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穿成娇软女配[七零]

大佬穿成娇软女配[七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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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w.youxs.org(一更) 猎物

医生办公室里, 谭建元低着头正在看着什么,他穿着一身白大褂、周身沐浴在阳光下,从头到脚萦绕着一股禁欲气息。

元江雪在门口看着看着, 竟然有些痴了, 直到谭建元抬头, 冷冰冰的眼神同她对上, 她才猛的回过神。

元江雪摸摸有些发红的耳朵,身姿摇曳地往里走了几步, 在他跟前凳子上坐定。

“你哪儿不舒服,来看什么的?”谭建元面无表情、薄唇轻启,眼神甚至都没从书上挪开。

元江雪坐在他跟前, 勾了勾唇,笑容明媚昳丽,“谭医生, 你觉得我今天穿这个好看嘛?”

看谭建元没回她, 她再接再厉撒娇道, “这衣服我收到就觉得很喜欢,特地穿过来给谭医生你看看。”

女人的声音娇滴滴的,男人听了想没反应都不行,谭建元却完全不吃这套,客气疏离道,“没病请你离开,不然我要叫警卫员了。”

“谭医生, 你怎么这么冷淡?”元江雪面露委屈之色, 眼睛滴溜溜的转,“我当然是有病才来找你的,不信你听, 我心跳的超级快,谭医生,怎么办我是不是得绝症了?”

自打上回见了谭建元一面,元江雪就派人打听了,谭建元虽然长相金贵,其实也是穷苦人家出身,从没身份、没背景的,爬到现在这一步,其中花了多少心思不言而喻。

寒门难出贵子,元江雪从来不信一个人能无缘无故的成功,她更不信谭建元一路走来都是靠的自己。

谭建元的穷困潦倒,正是她的机会。

谭建元身体往后靠了靠,不动声色的看着对方。

“谭医生,我听说你现在还没有主刀的资格不过你说当医生的,谁会没有拿手术刀的梦想呢?”元江雪笑得妖娆又多情,浑身都在散发着“只要你顺了我的意,以后可以保你一帆风顺”的气息。

“谭医生,我来是什么意思,你应该知道吧?”元江雪说着身体前倾。

她今天穿的这一套裙摆很大,一动就挨上了谭建元的白大褂一角,见状她妩媚的笑了笑,却分毫没往后退的意思。

谭建元心里别扭极了,心有抗拒但始终都没抵得过主刀的诱惑。

男人拧着眉头,脸上的挣扎显而易见。“你说以后能让我主刀?”

“不仅仅是主刀,我还能帮你坐在科室主任的位置上。”元江雪小腿伸过去勾了勾谭建元的脚,语气勾人。“你自己想想清楚”

谭建元呼吸滞了滞,没说应还是不应,但表情明显有所松动。

外面人来人往的走路声时不时传来,元江雪这才往后靠了靠,端正了身姿。

她一本正经开口:“我们家超超最近有点打喷嚏,谭医生麻烦你给开点药还有,上次的药也都吃完了。”

谭建元点点头,拿起笔“刷刷”写了起来。

元江雪单手托腮,光明正大的看着对方,时不时轻咬的嘴唇和上下晃动的小腿,泄露了她此刻的好心情。

晚上陈忠延到家时天已经黑透了,房子里却连盏灯都没有,他心里狐疑,以前回来江雪总是会给他留灯,一心坐在沙发上等他,今儿怎么睡这么早?

还是睡觉浅的张嫂听见动静起来,才发现陈忠延回来了。

“首长,您肚子饿不饿,用不用我给您做点吃的?”

“不用、不用,夫人呢?”

“哦夫人今天睡的早,白天超超打了好几个喷嚏,夫人一整天都在医院忙活,回来都累坏了”

陈忠延点点头,不疑有他。

他晚上没吃东西的习惯,想着明天还要忙,利索的回房拿衣服洗漱去了。

房间里元江雪果然睡的很沉,嫩生生的脸上印上了不少红红的枕头印,有一缕头发没捋顺,都耷拉到她眼睛上了。

陈忠延看着无声笑了笑,凑过去伸手想替她把头发捋顺了,谁知元江雪正好要翻身,让他的手没碰上,恰好悬在了半空中。

陈忠延不以为意,笑着喃喃道:“睡觉还这么爱动,跟个小丫头似的。”

她比他小上十几岁,在他眼里可不就是个小丫头么。

随后他拿好衣裳,便轻手轻脚出去了。

本该闭上眼睛睡得正香的人,背对着陈忠延的方向偷偷睁开了眼。

原以为自己还能忍受他的,有了更好的选择以后,便一点都不想忍了。

元江雪咬了咬唇,在心底告诫自己,对谭建元再上头也要谨慎谨慎再谨慎,陈忠延可不是吃素的,要是被他发现端倪

裹着被子的人,轻微抖了抖,片刻后才又重新镇定下来。

只要她瞒的够好,一定不会有事的。

这天晚上谭建元很晚才离开办公室,他独自一人走在寝室的走廊里,见四下无人,在公用电话上拨了个号码,响了几遍铃声,没等对方接,他这边就已经挂断了。

顾念是真的要走了,蒋令仪连拍好几封电报了,说是他们要再不回来,她就带着蒋老太太来京市。

秦州一大早把东西都装好、塞进车里,确认过小院里没什么重要的东西落下了,一把锁一扣,院门便关了上去。

“秦叔叔,我来帮您提东西。”

陈越很自觉的过来送行,并充当壮劳力的角色。

不止他,就连玲玲和沈淑文也来了。

沈淑文拉着顾念的手,久久不愿撒开,“念念,阿姨是真喜欢你,下回再有空来京市,可要记得来阿姨家玩。”

她说着从手上褪下一个白玉镯子,不容拒绝的套在顾念的手腕上。

这玩意儿还是沈淑文要出门,家里老太太亲自叮嘱的,不然眼下正严打,也没人拿着这么个家伙招摇过市。

顾念受宠若惊,第一个反应就是不收,却被沈淑文一下摁住了。

“阿姨给你的,你就拿着!往后陈越欺负你了,就跟阿姨说!”

沈淑文是真喜欢顾念这孩子,她自己吃够了一辈子操持家里的苦,就想找个有想法、有事业心的独立女性,顾念完全符合她的期待,再加上小姑娘长得如花似玉,配自家儿子,沈淑文都觉得秦家吃亏了。

秦州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冲着顾念点点头。

本来沈淑文这种做法才是符合这个时代的,谈对象就是奔着结婚去的,没人会跟自家女儿似的这么开放,为了避免以后念念不乐意要悔婚,秦州也准备了个物件,是一枚四四方方的小玉佩,也是秦家祖上传下来了,价值和那只镯子相当。

“正好我也给小越准备了东西,咱们可真是想一块儿去了。”

陈越赶紧接过,不动声色的给挂脖子上了。

陈玲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觉得离把顾念拉回来当嫂子又更近了一步,心情也美滋滋的。

“念念姐,你可别忘了给我写信,你要是忘了,我就去海市找你去!”

顾念捏捏她的鼻子,“行,肯定不会忘。”

“她一向记得给别人写信,总是单单忘了写给我。”陈越闻言补了一句,神色有些落寞。

“哈哈,肯定是你没我这么讨人喜欢呗!”陈玲嘚瑟的摇头晃脑,难得露出几分少女的活泼。“哥,你放心,回头念念姐给我写了,我也跟你分享分享。”

陈越没吭声,眼神执拗地看了眼顾念。

顾念摸摸鼻子,还真是,给别人都没忘记过,有一回单单忘了给陈越写信,见陈大哥可怜巴巴的,她又有点于心不忍了。

“陈大哥你放心,这回我肯定会记得的,我还要给你寄药呢。”

“咳咳咳”陈越被自己口水呛了下,咳的脸都红了。

程白芨:“越哥,你身体不好就别勉强了,这些都给我来扛”

陈越低头睨了傻小子一眼,两边肩膀上扛满了东西,一言不发往前走。

沈淑文笑笑:“陈越这孩子从小就力气大。”言下之意,我儿子身体好的很,可别因为这个不让儿媳妇过门。

“我看也好的很。”秦州笑着回了句,但绝口没提婚事的事。

他主要怕念念谈恋爱新鲜劲儿没了以后,把陈越给甩了,虽然这举动放在任何一个女孩子身上都显得很渣,但到底是自己女儿,秦州能有什么办法,只得宠着呗,还得给孩子打掩护。

“那、那我走了陈大哥。”

月台上两个小年轻凝神望着彼此,有很多话想说,但谁都没说话。

陈越垂下眼睛,眸色深深地看着顾念:“回去别忘了给我写信,要是有急事的话就打电话给我。”

“好。”顾念乖乖点头。

“天还没很暖呢,别贪凉,少吃点冷食。”还有要记得想我。

后面的话陈越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就只吭哧吭哧站着。

顾念有些讶然,处个对象真的会让人改变这么多吗?她明明记得陈大哥行事最为果决,不管说话、做事都带着一股军人作风,眼下竟也变得儿女情长起来。

她有心想吐槽两句,对上他深深的眼眸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陈越的眼睛长得很好看,眼尾略微上扬平时给人一种很英气的感觉,但此刻他垂着眼睛,乌鸦鸦的眼睫垂下来,目光专注地看着顾念时,给她一种全世界就只看眼前这一人的错觉,此刻周围来来往往的人都成了两人的背景板。

顾念无端觉得有些脸热,“陈大哥”

眼见顾念边上那人带着的厚重行礼快要碰到对方,陈越伸手把人往前带了带,嗓音低磁道:“小心。”

等顾念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两人的距离已经离的很近很近了。

陈越抿着唇,低头帮她把小辫子理正,“下回再这么不小心,我就不让你走了。”

男人温热的气息在她耳边回荡,明明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举动,顾念的心跳却开始一点点加快

她闷闷点头,心想自己该不会也有心悸的毛病了吧?

再抬头看陈越,脸上却漫上了两朵红云。

www.youxs.org(二更) 辛苦你了老陈……

顾念坐在最靠车窗的里侧, 火车已经开出去很远了,她还单手托腮、目光游离的看向窗外。

秦州给女儿剥了个橘子,已经把皮剥好, 把外头的筋都剔干净了, 小姑娘还久久没回神一般, 他心里有点吃味, 女儿嘴上说没想过要和陈越结婚,这幅神情以后怎么可能不结婚?

他把橘子又拿过来, 自己默默吃完了。

围观了全场的程白芨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老师都这么大了,怎么还玩这套, 跟个小孩似的。

正巧这时候顾念伸手去摸橘子,摸了个空,她回头看了看秦州, 秦州摸摸鼻子:“你看外头看的出神, 爸爸以为你不想吃, 不都说有情饮水饱”

顾念没吃橘子,但是她爸嘴里的酸味已经让她的牙倒了一片,“爸,你说什么呢!我、我和陈大哥”

提起这个人的名字,那双神情专注的眼睛就会瞬间跃进顾念的脑海里,让她差点都忘了说什么。“和陈大哥的事,不是跟你说过嘛!而且, 是你叫我收这个的。”

顾念晃了晃手上套着的东西, 隔着衣裳虽然看不大真切,却也能瞥见一个角。

秦州嗯嗯着点头,“早知道这么个玩意儿就能把你骗住, 家里的那些就都该给你。别说秦家的了,你妈那里这些东西也不老少,总归咱们就你一个孩子,不给你给谁啊?”

但是秦州和蒋令仪这种倾其所有,拼命想要弥补过去十几年的爱意,有时候也会让顾念感觉到压力,尤其在知道自己不是原主的情况下

顾念轻声开口,“爸,你其实你和妈可以不止有我这个孩子”

她心里是真这么想的,秦州和蒋令仪还年轻,都没四十岁呢,完全有再生的可能性,为什么就从没往这方面想过呢?而且,她已经长大了,错失的过去是没办法弥补的,与其把这一腔爱意都给她,不如给一个新的、真真正正属于他们的孩子。

秦州被她说的心头一动,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他过去未尝没有这个想法,都说错失一个孩子最好的弥补办法,就是再生一个,可是他和蒋令仪也明白,再来一个孩子就未必是原来那个了,欠念念的始终都是欠她的,这辈子都偿还不清。

秦州和蒋令仪的想法,顾念怎么会不明白,她柔声劝道,“但是我总归会有自己的人生的,等我以后结婚、生孩子了呢?再说你们夫妻都没感受过小孩子有多可爱,那么点点大,抱在手里软绵绵的,你就不想抱抱看?”

