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迷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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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回到卧室里?,喻凝摸索着怎么也找不到灯的开关键在何处。

右侧又扶着个人,不是?太方便就只能用脚踢一下将卧室门合上。

“你先坐,我去给你拿毛巾。”

喻凝说?完却没?能松开他的手,因为这人一下子把自己圈进了怀里,好大的身躯伏在她的肩头。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室内一片寂静。

怕不小心弄到他的伤口,手一时也不知道往哪里?放……可是?好想抱抱他。

喻凝心里?头那股涩意上来,控制不住直接垫起脚,避开那些血痕环住他的脖子,紧紧和他相拥在一起。

“你骗我。”

宗明赫抚起她的发丝问?:“骗你什么?”

“你说?养父对你很好。”

喻凝小声说?道,带着幽幽怨气似的:“他是?不是?经常像今天这样对你?”

宗明赫抬起头,盯着她在黑暗里?亮晶晶的眼?睛,半晌笑了?笑:“好幸福啊。”

“嗯?”喻凝看他莫名笑起来,不满地扯了?扯他的衣摆:“我说?正事呢。”

宗明赫笑着在她眼?皮上落下一吻,轻柔地像是?树叶掉落在平静水面,泛起淡淡涟漪。

低头看到女人微愣的模样,他心情舒畅。

被人心疼原来是?种感觉。

真tm幸福。

“小时候皮的时候被他打过几次。长大以后还是?第一次。”宗明赫直起身,和她解释:“没?事,这次是?我做错了?,该罚。”

喻凝盯着他的脸没?瞧出异样,可还是?觉得刚才的画面瘆人。让她想起上次见面,Tan在小芙病床前感慨了?一句:养子终究是?养子,也不怪旁人冷嘲热讽,说?我们是?明建威养的狗。

这话让喻凝心中膈应,宗明赫才不是?呢。

她仰头问?:“所以阿Tan他真的……你养父真的会把他赶走吗?”

宗明赫摇头,又靠在她的肩头。

“不知道。”

喻凝摸摸他的头发:“那你相信他吗?”

宗明赫沉寂许久,嗯了?一声。

做了?二十多年的兄弟,他想不相信都难。

感觉到她担忧的思绪,宗明赫及时止住这个话题,把她搂在怀里?道:“明天回锦城?”

“好。”

喻凝乖乖靠在他的怀里?:“好想吃妈妈做的南瓜饼,我们回去以后就去吃好不好?夕悦的演奏会也要开始了?,我们去看的时候一起给她挑个礼物吧。”

“凝凝。”宗明赫等?她说?完叫了?一下。

“嗯?”

“明天你先一个人回去,这边的事情还没?处理完,我需要待在这里?一段时间。”

喻凝没?动,低下头不说?话。

宗明赫叹息一声,捞起她的小脸:“鲁夕悦演奏会什么时间?”

“就是?下个月。”喻凝的唇角塌下。

“好,到时候我陪你去。”

宗明赫碰了?碰她的嘴:“笑一下。”

喻凝摇头:“笑不出来。”

“怎么会?”宗明赫扯起唇瓣,俯身在她耳垂边缘轻轻亲吻起来。

温热气息扑涌而来,绵密的痒意在皮肤上蔓延,像一股电流窜向四?周。喻凝忍不住躲闪,也咯咯笑起来:“痒死啦!”

“这不就笑了?。”宗明赫满意也喜欢她的笑脸,那梨涡浅浅,简直要命。

“你犯规,我怕痒的……唔…”

她偏头,宗明赫又追上来。

最后唇齿相贴的时候两个人都气喘吁吁。

他一双狭长的眸子里?倒映着女人红润的面孔,在他的怀中发软下坠,沉溺于温存中。

她仰头接纳着,小手就扶在他的胸口,把衣料拽得紧紧的,发出亲昵细碎的声音。

房间里?开着窗子,潮湿雨后的空气伴着热带地域特殊的味道飘进来,在黯黑的夜里?发酵。

水果砸落,花被雨淋,她沉入柔软之?中,被他的唇齿瓦解,舔舐着所有的情绪。

心可以被爱填满,爱可以让人放低姿态。

宗明赫不太确定她是?否喜欢这样,但他愿意一辈子为她服务,让她开心让她笑。

“你的伤……”

喻凝挡住他的手臂,仰头轻轻喘息。

听到她担心的语气,他又亲了?一下:“乖宝。”汗水从他的脸颊滑落:“不碍事的。”

喻凝呜咽了?几声,不小心碰到他的后背,能感觉他肌肉的收缩,于是?颤颤巍巍揪住他的头发:“停下,要处理伤口。”

宗明赫抬起头,鼻尖挂了?丝濡湿。

“好,听你的。”

喻凝身上一松,混沌间感觉他坐到床沿边上,温柔地揉着她的小腿肚子。

她踢了?踢:“你疼吗?我刚刚是?不是?碰到了?。”

疼。

但更刺激。

宗明赫没?回答,放下她的脚起身去处理伤口。

派瑞来敲门的时候,他们正准备关?灯休息。

喻凝起身小步走过去开门,邀请他进屋子。

他问?:“阿赫还好吗?”

