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你当兄弟你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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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62.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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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1章 雷雨

徐惊雨开始后悔。

搂他脖子只是个下意识的动作, 她常搂封泽的脖子,但盛朝却把这当?成允许的信号。

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啄瞬间变成深吻。

徐惊雨抓住了他的肩膀,他的肩胛骨很硬,骨骼表面覆盖的肌肉同样绷得硬邦邦的。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 他的舌头很软, 含吮撩拨, 偶尔用牙齿轻轻磨咬她的唇瓣。

按摩工作没停,他的指尖摁进肉里,有节奏地碾压, 一股酸潮从她的腹部泛滥开来。

他的吻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我伺候你好不?好?”盛朝撑起身躯, 稍稍与她分离, 喘着气?去舔她的耳垂, “小姨?”

徐惊雨:“…………”

某人有种浑然不?在乎伦理纲常的放·荡感, 然而注视着她的眼睛又满是天真和纯情。

徐惊雨没有给出回?答, 只抬手?绞进他的头发里,压着他低头的同时迎上去吻住了他。

放纵的后果是第二天起迟了半小时。

徐惊雨悄悄打开一条门缝从外瞄去。

封泽已经起床了, 正在厨房里忙碌。

“咋了?”盛朝提好裤子, 凑过来问。

“嘘。”徐惊雨将他一路推到窗户前,“你回?你房间去,别让阿泽看见我们俩一起过夜。”

“看见就看见咯。”他满不?在乎地道。

封泽心里肯定门儿清, 更何?况, 以他们仨现在的关系, 有必要遮遮掩掩的吗?

徐惊雨拧起眉头。

“好好。”盛朝立刻举手?投降, 他向上推开窗户, 动作灵巧而敏捷地翻出去。

怎么还是有种偷·情的错觉?

徐惊雨洗漱好,走出房门, 走到封泽身后。

他穿着件款式休闲、面?料柔软的白衬衫,袖子挽起,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

徐惊雨贴上他的背部,双手?掐住一截又细又韧的腰,一寸寸摸索最后整个环抱住他。

封泽停住动作,他本想诘问她为何?允许盛朝留宿的,却被她一个小小的拥抱安抚了。

“饿了吗?”封泽选择闭口?不?谈,将此事翻篇,顺手?夹起一个纸皮烧卖送到她的嘴边。

烧卖是他起早出去买的,白邑市的早餐汤类味道重,她喝不?太惯所以他单独煮了粥。

徐惊雨张口?咬下,奶香浓郁的芝士裹着糯米粒,里面?是口?感沙沙的咸蛋黄,滋味丰富鲜美。

封泽见她爱吃,又夹了个香菇肉丁馅的。

徐惊雨一口?气?吃完了五个,盛朝终于从屋里出来,厚着脸皮凑到跟前:“早餐吃啥?”

封泽递给弟弟一个大?白馒头。

盛朝不?可置信地问:“馒头?”

封泽纠正:“是椰香馒头,白邑特?色小吃。”

盛朝:“……………”

不?一样是干吃馒头嘛!

封泽是妒忌他得?宠,故意给他穿小鞋呢。

“闭嘴吧,”徐惊雨睨他,“有的吃不?错了。”

盛朝委屈地低头,不?情不?愿啃起了馒头。

事实证明封泽是对的,昨天跑了一整天,又去冲浪,晚上还进行剧烈运动,铁打的人也造不?住。

“没事,我们走海底贵宾通道。”封泽早有准备,亮出指间夹着的黑色卡片。

徐惊雨以为是观光车,乘坐电梯下到百米深的隧道,她才发现居然是坐船。

在海底坐船,好奇妙的体验。

徐惊雨躺进了船舱里,身下是水流,小船随波逐行,正上方更是苍茫无尽的海水,斑斓的鱼群嬉戏游过,身后跟着一只体型巨大?的水母。

恍然间产生了错觉,仿佛她也变成了一条鱼、一只水母在水里悠悠地游动。

“太空漫步。”盛朝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

徐惊雨想起来了,是之前和盛朝去游乐园玩的项目,漫无目的漂流的感觉一模一样。

然而时过境迁,她的心境大?为不?同,不?再纠结拉扯,终于体会到真真正正的松弛感。

身边陪着的人也不?一样了。

一分为二,裂变成两个人。

徐惊雨半坐起身,发现两人都在看她,哑然失笑:“你们来海底不?看鱼,看我干嘛?”

“鱼不?都一个样子,还不?能抓来吃。”盛朝兴致缺缺,“而且鱼哪有你好看?”

封泽声调轻轻的:“我在看鲸鱼。”

徐惊雨报以微笑,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躺着逛完七个区,又在海底用了顿午餐。

盛朝没想到的是,海底的鱼真能抓来吃。

他翻开菜单,食材都贴心配有图文?详解,原来海鱼的形状颜色是有区别的。

“你们随便点。”盛朝将菜单递来,他有心表现大?方,狠踩一脚善妒的哥哥,“今天,我请客。”

“不?用你请,”封泽衣冠楚楚地落座,“我办了会员卡,在这里的消费一律打八折。”

“区区八折,”盛朝不?屑,“我不?差那点儿钱。”

说完后脑勺挨了一巴掌:“钱是给你浪费的?”

她想着,到底是封泽持家有道,会过日子。

装,继续装!盛朝目光愤愤地在菜单上梭巡,他要可劲儿点专门照贵的点,把封泽吃穷。

转念一想,封泽的钱就是她的钱。

等会儿徐惊雨又要骂他败家爷们。

算了,盛朝不?敢造次。

等回?到陆地,天下起了瓢泼大?雨。

封泽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顺势揽住她的肩头,沿着长廊走进了海洋主题的纪念品商店。

慢了一步的盛朝:“……………”

啊啊啊可恶,又让封泽表现上了!