秦州想!做梦都想!

但要是妻子不同意,就都是空想。

不过念念的想法到底给他提供了一个崭新的思路,他看着手里的橘子深思起来。

“叔,你是不是觉得这个橘子不甜啊?我这儿还有苹果、香蕉,你看看要吃点什么。”

长得嫩生生的小伙子把他说的水果都掏出来,放在桌上一字排开,不像是来坐火车的,倒像是个水果贩子。

秦州他们买的票是联排的卧票,说话的年轻人进来时他还看眼,心说这么细皮嫩肉的,怎么就一个人出门了?

汪志飞打听到顾念一家的时候,秦州火车票都买好了,他都来不及告诉家里人,连忙跟着买了卧票,这小子连去哪里、干什么去都不知道,就这么迷迷糊糊上了车。

好在他记得是跟顾念一个车厢,上来的时候提了两大兜水果。

秦州摸了摸胡须,客气的推拒,“谢谢,我不买水果。”

“叔!你说什么呢!我像是卖水果的嘛!”汪志飞龇出一口白牙,把桌上的水果一个劲儿地往秦州手里塞,“这些、这些全给您,您要是不收就是看不起我,那我可要不高兴的。”

汪志飞这人没什么长处,就是格外擅长交朋友,拿现在的话说就是有社交牛逼症。

这么三两下的功夫,不止在秦州跟前混了个脸熟,还把程白芨这个小伙子唬的一愣一愣。

“你觉得我长得眼熟?那是因为我长了张大众脸呀!”

汪志飞撒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他今天穿的衣裳普普通通,差点可以淹没在人群里,他就不信程白芨能认出他来。

果然,程白芨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端倪,摇着头收回了目光。

汪志飞继续搭话,“你们去海市?可巧了,我也去海市啊!”

生怕别人不信,他还拿了火车票来给两人看,“叔,你说咱们是不是真挺有缘分的?”

顾念本来托着腮假寐,闻言回头看过来,见是个熟脸轻微挑了挑眉。

汪志飞还以为她没发现是自己,对着顾念笑得灿烂。“这位同志,你看你坐着也无聊,要不要和我们一块儿聊天?”他没敢跟顾念对视,还是紧张的不停吞咽口水。

“有什么好聊的?你是不是把我叫什么名儿、家里有几口人、干什么的都打听的清清楚楚?”顾念毫不留情的揭穿,她倒想看看这家伙还能怎么圆。

程白芨诧异地看着自家师姐,想着两人常在一块儿办事,没道理师姐知道这个人,但他不知道吧?

顾念红唇微张,吐出“政府大楼”四个字,程白芨瞬间醍醐灌顶。“是你!你怎么跟我们跟到这儿来了?!老师,这个人他就没安好心,您可不要被他给骗了。”

程白芨眼神警觉,好似只要汪志飞稍有异动,就立马要把人扭送公安局。

“呵、呵呵呵误会!真是误会!”汪志飞无奈的解释:“我这回真是去海市办差的,而且上回碰见你们姐弟俩我、我没干什么坏事呀!再说,这位同志长得好看,我就不自觉的看了两眼”

秦州眼神冷了下来,他讨厌所有对自己女儿有企图的男人,就是陈越前期也是被他考察了又考察,这小伙子有啥啊,不明不白的出现就想拐带他女儿?

“秦医生、误会、都是误会”汪志飞头上一下就出汗了,他一边擦汗、一边连连摆手。

顾念好笑,“都知道我爸叫秦医生了,还说是误会。”

汪志飞坐在另一边窗户旁,明明天气还冷,窗户缝里不停有风吹进来,愣是吓出一身汗,他发觉顾念这个姑娘什么都好,就是太聪明了。

这天陈忠延难得休息,想带着陈超去学校把入学的事办了,伤个额头都休息大半个月了,明明医生说就破了点外皮不用问也知道,小儿子这是打了偷懒的算盘呢!看在元江雪的份上,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陈超略微挣扎了两下,倒是没怎么抗拒,就是一块儿去找元江雪的时候,又碰上难事了。

早上说好了要出门,都快中午了,女人还穿着睡衣躺在床上,她单手托着额头,脸色有些苍白。

“怎么了这是?”陈忠延赶紧问。

元江雪假意咳了两声,抱歉地看向父子俩,“没什么事儿,就是晚上有点失眠,头疼”

元江雪以前就有失眠这毛病,前夫刚死的时候追债的大晚上把门敲的“哐哐”响,她一个女人家压根不敢开门,那段时光简直是元江雪的噩梦,后来人虽然缓过来了,晚上还时不时会失眠。

“生了超超以后不是好很多了么?怎么又犯了。”陈忠延问,国字脸上带着几分担忧。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年纪大了,总想起年轻时候的事”元江雪立马红了眼眶,要是陈忠延再问两句,她一准能哭出来。

“那你在家好好休息,儿子的事我去办。”

“好,辛苦你了老陈。”

“这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都是为了孩子。”陈忠延没说的是,不为了超超他也要跑这一趟,玲玲那孩子不知道怎么了,绝食也要上超超的学校,非说这个学校好,陈忠延被她磨了好几次头都大了,索性这次去一块儿办了,反正不是什么麻烦事。

元江雪还不知道这一茬呢,她露出感动的不行的表情,眼里含着泪花,娇滴滴道:“老陈,你真好~”

陈忠延看了眼儿子,不自在的咳了两声,还细心地替元江雪把房门关紧。

听见楼下汽车发动的声音,元江雪光着脚走到窗户边,亲眼看着那辆黑色的桑塔纳开远,才发自内心的笑了笑。

她欢快的跑上床,拿起床边的电话拨了个号码出去。

“喂,你在哪儿呀?”元江雪语气嫩的都要滴下水了,纤长的手指不停的绕着电话线。“你怎么不说话?昨儿不是跟我说想好了?”

她呼吸略微急促了一瞬,很快平复了心情。

“我是想好了,但是我还是有点怕。”谭建元的声音明明冷冰冰的,听在元江雪耳里却多了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元江雪娇笑起来,嗓音似银铃,“没事的,这些事都交给我,你只要点头就行了”

“好。”

谭建元飞快挂了电话,眸色冷的都能结出冰碴子了。

www.youxs.org(一更) 来打劫了

陈超的事情办的很顺利, 其实根本就不用陈忠延出马,他去不过是为了跟孩子培养感情,见他叮嘱的话对方都听进去了, 陈忠延满意点头。

小儿子不务正业归不务正业, 有时候还挺懂事, 至少他说的话都肯听。

“回头你在学校里, 跟你姐也要好好相处。”陈忠延拍拍儿子的肩膀,语重心长。

陈超习惯性点头, 等反应过已经晚了,“什、什么我姐?”该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样子吧?

犹豫间,另一边沈淑文带着陈玲走了过来, 陈玲还是那副瘦了吧唧活不了多久的模样,但是自打被对方揍过之后,陈超再也没办法把她当做一个病秧子看待。

站得懒懒散散的小胖子, 立马端正的姿势, 对着沈淑文半天才憋出两个字。“阿姨”

沈淑文点点头, 眼神没有过多停留,连句客套话也懒得说,倒是站在她边上的陈玲,笑眯眯的对着陈超挥了挥手:“你好呀弟弟:)”

只这一声,就让陈超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陈超:“”他现在去办理住院还来得及吗?

“那什么玲玲的手续也办好了,就和超超一个班,他们姐弟俩有个照应, 你也能放心。”陈忠延道。

沈淑文点点头, 不知是没听进去还是不愿意和陈忠延废话,只叮嘱女儿,“玲玲, 学转过来了,回头要是再没好好上”

“咳咳、咳咳不会,妈,你说的话我肯定听。再说,陈超还在呢,我总不能被他比下去!你说是吧,弟弟?”陈玲微笑开口。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见陈玲笑,陈超就觉得对方不怀好意,他含含糊糊点头坚决不承认自己怕了对方。

看着这姐友弟恭的一幕,陈忠延心里特别感慨,陈玲是个女娃子他平时没怎么关心过,没想到倒是挺照顾超超的,要是有她在陈越、陈超中间缓和,往后这兄弟感情指定差不了。

陈忠延小想给小姑娘卖个好:“一晃眼玲玲都这样大了,元、张嫂在家里理出来好些布料,我看那颜色嫩生生的适合小姑娘,回头让人给你送来,你给玲玲裁衣服?”

小姑娘么,都喜欢漂亮衣裳。

他想的很好,不想自己刚刚说漏嘴瞬间让玲玲看出了端倪,小姑娘白着脸,对着陈忠延吼道:“才不要别人挑剩下的!”

说完不顾沈淑文喊她,气得越过陈忠延跑了出去。

陈忠延不以为意:“呵呵,小姑娘脾气倒不小有点她老子的气概。”

“气概你个鬼!老王八,你要是敢再气我闺女,信不信我去系统里告你?!”沈淑文气得浑身发抖,这个龟孙还觉得挺得意的呢!她现在倒是真有些后悔了,当时要是闹个鱼死网破还有这老家伙什么事。

陈忠延沉下脸,表情前所未有的难看。

沈淑文要是去告他了,他的儿子们怎么办?

“我告诉你,你带着你的儿子离我女儿远点,玲玲是奔着这个学校来的,不是为了什么姐弟之情,把你那些算盘都给我收起来!要不然,不用我说什么,陈越先跟你断绝关系,你信不信!”

沈淑文扔下一锤重击就走,毫不恋战。

谁都知道陈越才是未来唯一可能继承陈忠延衣钵的人,别看这父子俩总是不对盘,单独面对外人时,陈忠延提起陈越满脸的自豪不是假的,陈越要是和他断绝关系了,大概整个大院的人都得看他笑话。

这场大战开始的猝不及防,结束的始料未及。

陈超吓得全程半句话都不敢说,他以前觉得沈淑文最端庄守礼,原来她也会说粗话呀?还把他爸骂个狗血淋头却不敢回应?

儿子这副怂样倒是把陈忠延逗乐了,“这才哪儿到哪儿呀,你姨以前可是老红军,上阵杀敌都不带手软的,就是对我太端着了”如今肯骂他两句,他倒是觉得亲近不少。

夫妻俩一个糙汉子,一个爱端着,能不出问题么?

陈忠延那个时候倒是想让沈淑文骂他几句出出气,可是哪怕他和元江雪的事情爆出来,人家说话还文文雅雅,分毫不动怒,好像不知道什么叫生气。眼下倒是能指着他鼻子骂了,可惜元江雪也进门了。

沈淑文要知道他这么想的,非得骂一句贱胚子。

陈超听的似懂非懂,但有一点他明白,陈忠延把陈玲惹恼了,回头陈玲一准找他算账,现在退学真的来不及了吗?他回头瞅瞅老头子的脸色,还是把后半截话咽了下去。

沈淑文后来是在学校外头的巷子里找到女儿的,陈玲抱着膝盖,席地而坐,看着像是只被人抛弃的小狗。

“玲玲你起来,跟妈回家。”

陈玲没生气、也没哭只是语气平静的问,“我倒是想回去,你说我家在哪儿呢?”