宗明赫趴在床上,懒懒抬头看了?眼?门口的人。

“好着呢。”

派瑞走进来,把一堆瓶瓶罐罐的药放在桌子上:“你佘阿姨让我给你的。”

宗明赫点头,把脸埋进被子里?。

派瑞见他这样,走过去几步:“你爸把你的人都带去问?话了?,主要是?阿Tan这次捅了?那么多篓子……阿赫,你也别怪你爸。”

宗明赫嗯了?一下:“这段时间公司不太平,防着点也正常。派瑞叔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行?,你明白就好。”

派瑞点头,和旁边喻凝说?了?一声就离开。

等?人走后,宗明赫才抬起脑袋,朝站在门边上的喻凝招手:“过来睡觉。”

喻凝刚躺到床上,他就不管肩上那些伤,翻个身侧躺把她搂进怀里?。

“不会有事吧?”

“能有什么事,安心睡觉。”

——

十月份锦城的气温降了?不少,但也没?有很冷,风吹在脸上还有凉爽的惬意。

工作室剧团最近推了?一档爱情题材的小话剧,喻凝在里?面饰演女主母亲一角。因为她戏剧经验还算丰富,时不时会给后辈们讲讲戏。

排练完戏,一个后辈抱着台词本八卦起来:“你们见过喻老?师的丈夫吗?”

另一人回答:“见过啊,之?前演出结束的团建见过一次。长得老?帅了?,和她很般配。”

后辈一副了?然的模样:“怪不得,那喻老?师肯定很幸福,你看她分?析女主角的情绪分?析得多准啊,是?我这种母单get不到的。”

周莎伊正好听见这句话,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你多看些爱情故事呗。”

“那怎么会一样,诶谁和我谈个恋爱感受一下。”

众人哄笑一团,继续闲聊。

周莎伊提起包包往外走,路过休息室的时候往里?看了?看:“喻凝。”

喻凝放下眼?药水,回头:“怎么了??”

“你准备走了?吗?”

周莎伊指指电梯的方向:“我们可以一起走。”

“好啊。”喻凝把东西拿起,关?灯走出休息室。

两人聊着一路往停车场走,话说?到一半,周莎伊忽然问?她:“你最近很开心?”

喻凝笑容顿住几分?:“怎么这样问??”

“没?什么。就是?刚才她们说?你的状态看上去很幸福,我也这样觉得。”周莎伊耸肩。

“我以前不是?这样吗?”

“是?,但又有点不一样。”周莎伊打量着她的脸,然后道:“你像是?在热恋。”

“……”

喻凝往回一些,避开她的视线笑笑:“其实你也不太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周莎伊问?完又自己补充:“是?不是?觉得我年轻了?很多。”

喻凝点头。没?以前那么绷着了?。

“那就对了?。”周莎伊咧唇笑起来:“因为我和宗岳过两天就要正式去办离婚手续了?。现在感觉真是?一身轻。”

“怪不得。”喻凝抬腿迈过台阶。

“我之?前还以为你和宗明赫的情况跟我们一样,可现在看来……你们应该是?正经在谈恋爱吧?”周莎伊问?。

正经…谈恋爱?

这话问?的,让喻凝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点头:“嗯。”

“那祝你幸福喽。”

周莎伊走到自己的车边,晃了?晃钥匙:“对了?,宗岳现在还挺落魄的,要是?他来跟你借钱可别心软啊。”

喻凝挑眉:“好。”

离开工作室以后,她开车回了?家。

付春归早已经做好了?南瓜饼,一见到她就把盘子递到面前:“我今天做了?有馅的,快尝尝。”

喻凝一口气吃了?三块,最后满足地砸嘴:“好吃!妈妈。”

“宗明赫呢?什么时候回来?”付春归捧着脸问?她:“这都半个月了?,他工作那么忙吗?”

提起这茬,喻凝想到周莎伊还说?什么热恋……哪有人热恋半个月都不能见面啊?