“徽章、纪念币、邮票……”封泽的目光从柜台扫过,“你要不?要买些带回?去送给朋友?”

“好主意。”徐惊雨仔细研究起来。

徽章精致漂亮,纪念币是贵金属打造的,价值不?菲,给朋友带伴手?礼的话再合适不?过了。

“这个,”封泽手?指轻点,叫人取出一条粉珍珠手?链,亲自扣在她的手?腕上,“喜不?喜欢?”

珍珠个头圆润饱满,颜色是澄净的淡粉,中间点缀几枚贝壳形状的吊坠,美得?挪不?开眼。

当?然,价格同样美丽得?不?敢直视。

徐惊雨:“喜欢。”

封泽淡定地买单:“只要你喜欢。”

“你呢,”徐惊雨询问,“你有想要的吗?”

“有啊,”封泽牵着她走到日用品专区,拿起一个毛绒绒的蓝色小鲸鱼冰箱贴,“我要它。”

她拿起旁边的小鳐鱼:“明明它更可爱。”

“你不?用选择,”封泽坦然地道,“都买。”

话语似乎藏着别的意思?徐惊雨歪头瞧他,封泽伸手?将一整套二十四款冰箱贴全拿着了。

接下来是大?扫货时间——

虎鲸玩偶,蓝鲸包包,水母小夜灯,打开后真有几只小水母在其中游动,水液波光粼粼。

徐惊雨:“你是打算把家变成海洋馆吗?”

封泽顿住了动作,眼儿巴巴地望向女友。

“买!”徐惊雨摊手?,“想买多?少买多?少。”

他向来钟爱这种小装饰品。

封泽弯了弯唇,问起,“现在不?累了吧?”

“不?累了。”徐惊雨摇头,封泽安排得?恰到好处,昨天运动量大?今天运动量小,交错着来。

“那……”封泽注视着她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我有没有什么奖励?”

旅行期间一直是封泽费心,付出得?更多?。

他理应得?到奖励。

徐惊雨思忖片刻:“有。”

封泽追问:“什么奖励?”

“你今天夜里来我房间,”徐惊雨勾住了他的小拇指,压低了声音告诉他,“就知道了。”

封泽心神微漾,反手?与恋人十指相扣。

“对了,”她想起盛朝,“他跑哪去了?”

徐惊雨环顾四周,找见了人,走过去。

她的手?毫不?留恋地从他的手?中抽走了。

封泽低头愣愣地望着右手?,没有吱声。

徐惊雨走到了他身边:“你想买什么?”

盛朝举起一个浅紫色的卡通章鱼帽子。

不?是普通的帽子,超级大?,大?到能遮盖住两个脑袋,徐惊雨查看标签发现它是个情侣帽。

“…………神经病啊。”

谁家小情侣戴同一顶帽子出门,是不?是还要系同一条围巾穿同一件卫衣?

“不?可爱吗?”盛朝将帽子给她戴在头上。

眼前顿时被一片黑暗笼罩,徐惊雨感觉自己被一只巨型章鱼吞掉了脑袋。

下一刻,盛朝弯腰钻进了帽子里,借着遮挡,飞快地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徐惊雨:“…………”

“看,”盛朝脸颊泛了红,若无其事地替她取下帽子,“其实它是有用途的。”

“好好好,买。”徐惊雨只能由着他们去。

雨愈下愈大?,才下午三四点,天便黑了。

封泽撑着伞,绅士地将她送上后排坐好。

为了个座位,兄弟俩先前也吵过几回?嘴,封泽想让徐惊雨坐在副驾驶盛朝坐后排,盛朝不?干。

最后商量结果是,盛朝坐副驾驶,徐惊雨坐在后排,反正谁都别想有机会独占她。

上车时,盛朝故意慢了几步,等封泽坐上驾驶座后,猛然拐身打开车门挤到后排。

他挽住徐惊雨的胳膊,亲亲热热挨着她。

封泽从车内后视镜中观察她的神色,见她没有阻止,也没有流露出不?高兴的神色,咽下了话。

路上遇到堵车。

盛朝茫然张望:“怎么回?事?”

徐惊雨摇了摇头:“不?清楚。”

盛朝等得?无聊,干脆玩起了她的头发,他从兜里拿出在店里买的小鲸鱼发绳,给她编起辫子。

雨幕连成一片,天色昏暗,徐惊雨看不?清楚,上手?摸到了一个歪歪扭扭的丑辫:“你别乱弄。”

“我给你拆了。”盛朝把辫子拆开,给她头发梳理好,没忍住凑近了吻她的脸颊。

徐惊雨用力?掐了一把他的大?腿肉。

手?劲真大?,估计要留下一片淤青。

盛朝咬牙硬受了一掐,搂住她的脖子不?放,他感受到了从前方投来的目光,回?以挑衅的眼神。

堵车堵了将近半个小时,盛朝美美地享受独处时光,暗想抢座的举动果然正确。

车流缓慢地动起来,向前驶出一段后,能看到旁边车道用黄色的警戒线围住了。

原来是发生了交通事故。

盛朝不?经意地瞥向窗外,眼见着四五个急救人员将担架合力?抬上救护车后车厢。

铺天盖地的暗色中,一抹触目惊心的白。

一瞬间,他的心被恐惧攫取住了。

与此同时,一双手?从后方遮住他的眼睛。

轻柔地叹息传进耳中:“不?要看。”

盛朝小声地开口?:“我不?害怕的。”

徐惊雨满眼的不?相信——他的胆子一直极小,怕高、怕黑、怕鬼、怕鲜血和尸体。

“真的!”盛朝不?愿意被她看扁了去,急于自证,“我都是上过战场的人了,怎么可能害怕尸体!”