他们住在乡下,但是乡下没有爸爸,那是他们的家吗?她倒是想进军区大院那座房子里住一阵,但光是面对元江雪就会把她气的够呛。

再说,她去干什么呢?陈忠延从来没在意过她,就连唯一一次指名道姓要送布给她,也是元江雪挑剩下的。

陈玲手指不断掐紧,暗暗发誓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当众羞辱元江雪一番,把她十多年来的委屈都散个干净。

沈淑文劝不动女儿,干脆也不强求就陪女儿在墙根地下坐着,当初发生那事最难过的不是她、也不是老陈,而是刚刚出世的陈玲,这孩子从小身体不好,也从小没得过父爱

感受到母亲的安抚,陈玲趴在沈淑文怀里好好哭了一场。

顾念等人回了海市就去小洋楼了,汪志飞倒是想跟,被秦州一个眼神吓的,抬腿抬了半天愣是不敢跟上,等回神,人家都走远了,还跟个屁!

汪志飞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一下子呆愣在原地。

这地方、这地方可不是京市,是海市!他还是头一次出远门,新奇归新奇,心里还怪害怕的。

幸好他还算机灵,四下看了一圈,找了个能打电话的地儿,先给家里报平安去!

汪志飞正在为自己的处理方式自得,他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别人眼中的大肥羊!

海市人流量本就大,不少人以穿上海市特有的衣服而自得,许多周边城市的人甚至削尖了脑袋想往海市挤,海市火车站的人流量可想而知。

而且这里,龙蛇混杂。

虽说这个年代大部分人都淳朴天真,但也不完全没坏人。

汪志飞打扮时髦,手里提着两大袋子水果,一看就是贼有钱的公子哥,尤其他不过去附近供销社打电话,钱包一打开,里头一沓厚实的大团结简直闪瞎人的狗眼。

于是汪志飞这通电话都没打完,就被人给盯上了。

“哥们儿,来,借个火。”

几个二流子围拢过来,三三两两把汪志飞围住。

“我、我不抽烟。”

汪志飞是个二世祖不假,但他也被家人保护的过于单纯,抽烟、喝酒都不会,平时做过最出格的事就是对着路过的漂亮小姑娘吹口哨。

肩膀被人搭住了,汪志飞还没反应过来。

“哟,这苹果不错哥几个拿两个尝尝。”二流子们可不管他听不听的懂,半是辖制、半是拖拽把人往偏僻的巷子里带。

偶尔路过的行人匆匆看了眼便收回了目光,这地方偶尔也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他们都见怪不怪了,人家人多势众,他们这种没本事的普通老百姓还是别馋和了吧?

“你、你们想干什么!”汪志飞后知后觉。

哥几个对视一眼,把他围拢在逼嵌的角落里。

“想干什么?总不能是劫色?!哈哈哈哈哈哈”

“不过你这家伙,长得还真细皮嫩肉,比小姑娘也差不了多少,可惜咱们都不好这一口。”

汪志飞哆哆嗦嗦求饶:“你、你们放过我,我有钱,很多钱,只要你们肯放过我,我给你们两百块!”

“两百?”领头那个看了眼小弟们,大家又都哈哈大笑起来。

“小伙子,我看你有点傻,我们要的可不仅仅是两百块”没给汪志飞反应的时间领头人手一挥,“都给我上!”

几个小混混瞬间把汪志飞围拢了,小小的巷子里瞬间只余下汪志飞挣扎的声音

十几分钟以后。

汪志飞穿着平角短裤、白色圆领背心站在冷风里瑟瑟发抖,哭的眼睛都肿了。

这群龟儿子不仅把他的钱都抢光了!还把他的衣服都扒走了!

呜呜呜龟孙子!坏蛋!好歹给他留件外套啊喂!不然他怕被人当成耍流氓的给带走

“阿嚏、阿嚏!”

又一阵冷风吹过,汪志飞狠狠打了两个喷嚏。

顾念家的门被人敲开时,院子里香气阵阵,蒋老太太说要包饺子吃,大早上就开始张罗了,一家人坐在餐厅里忙的不亦乐乎,顾念出去开门时,脸上还带着几道面粉印。

外面站着的两个公安,公事公办道:“同志,请问这里是顾念家吗?”

www.youxs.org(二更) 去南边!……

公安一出现, 秦州快步从里面走出来,把女儿挡在身后。

等父女俩瞧见公安身后穿着军大衣的汪志飞,大致也明白怎么回事了。

可怜的汪志飞本来想在喜欢的人跟前展示一下自己雄厚的财力、和出众的能力, 这下好了, 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他要是顾念恐怕也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他这样的男人。

程白芨:“跟我来吧, 我还有几件衣服在这里没带走,正好给你穿。”

汪志飞下巴贴紧胸口, 根本就不敢看众人的表情,老老实实跟着程白芨去换衣服,又把换下来的军大衣交给公安带回去。

“谢、谢谢你们啊, 公安同志”要不是正巧碰见了公安,他这会儿还站在火车站吹冷风呢!

小少爷抽抽鼻子,眼睛直泛酸。

在京市还以为自己挺厉害的, 来了海市才发现自己屁都不是。

蒋老太太年纪大了就容易心软, 再加上汪志飞长得还挺好看, 见他低着头要哭鼻子了,赶紧安慰道:“快别哭了,留下来吃饺子吧,回头给你帮你买张火车票,送你回去可怜见的小伙子,一落地就给二流子洗劫了,谁能想到呢”

汪志飞有点感动又有点羞愧, 到底老老实实留下来吃饭了。

只不过这一顿饭的时间, 他眼睛半点都没从顾念脸上挪开过,再迟钝的人都晓得这小子想什么了。

蒋令仪不悦的皱了皱眉:“好了,吃饱了就走吧, 老秦,你给他买票去。”

女儿回来给她妈扔下一记重雷,说她找对象了,还是她爸同意的,蒋令仪正有火没处发,秦州这时候可不敢惹她,听见她下了指令,忙不迭的点头应下。

汪志飞:

感觉他才来,怎么就要走了。

“要不、要不你们借点钱给我,我出去找地方住?我还想在海市再玩几天”

可惜他的意见没人愿意采纳,听见了也都当成耳边风。

汪志飞心里正犯愁,顾念家里又有人来了,是个一米八几的魁梧大汉,看着挺老实憨厚的,进门也不说休息先把带来的东西一点点搬进来。

“春来哥,你来怎么不跟我说,我好去给你搬东西。”程白芨利索的上前,帮着张春来把东西归置好。

人的观感有时候很奇怪,以前张春来是程白芨的姐夫时,程白芨看对方总是不顺眼,觉得姐姐嫁给对方是低嫁了,觉得张春来从头到脚没有半点配得上他姐姐地方

但自打两人分开以后,程白芨倒是觉得张春来哪儿哪儿都好,这声“哥”叫的半点不含糊。

“没带什么东西,都是一些自家种的,我爹让我拿来给你们吃个新鲜。”张春来憨笑着,说起靠山村的事头头是道。

“我们那一带粮食长得可好了,眼见着就能丰收还有那草药,过了一个冬天乡亲们把积攒下来的全都卖了,一个个高兴的不得了我爹说,这都是顾知青的功劳,要不是你去了我们那儿,靠山村可不会发展成如今这样”

还有当初家里困难的时候,说句要用钱,顾知青就爽快的给了,这份恩情就该让人记一辈子。

秦州也挺喜欢这个踏实的年轻人的,顺嘴多问了一句,“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这段时间地里不忙,我准备去南边看看,听说那边政策有所松动,说不定能赚到钱”

顾念心思一动,南边是个好地方,这会儿看不出来,但也就几年的时光,南边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成为国际大都市,张春来这会儿去,说不定能搭上这趟顺风车。

汪志飞不懂这些,但就是觉得张春来不像是个普普通通的农家汉。

张春来没多待,把东西放下寒暄几句就准备走,另外有些专门给程白英的东西,让白芨回去的时候别忘了拿。

汪志飞倒是想待,被秦州、蒋令仪夫妻俩盯的不得不走。

“秦医生,要不您借我点火车票钱,等我有钱了立马还您,不用你送,我自己去车站买票行不行?”汪志飞双手合十,满脸哀求,表情要多真诚就多真诚。

秦州点点头,拿出几张大团结凑满一百块给了对方。

他不是信任汪志飞,而是懒得管汪志飞的事,只要这人能从他家里离开,别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念念,别说一百块,就是再多也值得。

汪志飞也不白拿人家东西,老老实实写了字据,还摁了手印。

这时候了,在人家小姑娘跟前还是想表现表现,他可不是那种欠钱不还的,再说他汪家还不差他这点钱。

见张春来已经一脚迈了出去,他忙抬起步子几步追出去。

“同志、同志麻烦你等一下。”

因为摸不清楚汪志飞和顾念一家人的关系,张春来闻言老老实实站在原地等了。

汪志飞跑过来嘴里还喘着粗气,“同志,你是要去南边吗?也带我去行不行?”

他大少爷来顾念这里是为了求得美人归的,但彻底丢了回脸以后,倒是不敢这么上赶着了,他觉得这个农村汉子为人挺实在的,想跟着一起去南边玩玩。

“我去南边是找活干的,带着你恐怕不方便。”不是张春来嫌弃,汪志飞细皮嫩肉的模样就不像是会干活的。

“那我也去南边干活呀!”

回去以后在市政府大楼里也就站站岗,上学他又不乐意,不如出去玩一圈再回去。

其实海市也挺好玩儿的,但这不是丢脸丢大发了嘛!汪志飞好面子,总觉得大家都在笑话他。

张春来语气犹豫:“你去了我可不保证能吃好喝好,回头出事了找我也不成。”

“成啊,出了这个门我怎么样都跟你无关行了吧?”

张春来点点头,实在拗不过到底答应了。

他这会儿还不知道,勉勉强强带上的这个青年,竟然是个财神爷,带着他借助南边的政策和家里的背景,干出来好大一份事业当然,这都是后话了,眼下一个一无所有的青年和一个寻求刺激的大少爷,就这么搭伙上路了。

程白芨把东西带回家时,程白英还没睡。

自打高考的消息传开,买辅导书的人一波接着一波,程白英虽然觉得自己肯定能考上还是很紧张,她平复心情的法子也很简单,就是看书。

见多了她这幅拿命看书的架势,程白芨没再说什么讽刺的话,只把张春来的带来东西往她房间里一拎,人就退了出来。

“他又来了?”程白英合上书问。

张春来和她没联系了,但每回来海市也总会给她带些野物,有的是后山上猎到的,有的是个跟人家换的。在他家里欠了一屁股债的情况下,还想着给程白英补身子,很难不让人动容。

“嗯,不过这大概是最后一次,改明儿你自己拎到厨房里炖上,我晚上在医院值班,就不回来了。”

程白芨边说边走,极度不想和自己姐姐呆在同一个空间里。

程白英蹲下、身解布袋子的手一顿,所以张春来是因为她没有回应,也选择渐渐同她疏远?

她不知道该不该松口气,但心口的空荡荡的感觉让她很难忽视。

算了,不来往也挺好的,等她考上了大学,他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总算,他还有点自知之明

程白芨回头瞥见他姐的表情,无奈摇头,但也不屑解释,他也觉得张春来去南边挺好的,离程白英远点,说不定会找到合适的人。

远在京市的陈忠延最近觉得很不对劲,明明他和元江雪就住在同一屋檐下,但碰见彼此的时候却越来越少了,每晚他回来,对方不是已经睡下了就是还没醒,十天过去,竟然没有好好说过话。

“夫人呢?叫她下来吃早饭。”陈忠延头一次对张嫂冷了脸。

他觉得自己在外面累的跟狗一样,回来连句贴心话也听不着,浑身不得劲。

想当初元江雪对他热乎劲儿,营里谁见到了不羡慕,眼下跟孤家寡人有什么区别,前头死了老婆的老李头恐怕都过的比他舒服。

“可是”张嫂有些犹豫,她来这家干活挺久了,当然知道元江雪睡不好脾气就不好,以往在家里摔摔打打的时候不是没有,只是首长不知道罢了。

陈忠延虎目一瞪:“叫你去就去,这么多废话。”

张嫂点点头,听话地上了楼。

元江雪被人扰了清梦当然不高兴,但她这几天做贼心虚,对上老陈还是服软的时候多。“我知道了,马上起来,你去帮我到柜子里把上回那件驼色毛衣找出来”

她穿的睡衣布料比较少,半坐起身被子掉到腰下,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瞧见了。

张嫂赶紧别开目光,转头按照吩咐找衣服。

她连翻了几件都不对,也没在意,这会儿心思还在元江雪身上呢,刚刚没看错的话,夫人身上好像有不少红印子但是、但是首长这几天挺忙的,压根没回来呀

“张嫂!你找好了没。”不知什么时候,元江雪已经披了件衣服站在橱柜边上了,她看向张嫂的表情实在算不上好。

www.youxs.org(二合一) 身上起了不少红……

“没、没有, 夫人我实在是笨,您说那件衣服翻了一圈都没瞧见。”张嫂把头埋的低低的,生怕自己又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了。

“哦, 这样啊”元江雪眼神紧盯着对方, 看得张嫂恨不得把头埋进衣服里才收回目光。

“你下去吧, 跟首长说我马上下来。”

“哎、哎, 我这就去。”

张嫂一叠声的应了,利索地推门而出, 元江雪站在她身后远远瞧着她的背影,一直到彻底看不见人影才收回目光。

陈忠延早饭都快吃完了,没等到元江雪, 只看见张嫂一个人上去,过了一会儿,还是一个人下来的。

他不怒自威:“夫人呢?”