他们甚至连通话都很少。

宗明赫忙得昼夜颠倒,经常错过对方的电话。偶尔几次在深夜里?通上话,喻凝就只?看到屏幕里?他略显疲惫的神色。

自从上次从槟城回来,她便一直觉得有不安心的感觉,一方面是?因为被追车的经历留下阴影,一方面是?明家最近老?出现在新闻报道中。

她经常关?注着槟城的新闻资讯,深知前段时间的小动荡对明家造成?了?很大的影响,部分?产业都被迫停滞,现在正是?棘手的时候。

照这样下去,也不知道宗明赫什么时候能回家……

“凝凝,你们不会是?吵架了?吧?”付春归问?。

喻凝收起思绪,朝她摇头:“没?有,没?吵架妈妈。”

付春归放心下来,留她在家里?小住了?几日。

月中,剧团的演出开始了?。

喻凝的排场都在前三日,很顺利地完成?了?演出,只?是?最后一天在舞台上谢幕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心角稍微不适。

突如其来的扯疼让她不由皱起眉,但快速整理好情绪,扶着胸口放轻呼吸,鞠躬下台。

尽管是?小演出,她这一个月也是?百分?百投入地去排练表演,可能因为连续熬了?几天夜,身体状态不是?很好才导致的心角痛。

所以演出结束她也没?参加聚会,告别同?事提前回了?家。

家里?是?黑漆漆的,只?有白天阿姨来打扫过的痕迹。她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上楼洗漱完就躺下,抱着枕头闭眼?睡觉。

后半夜她做个梦,醒来以后什么也记不得,只?剩下一种憋气缺氧的感觉。

一连几日她都觉得不太舒服,甚至去了?中医馆让医生把脉,却被告知并无大碍。

何?向年陪着她从诊室出来,把书包背到前面从里?面掏出一包小东西递给她:“吃点这个?”

喻凝看了?眼?:“辣条?”

“嗯,平时训练我就馋这一口,好不容易出来休息就买了?几包。你吃点吧,辣得很爽。”何?向年把辣条塞进她的手里?:“到外面等?着我,我去帮你缴费。”

喻凝拿起辣条走到门口,拆开吃了?一口。

别说?,这东西是?真好吃。

她一根接一根,吃到唇瓣都发红。

正翘着手找纸的时候,身后穿来一道略熟悉的声音:“凝凝。”

喻凝回头,看到了?西装革履带着眼?镜的宗岳。

如周莎伊说?的,是?比以前沧桑一些。她垂下手,把辣条收起来。

“好久不见。”

宗岳脸上扬起笑容,迈着步子走上前:“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喻凝不适地后退:“有事吗?”

宗岳看见她手里?的东西,淡淡笑了?笑:“你以前不爱吃这种东西的。”

喻凝不想搭理他,转身想去找何?向年。

那不知这宗岳一个快步拦住了?她,镜片底下的目光冷了?几分?:“别着急走啊,咱们叙叙旧。”

“宗岳你让开。”

宗岳像是?没?听到,自顾自地说?:“宗明赫没?陪你来吗?也是?,他现在应该自顾不暇了?。”

话里?有话的语气还带着笑,让喻凝不禁泛起恶心。

“凝凝,看在我们之?前是?未婚夫妻的份上,我提醒你一下,宗明赫背后的那个明家要不行?了?,你考虑考虑换个人吧。”

“宗岳你在说?什么屁话。”

喻凝被这话惹笑,直视着他:“我换什么人?换你吗?都那么久了?你还没?找到镜子啊。”

宗岳没?想到她会这样,脸上划过一丝难堪,但很快掩饰过去抿唇摇头:“凝凝你怎么跟他在一起时间久了?,也变粗俗了?。”

“说?完了?吗?说?完了?让开。”

宗岳扯住她的手:“不过没?关?系,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喻凝被他碰到后整个人都格外别扭,一下子用力挣扎起来:“你放开我啊!”

“凝凝……”

宗岳见她一副抗拒的模样,又开口继续:“你不用那么排斥我,虽然宗明赫把我害那么惨,但我不会把怨气放在你身上的,我是?好心……”

“放开她!”

忽然一道大声从远处吼起来打断了?他的话,路人都被吸引了?目光,接着他的腰侧被人猛踹了?一脚。

“嘶——”

宗岳狼狈靠倒在栏杆上,扶着自己的腰抬头看向那个冲过来的少年。

何?向年满脸的怒气,卷起手袖就要上前继续揍他:“找死啊你!”

“小年!”喻凝眼?疾手快拉住何?向年,小声安抚他:“我没?事,别理他走吧。”

何?向年上下打量喻凝,见她没?异样后才冷静下来。回头见保安闻声赶来,他看向宗岳。

“离她远点!”