此话出口?,车厢内陷入了寂静。

徐惊雨捏他的腮肉:“勇敢小狗。”

盛朝不?再争辩,靠在她肩膀上。

雨天路滑,封泽放慢了速度,平安到家。

徐惊雨回?到房间,先给室友们发了旅行的照片,群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哀嚎。

聂思柔:“再秀,我马上飞到白邑抓你。”

“我还在加班,”苏倩兮咬牙,“自己的忙碌固然痛苦,朋友的悠闲却更叫人揪心。”

徐惊雨拍了伴手?礼,点击发送。

漂亮的小玩意有效安抚了人心。

乐妍冒头:“你打算再玩多?久?”

“白邑挺好玩的,”徐惊雨回?答,“我第一次出来旅行,等把假期销完了就回?宜市。”

“你也晓得?是第一次旅行,”乐妍立刻攻击她,“大?学时候每次约着旅行你都不?来!”

“对,不?知道的以为我们孤立你呢!”另外两人附和,群里开起对她的批·斗会。

“下次,”徐惊雨发了个求饶的表情包,“下次有时间,我们四个人一起出去旅行。”

乐妍满意了:“好,反正我随时有空。”

苏倩兮叹气?:“当?老板的就是不?一样。”

“咱们几个,数你工资最高,”聂思柔不?禁吐槽,苏倩兮可是进了大?型生物制药公司,当?今时代最赚钱的职业,“在姐们面?前卖可怜没用。”

“就是的,”乐妍帮腔,“我还负债呢。”

热闹的嘴仗到苏倩兮下班方才结束。

外头的风雨一刻也未曾停歇,徐惊雨思来想去,给盛朝发去了一条消息:“你不?要紧吧?”

那头没有回?应。

三个房间并不?是平行的,而是呈“凹”字型分布,徐惊雨透过窗户向外张望,他屋里已熄了灯。

估计是睡觉了。

她宽了心,改发消息给封泽,叫他进来。

徐惊雨解下个人终端,去卫生间里洗澡,再出来时,封泽已经在外头等着了。

“你洗过了?”徐惊雨注意到他换了家居服,身上传来清新好闻的沐浴露香气?。

“嗯。”封泽伸手?,将她拉到他腿上坐着。

他环住她的腰身,双臂发力?,将她抱到旁边的床上,密密麻麻的吻倾泻下来。

闪电劈开了天际,雷声在耳边轰然炸开。

徐惊雨不?合时宜地想到了她的小狗兜兜。

小狗怕打雷,每次雷雨天必要往被里钻。

“你在想什么?”封泽垂下眼眸,神态迷离,湿黏黏的吻在她的脸际和脖颈徘徊,一路往下去。

“嗯……”徐惊雨低低吐了口?气?,神思被迫收敛回?来,集中于某一点的触觉上,“我是在想你。”

她永远是这样——惯于撒谎,惯会哄人。

封泽不?愿计较细枝末节,卖力?地讨好她。

放在床头的个人终端闪着光,屏幕亮起。

盛朝的回?复弹出主页。

“园园,我做噩梦了。”

他从边境回?来后,貌似就没叫过她园园。

十八岁的盛朝才会叫她园园。

徐惊雨想到他说过的话,思绪又乱了,他没说起过,她也没有真正地关心他。

他害怕鲜血和尸体,却在边境待了六年?。

她抬手?推开了封泽。

他猝不?及防被推,不?禁露出愕然的神色。

“我没兴致,”徐惊雨低声解释,“不?想做。”

“那我的奖励呢。”封泽定定地注视着她。

徐惊雨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奖励。”

男人眸中的欲色和迷离神态,一瞬间尽数退去,他恢复了平日里的矜重自持,缓慢地站起来。

徐惊雨仰头:“你生气?了?”

“没有,”封泽说着折身离去,走到门口?时补充一句,“我永远都不?会对你生气?。”

徐惊雨靠在床头,望着窗户上的雨珠。

许久过后,她起身走去了盛朝的房间。

屋子里黑漆漆的,依然没开灯。

盛朝埋在被子里,似乎睡着了。

徐惊雨在床边站了一会儿,弯腰对他耳朵吹了口?气?,见他没有任何?反应:“真睡了?”

她作势要走,被窝里伸出一只手?,将她拉进了怀里,双手?双脚同时缠上来,“别走。”

徐惊雨用力?掐他的脸:“哟,不?装了?”

盛朝跟小狗似的,闻她的味道,蹭她。

她顺了顺他的狗毛:“做的什么噩梦?”

据说上过战场的人,会留下心理创伤。

“梦见你不?要我了?”盛朝委屈地回?答。

徐惊雨抬眼静静盯着他:“真的假的?”

她思忖起他的噩梦是不?是现编的瞎话。

“当?然是真的了,吓得?我心脏砰砰直跳,”盛朝握住她的手?牵引着按在他胸肌上,“不?信你摸摸?”

他连睡衣都没有穿,早在这等着她吧。

但是,他的心脏的确跳得?飞快,脉搏强健有力?,穿透肌肉几乎在她掌心跳动一样。

重重的黑暗包围住两人。

他的眼眸中却盛着碎钻般的微光。

徐惊雨搂住了他的脖颈。

这一次,是允许的意思。

封泽睡不?着,鬼使神差地走到别墅外。

噼里啪啦的雨点砸进露天泳池,水面?泛起波涛,以同样重的力?道砸在了他的脸上。

雨水淋得?人睁不?开眼睛。

他却能清楚听见,屋内传出来的动静。

盛朝哑着嗓音求她:“再来一次?”

她原本是不?允许的。

但盛朝求她、磨她、闹她,她就许了。

如果刚才,他也跟个孩子似的求她,想留在她房间,会不?会得?到她对盛朝的纵容?