“在、在找衣服, 说是很快就来了。”

张嫂话音落, 元江雪已经婷婷袅袅的出现在楼梯口了, 她笑着迎过来紧挨着陈忠延坐下。

“你看你,我不过就找个衣服晚了一会儿,怎么就急了?”

女人声音娇滴滴的,松松的毛衣底下露出一截皓腕像藤蔓一般紧紧攀住陈忠延。

陈忠延很快缓和了表情,黑沉沉的眼眸里带上几分笑意:“你自己说说你该不该打,这几天哪天不是让我一阵好等。”

“确实该打,我这不是这几天不舒服嘛”

张嫂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 在两人都没察觉的情况下, 起身退了出去。

家里这位夫人跟妖精似的,难怪能牢牢抓住首长的心呢,她一个女人都听了心口酥麻, 别说是个男人了,原来那位夫人的手段可差远了。

只不过,这位的手段也挺让人不齿就是。

回想到刚刚在女人身上看见的红痕,张嫂偷偷啐了一口,首长还真是把鱼目当成珍珠了。

张嫂和元江雪其实也没多大过节,就是平日里被呵斥的时候不少,有一回元江雪自己把东西砸了,硬是说她碰坏的,整整骂了她半个小时,导致她对于元江雪天然没有好感。

再加上张嫂自己也有个女儿,自打见了元江雪以后,也起了心思要走旁门左道。她家里祖祖辈辈都是老实人,女儿做派不是跟元江雪学的,还能跟谁?

军区大院里头房子大,各家各户都住的不算近,但架不住小保姆们买菜买肉的地儿是同一处。

陈首长家里的这点事,没少被大家伙议论,张嫂一出现就被小保姆们给包围了。

一个问:“今天怎么这么晚才来,家里头出事了?”

另一个更是上前挽住她的手,打开菜篮子给她看,“喏,今天肉不多,我给你也买了一点。”

她们几个在这一片干久了,彼此都知道点底细,当然知道陈家那个后来的不大好说话,要是哪天吃不到肉一准发脾气,她们有时候买肉看到有新鲜的也会给张嫂留,都是给人家干活的,谁也别嫌弃谁。

张嫂看了果然高兴起来,脸上沉闷之色都去了不少。“这可多谢你了,要不是你,今儿我回去一准挨骂,回头我就把钱票给你。”

“咱们都认识多久了,还说什么谢不谢的。我看你今天晚了很久,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张嫂:“怎么可能不来,家里的祖宗天天要吃好的,不来哪来的菜烧?”

小保姆们对视一眼,脸上八卦的神色愈发浓郁。

“这怎么说的?后头那位看着不是还挺好?”

“别提了,今天早上我过去给她找衣服,说是要穿什么就非得找到那一件,没发脾气已经算不错了。”张嫂叹口气,“不过我们首长宠的什么似的,大概又能得意好一阵。”

“唉,这女人啊只要豁得出去,要什么没有?”

“我看她是挺豁的出去的,首长这几天都没碰她,她身上”张嫂话说一半意识到不对劲儿,立马闭了嘴。

“她身上怎么了?”

“就是,你这说一半听的人心里痒痒。”

“我听我们就夫人说,最近军区事情挺多”

张嫂越是不说,大家伙越是好奇,你一言我一句,就想从她嘴里再扒点什么出来,回去好跟家里的夫人八卦。

说实在的,整个军区大院就没人看得上元江雪,每次军区有活动,夫人们在一块儿,元江雪总是落单的那个,大家都知道她上位的路子不对,看她的眼神里天然带着鄙夷。

“唉、就”张嫂眼神溜了一圈,见跟前一张张都是熟面孔,索性都说了,“就是夫人好像有点过敏,身上起了不少红点点”

小保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结了婚的女人了,有什么不明白的,个个捂着嘴笑的暧昧。

张嫂把众人的眼神收入眼底,心里弥漫上一股诡异的畅快之感。

在家里再作威作福又怎么样,到了外头别人或许看得上她这个当保姆的,都看不上野路子上位的所谓夫人。

时间一溜到了七月,靠山村种的早的早稻已经成熟了,村长领着人下地收稻子。

一阵风吹过,稻浪滚滚,老百姓们瞧在眼里脸上带着热切。

这绝对是众人干活最积极的一次,以前总觉得这稻谷收回来了就是用来交公粮的,落到他们自己手里的,少之又少,现如今看着田地里一株株沉甸甸的稻谷,村民们笑得牙豁子都露出来了。

这回绝对是最丰收的一回,就算要交公粮,剩下的光拿眼睛看都不老少,一家人顿顿大米饭还是不大可能,但是至少家里的老人孩子都能吃些精细粮了。

王大喜领着两个儿子,首在最前线,手里的镰刀挥动起来别提多带劲儿了。

王蛋蛋看他妈额头汗滚滚而下,有些心疼道:“娘,你回去给我看孩子得了,让我媳妇和老二媳妇都过来帮忙。”

王大喜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儿子,本来是整个村子里的困难户,因为大儿子跟着顾念学了辨认草药、种草药的手艺,每月都赚不少钱不说,早就成为村子里最有钱的人家了,要不是政策还不算好,王蛋蛋都想给家里盖楼房。

老二王二蛋也娶媳妇了,确实不应该让婆婆在地里忙活的,两个年轻的在家里逍遥。

“我不回去,在地里干活我心里高兴,瞧见没,咱们今年的粮食可不老少,你们俩知道是谁的功劳不?”王大喜又是一镰刀下去,粗气都不喘,整个人浑身是劲儿。

王蛋蛋:“娘,我们兄弟俩又不傻,要不是有顾知青还没有咱们的好日子。”

整个村子里最感激顾念、感激到可以称之为对方头号粉丝的,也是这老王家。

王大喜:“你们知道就好,这期早稻交完公粮有剩的,你们一粒都不许吃,去海市给顾知青送去,叫她也尝尝鲜。”

王蛋蛋和弟弟对视一眼,都点点头没啥意见,老娘对顾知青当亲女儿看待,但凡有点产出就想着给顾知青寄,但是人家顾知青也回回没白拿,孩子身上的布料软和、颜色鲜亮,就是顾知青回回来的。

不管怎么算,都是他们老王家占顾知青的便宜。

如此又过了十来天,等粮食收好、晒干,果然还余下不少,有的人想着给家里的老人吃,有的竟然跟老王家的想到一块儿去了,把稻谷一背送到村长家里。

“咱们村的产出这样好,都靠顾知青,我给家里老人孩子留了,剩下全给顾知青送去。”

“还有我们家,我们家也是!上回,我儿子不知道给什么虫子咬了,叫春来写信问问顾知青,人家竟然把药给咱们寄来了,更别说每年还用顾知青的关系卖草药呢,不论因为哪个,这粮食就没送错。”

“还有我家、还有我家”

这天上村长家的乡亲们不算少,一家一户带的粮食加起来都有一千多斤了,老村长既为百姓们不忘本而高兴,又对着家里这堆稻谷犯难,春来南上还没回来,没人亲自押着东西送到海市去,他也不放心。

王蛋蛋看了一圈,自告奋勇:“村长叔,要不您也别为难了,还是我去得了。我们家跟顾知青来往信件不少,知道她家住哪里。”

老村长心里想的也是王蛋蛋,今年王蛋蛋在县城里进进出出,有胆色有勇气,是除了张春来外最适合办这事的,尤其人家家里对顾知青的感激做不得假,不会浪费了乡亲们的好意。

就是王蛋蛋家里孩子还小,老村长没好意思主动提出来,眼下王蛋蛋自己站出来事情就简单多了。

老村长点头应了,还细细叮嘱:“你可不能大白天上门,这么多粮食放在哪儿都不是一笔小数目,很容易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

“知道知道,村长叔你放心,我认识一个开长途车了,我们连夜走,等天黑了再送到顾知青家里。”王蛋蛋拍着胸脯应了,心里想着得先给顾知青去封信,好叫她有个心理准备。

远在海市的顾念正挠着头给陈越写信,小情侣好久不见,全靠信件寄托感情。

上回陈越说已经找到法子快刀斩乱麻了,让顾念耐心等等,回头就请人上门,顾念听的又是羞怯又是不解,元江雪这事要是这么好解决,怎么会一等就这么多年,陈大哥可别干什么傻事。

元江雪的香艳事迹在军区大院里流传,众人心照不宣,每回当着她的面还笑的一脸和气,背过身却又都换了副嘴脸。

“你们说这是陈首长知不知道?”

“大概是不知道的,哪个男人头上肯带点绿,要是知道元江雪还有好日子过?”

“当时元江雪进门我就想说了,能这么偷偷摸摸跟了陈首长,也能这么偷偷摸摸跟了别人,这就跟狗改不了吃屎没什么两样。”

“谁说不是呢!也就陈首长不知道,要是知道了”

这女人说着笑起来,模样得意的就跟中了什么大奖一样。

楚红和沈淑文关系好,当初好友被逼无奈跟着老太太去乡下时,她不止一次劝过对方离婚,奈何沈淑文有自己打算,压根不听劝,气得楚红后面鲜少跟沈淑文来往,逢年过节的也没说让孩子们捎个信儿。

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不再关心陈家的事,相反,陈家发生点什么,她绝对是最想打听清楚的人之一。

楚红站在窗户边上,问家里的保姆,“你确定你没听错?”

不知她不信,实在是流传的消息太过离谱,元江雪好不容易呆在如今的位置上,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背着老陈偷人?这要是被老陈知道,按照他的性子,元江雪可别想有好果子吃。

保姆一边择菜一边回:“指定是真的,听说前面李家的,都凑近了去观察过,那些红印子绝对不是蚊虫叮咬造成的。再说,消息传出来的时候还没入夏呢,料想也没那么多蚊虫。”

可不是,如果是现在传出来的消息,倒有些怀疑事情的真实性,但因着是在春日里传出来的,怀疑的人倒是少有。

楚红本想安安心心在家里看好戏,等事情有结果了再去找沈淑文,但她才坐下想到沈淑文这么久了,两封信都没给她写,就气不打一处来,索性上楼换衣服去。

“夫人、夫人,您要去哪儿呀,马上吃午饭了。”

“菜留着晚上做,我出去蹭饭去!”

为着陈玲上学方便,沈淑文没住在乡下,花钱在学校附近的筒子楼里买了个住处,本子上写的是陈玲的名儿,还把乡下的老太太接过来了,不过老太太腿脚不方便,又觉得邻居们没几个认识的,实在不如乡下舒坦,没几天就又搬到乡下去了。

听见时,沈淑文正在拿缝纫机做衣服,外面百货公司买的款式她不喜欢,买了布回来给陈玲做几身,也想着给顾念做几身,回头等陈越回来,就让她寄到海市去。

“是不是送菜的?把菜房门口就行了,我等会儿出来拿。”

“什么送菜的,好你个沈淑文,不想着写信给我、还拿我当个送菜的看待。”

沈淑文一听这声音,整个人先是一怔很快停下踩踏板的脚,急急忙忙起身去开门。

门打开,曾经的小姐俩一个人站在门里、一个站在门外面面相觑。

楚红杨着下巴语气傲娇,“怎么,看见我不认得了?还当我是个送菜的?”