说?完,护着喻凝就离开了?。

回到车上,何?向年还在骂骂咧咧,看得出他对宗岳厌恶至极。

“以前就觉得他是?个伪君子,要不是?看在他当时是?……”

“是?什么?”喻凝好笑,等?他继续说?下去。

何?向年闭上嘴,好久之?后重新开口:“宗岳要是?还来骚扰你就告诉我,宗明赫不在我保护你。”

喻凝笑着点头,又拍拍他的肩膀:“你这一身肌肉的,我很放心呐。”

本来没?把这小插曲当回事,可就在半个月之?后,宗岳的一通话得到了?印证。

喻凝看到新闻上说?www.youxs.org,不得不出售资产、收缩航线和业务。而前段时间的内鬼事件只?是?冰山一角,牵扯出集团内部太多问?题和关?联的人,同?时间影响到了?奕合集团。

短短几天,锦城和南港俩地的生意人嘴里?的话题都是?围绕奕合集团。

一座大企业虽然不会突然坍塌,但在风雨中摇摇欲坠时便会被不安好心的人盯上,踩着它乘势而上。

看到宗岳突然间春风得意地出现在财经新闻的版面上,喻凝便猜出他就是?其中一个。

但无暇顾及他虚伪的模样,喻凝只?着急宗明赫现在的处境。

她第一时间找到况骁了?解情况。

况大公子心态一直很值得她学习,在这种关?键时候将她稳下。

“阿赫是?什么人,以前也算是?白手起家,奕合是?他的心血,这点风波影响不到他的。”

喻凝想想也是?,稍微放下一些心。

……

临近鲁夕悦的演奏会,天气骤然转凉。

喻凝换下穿短衣和裙子,出门前也加上了?一件薄外套。

抵达演奏厅,她先把花和礼物送去了?后台。

鲁夕悦此时已经化好妆了?,顶着油亮盘发跑出来,一手抱花一手搂着她:“凝凝,谢谢!”

“跟我客气什么。”

喻凝抬手捏捏她的脸颊,怕蹭掉粉底液,力道不是?很大:“加油啊,夕悦。”

鲁夕悦点头,把花递给身边的人以后带着喻凝到了?走廊。她也听说?了?奕合集团的事情,不禁有些担忧。

“凝凝,宗明赫他的事不严重吧?”

“我也不太清楚。”喻凝抿唇,看见她复杂的表情后立马露出笑:“别担心,你好好演出。”

“我是?担心你。”

“我这不好好的吗?喻凝又和她说?几句,把人推回去。“安啦,我去观众席了?,你加油!”

等?离开后台,喻凝才深吸口气。

没?着急进演奏厅,而是?趁演出开始前出去外面透了?透气。

凉风吹在脸上,她脑子从混沌变得清醒,双手插在兜里?,抬着脸又吹了?几分?钟。

这几天作息规律了?不少,胸口已经不疼了?,但心情也好不起来。

宗明赫之?前还说?,要陪她来看演出的……

其实不担心他的公司出事情,因为就像况骁说?的,她相信宗明赫的能力,但就怕他又受伤。

槟城那个地方美丽又危险,上次打电话比较匆忙,也没?来得及问?他的伤痊愈了?吗?

不过问?了?也没?用,他肯定会漫不经心地说?“这点小伤早好了?”。

喻凝仰起头,看向天空。

冬天来了?。

去年的这个时候她和宗明赫好像还没?说?上几句话,谁能想到只?是?一年而已,她便总是?想着他了?。

他坏死了?,什么事情都是?霸道的,挤进她的回忆里?,连思念都被他占了?大半。

好想他啊……

喻凝抹去眼?睛的水渍,准备进去看演出。

过了?安检门,兜里?的手机忽然振动,一看是?宗明赫打来的视频,她心跳都慢了?半拍。

赶紧找个空旷的地方接起来。

“宗明赫?”

“怎么穿那么少?”宗明赫开口问?。

“我穿挺多的啊。”

喻凝盯着屏幕里?他的脸,忍住情绪道:“槟城也降温了??”

他身上是?一件黑色运动外套,在槟城那种地方穿着肯定会热。

“降了?点。”宗明赫换了?个光线亮的地方,垂眸看着屏幕:“想我了?没??”

喻凝沉默了?几秒,不太想回答。

宗明赫等?不到她的声音,率先笑了?笑哑声道:“我很想你,你呢?”

喻凝听见他的话喉咙一梗,委屈地开口:“如果我说?想,你会回来吗?”

“会。”宗明赫在那头点头。

喻凝也只?是?找点安慰罢了?,听到他肯定的回答后,慢慢开口:“我想你。”

“有多想啊?”

