芳道,她想见见孙女,也就是说想见郑建国。

于是,张长芳就推着独轮车上路,碰巧遇见玉秀,就把婆婆的意思转述了。

自从她结婚后,除了春节时分去给周妈妈拜年,平常也难得见上面。现在周妈妈想见郑建国,玉秀没有理由拒绝。

她坐上独轮车,抱着女儿郑建国来到了周妈妈的住处。

周妈妈大名周兰英,自从丈夫去世后,独自抚养三个儿子。

周兰英除了会接生,是个接生婆,还有一个身份:巫婆,农村里俗称“大仙”。

当时农村的医疗水平低下,关键是没钱治病,头疼咳嗽等小病,就找“大仙”治。

“大仙”为人治病时,嘴里叽哩咕噜的,有时还会手舞足蹈的,就叫“跳大仙”。

跳完大仙后,就会焚烧一个小白条,合着来时点上的香的香尘包好,回去用温水冲服,病状一般三到五天就会消失。

关键一步,临走时要留下香火钱,是为了孝敬菩萨,否则,拿回的药就不起作用。说穿了,这香火钱是孝敬大仙的。

如今共产党领导下的新政府,为了破除封建迷信,加上她二儿子周天奎算是国家干部,她不再“跳大仙”了。

周妈妈见到郑建国很是喜欢,抱过来又亲又啃。

可小小的郑建国不买她的帐,在周奶奶怀中又哭又喊闹个不停。

一旁的张长芳伸出手,“婆婆,你先休息会儿,让儿媳妇抱抱看。”

周兰英一万个舍不得,可又怕哭坏小建国的身体,“好好好,让你先演习演习,免得日后手忙脚乱的。”

真的很奇怪,小建国在张长芳怀里很乖,有时还从她嘴里冒出“二妈二妈”叫声,把张长芳喜得合不扰嘴。

周兰英的三个儿子,大儿子在徐州会战中为国捐躯,三儿子在孟良崮战役中英雄牺性,张长芳是二儿子周天奎的媳妇,所以玉秀教会小建国喊张长芳二妈。

张长芳见婆婆周兰英只顾与玉秀聊天,一声不提过继小建国过来“压子”的事。

她很是着急,几次暗示婆婆主动说出这个事,因为她相信:别人的面子不给,玉秀肯定买婆婆的面子。

天色渐渐暗下来,周兰英站起身来,“玉秀,周妈妈就不留你吃晚饭了,你快点回去吧。”

“好的。”玉秀把手张开,“建国,过来,我们回家。”

“婆婆。”张长芳终于忍不住了,“你跟玉秀说说小建国的事,你看,小建国跟我挺投缘的。”

“长芳。”玉秀从张长芳手中接过小建国,“压子的事,我没有意见,等几天吧,大牛说还想与建国在一起多生活几天。”

她没有说郑大牛不同意此事,只说还想在一起多生活几天。这玉秀说话的艺术顶呱呱的,一流的,既不得罪对方,也让自己有回旋的空间。

她心里已打定主意,回去好好劝劝大牛,让他同意建国过继给张长芳家“压子”。

玉秀又坐上独轮,准备回家。

郑大牛气喘吁吁跑来,“媳妇,终于找到你了,把我吓坏了。刚才有个自称你大哥的找你。他是谁?

玉秀听见郑大牛说大哥来找她,她敢断定是三娃子。

三娃子没有牺牲,她心里很是喜欢。这几年来很怕的事,并没有发生,她悬的心落地了。

她表面很镇定道,“大牛,有话回去再说。”

“不行。”郑大牛犟脾气上来了,“今儿当着周妈妈的面,把话说清楚。”

小建国见父母吵架了,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一边的张长芳忙把小建国抱起,走到旁边。她没有劝架,她知道清官难断家务事的道理。

周兰英也左右为难,不知帮谁说话为好。

此时,玉秀已从独轮车下来,直往周妈妈家中跑。

现在,她不想回家,想在周妈妈家留一宿。

郑大牛拦住了玉秀,嘴里并说些难听的话。

周兰英实在听不下去,也看不下去,“大牛,不是大妈说你,中国有句俗语,当面教子,背后教妻,一个杨村的农协主任,大庭广众之下吵吵嚷嚷,不怕失了身份。”

“大妈。”郑大牛声音低了八度,“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想弄清楚,这大哥到底是谁?”