封泽不?敢探知结果,他贴着墙根,身躯慢慢地滑落,坐在庭院里装饰用的石头上。

其实,他真的讨厌下雨天。

十一岁的雨天在眼前重现,他拿了奖,独自走回?家,很晚后才收到了车祸的消息。

爸爸在医院抢救,盛朝也在医院。妈妈、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包括舅舅都赶去了。

他想去医院,想守在爸爸身边。没人顾得?上来接他,毕竟他过去了也派不?上用场。

“你在家里好好待着。”妈妈叮嘱他。

他忘了后面?的事情。

只记得?他抱着奖杯,坐在门口?的青石台阶上,迎着雨水一直一直地流泪,仿佛眼泪能救人。

眼泪救不?了爸爸,他发誓再不?哭了。

现在,她又让他变成了会流泪的人。

封泽抬起袖子,在脸上胡乱擦了擦。

第062章 摆烂

早上?, 盛朝是被一巴掌抽醒的。

“你去我房间,给我拿条内裤。”

盛朝捂着?脸,他?还没有彻底清醒,一脸懵然的表情, 呆了片刻后愣愣地问:“你来?时没穿吗?”

徐惊雨掐住他的脖子:“你、说、呢?”

“哦。”盛朝想起来?了, 那个被他?给……

“你别?生气, ”他?讨好地笑?,“我给你拿新的。”

徐惊雨:“你翻窗户走,不要让阿泽看见了。”

天天翻窗户走, 他?这辈子?难道与正门无缘吗?盛朝认真考虑起要不要学学跳楼的技术——指徐惊雨提过的,从二楼跳下去不发出声?音的技巧。

盛朝翻了窗户去给她拿了新的睡衣和内裤。

给她扣扣子?的时候又挨了一巴掌。

徐惊雨沉着?脸道:“不许再有下次。”

她早说的, 她不是自制力强大的人, 盛朝明明知道, 却变着?法儿来?勾引她。

如今的局面当然全?是他?的错。

徐惊雨不得不承认, 她是需要封泽的, 随心所欲太过会把生活过得一团糟。

如果和她在一起的始终是盛朝,人生经历不同, 她可能会长成不同的样子?。

她需要一个度, 一个锚,像跳楼机的安全?杠,保证她得到最大限度的自由, 同时不至于失控。

徐惊雨换好衣服:“你先出去看看。”

盛朝出门溜达一圈:“没看到我哥。”

难道是出去了?

徐惊雨没多想, 起床洗漱, 等了许久没能见到人回来?, 于是给封泽打了个视频通讯。

悠扬的铃声?在他?的卧室响起。

徐惊雨:“…………”

封泽从不晚起, 她竟然没想到他?还在睡觉?

徐惊雨走进他?房间,试探地叫道:“阿泽?”

房间里静悄悄的, 无人应声?。

封泽躺在床上?,双眼紧闭,鼻尖沁出细细密密的汗,一张俊脸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徐惊雨探向?他?的额头:“好烫!”

不知道别?墅里有没有退烧药?

如果有药,恐怕也只?有封泽晓得放在哪里。

徐惊雨拍了拍他?的脸,继续叫他?:“阿泽?”

没反应,她缩回了手,打算自己去找找看。

下一秒,封泽猛然抓住她的手,以一种急迫的姿态,重新按回到他?的脸上?。

她的手凉凉的,有效缓解了他?的燥热,封泽闭着?眼,从喉中逸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但?是不够,她的手很快被他?捂热了,他?却不肯放手,用脸反复地摩挲着?她的手背,如同饮鸩止渴。

“别?走,”他?意识不清地呢喃,隐隐约约觉得她又要离开他?去盛朝的身?边了,“你别?走………园园。”

“我不走。”徐惊雨抬起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背,同时拔高声?音去叫外面那位。

“怎么了?”盛朝踏进房门。

“阿泽发烧了,”徐惊雨温声?吩咐他?,“你现在去药店,买医用体温计和退烧药回来?。”

“发烧?”盛朝眼露怀疑之色,凑近了仔细观察哥哥,没有别?的症状只?是单纯发烧?

“我去买药,你今天晚上?陪我?”盛朝为自己讨好处,“反正他?生病了也不能伺候你。”

“可以。”她一口答应下来?。

“我马上?回。”盛朝往外走。

“等等!”徐惊雨叫住他?,“拿条毛巾来?。”

他?乖乖去卫生间拿了条新毛巾,用冷水打湿再拧干,拿回来?摊平盖在封泽的脸上?。

徐惊雨:“…………”

他?的动作?像是给尸体蒙白?布。

“快去。”她摆了摆手,等盛朝离开了,伸手拿起毛巾折成豆腐块放在他?的额头上?。

封泽被冷水一激,清醒过来?。

徐惊雨终于能将手抽回来?了——她怀疑让他?这样磨蹭下去能给她手背蹭掉一层皮。

手中空落落的,封泽伸出手臂,圈住她的腰肢,缓缓收力将她带得在床边坐下来?。

“感觉还好吗?”她的手伸进被窝,里面更热得惊人,有一种黏湿沉重的气息,“怎么突然生病了?”

封泽仰起脸看她,他?的头发睡得乱了,又翘起呆毛,和平时成熟的模样大为不同。

他?张了张口,挤出一句:“你偏心!”

他?生病与她偏心,有什么关系嘛?

徐惊雨好笑?地问:“我哪儿偏心了?”

脑子?里混沌成一片,记忆变成零零碎碎的画面,封泽睁着?眼睛想了好一会儿:“你让他?坐在后排。”

虽然只?是一件再微小不过的事,但?是盛朝不守规矩,徐惊雨却容许他?的过界举动。

正如小时候,他?尽力成为优秀懂事的孩子?,盛朝屡屡闯祸却总能得到家人的宽容。

不公平的,这样是不公平的。

“是,”徐惊雨抚摸他?的脸颊,“我当时想着?晚上?陪你,才允许他?坐在我身?边。”

封泽哑声?:“可是你没陪我。”

徐惊雨吐出一口浊气:“嗯。”

她轻描淡写的承认叫他?心里泛起强烈的酸涩感,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模糊了他?的视线。

“你更疼他?,”封泽哽咽着?道,“你偏心。”

这一刻,他?似乎又变成了十一岁的孩子?,或许他?的年龄一直停留在十一岁。

“不公平,你偏心!”在他?耳边嗡嗡作?响的声?音,到底从他?的嘴里说了出来?。

他?面前的是徐惊雨吗?还是他?的父母、亲戚、朋友,抑或别?的什么人,不重要,都不重要了!