“你别问?了?,我想哭。”

喻凝极力控制情绪,已经在默默咬牙了?,声音也带着浓重的鼻音。

“想哭就哭。”宗明赫笑一下,眼?眸中深邃的情绪如巨浪一般掀起,语气还是?如往常一般。

“那怎么行?,我现在在外面呢。”喻凝撅唇冷哼一声。真讨厌,明知道她要看演出还惹她哭。

正气着,男人慵懒随意的声音在那头响起来:“那要不要到我怀里?躲着哭啊宝贝?”

“我才不哭……”

喻凝摇头,举着手机忽然看到他那边的景象逐渐清晰,并且还非常的眼?熟……

“喻凝。”

背后一道低沉的男声喊了?她的名字。

她一瞬间愣住,怀疑是?不是?耳朵出了?问?题。

这声音是?、是?他?

他回来了??!

“老?婆。”

那声音变近了?,接着她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那双大手将她环住,不留一丝空隙。

宗明赫弯腰从后面拥住她,手握住她的下颌将小脸抬起来,偏着脑袋仔细观察起来。

“我看看,哭了?吗?”

喻凝终于回神,转身猛扑到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

听得她小声在喊自己的名字,宗明赫揉了?揉她的脑袋,低低应了?一声。

“看来是?真的想我了?啊。”

第72章

演奏会准备开?场,门口来往的人很多,却也没人注意到角落相拥的两个人。

宗明赫宽大的肩膀形成一道阻隔,挡住了门口灌进来的风。怀里抱着个暖和的人,他爱不释手。

喻凝缓缓抬起脑袋,露出一双通红的眼望着他,小声呢喃:“你怎么才回来。”

她细细盯着男人的脸,发现他肤色又深了一些?,头发也长?了点,脸侧有道小疤,吓得她赶紧垫脚去看。

“这里怎么了?”

宗明赫扶住她的手,偏头亲吻着手心:没事,树枝刮的。”

喻凝顺势抱住他的身?体,把脸紧靠在他胸腔之上,听着那心跳声。

她以前也不知道自己会这么黏糊,抱着他就不想撒手。换做是以前,她哪里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亲密。

过了几秒,她还是退出他的怀抱:“我们先?进去看演出吧。”

说完,又忽然皱起眉:“啊,没给你?留票……”

宗明赫看她一副懊恼的模样,刮了刮她的鼻尖:“不要?我去看?”

“我以为你?回不来了。”

喻凝撅唇:“怎么办,你?在外面等我?”

“那么冷的天,你?舍得把我一个人留在外面吹风?”

宗明赫瞧她小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复杂,最后忍不住笑着伸手揽住她的肩膀。

“有票,我准备好了。”

喻凝轻哼捏捏他的手,一起进了演奏厅。

鲁夕悦今天的这场演奏会是首站演出,观众席都坐满了。他们坐在靠中的位置,左右两边还碰到了认识的朋友。

看到他们握在一起的手,都戏谑地?调侃了几句。

喻凝脸皮薄,抵不住害羞想抽手,但宗明赫却淡然注视着舞台,不肯松开?。

乐声在演奏厅里响起来,钢琴演奏着动?人心弦的旋律,悠扬婉转使人心情愉悦。

拉个手而已?,这有什么的,刚刚都抱了那么久。

喻凝心想,就和身?边的人紧紧十指相扣。

演出结束,鲁夕悦又邀请众人一同去参加聚会,等他们回到梧园已?是十二点多了。

喻凝洗完澡出来没看到宗明赫的身?影,下楼发现书房开?着灯。

过去推开?门只见人影靠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应该是睡着了,她心中动?容,悄悄到了他身?边。

他很忙,一回来就处理工作?,书桌摆满文件,电脑屏幕上还是邮箱的界面。

他也很累,仰靠在椅子上双目紧闭,薄唇抿着。

就算是睡着,脸上还是有冷冽的感觉,却又莫名让她亲近。

喻凝俯身?靠近,看着他脸的轮廓。

其实她从来没有细想过自己的“理想型”,可无论是学生时代还是后来工作?,她身?边出现的异性都是多少有一些?相似的,所以朋友将她的“理想型”定义为:温柔清润带着书卷气息的人。

这点她没反驳过,甚至在第一次见到这个形象的宗岳时,心中还松口气,庆幸他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可谁曾想过,她没有喜欢上宗岳那样的人,而是跟差距极大的宗明赫结了婚。

宗明赫身?上总是有迫人的气场,但和他相处时间久了渐渐不再是压着她喘不过气的窒息,而是一种能给她带来安全的感

铱驊

觉。

他的怀抱总是温暖的,抱着他就不会有担忧。他的眼睛则是深邃的,看着人的时候……

喻凝手轻碰上,一点点描摹着他的五官。

指尖划过高?挑的鼻梁,最后落到他的唇瓣上。

吵架那天听到他说“因为我爱你?”这句话?,她完全是愣住了。

他们婚姻的开?始与情爱无关,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怕他只是因为利益想把自己捆在身?边,更怕是他胡说的,但听到以后心中满腔的酸胀就控制不住地?溢出,毫无疑问?她是喜悦的。

看了好久她才起身?,想把毯子扯过来盖在他的身?上。可手才松开?,男人就睁开?一双眼眸。

喻凝心一颤,那幽暗的瞳仁里全是自己的模样。他缓缓扬起嘴角,抬手按住她垂下的指尖。

“不摸了?”