“有些事,并不是你想像的那样龌龊。你快回去。”周兰英说话的语气越来越重。

“我们一道回去。”郑大牛不想让玉秀留在这里。

玉秀仍坚持道,“你回去,我不回。”

“你不回,我也不回。”郑大牛现在要看住玉秀。因为那位大哥说过,叫玉秀到前家舍找他的话,不能让他们单独见面。

在他眼里,玉秀是杨村最漂亮的女人。在本村,男人没有人敢打他的主意,这一点他很明白,因为他是杨村的农协主任。

周兰英也显得很无奈,“好好,你们都不回,我来弄点晚饭给你们吃吃。”

她上前挽着玉秀的手道,“大牛,你进屋淘米升火煮饭,我与玉秀到菜园摘些瓜果。”

“我也随你们去摘。”郑大牛想随玉秀去,他要与他寸步不离。

玉秀忍无可忍了,“郑大牛,你想过日子,就安稳些。我与你在一起生活三年了,你难道还不知道我对你的心吗?”

“过不过随你,有什么稀罕的。”郑大牛虽嘴硬,但已有进屋淘米煮饭的打算。

玉秀并没有看透大牛的心思,再说夫妻吵架,很多时候也会误会对方话的意思。

见一向对她百依百顺的郑大牛,竟如此在不乎自己了,她陡感很失落,所有的委屈涌上心头,她想哭,但她没有哭。“好好,郑大牛,算你狠。”

玉秀刚说完此话,一头栽倒在地。

周兰英吓得惊叫起来。

郑大牛听到声响,转身见玉秀人在地上,奔过来俯身要去抱她,被周妈妈制止了。

周兰英大喊一声,“长芳,张长芳,你快进屋点个灯过来,让我查看一下玉秀的情况。”

此时,天已完全黑下来了。

张长芳一手抱着小建国,一手端着煤油灯过来了。“玉秀怎么了,玉秀怎么了?”

小建国见到妈妈,“妈妈觉觉了。”

郑大牛接过煤油灯,要递给周妈妈。此时,他很害怕,真怕会发生什么意外。

周兰英并没有接,“大牛,你端着。”

她就着灯光,翻开玉秀的眼皮,并没有什么异象。又去搭她的脉,脉象不稳定,有波动。

这时,周兰英从郑大牛手上拿过灯,照着她的裆部,并用手拭了一下,“不好,大牛,玉秀流产了。”

郑大牛一听玉秀流产了,心想不好,我的大儿子没有了,“周妈妈,不会吧?她怀孕已七八个月了。”

“那就是小孩子要早产。”周兰英吩咐道,“快把玉秀放到东厢房。”

郑大牛俯身抱起玉秀。

众人手忙脚乱,但该做的事还是都做了。

还好,周妈妈本身就是接生婆,有足够的经验。家中自备的药,虽足自配的,疗效奇好。

大约一小时后,孩子还是顺利落地。

郑大牛见是女孩,虽没有如愿以偿,但见母女平安也是谢天谢地。

玉秀身体很虚,见到郑大牛,弱弱道,“你叫长芳进来一下,把建国带进来。”

郑大牛退出,把玉秀的原话转述给张长芳。

张长芳放下手中的碗筷,招呼小建国道,“二妈带你去见妈妈。”

此时,周天奎已从村政府回来。

他们夫妻没有周妈妈住一道,是周妈妈不肯离开这三间老屋。

这三间老屋是周妈妈三个儿子成长的地方,老大与老三都不在了,为革命的成功先后离开了她,她怕自己离开此老屋,两个儿子的魂找不到自己家,成了孤魂野鬼。

周天奎对愣立一边的郑大牛道,“这次玉秀有惊无险。你比我幸运多了,已有两个女儿。”

郑大牛以为是小建国过继给他家“压子”的事,忙道,“过继小建国的事,我没有意见,就看玉秀的态度。”

周天奎道,“今天不谈私事,说几句公家的事。”