他?只?是流着?泪,一遍遍重复:“你偏心。”

徐惊雨捉住他?的下巴:“所以,怪谁呢?”

“我是更疼他?,因为他?去了边境六年,吃了六年苦。”徐惊雨将行为动机掰碎了讲给他?听。

“他?好端端的被送去边境,是谁的手笔?”

一瞬间,他?好似被人死死掐住了脖子?,所有亟待倾吐的委屈被迫戛然而止。

封泽说不出话,泪眼婆娑地注视着?她。

是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好了。”徐惊雨叹了口气,给他?擦掉脸上?的泪,“难道我没有更疼你的地方?”

“大家都认为,我的男朋友叫封泽,”徐惊雨低声?道,“盛朝有这样的待遇吗?”

他?已经占了名分,不应该如此贪心的。

可是……封泽想,他?渴望得到她的爱。

他?其实?明白?的,小的时候,盛朝身?体差、发育迟缓,所以爸妈会宠着?他?些。

如果可以,他?愿意用聪明的头脑和强健的体质去换,他?想要很多很多的爱,独一无二的爱。

然而,是他?在母胎里夺走了盛朝的营养,是他?不择手段把盛朝赶去了边境,是他?犯下的错。

“你是爱我的,”封泽用力揪住她的衣襟,犹如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对不对?”

“嗯,”徐惊雨俯身?亲他?,“最爱你了。”

盛朝抱着?一大盒药走到房门口,正好听见她说的话,一时之间怔愣在原地。

原来?,她之前是哄着?他?玩的。

她说最爱他?,而他?信以为真。

盛朝垂下眼眸,敛去了情绪。

他?推门走进房间,将一堆乱七八糟有退烧功能的药品丢给徐惊雨任她挑选。

不待她吩咐,他?主?动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床头,而后默不作?声?地退出了房间。

“张嘴!”徐惊雨捏着?胶囊,命令道。

她喂药的动作?略显粗暴,封泽却觉出了温情的意味,她陪在他?的身?边照顾他?,眼里只?有他?。

“今天晚上?,”封泽低低地问,他?想占着?温情再久点,“你可以留下来?陪我吗?”

徐惊雨犯难:“我已经答应了盛朝。”

“我只?要一天,一天就好。”封泽磕磕巴巴地道,他?学着?用盛朝的口吻撒娇,可是好难为情。

最终,他?生硬地挤出一句:“求你。”

如今,他?也在求她了。

“我可以留下来?陪你,”徐惊雨回,“但?你得先说清楚,你要的到底是公平和规矩,还是偏爱?”

直击要害的一个问题。

封泽闭上?眼,不得不直视内心卑劣的一面——

他?表面说着?要公平、要规矩,但?其实?渴求的是偏爱,只?恨她偏心的不是他?。

他?艰难地吐出回答:“公平,我想要公平。”

“乖。”徐惊雨亲亲他?的脸,“我明天陪你。”

她正打算下床离开,盛朝风风火火闯进来?。

“你要不要点脸?”他?躲在门口,依稀听得几句,便怒气冲冲地进来?质问,“你又装病扮可怜!”

“你休学一年,装病一年!”他?火气上?来?,竹筒倒豆子?似的将过去的事情揭发,“让大家心知肚明迁就你哄着?你,你玩这招还上?瘾了是不是?”

封泽登时怔愣住:“…………”

什么叫心知肚明?

原来?大家都知道,他?在装病。

“你觉得不公平?”盛朝捋起了袖子?,和他?好好掰扯,“那我们就来?真正的公平。”

“你独占她六年,我也要独占她六年。”

“没有!”封泽显然是被他?带歪了,面红耳赤地争辩,“我们也分开过的,没有六年。”

中间分开一年,重新追她又花了半年。

何况,他?们的交往过程是循序渐进的。

“没有六年,三年总是有的!”盛朝拔高声?音,“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三年是一千零九十五天,你们一天做两次,加起来?就是两千一百九十次!”

在关键问题上?,他?的脑子?出乎意料转得飞快,说话语速快得好似机关枪,一秒不带停顿的。

徐惊雨沉下脸:“盛朝!”

盛朝视若罔闻,他?俯下身?体,逼视床上?的哥哥,“等她和我有两千一百九十次,再轮到你。”

“啪!”清脆的耳光声?在房间回荡。

盛朝踉跄着?退了两步:“你打我。”

她打他?没关系,反正他?脸皮厚,耐打。

但?她为了封泽对他?动手,他?心如刀割。

“我为什么打你,”她冷声?,“你要反思?。”

有什么好反思?的!