“把你?吵醒了?”喻凝看到他疲惫的眉眼,有些?歉意。

“没睡。”宗明赫轻用力,把她扯进怀里坐着,“还满意吗?”

“嗯?”喻凝仰头。

“盯着看了那么久,对你?老公的长?相还满意吗?”宗明赫低笑着问?她,手指还不忘揉捏她的腰侧的软肉。

喻凝环上他的肩膀,又认真?打?量一番评价:“一般满意。”

宗明赫挑眉,捏了一把:“只是一般?”

喻凝没回答,扭了扭腰肢避开?他的动?作?。

“痒!”

宗明赫不放手,直接探进她最里面的衣服里,攻略她最怕的地?方,逗着她。喻凝受不了,笑着胡乱蹬腿,书房间尽是笑声。

两个人闹了一会儿,直到视频会议通话?响起来他们才停下,皆是满头大汗。

喻凝瞥了眼电脑,从宗明赫的腿上跳下来。

“我去接杯水。”说完,给他留下空间离开?书房。

她到厨房把南瓜饼加热放在碟子里,又取了只杯子,给宗明赫冲了杯咖啡,做完这一切,她估摸着时间才返回书房。

宗明赫还在开?会,说的是英文语调又沉又冷,面对屏幕的脸也是一副严肃。喻凝没打?扰他,站在一边看着他柜子里的东西。

对头有几道声音传来,明显带着惶恐。

宗明赫靠在椅背上,手抵在下颌处静静听着他们汇报工作?。

那边的人一咯噔,他眉头就是一皱,吓得人直接忘了后面的话?,好在霍惟及时接话?,顺利把这个话?题结束。

宗明赫捏了捏眉心,丢下几句话?就把笔记本重重合上。再抬眼,看见女人站在书柜前。

他起身?走过去,目光正好看见她盯着的东西。

神情顿了几分,他弯腰环住她的腰。

喻凝几乎是被?笼罩到他的怀里,稍微偏头:“你?留着这东西做什么?”

宗明赫低低回答:“怕扔了你?会生气。”

“怕我生气那你?还敢把它撕了?”

喻凝伸手取下透明文件袋,里面是他那天亲手撕碎的离婚协议。

她以为早就被?扔到垃圾桶里了,没想到他居然把这些?碎纸屑捡起收在这个袋子里……

“我也怕你?真?的想跟我离婚。”他说。

喻凝安静了好大一会儿,看着纸片上漆黑的字体,深深吸口气:“我们不该离婚吗?”

她说完明显感觉身?后的人僵硬了一下,但她还是继续道:“当初我们是因为各自的利益才结婚的。你?帮助了我父亲的公司,我很感谢你?,所以……”

宗明赫忽然用力,勒得她说不出话?。

“所以。”

他伏在喻凝的肩头,闷闷接过她的话?:“你?不要?我吗?”

喻凝顿住,透过书柜的玻璃看到他弓着腰身?慢慢抬起头,把脸搁在她的脑袋侧边,一道不明显的晶莹划过,他缓声开?口:“所以你?这几天对我那么好,是想让我和你?离婚?”

她的温存、她抱着他说“想你?”、她摸着他的伤口着急关心的模样难道都是假的吗?

宗明赫的每一口呼吸都像小刀割着胸腔,可他早该想到啊,凝凝怎么可能会喜欢他这种人。

喻凝摇头,想转过身?和他认真?说话?。

忽然间,一滴温热落在她的脖子上。

像是曾经在海边淋过的那场雨,水滴顺着脉络往下滑,抚摸着她的血与肉。

“宗明赫你?……”

“老婆。”

宗明赫叫住她,伏着的身?体有一丝颤抖,低声叫着她的名字:“凝凝。”

他努力克制的气息还是乱了,想要?得到安慰,只能不停吮吸着她发间的香味。

“不可以利用完我就扔了。”

不要?像他们一样,把我扔了。

“可以不爱我,但别不要?我。”他在哀求着,希望能得到她的一丝怜悯。

绑着她不行,逼她也不行。

凝凝最容易心软,那就求着她可怜自己吧。

“好不好,求你?了。”

“宗明赫?”喻凝有一丝错愕,连忙拨开?他的手转身?。背靠在玻璃上,果然看到他泛起红丝的眼睛。

“你?哭了?”