郑大牛在侧席坐下,周妈妈端来碗筷。

他见到周妈妈,忙离开席位,倒头便拜,“周妈妈,大牛给你磕头了,谢谢您救了玉秀母女俩性命。”

周妈妈没有想到,周天奎也没有想到。

周天奎赶忙招呼道,“大牛,快快请起,我们是兄弟,我妈也是你妈。”

“对对,周妈妈就是我们一家再生父母。”郑大牛又连嗑了几个响头。

“好了好了,大牛。”周兰英放下手中的碗,“你要是真的感谢我,以后就对玉秀好,把心思放在工作中,不要猜疑没影子的事,伤了夫妻之间的和气。”

“大妈教训得对,孩儿大牛铭记于心了。”郑大牛又磕了几响头。

周兰英见大牛还跪在地,“大牛,你快起来吃饭。我进去看看玉秀,你俩好好谈谈公事。”

她掀开门帘,进了东厢房。

张长芳见婆婆进来,“婆婆,玉秀把我叫过来说,让我明天用独轮车把她送回她自己的家,你说怎么办?”

“玉秀要走就走吧。”周妈妈好像生气了,“我对你再好,还是把我周兰英当外人。”

“大妈,玉秀把您当最亲的人。只是怕你再劳累了。”

“也是的。”张长芳接过话茬,“你就把我婆婆当妈看待。再说,我们也不住这儿,空着也是空着。你若住下,肯定很热闹,我婆婆就是忙点也很开心。”

周妈妈说道,“长芳,你不要拦玉秀,她要走就走吧,明天我不留你。”说着准备掀开门帘要走。

“大妈,孩儿错了,不走了。”这是玉秀的声音。

“婆婆,儿媳还有话说。”这是张长芳的声音,“玉秀还说,他们夫妻俩已商量,同意让小建国做我的女儿。”

周妈妈此时一只脚已跨出门槛,听到这儿,来不及收腿,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张长芳看到此,吓得不轻。

玉秀忙问,“妈,怎么了?”

周妈妈怕自己尴尬,忙顺势磕几个响头,“谢谢菩萨,谢谢老天爷,也谢谢玉秀夫妻俩,我周兰英家也后继有人了。”

“这就是周兰英周妈妈家吗?”门外忽然有人问话道。

正在客厅吃饭的郑大牛,听见有人找周妈妈,忙起身去接待。

这时,他才发现周妈妈,“大妈,你怎么了?”忙俯身去拉她。“不要紧吧?”

“不碍事。高兴,真高兴。”周妈妈说着,掸掸身上的灰土,走到门口,“我就是周兰英。”

来人二十岁上下,提着马灯,“周妈妈您好,我叫马晓春,叫我小马就行,是张支书的政治助理,他有封信麻烦你转交给玉秀同志。”

“你们张支书是男是女?”郑大牛见是给媳妇的信,急切地问。

“当然是男的,部队转业过来的,是我们杨村的村支部书记。”马晓春回答道。

“不会吧?”郑大牛纳闷了,“周天奎是乡党委在杨村的总负任,怎么换人了?”

“噢,你说周副区长呀,他上调区里任职,今天下午已交接过。”

郑大牛还想问什么,马晓春礼貌地打个招呼就走了。

东厢房里,玉秀从周妈妈手中接过信,拆开,开头为“玉秀同志”。字迹很干净,也很清秀,是位水平不错的人写的。

信的内容大致是,今天下午找你不着,特派小马送你一封信,我一切皆好,有时间抽空看你。

郑大牛立在东厢房门口张望着,想凑上前去看,又怕玉秀生气。看不到信的内容,又对玉秀不放心。

周妈妈走过来,一把扯过郑大牛走进客厅,“大牛,你现在什么话不要说,什么话也不要问。玉秀在做月子,惹她生气会致病的。”

“这个道理我明白,可这个什么张支书,搞得神神秘秘的。”

“先不管这事,你放宽心。”

张长芳抱小建国着从里屋走出,把手中的信交给郑大牛,“玉秀的信,她叫你为她保管。”

“我就不看了。”郑大牛没有接信,“我相信玉秀。”

“对对,夫妻之间是应该相互信赖。”小建国在张长芳怀中睡着了,“郑主任,我与小建国先回去。在我家你放心,她就是我的亲闺女。”