她就是护着?封泽,照顾他?的面子?照顾他?的情绪,他?哪来?的脸说徐惊雨偏心。

盛朝咬牙恨恨地盯着?哥哥,背部和手臂肌肉绷紧了,整个人犹如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如果他?长出獠牙,想必已经扑上?去撕开了他?的喉管。

徐惊雨注意到了,横起手臂挡着?他?。

她的一个动作?叫他?全?盘崩溃,眼泪扑簌簌逃出眼眶,山洪一样止都止不住。

徐惊雨揉了揉眉心:“你先出去……”

她想叫他?出去,再哄他?。

“我不出去。”盛朝满身?反骨,直接挤上?床,把原本打算下床的徐惊雨硬是挤到床中间。

“从今以后,他?一刻也别?想独占你。”

放完了狠话,他?的脸埋进她的颈窝,连绵不绝地泪水把她的肩头哭湿一片。

徐惊雨望向?天花板,满心摆烂。

去他?们的吧。

她已经懒得去哄任何一个人了。

于是她安然闭上?了双眼,睡觉。

这一刻,世界忽然迎来?了和平。

第063章 和好

一觉睡了整整两天。

徐惊雨不在群里发任何动态, 反而引得室友们怀疑,连着艾特了她七八十回。

眼见聂思柔叫嚣着要报警了,她赶紧抽空回复道:“我在白邑市玩得太累了,没看消息。”

“行!”聂思柔安了心, “注意?休息。”

注意?休息?真乃至理名言。

必须打印成报, 贴在墙上。

徐惊雨懒洋洋地想着, 抬起了胳膊。

封泽给她穿上防晒罩衫,拉好拉链。

徐惊雨歪头问:“哟,不哭鼻子了?”

封泽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嗫嚅了半天哀求出声:“你千万不要告诉妈妈。”

“…………………你不早说?”徐惊雨点开聊天页面,播放封如凝发的语音。

猖狂的笑声落进耳中, 仿佛是?魔鬼的低语, 封泽已经能想到妈妈要拿这件事揶揄他多久。

“既然怕丢人, 就别?干丢人的事儿。”盛朝低声吐槽, 又?要脸面又?要争宠, 哪有?这种道?理?

徐惊雨扫他一眼:“怎么印子还没消?”

盛朝抬手摸摸脸,仍能感受到轻微的刺痛, 劲真大, 不愧是?他喜欢的女人。

他跑去照了照镜子,脸颊两边余有?浅浅的红痕,不仔细看看不出是?巴掌印。

之所以两边都有?, 当然因为?他犯贱!

在徐惊雨咬他肩膀时, 喘着气故意?挑衅:“再扇一下?要不然的话不对称了。”

于是?如愿以偿, 挨了一个大嘴巴子。

哎!打是?亲、骂是?爱, 拿她没办法。

封泽举手遮了遮眼, 到底是?看不下去,转身回自己?房间里拿了一瓶素颜霜:“涂上再出门。”

素颜霜?盛朝接过来瞅了瞅瓶身, 甚至是?防水款的,好好好谁有?封泽心机?

“我们今天去都邑岛?”徐惊雨询问。

封泽点了点头,计划推迟了两天,不过应该没关?系,都邑岛基本每天有?猎食的鲸鱼出没。

徐惊雨催促道?:“你们快去换衣服。”

盛朝握着素颜霜,想等哥哥先出去,僵持了片刻后?,两人选择侧着身一同从门里挤出去。

“你们别?卡住了。”徐惊雨想象了下那种滑稽的画面,笑得弯下腰捂住肚子。

三个人穿戴整齐出门,互相瞪着眼。

封泽依然穿着他钟爱的白西装,衣冠楚楚,盛朝却?是?一身花花绿绿的海风衬衫搭沙滩裤。

“去海边玩还穿西装,”盛朝嘴巴不饶人,“装什么呢?我以后?不叫你哥,叫你死装哥好了。”

封泽太阳穴突突跳动两下,忍住了。

非常神?奇的,那样将心底的委屈说出口后?,他骤然从十一岁长到二十五岁,正式成年了。

心境也发生了转变,变得宽容平和。

“我们三个像不像是?,”徐惊雨低头看看自己?,嗯……罩衫长裤运动鞋,“三个世界的人?”

“和平年代,世界大同,”封泽淡声回应,“各国分工合作互利共赢是?未来发展的趋势。”

“听不懂,”盛朝翻白眼,“讲人话。”

“不是?说犬类能够听懂人说话吗?”封泽诧异地挑眉,一副悠哉悠哉的姿态,和弟弟呛声。

幼稚园小朋友级别?的斗嘴。

徐惊雨听不下去了,挎上包包出门。

登上游艇后?,盛朝不由?得后?悔,看封泽站在甲板上,白色西装透着股慵懒贵公子的味道?。

慵懒……?明明从头发丝到手指甲都精心打理,盛朝怀疑他站的姿势都是?特意?摆出来的。

死装哥!盛朝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提了提裤腰,装作不在意?地走过去。

封泽目光下移,落在他的两条腿上。

裤腿一提起来,膝盖上两团深紫色的淤青触目惊心,是?前夜跪久了导致的。

“………………”

他怎么好意?思光明正大地露在外面?

封泽叫住他:“我的霜呢?”

不知道?能不能完全?遮盖住。

什么霜?盛朝反应了一分钟才想起来是?他的素颜霜,摊开手慢吞吞地回答:“我忘带了。”

游玩到一半偷偷补妆是?吧?真会啊。

封泽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都邑岛面积不小,来往游客络绎不绝,街道?边的小摊贩热情?地向?他们推销本地特色美食。

封泽过去买了两份海蛎煎和炸虾饼。

“我呢?”盛朝愤愤,“抠死你得了。”

没想到封泽塞了一份给他:“你的。”

盛朝愣了下:“你不吃?”

“我不爱吃这些。”封泽摇摇头,他的口腹之欲很浅,所有?欲望似乎都点在徐惊雨身上了。

盛朝捧着装小吃用的纸托盘,心头一时涌上茫然感,封泽突然对他好,真让人不习惯呢。

坏了!他还是?喜欢他哥暗戳戳治他。

盛朝想着恨不得给自己?扇上两耳光。

犯贱犯上瘾了是?吧!

接送游客的环岛观光车从旁边驶过。

封泽询问:“你想坐车,还是?走路?”