宗明赫低头凝着她,摇头:“别跟我离婚。”

“我没说要?离婚啊。”

喻凝抚上他的脸颊,抹去那一道湿痕。

这个傻瓜。

居然会因为这事情哭了。

明明刚才开?视频会议的时候还是凶巴巴让人生畏的模样,怎么一转头就……

平时见不到他这个样子,喻凝觉得新鲜好奇,紧紧盯着他。

可怜,真?可怜。

他身?上的戾气在温柔地?消融,涌动?着不安的情绪。这种感觉不像他,却就是他。

只有她能看见,也只对她流露。

喻凝轻轻一笑,伸手:“抱我。”

宗明赫弯腰抱住她。

她一蹦,双腿盘上他的腰,树袋熊似地?挂在他的身?上。鼻间碰到他的脸颊:“我不会离婚的。”

宗明赫托着她的腿,眸子一动?不动?,像是在确定她这话?的真?实性。

“真?的!”喻凝晃晃腿,搂着他的脖子笑起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喻凝猛地?往前,按住他的眼皮:“别这样看着我。”

垂下手他还是那样直勾勾看着自己。

她叹息,往前小声开?口:“宗明赫,因为我喜欢你?。”

看他没反应,接着又在他的脸颊上“啵”地?亲了一下:“知道了吗?我喜欢你?。”

男人抱着她,目光流转起千万缕思绪。

暧昧的气氛在一瞬间被?点燃,他们之间有太多默契了,喻凝一仰头,他便把她压在玻璃上,低头吻在她唇瓣的边缘。

勾人的声音和暧昧的水渍交织,他比任何时候都着急,要?将她完完全全吞噬。

喻凝脖子酸了,动?动?身?子让他把自己抬高?出一个头,搂着他就又亲上去。

不厌其烦,也不知过了多久。

www.youxs.org,想推开?这个“无底洞”。他咬得好疼,像是从没亲过似的。

宗明赫停下动?作?,在她耳边轻轻笑一声:“老婆喜欢我?”

“是的是的。”

喻凝要?下来,拍拍他:“很晚了睡觉。”

宗明赫没放开?她,而是提力把她放到书桌上坐着:“不睡。”

“你?还要?工作?吗?”

宗明赫站直起身?体,在她的注视下迅速脱去上衣,身?体肌肉暴露在外,女人一下子就脸红了。

他撑在桌子边,把她抗议的声音吃下。

“你?都给我准备咖啡了,还睡什么睡?”

一切来势汹汹,握住她关键的地?方慢慢安抚着,深知她敏感的神经,也喜欢她娇羞的样子。在这个房间里,一切都是新奇的。

以前怎么没想到,书房还有这作?用。

没一处是软的,书桌硬书柜也硬,让她只能紧紧绷着,难受地?蹬腿。

从冰冷的桌面到椅子上,她又一瞬间放松,猝不及防让他叹息。让她占主?导,椅子就嘎吱响起来。

她着急地?扶着,说要?坏了。

宗明赫嘴角扬起弧度,喘着粗气问?她:“什么坏了?”

她摇头,水汪汪的眼睛不敢看他。

“是我的乖宝要?坏了吗?”宗明赫握着她的腰又故意问?。

“不、不是。”喻凝哽咽着攀上他的肩膀,小幅度地?颤抖起来:“椅子!呜呜是椅子要?坏了。”

这个人是在报复她吗?

刚刚流了几滴眼泪,现在也要?让她哭才满意。

室内气温上升。

宗明赫虔诚地?吻在她的脸颊边,将她的所有都融化在自己的怀里。

“我爱你?。”

——

十月底到十一月,天气越来越冷。

锦城街道上的树叶都掉了,枝丫七扭八歪,看上去光秃秃的。

这段时间宗明赫公司的事情不仅没有解决,还越来越严重。

他说明氏内部出了些?问?题,奕合的股票被?影响跌了不少,就连明建威远在美国的亲儿子明懿手下的产业都受到牵连。

喻凝把宗岳在财经新闻上春风得意的事情告诉了宗明赫,忿忿不平骂他落井下石。

宗明赫在电话?那头笑了笑:“他也就这时候能蹦跶了。”

听到他轻松的语气,喻凝才没继续这个话?题。

扣了扣毛衣上的拉链,问?他有没有吃饭。

“还没,刚开?完会。”

喻凝哦了声:“那快去吃饭吧。”

又聊了几句,才依依不舍的挂断电话?。

前两天宗明赫白天在南港公司忙,晚上又开?车回家。喻凝知道他两地?来回跑完全是因为自己,所以命令让他直接住在南港处理工作?,这样还省事些?。

喻凝下班以后还早,就去了趟商场买了一堆好吃的东西开?车直奔南港。

怕买的熟食放凉,她便开?车先?去了公馆。

车子停下,没见泊车的小哥和管家,等按下门铃也没人来开?门,整个大公馆都陷入在沉寂之中。

喻凝觉得奇怪,正打?算离开?时米姐才匆忙来开?门。

米姐脸上带了歉意:“喻小姐抱歉,我刚刚在后院没听到。”

喻凝笑着摆手:“米姐,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啊?”