沈淑文红了眼眶,“谁敢当你是送菜的,我上去撕她的嘴。”

楚红没忍住,被逗的“噗嗤”一下泄了气,她抬脚跟着陈淑文往屋里走,瞥见房子的布局和大小,眼神里的嫌弃毫不掩饰。

“你看看你,当初我叫你要么不要搬,要么直接离婚扯个清楚明白,你非不肯,我就不懂了,这么不清不白的有什么好?”尤其住的地方又破又小,和军区大院那座院子连一丁点可比性都没有。

沈淑文侧目看她,叹口气,“你看看你,一见面就说我最不想听的话题。”

这也是这么多年,她不愿意同楚红联系的原因,在没有尘埃落定以前,不论她怎么跟楚红说心里的打算,都像是一句空话。

楚红张了张嘴,有些恼怒,“你不如说,你连我这个人都不想见。”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咱们之间关系这么好,没必要因为老陈的事闹矛盾。”

楚红讽刺道:“咱们关系哪儿好了?分开十多年,没见你让孩子们上门问候一声。”

哪回过年不过节不是等着两个孩子上门的?沈淑文也是有意思,自己不来也不说让孩子们来,今儿她要是不迈出这一步,这个朋友是不是也不要了?

“你说什么呢!我不让孩子们去,是因为现在我的位置太尴尬了,跟你们走太近恐怕会连累你家老卫。”

沈淑文难得说句软话,楚红听进耳里也就没那么生气了,“这么说,你离开的时候都打算好了?”

要是没有破釜沉舟的心,绝对不会怕连累谁。

“早就打算好了,眼下就玲玲还小不能担事,但是小越毕竟长大了。”说起儿子,沈淑文脸上带了一抹笑意,“小越都有对象了,人家姑娘也是好人家出身,清清白白、知书达理一个人,没道理要她嫁进这一滩烂泥里。”

楚红眼睛扫到缝纫机上的布料,料想这就是给小越对象做的了,心里还真羡慕。“小越事事都赶在我家小军前头,建功立业是、找对象也是。”

沈淑文笑笑,“小军有他爸在前面顶着,什么时候都不晚,小越有什么呢?他爸耳根子软,但凡有点什么,也给别人吹枕头风吹没了。”

要不是还有老太太在,一心向着小越和玲玲,如今局面怎么样都不一定呢。

楚红叹口气,这会儿才有点明白沈淑文的心思。

沈淑文给她倒了热茶端上来,“记得你以前喜欢喝白茶,你尝尝是不是你喜欢的味儿?”

楚红接过来把茶叶吹开,心里却熨帖不已,甭管她们有多久没说过话了,这么多年过去,老姐妹还把她的喜好记得清清楚楚,可见是心里有她的。

她正要喝茶,灵光一闪想到一桩事,“不对呀,你说你离开的时候就有打算了,你算得准陈忠延却不一定能算的准元江雪的那个女人你知不知道,大院里最近流传着什么消息?”

沈淑文笑笑,没说自己知不知道。

楚红怔怔的,忽然想到对于她的出现,元江雪好像吃惊,又好像没那么吃惊,为什么这会儿她有种对方早就知道她要来的感觉?如果这样的话,那是不是说明,大院里发生的事,也有她的手笔在?

www.youxs.org(一更) 让儿子从陈忠延那……

楚红知道她这样的猜测根本不对, 是毫无根据的,但是看沈淑文的表情,就是让她有种笃定之感。

在她印象中, 沈淑文这个人是很温婉很识大体的, 对于家里发生的这些事, 也一直处于被动地位, 以至于整个军区大院就没有不同情她的,但是如今沈淑文竟然给她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楚红这么问, 沈淑文也没有否认的意思,她手里捧着茶杯,语气淡淡道:“我当初嫁给陈忠延的时候, 才18岁,当时我以为嫁人就是一辈子的事情哪知道后来,陈忠延会参军、会一路走到如今的位置上”

事发的那一年, 陈忠延只是个团长, 谁能知道他后劲会这么足, 一路走到现在?

当初,是他执意要参军的,说什么都要走,觉得家里过不下去了,去了部队好歹能吃完饱饭。当时陈越才刚刚出生,家里还有一摊子事,他说扔就扔, 把担子全留给了她。

前面那几年, 沈淑文一个女人,上要照顾长辈,下要照顾孩子, 还得下地干活,好好一双手,愣是磨出了一层厚厚的茧子。一开始娘家人见她上门,还挺欢喜,到了后面,嫂子远远看见她,就把门给关上了。

沈淑文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被娘家嫌弃的一天。

好不容易,陈忠延当了军官,月月有钱寄回来了,沈淑文的日子才好过了不少,可他当上团长才多久呀,就闹出了这么一桩事。她是年纪大了,没有元江雪鲜嫩了,可陈忠延怎么就不看看他自己,不也是老皮老脸?

沈淑文当时就想破罐子破摔,一状告到参谋长那里,可是陈忠延一个大男人,竟然跪在地上求她,求她不要毁了他的前途,求她为儿子和刚出生的女儿着想

她照顾了十多年的公婆,也跟着求情,恨不得抱着玲玲给她下跪了,她还能怎么做?倒是想过让娘家人给自己撑腰,但她哥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麻烦来了也怕,被嫂子吹了几句枕头风,也就撒手不管了

从前的日子有多难、多苦,沈淑文都是打落牙齿和血吞。

茶杯里热气袅袅,像是一下子把她从回忆中拉回到了现在,沈淑文的表情还是淡淡的,是那种看透世事以后的淡然:“后来,我也想通了,就这么分开才是对孩子最不好的方式,等以后孩子们跟着我这个普普通通的娘,跟不上当官的爹,说不定还会怨我。”

“你这说的哪里话?小越和玲玲可不是这种不懂事的孩子。”楚红默默接了句,心里却直叹气,换做别人站在沈淑文的立场上未必做的比她好。

沈淑文摇摇头,抿着唇笑,笑容里却满是苦涩。

楚红:“那你跟我说说,咱们大院里发生的事,你到底知不知道?”

她笑着把杯子放在桌上,挽着沈淑文的胳膊晃个不停,明明都快四十岁的人了,身上还带着小姑娘的娇憨,沈淑文忽然就有点羡慕了,只有被保护和照顾的很好的人,才会如楚红这般吧。

“你快说、你快说呀!”

“好好好,真是服了你,一把年纪了还学人家小姑娘撒娇,回头你儿子找个对象带回来,看你还敢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我就不信,新媳妇进门还敢说婆婆不是?哎呀,差点被你岔开话题,你快说,我听着呢!”

“我当然知道大院里的事,你今天上门,不就想告诉我,元江雪给老陈戴了一顶又大又绿的帽子么!我今天在家里做衣服,心情可好着呢,你过来跟我说了这个消息,心情就更好了。”

楚红坐直身子瞪她,“什么我告诉你的消息你自己根本就知道那、那你怎么不提早告诉我,让我给你煽风点火去,我保证这事要是发出来,老陈肯定会好好吃一回挂落。”

“你不觉得我心思深沉,手段狠毒?”

“那是老陈先对不起你们母子呀,上回玲玲回去我见了一次,小姑娘瘦瘦小小,和养在大院里胖嘟嘟的陈超可完全不一样。”

许是瞥见沈淑文的面色不大好,楚红笑着安慰:“你放心,我总是站在你这头的。”

沈淑文瞬间呼吸不稳,眼角泛红,她等了太久了,除了两个孩子,当初根本就没人站在她这边,当时她根本就不懂,为什么做错事情的人明明是陈忠延,却这么多人为他开脱。

后来她每天每天想,终于让她想明白了,他们不是站在陈忠延那头,是站在权势那头!

沈淑文逼着自己隐忍,逼着自己忍着恶心继续当陈忠延的发妻,就是为了等陈越成长到足够替代他爸的程度。

“你知道,小越找的对象是哪家吗?”

楚红不解道:“哪家?”

“是秦家,跟秦老的那个秦家同出一枝。”

楚红张大了嘴,许久没合拢。

秦家秦家不是搬去海市了吗?怎么会有女儿和小越处了对象?

沈淑文长出一口气,秦家的存在加重了她的砝码,所以她才下定决心,让儿子从陈忠延那头彻底剥离开

沈淑文的谋划顾念一无所知,就算知道也只会不以为意的笑笑,因为沈淑文有点过于低估她儿子了,陈越才不是那种需要靠岳家的人。

这会儿顾念正犯难呢,王蛋蛋带着人连夜往他们院子里运了一大卡车粮食,满满当当的堆积在院子里,叫人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了,蒋老太太甚至都不敢开院门,怕被邻居看见说不清,今天早上干脆就没去买菜。

顾念可不想收乡亲们的救命粮:“之前春来哥带来的地里产出地里红薯、白萝卜、大白菜什么的,我们都收了,这些粮食可不能要,我们家一家子在医院,精细粮肯定能吃上,你这都拉来了,村里的老人孩子呢?”

“老人孩子们都有,咱们这一季的粮食比预想的还要多的多,乡亲们收回来以后,首先把老人孩子的口粮留了。”

顾念摆摆手:“那我也不要,又不是我翻的地,也不是我播的种,我要是把东西收了,那我得有多大的脸。”

小姑娘板着脸,神情严肃,和秦州一起非要把东西重新搬回车上去,大麻袋一袋少说也有百来斤米,她细胳膊细腿的,拽了两下没拽动。

见王蛋蛋还睁着两只眼睛看呢,气不打一处来,“等你休息好了,怎么给我搬下来的,还怎么给我搬上去。”

“那可不成,这都是乡亲们的心意。”

王蛋蛋可是带着任务来的,不把事情办好了,回去了都不用村里人张嘴,他妈一准狠狠骂他一顿。

“念念,你就收了吧,你在咱们那儿虽然呆的时间不久,但帮了大家伙不少忙,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这头茬米就是乡亲们的心意。”

反正王蛋蛋打定主意了,不管顾念怎么说,东西带来了绝对不会带回去的!

顾念也看出他这层意思了,当时没说什么,趁着王蛋蛋吃饭的功夫,悄悄和秦州夫妻商量呢。

“这么多米肯定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收了,爸妈,你们不知道,靠山那地方真的穷,最难的时候,连菜糊糊都吃不上”

“你想怎么做?妈都听你的。”

蒋令仪对女儿又心疼又自豪,在她和秦州不知道的时候,孩子竟然成长的这样好了。

“爸也听咱们念念的,咱们不占乡亲们的便宜。”

顾念点点头,心里大致有了点方向,既然乡亲们非要送,她也不能不收,不然回头他们找她办事就不好意思开口了,但是也不能就这么干收。

“我记得妈之前买了很多新布、咱们家因为都在医院工作的关系,还积攒了不少工业票,早稻收了,下一季稻子也快了,乡亲们大概是真的有饭吃了,但是他们平时要个暖水瓶、凑辆自行车什么的都不方便,咱们就把家里的工业票、布票各种票证都拿出来,带回去给乡亲们分。”

“对了,我记得上回陈大哥还寄了油票,也给他们添上,不够的再补些钱,反正宁愿多给,也不能让乡亲们吃亏。”

秦州揉揉女儿的小脑袋,满眼欣慰:“你放心,你的意思爸都知道了,咱们家不差这点钱票,回头给人家补上。”

“嗯!谢谢爸。”

“傻丫头,自己的爸爸谢什么谢?”