徐惊雨答:“走路。”

封泽很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好。”

盛朝低头吃几口虾饼的工夫,再一抬头,见她和封泽已经走出好一段路了,急匆匆追上。

徐惊雨沿着街道?慢慢地走,海岛建筑皆用彩色门窗,和湛蓝海水相得益彰。

仿佛不小心闯进油画里的风情?小镇。

到了海滩边,没见到鲸鱼,只有?无?数海鸥盘旋,一只海鸥猛地掠过叼走了盛朝的炸虾饼。

盛朝:“………………”

封泽给徐惊雨戴上遮阳帽:“小心。”

这边的海鸥脾气大得很,不仅会抢游客的吃食,不高兴了还会对人类投翔。

左右无?事,徐惊雨去便利店里买了店主推荐的、海鸥特别?爱吃的老式面包,和一包薯条。

以食为?饵,海鸥的态度明显友善了。

十几只海鸥围着她低空盘桓,有?一只挤不进圈,干脆落了地用两条腿摇摇晃晃朝她跑来。

正喂着海鸥时,人群爆发呼声,鲸鱼出现了,她猛然转头只看见鲸尾入水掀起滔天巨浪。

紧接着,一只又?一只鲸鱼跃出海面。

封泽及时拍照,记录下特别?的一刻。

徐惊雨站到一块大石头上,遥遥地眺望——鲸鱼跃出海面时知不知道?,有?人在注视它呢?

但有?无?注视,对它而言也无?所谓的。

鲸鱼跃海,是?它想要,是?为?了自己?。

徐惊雨看了一会儿,在群里发起视频通讯,没想到最先响应的是?忙碌的苏倩兮:“干嘛?”

她调转光幕方向?:“请你们看鲸鱼。”

盛朝踩着崎岖的石头,走到她身边。

封泽眼疾手快,将他拽出光幕范围。

“你拽我干嘛?”盛朝恶声恶气地问。

“乐妍在,”封泽好脾气地和他解释,“你别?碍眼,否则会被她骂得狗血淋头。”

他回想起当年撞枪口的经历,不由?得苦笑一声,他拉住盛朝只是?怕影响到她聊天的心情?。

“哦。”盛朝的气势陡然砍了一半,老老实实低下头,跟着哥哥走到不远处,在桌边落座。

封泽抬手推来一盒磁疗贴:“贴上。”

盛朝问:“你在刚才的便利店买的?”

封泽答:“嗯。”

受不了他露着伤口满世界乱跑,虽然别?人不会注意?,或者看见了也只以为?是?摔倒磕伤的。

但是?封泽清楚伤因,每每瞧见他的膝盖,脑海中便会浮现出相关?的画面,脸皮开始发烧。

盛朝拆开磁疗贴,贴在膝盖的伤处。

沉默,无?尽的沉默。

“其实,”盛朝低头盯着脚尖,半晌后?缓缓开口,“爸爸的死确实和我有?关?系。”

“爸爸没有?不想去你的颁奖仪式,他是?要带我去的,”他的声音放低语速极慢,“我不肯去。”

因为?……在小时候,他对哥哥也有?微妙的嫉妒心理,哥哥样样出类拔萃,总能得到表扬。

他觉得哥哥的都是?好的,所以想抢。

他并不想去见证,哥哥的荣耀时刻。

“爸爸说,我们是?一家人,我应该去。”

盛泉拿玩具哄他,说先带他去买玩具,然后?他们一起去参加哥哥的颁奖仪式,他答应了。

事情?发生后?,封泽生了场大病,而他却?没什么反应,妈妈和姥姥只当他年纪小,不记事。

他也当自己?不记事,依旧活泼开朗。

但是?徐惊雨对他说:乖,不要难过。

封泽静默了足足有?一刻钟,轻轻吐出一口气:“其实……我也没想害死你。”

他才不相信凭盛朝的脑子,能找到完美的逃跑路径,若是?他想让盛朝去死,就应该坐等他溜出边防线,在黑灯瞎火的混乱中被就地击毙。

而不是?写一封举报信,在信里反反复复强调,他是?封如凝的儿子不要伤他。

如果不是?他拒捕,也不至于挨枪子。

无?数个想叫他去死的瞬间,封泽眼前浮现出他在病床前流着泪说“哥哥,你别?死”的画面。

下不去手的,怎么可能下得去手呢?

他们两个,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哦。”盛朝反而很无?所谓地应了声。

想弄死他又?怎么样,他不是?没死吗?

徐惊雨踩着石头往前走,不断找角度,光幕移动中,乐妍眼尖发现了背景中的孪生兄弟。

“大房哥和小三哥,能和平共处了?”

“谁知道?呢?”徐惊雨耸了耸肩膀,或许一时和好了,将来会不会再起争执,没人能预料。

“太不懂事。”乐妍“啧”了两声,“他俩要是?让你烦了,我给你介绍几个成熟体贴的。”

“好哇。”徐惊雨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答应完了又?道?,“我可能就是?喜欢幼稚的类型。”

她对封泽表现出的成熟稳重,其实并不太感冒,相比之下她更喜欢他害羞和笨拙的时刻。

以及因盛朝回归而展露的可怜模样。

她喜欢弱势的人,完全?依赖她的人。

那种当初给小狗洗澡时,小小一团身体握在她手中,稍微施加点力道?就能掐死它的感觉。

和真正成熟、人格独立的男人相处,反而有?距离感,一点儿不能激发她少得可怜的爱意?。

“幼稚的不是?更多咯?”乐妍满不在乎地挥手,“十七八岁的小男生要多少幼稚有?多少幼稚。”

不是?随便哪个幼稚的男生撒娇,她就许的。

徐惊雨暗想,她真是?天下第一难伺候的人。

她微笑着应承下来:“等我有?空了,再说。”

盛朝耐心等她聊完,在视频挂断的同一秒站起,一个箭步飞跃以帅气的姿势,跳上石头。

他抱住了徐惊雨,腻着她,对她卖乖撒娇。

封泽安静地注视这一幕,尽管仍然觉得有?些许刺眼,但是?那种煎熬的灼烧感已然消退了。

淡定不到三分钟,便看见弟弟双手放在嘴边大喊:“妈妈打了视频问你在哪呢,死装哥。”

封泽捏着拳,新生出的一丝亲情?荡然无?存,面无?表情?地想果然还是?叫他死在边境比较好。

“乱讲话!”封如凝板起脸,教训小儿子,“什么死哥,你能对你哥哥那样说话的吗?”