此时,郑大牛不好说什么,眼眶里湿湿地,“过段时间,我去看你们。”

“我会天天来的。帮婆婆服侍玉秀。”

“天奎调到区里任副区长了,刚才来送信的小马说的。可能明天就去述职了。”

“真的?”周妈妈与张长芳,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

“当然真的,错不了。”郑大牛肯定道。

“那我回去得好好犒赏犒赏我家天奎。”张长芳说着,急匆匆就要走,连马灯都忘了提。

周妈妈提着马灯,“长芳,你抱着孩子,不方便提灯,我来送你。”

张长芳不想让婆婆送她,怕走晚路的婆婆跌倒了受伤。

郑大牛接过马灯,“我来送她吧!”

“我不要你送。”张长芳一手抱着小建国,夺过郑大牛的马灯,“我怕你去打扰我与老周的好事。”

说完,笑哈哈的迈出客厅的大门。

张长芳抱着小建国,提着马灯,一路上小心翼翼地。

她的脚步是欢快的,她的心情是愉悦的。

现在,她很知足。

她放下马灯开了门,叫了几声“天奎天奎”,却没有人应声。

心神不定的张长芳,一夜没有睡好觉。

第二天,她早早就起床,她要到婆婆家问问,周天奎到底去哪儿了,一夜没有回家。

张长芳抱着小建国,离婆婆家还有一半的路上,被一个人拦住,“嫂子,我是三娃子,我想问问:玉秀在周妈妈家里吗?”

“三娃子?我不认识。”张长芳摇摇头。

她说着话,并没有停下脚步,急着要赶到婆婆家,打听丈夫周天奎的消息。

她怕丈夫刚升职,自己还没有享受这份荣誉,他就出什么意外。

三娃子紧跟着张长芳,“嫂子,三年前我来时,周妈妈说你们夫妻俩送军粮到扬中。”

“你这个人,怎么了?”张长芳生气了,“我说有急事。”

三娃子解释道,“嫂子,借一步,就几分钟,可以吗?”

“有话下次再说,我着急找周天奎,找我丈夫。”张长芳心里真想骂人。

“嫂子,周天奎,周副区长在大堤上呢。”三娃子怕张长芳不相信,特别说明道,“我也是刚从大堤上下来的。”

“真的?”张长芳为了进一步确认,停下脚步。

“错不了。昨晚三王河水位大涨,村里领导干部都到抗洪第一线了。”

“我家天奎也是的,有事也不与我说一声,害得我为他担心受怕一晚上。”

张长芳说着,打量着对方,“三娃子,你是定远人吗?好像我们认识。”

“当然认识。”三娃子说得很详细,“嫂子大名叫张长芳,定远张集镇张庄人。”

“对对,你叫什么名字,一时想不起来了。”

“我叫张文远,乳名三娃子,也是张庄人。现在从部队转业,主动要求到杨村来,与村民们一起建设社会主义。”

“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杨村的张支书。昨晚的信是你送来的?”

“我怕玉秀着急,所以所以……,刚才走到周妈妈家门口,听到有几个人在说话,也不知她在不在,就没有贸然进去。”三娃子说话不那么流利了,仿佛有什么心思被人看破一样。

“张支书,你想见见玉秀?这是件小事。包在我身上。”张长芳说着,抱着小建国,急步赶往婆婆家中。

她进了东厢房,小建国见到妈妈很高兴,就急着要妈妈抱。

玉秀抱起小建国,“昨晚,有没有哭呀?”

张长芳接过话茬道,“没有,没有,乖得很。”

“乖就好,乖就好。”玉秀心里得到一丝安慰。

“玉秀,奶水多吗?”张长芳关切地问道,她不知道怎么向玉秀提起三娃子想见她的事。

“奶水不多。也许早产,我的身体还没有准备好的原因吧。”

“等会儿,叫我婆婆杀只老母鸡熬汤,为你补补。”

“真是挺辛苦周妈妈了,今个起大早就杀了一只老母鸡,早上就喝了一大碗。”

张长芳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币放在玉秀手中,并抱起小建国道,“这是三娃子给你买补品的,他说这叫人民币,在全国各地可以流通的纸币。”

“三娃子,他在哪儿?”玉秀一阵惊喜。

“他在半路上等我消息呢。他想看看你,不知你方便不方便?”