秦州收了手,转而看向妻子,都是令仪给他生了这么个好女儿,想到女儿先前的建议,他还真有些意动。

蒋令仪不明所以,瞪了眼秦州:“女儿把事情交给你了,你就好好地去办,看我做什么?要是回头没办好,不止念念不饶你,我也不饶你”

秦州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好,我知道的,你放心。”

这人怎么说着说着就上手,蒋令仪动了动手腕,发现甩不开,当着女儿的面又不能发脾气,只得由他握着了,只是脸上升腾的热气,让她怎么都没法忽略。

顾念看了看这对夫妻,别开目光努力装不知情,微勾的嘴角却泄露了她此时的心情。

www.youxs.org(二更) 你永远可以依赖爸……

王蛋蛋这顿饭吃的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蒋老太太知道他爱吃辣,给他放了很多辣椒面,一碗面条下肚, 后背冒出一层细细的汗来。

“大娘, 您煮的面条真好吃!”他竖起大拇指, 把老太太哄的见牙不见眼。

边上的司机也是个爱凑趣的, 跟王蛋蛋两个一唱一和,把老太太哄的高兴的不行, 要留两人吃晚饭:“你们难得来,干脆吃了晚饭再走,等会又要赶夜路, 索性先在我们家好好休息休息,晚上也能有精神头开车。”

司机听的大为惊讶,他从进入这个门起, 就没敢高声说过话, 这里头的一草一木可不是普普通通的模样, 再看那对夫妻和顾知青的衣着打扮,大概也知道这家子不缺钱,同他们这种整日埋头苦干的小百姓不像是一个阶层的。

但人家老太太愣是能留他们下来吃饭,眼下还说要留他们去客房休息,这实在让人受宠若惊了。

以往过年不是没去过城里看亲戚,城里人的嘴脸让他气的这辈子都不想再上门,哪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是那样的, 还有像秦家这样接地气的。

秦州出来也听了一耳朵, 他点头道:“让你们去休息就去休息,等晚上吃顿好的,再暖和和的回去。”正好他要出去凑些钱票, 总不能昂让这两人就这么空手回去。

王蛋蛋见他们不像是在说客气话,便拉着司机一块儿去客房休息去了。

这还是两人头一次进城里人的房间,干净洁白的床铺、和松软的枕头,这两人伸手摸摸就算了,可不管真睡,房间里正巧有两把椅子,一人一把就这么躺在椅子上休息。

司机:“你小子叫我帮这个忙时,我还不乐意呢,你是没见过,我家堂兄弟是在肉联厂干活的,没回上门人家都拿下眼角看人,就跟咱们这种天生低人一等似的。”

其实这年月司机是很吃香的职业,这位能坐稳司机的位置不止有真本事在,还得会同人拉关系、走门路,他觉得自己已经做的够好了,逢年过节还要被人看不起,这谁心里能乐意?

“我先前就跟你说了,顾知青不一样,她家里人也跟别家不同。”

王蛋蛋这辈子都忘不了是承了谁的恩,才有如今这地位的,他们一家子都是坚决维护顾念的头号铁粉。

司机含含糊糊的点头,他是真累了,躺下没多久就打起了呼。

王蛋蛋本来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在好友的呼噜声下,闭上眼没一会儿就陷入沉沉的睡眠。

等两人一觉醒来,天都黑透了。

司机揉着眼睛,不好意思的挠头,“坏了,咱们怎么真在人家睡这么久?”

王蛋蛋来不及说话,外头人像是已经听见动静了,老太太的声音出现在门口:“都起来了吗?快来洗手吃晚饭。”

“还、还真留咱们吃晚饭啊?”以为是句客气话呢,这时候女儿回娘家都不一定有饭吃,给别说他们来顾念家了。

王蛋蛋一拍他的脑袋,“想什么呢,叫你吃就吃。”

司机点点头,跟在王蛋蛋后面出去,等进了饭厅才知道人家根本勾说说而已,而是正儿八经准备了一桌子菜,什么红烧肉、猪肉炖粉条、老鸭汤他看得直流口水,自己家里就是过年也吃不了这么好。

蒋老太太很是好客,“你们难得来,我是把积年的存货都拿出来烧了,可别嫌弃。”

鸭子是过年腌的,一直存到现在,虽然有点咸,但拿白菜、萝卜炖了,味道格外好,这可是最后一只了,老太太舍不得吃,眼下有客人才拿出来。

王蛋蛋嘴里吃着鸭子汤,心里还挺感动的,念念同他们这么久没见了,没想到人家根本没拿他们当外人,但凡上门了就好菜好肉的招待,有事找她办从来也义不容辞

等两人吃饱了,不得不告辞的时候,顾念塞给王蛋蛋一个布袋子,嘱咐他上了车再打开。

王蛋蛋心里猫抓似的,想透过袋子的缝隙瞧一眼,被她拍了下手背:“叫你回去再看,你怎么不听话。”

他抬头见秦州和蒋令仪也看着他笑,顿时窘迫极了,拉着司机就往外撤。

这回他可有乖乖听话,等上了车才把布袋子打开,探头一看,张着嘴巴许久没合拢。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好奇道:“什么东西呀,你怎么看了半天不吱声,总不会是一袋子钱吧?”

“差不多”

“啥?”

司机猛的一个刹车,大卡车“吱——”一声停在马路边上,他这才探过头去看王蛋蛋手里的布袋子。

成年人巴掌大的麻布袋子看着不起眼,里头竟然真的装了许多钱,还有很多票证,多以工业票、布票为主。

王蛋蛋:“这卡车车厢,你检查过了吗?”

“应、应该不会吧?人家要还人情,给这么多钱票都绰绰有余。”

见王蛋蛋下车,司机下意识的跟着下来看,他心里觉得不会,等看见车厢里的东西,也跟着怔在了原地——就见里头摆了少新布,还有礼盒样式的糕点、甚至连麦乳精都有两大罐子。

“这、这秦家还真是个厚道人家。”

“可不是”

就是太厚道了,本来王蛋蛋是来送东西的,突然多了这么多东西和钱票,搞的像是来卖粮食的,但卖粮食也卖不出这么些呀?他回去都不知道该怎么交代了。

顾念站在院子里,看着堆积了半院子的粮食也有点犯愁,他们家里人口不多,就算连程白芨那份也算上,也吃不完这么些呀。

“念念,你快回去睡觉吧,这些事情你别烦,都交给爸!”秦州拍着胸脯把女儿往房里推。

蒋令仪也跟着笑:“是呀,你别看你爸现在只是个医生,他的门路可广着呢。”

顾念左看右看,笑道,“妈,你什么时候和我爸这么好了呀?再过不久我是不是也要有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啦?你说着孩子一点点大的时候多好玩呀?你们俩什么时候给我生个玩玩?”

蒋老太太正在喝水,被自己孙女石破惊天的一句话逗得一口水喷了出来。

“什么给你玩玩?孩子也是能玩的?不过念念说的对,你们俩虽然还年轻,但中间浪费的时间够久的了,照妈说,往后更要好好过日子。要是能有个孩子更好,没有也行,总归咱家已经有这么个宝贝了。”

“妈!”蒋令仪板着一张小脸:“怎么念念不懂事,您也不懂事呀?瞎起什么哄。”

“我这怎么是瞎起哄,你自己说说看,我哪句话说错了?”

老太太刚起来,蒋令仪只有投降份:“行行行,您没说错,我说错了行了吧?”

老太太撇嘴:“这还差不多,你看看你女儿都比你懂事的多,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可不能跟以前似的折腾了念念都比你懂事。”

蒋令仪敷衍的点头,没敢再说什么,眼神撇开的瞬间和秦州对上了,她刚要别开目光,就见老男人给她眨了眨眼,蒋令仪腾的一下红了脸。

顾念拍拍她爸的肩膀,偷偷比了个大拇指。

也不知道秦州是怎么操作的,隔了两天院子里的那些粮食果然不见了,秦州带回来的还有一张奖状,和好几千块钱的奖金,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更重要的是,他竟然带回来一封清华的录取通知书,上头赫然写着顾念的名字!

“念念来,化肥是你想出来的,这钱当然也是你的,喏正好拿去念书。”秦州很随意的把几千块钱拿给了顾念。

“爸,这钱也太多了!”

不是顾念见识短浅,实在是这个年代猪肉才一块多一斤,这么多钱,再加上她自己攒的足足都有一万多,所以她十八岁就成万元户了?

秦州不以为意:“女孩子就该富养,回头你上大学爸妈还有别的给你。”

“不是,爸,这钱哪儿来的,你可得跟我说清楚。”来路不明的钱顾念可不敢收。

“想什么呢!”秦州伸手去捏女儿的脸,把她肉感的脸蛋扯得变了形,被蒋令仪狠狠拍了下手背才罢手,“嘶——你妈对我可真狠。”

“爸,我问你话呢,你先说这钱怎么回事。”

“我们院子里的这批粮食,我给交出去了,对于咱们来说是烫手山芋,对于别人来说却是救命稻草。上面对于靠山村这次的产量很是好奇,再加上那边农场正好也有数据汇报,把领导惊到了,对你这个小姑娘很是好奇。”

“钱和这封录取通知书就是对你的嘉奖,念念,你有能力为这个国家做很多事,有爸妈做你的后盾,再也不用藏着掖着了,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爸爸只希望你能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到什么时候也别辜负党和领导对你的厚爱。”

顾念鼻尖酸酸的,心口却一片火热,原来被父母珍爱的感觉这么好,她很庆幸,这辈子可以做秦州和蒋令仪的孩子。

见女儿红的眼眶,蒋令仪把她揽进怀里,轻轻在她后背拍了拍,“念念,你永远可以依赖爸妈。”

www.youxs.org(三更) 选择题

顾念上辈子有父母等于没父母, 兜兜转转这辈子总算收获了一份亲情,陈玲跟她一比就显得有点可怜了,爸爸是亲的, 且位高权重, 却和上辈子的顾念一样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陈玲刚和陈超一块儿上学以后, 确实折腾过陈超两回, 但都是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后面她觉得没意思, 就没再起过心思了,可如今陈超被人打了,陈忠延竟然让人把她给堵了。

“不管你们还想再问几次, 我说了没错做过就是没做过。”

小姑娘绷着脸背对自己的亲爹,她怕自己多看这个家伙一眼就会忍不住气急攻心,到时候一不小心气死了算谁的?

“玲玲, 你误会了, 爸其实也不是那个意思, 就是超超吧他比你小一岁,你是当姐姐的是不是应该让着弟弟?”陈忠延看着跟前执拗的小姑娘,转头又扫了眼小儿子肿跟猪头似的脸,本来软下来的心肠,又一瞬间变得坚硬。

前头无伤大雅的小玩笑,陈忠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这回小儿子脸都肿成那样了, 再说是小孩子打闹也说不过去。

“我想回去了”陈玲低着头, 显得很脆弱。

陈忠延却道:“你跟超超道个歉吧,上回把人折腾进医院就没叫你道歉,这回又把弟弟伤成这样玲玲, 你看看你现在,还有没有点小姑娘的样子了。”

陈玲扯了扯嘴角,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为什么以前会一直渴望从陈忠延这里获得感情,跟他的小儿子比起来,她根本就什么都不是。

“玲玲,爸爸跟你说话呢!快跟超超道歉,你道歉了,爸爸就喜欢你。”陈忠延抿起唇,拿出在战场上的气势来,陈超都没见过他爸这样,瞬间被吓的站在边上瑟瑟发抖。

“爸我说我想回去了”

陈玲不应他的话,只是翻来覆去的说着这一句。

陈忠延没有从中听出女儿的委屈,只是觉得这孩子没有养在身边过,果然不够贴心,不仅怒气没有消散,反而越演越烈。

“陈玲,爸爸跟你说的话,你听见没有!现在,立刻给超超道歉,爸爸就原谅你。”

从陈超的角度能看见陈玲的身子不停的在颤抖,他忽然就有些不忍心了,想跟陈忠延说,其实他也不确定有没有得罪过谁,会不会打他的人根本就不是陈玲,但陈忠延表现出来的怒气,让他根本就不敢开口。

“爸”他张了张嘴,在陈忠延的怒目而视下,又重新闭上嘴。

陈玲的手指一点点扣紧,指甲掐进□□里,她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陈玲缓缓转头眼神恶狠狠的看着陈忠延,在他的视线下丝毫不肯示弱:“我说我要回去,你是不是听不见!我说我没有找人打过陈超,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听?!陈忠延,我这辈子最可悲的是就是做你的女儿!”