“我错了,我错了。”盛朝嬉笑认错,滑跪十分及时,他对封泽摆了个介绍的手势,“这是?我哥。”

又?对徐惊雨鞠躬伸手:“这我小姨。”

“我们是?相亲相爱一家人。”

徐惊雨不轻不重地拍了下他的额头。

封如凝左瞧右瞧:“你们拍张照吧。”

有?儿子的合照了,得再加个女儿的。

徐惊雨对兄弟俩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没人应声,但非常自觉地左右站好。

“是?不是?拍得有?点丑?”封泽忍不住出声,角度问题,他右半边脸好像没盛朝帅气,“再来一张。”

徐惊雨漠然拒绝:“不拍。”

封泽:“…………为?什么?”

她故意?逗弄他:“你撒个娇,就拍。”

“我不会。”封泽目露茫然之色,他从未撒过娇,到底要怎样才能理直气壮地撒娇?

他压低了声音回答:“我、我不会。”

“这样,”徐惊雨想了想,“你想撒娇时,给我发个1,我就会明白你的意?思。”

话音刚落,个人终端就收到了消息。

【封泽:1】

徐惊雨允了他,强行拽过盛朝,连拍好几张,叫封泽在里面挑选他满意?的。

真好,她也是?宠着他的。

封泽得寸进尺:“你想吃冰淇淋吗?”

【封泽:111111】

徐惊雨忍俊不禁:“吃。”

封泽去买了两个冰淇淋,一个单球的递给盛朝,另一个三球的冰淇淋给她。

徐惊雨问:“你不吃吗?”

封泽红了脸:“我能和你吃一个吗?”

“…………”徐惊雨将冰淇淋递过去。

封泽不贪心,只在她咬过的地方,咬了小小的一口,他若无?其事地别?开脸:“好了。”

盛朝咬着牙,差点将手中蛋筒捏碎,应他的愿,一坨鸟屎不偏不倚砸在冰淇淋上。

“臭鸟,我还没尝个味呢。”他将冰淇淋丢进垃圾桶,转过身来对她撒娇,“我可不可以吃你的?”

徐惊雨:“不可以,不行。”

在盛朝可怜巴巴地注视下,她淡定吃完三个球,甚至连蛋筒都没有?分给他尝一口。

盛朝:“………………呜。”

下一刻,徐惊雨踮起脚尖,在他唇上飞快蹭了下:“尝出是?什么味道?了吗?”

盛朝呆愣了片刻,厚着脸皮回答:“没,你再给一次机会我肯定能尝出来。”

可惜,这一次是?真的没有?了。

海风带着咸湿的味道?,吹拂在脸上,令人心旷神?怡,徐惊雨思索了片刻后?,脱下鞋子。

脚趾陷进质地柔软的细沙里。

她赤足走了几步,折身回来。

“——不行!”

她不能接受和自然如此亲密、毫无?保留地接触,总感觉沙子里会钻出东西,咬她。

徐惊雨想穿回鞋子,可脚上蹭了沙,不舒服。

封泽蹲下身,从背包里拿出湿纸巾,给她擦干净脚,他顿了顿动作忽然提议:“要不我背你回去?”

“我可以背,”盛朝强行插嘴,“明明我的力气比你大,我背她更合适更稳当。”

封泽沉声:“一直是?我背她的!”

“对,你背多少次了?”盛朝振振有?词,“怎么看,都该轮到我背她一次了吧。”

兄弟俩说着说着,拎起了对方的衣领。

眼见着又?要掐架时,徐惊雨不声不响的,从包包里拿出一只大号充气千吨锤,一人砸了一锤。

充气的锤子砸人不疼。

但徐惊雨出手,一砸一个不吱声。

两个人瞬间老实了,低眉顺眼的。

“我想背你,”盛朝可怜兮兮地道?,两只手捉住她罩衫的袖口轻轻地摇晃着,“我没背过你。”

封泽默不作声,被弟弟挤到边上。

个人终端响个不停,她打开一看。

【封泽: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

“好了好了,”徐惊雨笑着去按他的手,揶揄他,“你是?不是?打算把屏幕抠烂?”

“阿泽背。”她作出习惯性的选择。

盛朝落了败,也没气馁,转而夺过她的挎包,另一只手拎起丢在地上的鞋:“我们回家。”

“这里是?白邑市。”徐惊雨纠正他。

盛朝挑了下眉:“一样的,嫂子。”

徐惊雨伏在封泽的肩膀上,能清楚地看见他的侧脸,他脸际有?颗小小的痣。

不像泪痣或者鼻尖痣,长在性感的地方。

是?一颗特别?普通的痣。

徐惊雨凑过去亲了口,又?用脸蹭了蹭它。

封泽停下脚步:“你别?……”

徐惊雨:“别?什么?”

封泽闷闷地道?:“没事,你亲。”

他能控制住的。

徐惊雨抬手摸了摸他的侧脖颈,封泽皮肤白皙光滑,如丝绸般细腻的手感。

轻抚过去时,能感受到掌下跳动的青筋。

她扯开衣领,低头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她咬了盛朝许多口,没舍得咬他,怕他觉得不公平,还是?给他留个烙印吧。

太阳缓慢地沉降,光芒辐射,将海浪镀成了绯红色,三人的影子愈拉愈长。

封泽眉眼松动,一颗心彻彻底底放平了。

就这样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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