“怎么不方便?三娃子是我的大哥,是我玉秀的救命恩人。”

“我就怕郑大牛吃醋。他人呢?”张长芳有点担忧道。

“他吃醋说明爱我呗。大牛说先去村政府报道,然后还是挨家挨户动员,参加农业生产合作社的事。”

“大牛干工作这么辛苦,你就不必见三娃子了。这事让大牛知道,他又要误会你。”张长芳提醒道。

“长芳,你说得也有道理。但我与大哥之间人正不怕影子歪,如不敢见,反而倒说明心中有鬼。”

“好。”张长芳抱起小建国,“我尊重你的选择,叫你的大哥来看看你。”

玉秀在张长芳走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她对大哥的某些情感,由模糊变得清晰,心也由不安担忧,到现在的渴望。

大约十分钟后,三娃子推开东厢房进来。他瞧到玉秀正在喂孩子奶,忙背过身。

玉秀见到三娃子,“大哥,你好吗?快点靠近我坐,让我好好瞧瞧你。”

她说着,眼眶里的泪,禁不住直流下来。

“好的,我靠近你。”三娃子说着,走近玉秀,在床沿坐下。

“三娃子,玉秀以为这辈子再见不到你呢…”玉秀说着说着,已泣不成声。

“玉秀,我这三娃了,上天没有收我,现在好好的,你应该高兴。不要哭,伤身子。”三娃子劝慰道。

“好好,玉秀姑听大哥的。”她用手拭拭眼角的泪。

“昨天去你家找你,没见到,怕你担心,所以临上大堤前,派小马送封信过来。”三娃子为昨晚的信解释道。

玉秀喂好奶,捊下衣服,“昨天,读到你的信,我兴奋一夜。大哥,这是我的二女儿,你抱过去瞧瞧,你看她像我吗?”

三娃子起身抱过孩子,“玉秀,两个女儿都像你,你真是好福气。”

“我的福气也是大哥给的。没有你,在三大王河大堤上,我肯定被冻死被饿死。没有你把我托付给周妈妈,我肯定命归西天。”

玉秀一件一件,记得很清楚。患难之时的情感,怎么可能说忘就忘。

三娃子淡淡一笑,“玉秀,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我们共产党人,就是为天下劳苦大众谋福祉,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沓钱,“这是新中国发行的第一套人民币,留给你补补身子。”

“不不不,三娃子,人民币,你刚才不是让张长芳转交给我了吗?”玉秀把人民币推回道。

“没有没有。”三娃子道,“那应该是她张长芳的钱。她怕你不收,就假托说是我的。”

“那应该是。”玉秀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三娃子,这人民币,你也留点,自己也要养家。”

“我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三娃子说着,站起身来。他现在太困了。

“好了,看到你很幸福,也放心了。我刚从大堤回来,回去补觉。”

“三娃子。”玉秀叫住了他,“当年,你把我托付给周妈妈,为什么急匆匆就走,只要你留一晚上,我就是你的人了。”

“我三娃子提着头干革命,从没有想过明天的事。如今革命成功了,新中国诞生了,我们这些有幸活着人,必定会倍加珍惜自己拥有的。”

“三娃子,是我玉秀没有守着自己,等着你回来。是我的不好,是我对不住你。”

“玉秀,别说,你现在很好,大牛对你不错吧。”

“是不错。可你知道吗,有很多时候,我是把他当着你在与我相爱的。”

三娃子听见玉秀越来越动情的话,知道必须尽快离开,弄不好会有事发生。

“三娃子,你来的不时候。如若不是做月子,我今天定要做一回你的女人。”

三娃子没有回应,也许他心里也有这种想法。

“三娃子,玉秀已向你表明心迹。不过你既然已来杨村,你要做好你张支书的职责,带领杨村人真正翻身。”

“三娃子已铭记玉秀的话。”张文远说着退出东厢房。

他迈出周妈妈家大门,向村政府走去。

张文远回到村政府,回到自己宿舍,他已决定,自己先好好睡一觉,下午就召开支部委员会议,真正履行一个村支书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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