她这几句话完完全全戳了陈忠延的肺管子,陈忠延也就年轻的时候给沈淑文低过头,后面还跟谁伏小做低过?女儿这句话简直完全无视他的权威,把他的威严踩在脚底下。

他气急了,想也不想举起手,对着陈玲的脸就要扇过去。

陈忠延跟陈越一样,靠着自身的努力从战场上一路摸爬滚打起来的,要说手上没有点真功夫完全不肯能。陈玲呢?自打从娘胎出来就带着弱症,平时冷了热了都会引起身体不适,陈忠延这一巴掌不是想打陈玲的脸,是想要陈玲的命。

这些内情陈超本来也不知道,陈玲转学过来虽然没少针对他,但他也没少折腾陈玲,身边总有几个包打听,一来二去想不知道都难。

眼见那巴掌就要扇到人的脸了,陈超脑子一发热,竟然挡在陈玲跟前,替她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下。

“啪”地一声,陈超的头歪了歪,脸上瞬间留下一个大大的巴掌印,嘴角都漫出血丝来了。

而然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幸好这巴掌没有打到陈玲脸上,否则她的脸大概不能看了。

本来陈超的脸就肿的跟猪头似的,这下子旧伤加新伤,脸上更是没有丁点好肉。

“超超,你还好吗?爸爸不是故意的。”陈忠延怎么都没想到,那巴掌会打到陈超脸上去,他对这个小儿子一惯溺爱,见他嘴角都有血丝渗出来了,可把他心疼坏了。

“爸,我没事。”陈超憨憨的笑笑,“不过我之前不是就跟你说了,打我的人不一定是陈玲陈玲体质又不好,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陈玲全程都没反应过来,本来都做好挨揍的准备了,突然杀出来个程咬金,还是一直跟她针锋相对的陈超,她一时有些接受不了:“谁叫你帮我的,他要打就叫他打,干脆打死我好了!”

陈忠延本就余怒未消,听她这么横,硬邦邦接了句,“你是要打的,不把你打服了,谁也不知道你会做出什么事来,你看看超超,他比你小一岁,却懂事的多”

“陈忠延你说什么呢!我看你们谁敢打我女儿!”

沈淑文来的正巧,听见了陈忠延说的后半句,气得直接怼回去。

“你要耍威风回家去耍,我女儿从小到大都是我教的、我带的、我养的,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我女儿跟前大呼小叫?我看你是当官当腻了,不想干了!”

沈淑文牢牢把女儿护在身后,大有陈忠延再说半个字,就把他当年的事全都揭露出去的意思。

陈忠延立马闭上嘴,带着陈超回去了,临走前留了一句,“陈玲这样的孩子,要是再不好好教,迟早毁在你手上!”

等父子俩走远,跟着他们来的那群人也离开了,陈玲才靠着母亲的后背呜呜哭了起来。

沈淑文转过身,把女儿抱在怀里,“别哭,玲玲为这种人哭不值得,从他离开的那天起,就不配当你爸爸了。”

陈玲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但是眼泪还是成串的往下掉,沈淑文说的这些她怎么会不明白?但她就是想让陈忠延喜欢她,像是喜欢陈超那样喜欢她所以她对陈超恶作剧、对陈忠延爱答不理其实只是想引起他作为父亲的关注但现在她明白了,在陈忠延心里,她和陈超一直都是不一样的,而她最不应该的是竟然对他还有所期待

陈忠延那巴掌,虽然没有打在她身上,却也打断了她对他抱有的最后一点父女之情。

陈玲把眼泪擦干,努力对着沈淑文扬起笑脸,“妈,你说我真是奇怪,明明你和哥对我这么好,却还是想要奢望不该奢望的东西。”

沈淑文抿紧唇,没立刻说什么,但是女儿的字字句句都扎在她的心上,女儿哭的她心都要碎了。

陈玲是这么想的,她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对于陈忠延总是怀有期待,想着到底是孩子的父亲,也许心里还是爱孩子的,可结果呢?

陈忠延对于陈越还有些许温情,是因为他知道大儿子是唯一能继承他衣钵的人,以后成就必定不会比他低,为了让以后的生活过的更好,还是不要得罪大儿子了。

小儿子是长在身边的,又是那个女人生的,怎么看都觉得讨喜。

可她的玲玲呢?难道就不是陈忠延的孩子了?就因为是个女孩,从小没有正眼瞧过,没有给予一丁点的父爱,沈淑文总是想,或许是因为陈忠延和玲玲接触的比较少,只要接触多了,发现玲玲的可爱之处,他一定会喜欢玲玲的

可眼下,她实在不敢让陈忠延再和玲玲接触了,得亏今天这一巴掌有人挡了,要是打在玲玲身上,她还有命在吗?

陈玲喃喃道:“妈,他既然不喜欢我,我以后也不要喜欢他了,以后,陈忠延的事和我无关,我是你的孩子,不是陈忠延的孩子。”

“傻孩子,真是个傻孩子”

沈淑仪把陈玲抱紧,心里说不上的难过,但这对女儿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要是真的不再期待了,陈忠延休想再伤她女儿分毫,后面她自己动起手来也不会再心慈手软了。

“玲玲,如果妈妈告诉你,我准备找陈忠延算账呢?”她怕女儿说的只是一时气话,那样的话,到底怎么做还要再掂量。

当年事发,陈越已经很大了,有自己的思想,这么些年把陈忠延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早就死心了。只有玲玲,年纪还小,还渴望父爱,陈忠延再怎么说都是玲玲的父亲。

“妈,其实你早该算账了,这笔账都积了十多年了。”陈玲勉强笑笑,想让母亲安心,“您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是您的女儿,不论发生什么事,这点都不会变。”

一边是深爱自己的母亲,一边是对自己弃如敝履的父亲,这个选择题陈玲几乎闭着眼睛都能选。

www.youxs.org(一更) 回去查清楚……

第二天正巧赶上休息日, 陈越收到顾念的来信都来不及高兴,兴冲冲的推开家门,面对的是面容惨淡的母亲。

陈越立马收敛了笑意, 小心翼翼的上前:“妈, 你怎么了?刚哭过?”

沈淑文不只眼眶红肿, 眼底下的乌青像是一整晚都没睡, 陈越看的心里咯噔一下,“玲玲呢?”

这会儿都早上九点多了, 玲玲身体不好从小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就算她休息日想赖会儿床,也该吃早饭了, 但餐厅里桌面上空荡荡的,连只碗筷都没有,房子里没有半点烟火气, 实在不像吃过饭的模样。

“小越啊你回来了, 你回来就好。”沈淑文靠在儿子手臂上, 整个人才算是彻底松弛下来。

昨天当着女儿的面,她半丝脆弱也没露出来,但是她终究是伤心的,也是疲累的,面对陈越才是彻彻底底的放松。

“昨天,你爸去学校找玲玲了说是她伤了陈超,非要给陈超讨个公道”沈淑文一字一句把昨天的事重复了一遍, 没有丝毫添油加醋, 她的儿子她了解,什么都不必多说,把事实说清楚他自然有自己的判断。

陈越神情一点点绷紧, 眼眸中厉色一闪而逝:“后来呢?玲玲说什么了没有?”

“玲玲说她没做过,可是你爸爸从来没肯信她半分,后面还想打玲玲,连陈超都知道玲玲身体不好,你爸爸倒是什么都不知道。”

“失望”这两个字,沈淑仪已经说腻了,但是陈忠延做的事一直在打破下限。

玲玲这孩子或许执拗、脾气有些大,但从来没撒过谎,做过就是做过,没做过就是没做过,这没什么好遮掩的。但陈忠延作为人父,从来没试着去听过女儿说了什么,一直都按照自己意愿做事

他让道歉就道歉?没做过的事为什么要道歉。

这点上,沈淑文认为女儿做的没错。

那巴掌让陈超替了倒还好些,要是真打到玲玲身上,小命都要去半条。“说起来陈超那孩子,倒是难得地没被养歪”

陈越安抚地拍拍沈淑文的后背,一时静默下来。

很多时候,他都想努力试着和陈忠延和平相处,但是第一次元江雪掳走玲玲威胁他的时候,陈忠延什么都没说;第二次,玲玲伤了人是不对,可元江雪满大街的抓人难道就对了?陈忠延还是什么都没说;这次,明明不是玲玲的错,他却连听都不愿意听,甚至想要对玲玲大打出手

陈忠延大概忘记了,玲玲是他的女儿,要是没有玲玲,他和母亲才不会忍他忍到今天。

“妈,你放心,军区那边,还有谭建元那里,都会加快动作的。”

陈越说这话时,明明没什么表情,沈淑文却知道儿子心里很难过,到底是自己的父亲他们原本也没想要走到一步,但没人提醒的话,陈忠延好像永远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沈淑文下定决心,明天把女儿送走,再一个,就是要到老太太跟前把当年的那份结婚证明给要回来。

军区关于元江雪的传闻,不止没有随着时间消散,反倒愈演愈烈。

原本军事演练结束,大家伙就都能回去休息了,陈忠延想着许久没有聚聚,便邀请几个相熟的战友,去他们家吃饭,正好把白天的某些细节商量清楚。

卫肆年和陈忠延是多年好友,在战场上也是好搭档,如今分的房子一前一后,可以说是难得的缘分了,不过自打元江雪那事出来以后,两家就来往少了。

陈忠延这回特地叫了卫肆年,未必没有求和的意思。

“不是说楚同志最近回娘家了?你一个人回去吃饭也是吃饭,不如跟我们一起,人多还热闹些。”

卫肆年和楚红夫妻关系极好,两人三观一致,很多事情都有商有量,楚红又和沈淑文处得来,受妻子的影响,卫肆年自然对陈忠延观感不好,导致后面十多年明明住的很近,除了见面打声招呼,几乎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卫肆年冷眼看着陈忠延呼朋引伴,嘲讽的扯了扯嘴角:“陈同志,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要是假不知道,我对你的忍耐功夫也只能表示叹服。要是真不知道作为战友,我还是希望你把事实了解清楚。”

他说完连个眼风都不给陈忠延,转头就走。

陈忠延听的一愣一愣,站在原地和其余人面面相觑。

“他说的什么意思?你们有人知道吗?”

余下的人支支吾吾,就是没人应声。

“所以,你们都知道,就只有我不知道?”陈忠延忽然有中不好的预感,他忍着脾气。“那你们现在有谁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吗?”

“那个,忠延,我忽然想起来家里还有点事。”

“我、我也是,我家那位因为我昨天回去晚了,还跟我吵架来着,饭我们就不吃了,先、先回去了”

最后一人甚至语重心长的拍了拍陈忠延的肩膀:“老陈啊,卫肆年说的没错,你、你回去打听打听清楚”

本来熙熙攘攘一群人,结果就剩下陈忠延一个人还留在原地,每个人对那件事都讳莫如深的样子,让陈忠延格外在意,心里不好的预感也越演越烈。

他沉着脸没说话,气鼓鼓的往家里走。

进了军区大院,别家房子都灯火通明,饭香阵阵,偶尔还有孩子的打闹声传来,只有他们家连一盏灯光都没有,静悄悄的,跟他早上离开时毫无分别。

陈忠延皱紧眉头,心中不悦更甚,他恍惚忆起最近很少见到元江雪,明明连个工作都没的人,竟然比他这个首长还要忙碌。想到今天战友们欲言又止的神情,他胸腔里沉着一股怒意,有气无处发。

不过儿子陈超最近在住院,元江雪说不定在医院里照顾孩子,这么想着,他心里略微好受一些。

但是战友们临走前说的话,像是一把刀悬在他的头顶上,让陈忠延很难不介意。

“小王。”

“首长,请问有什么吩咐。”

小王是陈忠延的警卫员,跟他很久了,家里的事一般不会瞒他,陈忠延对他也很是信任:“今天他们说的事你都听见了吧?虽然已经很晚了,还是辛苦你跑一趟,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一旦有消息,立刻过来通知我。”

“是。”

等小王离开,陈忠延才疲惫地倒在沙发上,今天训练,出了一身汗,浓重的汗味让他嫌弃的皱紧眉头,他叹口气,还是先去楼上洗澡换衣服,然后再好好休息吧。

陈忠延本想吩咐张嫂,让她准备好晚饭,但喊了两句没人应,才反应过来,今天早上张嫂说过了,家里有事得请假一天。

元江雪和儿子又不在家,晚饭都没着落了,陈忠延瞬间觉得自己有点惨。

二楼还是静悄悄的,陈忠延拾级而上,因为心情不好发出沉闷的脚步声。

楼上元江雪刚妖精打架完,甚至来不及收拾战场,听见脚步声心里瞬间一紧,她胡乱往自己身上套了件衣服,把谭建元推进衣柜里,“嘘,别出声,我听见楼下有动静。”

谭建元不以为意,坐在柜子里撑着下巴看她,“你不是说了今天家里没人?做什么跟我玩这套,想搞情趣呀?”

谭建元本来拿这笔卖卖就当比卖卖做,但接触深了,还真有点食髓知味,往常和元江雪俩人在一起,那腻歪劲儿比人家刚处上对象的小情侣还要夸张。

但元江雪把他带回来却是第一次,在陈忠延家里,睡他的女人,光是想想都让人心潮澎湃,他正在兴头上,当然不肯就这么躲起来。

元江雪冷下脸:“要是被发现了,别说进手术室,你连医生也别相当了,自己好好想清楚!”她说完三两下把个大男人塞进衣柜里,随后她又利索地开窗通风去。

房门“吱呀”一身,手指刚碰见窗户的元江雪吓的一抖,刚刚的脚步声原来真不是她的错觉!

躲在柜子里,漫不经心的谭建元吓得缩紧了身子,半点不敢动弹,尤其刚刚他躲的急,衣服、裤子还没来得及往身上套,要是真被看见了他下意识抖了抖身子。

“原来你在家呢!在家为什么不开灯?”陈忠延一脚跨进门内,不满的控诉。

“我、我头晕,刚睡醒。”

月光朦胧,但陈忠延依旧能看清女人身上穿的睡衣,拧眉道:“头晕还站在窗户边上吹风?这屋里什么味儿,怪怪的”

元江雪利索的打开窗户,回来挽着陈忠延的胳膊委屈道:“我也不知道,就闻了觉得头晕。对了,你上来是不是要洗澡的?你先去浴室,我给你拿衣服?”

“不用了,我自己拿吧,头晕就好好休息超超那边你去看过了吗?等会儿陪我去食堂吃个饭,顺便去看看超超”

陈忠延嘴里不停的絮叨着,手已经扣在了衣柜门上。

元江雪和躲在柜子里的谭建元,一下子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www.youxs.org(二更) 尽最后一点义务……

别看谭建元好像平时提起陈忠延, 完全不把对方当回事似的,当也明白陈忠延和自己的差距,两人之间犹如天堑, 尤其眼下他还靠着元江雪过活, 说他是小白脸也没什么不对。

陈忠延的手段他没直面过, 却也听不少, 谭建元还想好好当个医生,可别到时候一双手都给人家废了。

他躲在柜子里默默祈祷, 希望上天眷顾他这回。

陈忠延手指头触碰到柜门的那一瞬间,便被元江雪摁住了手背,女人娇滴滴靠在他的肩膀上:“你快去洗澡呀, 衣服我来给你拿,等会儿给你来个全套按摩好不好?这些天都没好好照顾你”

元江雪一番话说的意味深长,陈忠延有一瞬间没弄懂她说的“照顾”是什么样的照顾, 思考间, 人已经被推着走进了浴室里。

“我给你放水, 你快进去洗呀,等下可别着凉了。”

仔细叮嘱完,元江雪从里面出来,后怕的拍着胸脯。

等打开柜门,里面的男人抖成了筛子状,她嫌弃的扬起眉毛:“德行!还不快滚,还呆在里面是等着被抓吗?”

说着赶紧低头在柜子里找衣服。

谭建元缓过了劲儿, 见女人对他爱答不理, 泄愤似的在她嘴角咬了一口,才利索起身穿衣。

“你要死啦,下这么重的口, 等下被看见”

她后面半截话全被谭建元的一个吻吞下了肚,男人见她乖顺了,得意的扬扬眉:“谁叫你不理我?这下没法不理了吧?”

男人眉眼其实很冷清,但是对比平时穿着白大褂时的模样,再看如今,元江雪就觉得对方意外的有魅力,尤其谭建元和她前夫长得像,他撞过来时,元江雪总是忍不住放松戒备。

两人正亲昵,浴室里传来陈忠延的声音:“衣服拿好了吗?”

元江雪忙不迭起身,再来不及说话,急急忙忙拿着衣服去浴室了。

谭建元啧一声,手脚利落的下楼,离开了军区大院。

等和陈忠延两人从浴室里出来,元江雪没看见屋里有人,瞬间松了口气,她同谭建元本来只是一时兴起,眼下感觉还挺好的,暂时舍不得舍弃对方,可一旦威胁到自己,她也不能保证会不会下死手。

“江雪,你嘴角怎么回事?我看有个红印子?”陈忠延粗声粗气的问。

“没、没什么,我早说了,咱们房间蚊子多。”

“明天等张嫂回来,让她拿艾草好好熏一熏”

谭建元刚从大院里离开回到宿舍,来不及喘口气,便听见外面有人敲门。

“咚咚咚”“咚咚咚”的敲门声,又急又快,他草草换了身衣服,起身开门,“怎么这么急?你”

“好久不见,谭医生。”陈越身姿笔挺的站在门口,轻轻颔首。

“啊是、是你来了。”

陈越扯着嘴角一笑:“我怕我不亲自来一趟,谭医生忘了自己能回来的原因不请我进去,是想在门口聊这件事吗?”

谭建元没奈何,只得把门打开,让陈越进来。

谭建元确实是这所医院的医生没错,但因为后面出过医疗事故,被人从手术室的名单上踢下来,又因为家里人爱赌博,欠下一屁股债,从此以后东躲西藏,再没回过医院。

如今可以在站在这里,重新做回医生,完全是陈越的功劳,陈越还承诺事成以后,会给出一大笔钱,彻底帮他摆脱债主。

至于陈越当初为什么选中谭建元,只因谭建元的长相像极了当初元江雪的丈夫,但因为皮肤白皙和自身教养的关系,比元江雪的丈夫又强上了不少。

陈越把谭建元从头到脚扫视了一圈,“我叫你去勾搭元江雪,没让你假戏真做,当初我们是不是说好,只要找准角度拍上几张似是而非的照片就行了?”

陈越确实不喜欢陈忠延,觉得他这个父亲当的不合格,但也没想过要真给亲爹带个绿帽子,本来找谭建元就是为了揭露元江雪的真面目,不想这两人还假戏真做了,如今不用他说,整个军区大院谁不知道这女人的这面目?

“这、这其实不关我的事是元江雪太热情了”

谭建元一开始也拒绝过,但是这女人手段太多,红唇微启、身姿曼妙,他就是想不心动都难。

“叫你拍的照片都拍了吗?”

“拍了拍了。”谭建元起身在不大的宿舍里翻找起来,在平时放衣服的包裹底下找到了一沓照片,临交给陈越又犹豫,“元江雪最后会怎么样?”

陈越扯扯嘴角:“你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还有工夫管元江雪,这是真有感情了?”

元江雪还真是把男人的心思把的准准的,明明谭建元是他这头的人,竟然也快被她拉拢过去了,要不是他今天上门,说不定什么时候谭建元被策反了都不知道。

“老老实实把东西收拾好,今天晚上会有人来接你,换个地方就好好做人吧,要是再出了什么事,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陈越略微把照片翻了翻,懒得看谭建元的表情,起身就走。

等人离开了,宿舍的门“哐”一下关上了,谭建元还有些没回神,他原地怔了一会儿,不知想起了什么从抽屉里抓了几张钱票夺门而出

他得给元江雪报信去,不管怎么说他们两好过一场,这通电话打完,算是尽了最后一点义务。

陈玲被沈淑文送上火车还有点懵懵的,身边只有哥哥的战友陪着,去的又是陌生的地方,她想想都有点慌。

小战士瞧出了她的紧张,笑着安抚,“别怕,我听陈团说,要把你送到海市,说是很熟悉的朋友家,你应该也认识才对。”

“海市”

火车上的太急,许多话都没来得及说清楚,陈玲这会儿听见“海市”两个字,才反应过来,他们在海市唯一认识的人就是念念姐,这是要让她去念念姐家里住几天?

本来还丧眉耷眼的小姑娘立马欢快起来,还有精神晃着小脑袋四处看。

小战士见状悄悄松了一口气,小姑娘不哭就好,要是哭起来他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三天两夜的火车,一路相安无事,等到站时陈玲又有点紧张了:“小哥哥,你说念念姐会来接我吗?我哥有没有给她打电话呀?”

“你放心,陈团肯定不会忘记打电话的,说不准咱们一出去就能见到人了。”小战士扛着行礼下火车,头也不回道。

陈玲乖乖点头,十来岁的小姑娘娇怯怯的跟在小战士身后,半步都不敢远离,只因火车站的人实在太多了,稍不注意走散了,有她哭的。

小战士回头见她老老实实跟着,才略微放了心。

两人才出站台,就见不远处有个姑娘身影瘦高,穿着一身鹅黄色的布拉吉,和陈玲身上这条一模一样。

陈玲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努力挥动手臂:“念念姐,我在这里!”

这大概是她头一次这么大声说话,响亮的叫喊声,压过了火车站的嘈杂,顾念转头一眼就看见了两人。

“玲玲,是玲玲,在那儿。”

秦州颔首,他也看见了,跟着女儿快步向前走了几步,见小战士背的东西多,顺手帮小战士把东西搬回车上。

小战士仔细确认过来接的人身份,确实和陈团说的一致,才笑着告辞,“同志,我得回去了,我们团长还等着我汇报工作呢!”

秦州热情相邀:“去家里坐坐,再不济吃了午饭再走,火车上能有什么好吃的?总不能几天几夜的火车坐完,再接着坐。”

小战士漆黑如碳的脸上咧出一口白牙:“不去了,这都是常事。同志,陈团说拜托你们好好照顾玲玲,过几天他会亲自来接的。”

见小战士执意要走,秦州知道对方有任务在身,没多纠结道:“好的,那你路上注意安全,玲玲我们一定会照顾好的。”

小战士点点头又叮嘱了陈玲几句,就马不停蹄买票,再坐火车回去了。

等一行人上了车,顾念还问玲玲呢,“怎么突然就来了,家里一点准备也没有。”

陈玲眨眨眼睛,“我也不知道,是妈妈突然让我过来的,等我回神已经准备好东西,把我打包上车了,要不是刚刚那个小哥哥告诉我,我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和顾念、秦州重逢的喜悦散去,陈玲怎么想这件事都觉得不对劲,但她年纪太小了,沈淑文和陈越把她保护的太好,很多事情都不会跟她说,即便意识到不对也只能空着急。

顾念和秦州对视一眼,突然想到那天陈越打来的那通电话,语气、态度都挺着急的,如今还把玲玲送来了,大概要搞一出大的。

秦州略一思索便明白怎么回事了,但他不准备告诉顾念和陈玲,要是陈越把事情处理好,对念念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好了,都别想了,既然玲玲到了咱们家就当是来散心的,我和你阿姨肯定会好好照顾你的,也不知道你妈妈对你学业上有什么安排,这段时间你可以先跟着念念妈妈学习,她可会画画了,画出来的画以假乱真,说不定你会喜欢。”

“嗯!”陈玲乖乖应了声,前些时间和陈忠延针锋相对的阴霾散去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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