“其他人……”米姐有些?欲言又止,把她带进去门以后解释:“明先?生把人都辞退了,只剩我一个人守着了。”

“啊?”

喻凝愣了愣,“是因为明家最近的事情吗?”

米姐无奈点头,看到她手里提着的东西又连忙问?:“这些?是……”

“我给宗明赫买的,我怕他不好好吃饭伤了胃。”

喻凝说着扬了扬袋子:“米姐,他是不是都不回来吃晚饭的啊。”

米姐有些?疑惑:“喻小姐,明赫先?生他没住这里啊。”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奇怪。

还是米姐率先?反应过来:“明赫先?生应该是住他自己的房子。”

喻凝想起来了。

他在南港还有别的房子。

她一边把袋子里的东西分成两份,给米姐留了一份,一边问?她:“行,那米姐你?知道在哪里吗?给我个定位我去过去等他。对了,那边好像什么都没有吧,我要?不要?买点生用品啊。”

“肯定有的啊喻小姐。”米姐帮着她收东西,难得有人来公馆,便滔滔不绝说起来:“他到南港基本上都是住那边。那房子还是他开?公司以后买的第一处房产呢。老明总当时还劝他那边房价跌得快,但他说无论如何都要?买,好像是对他有什么特殊意义吧。”

米姐说了一通,抬眼看到喻凝正正看着自己,下意识左右看望了望:“怎么了?喻小姐。”

喻凝摇头,提上东西:“没事。我走了米姐。”

“诶我送你?。”

她摆手:“不用了米姐。”

到车上,喻凝手撑着方向盘思考起来。

越想越不对劲,照米姐的说法,那边的房子应该是宗明赫真?正的老巢才对。

可他不仅没带自己去过,曾经还骗她说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用来睡觉的床。

难道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叮——”

米姐把定位发来了。

喻凝打?开?导航,放大看了眼地?点。

有点眼熟?

不管了,先?去看看再说。

要?是敢骗她或者瞒着她什么,他就死定了!!

第73章

目的地是?在市郊,喻凝开车花了近四十分钟,踩着?油门,一路都觉得心里不得劲儿。

现在仔细回想,她对宗明赫的了解还是太?少,只大概知道他以前的过往,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但心里又说不上来。

以至于现在要突袭去他的“家”,还莫名?产生一种窥探的感觉。

终点提示声响起来,车子停在了一栋看上去还不错的出租公寓楼前。

喻凝没急着?下车,而是?连忙从包里掏出手机,翻看起十多年前的社交软件,打开了一组带有古早滤镜的照片,是?她和几个朋友分别前留下的合照。

她举起手机和眼前的建筑对比一番,惊奇地发现照片里的背景房子和这里几乎是?一摸一样的。

片刻后她猛然睁大眼睛,怪不得那么?眼熟!这不就?是?高中集训那年小住了一段时间的出租屋么?。

喻凝开门下车,环视四周最终确认了。

这里变化实?在太?大,除了这几栋公寓楼,其他地方?都变成了新的社区、街道,连地名?都有所变化,难怪她一开始觉得熟悉却又没认出来。

楼前那条必经的小巷子也没有了,变成一大块干净的草地,此时还有狗狗在上面跑着?。

她处于持续的震惊之?中,以为的旧地重游勾起了自己少年时代的记忆。

背着?家人?第一次与?朋友们一起独立生活的这些经历全部浮现,让她觉得新奇,一时也忘了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洒在地上,冬日的冷风吹不灭她激动的情绪,甚至还跑到街道外围逛了一圈,拍下几张照片发给当时一起上课的几个朋友。

和她们在群里感慨一阵,喻凝收起手机决定去以前住过的楼里看看。

顺楼梯往上,感应灯一层层亮起又暗下。

模糊的记忆变得清晰,掉漆的楼梯扶手、楼道里红白相间的小广告、斑驳的墙皮,这里的时光好像停住了,一切都没有变化。

到了三楼,停在那熟悉的302室大门前。

喻凝站在门口,看到上面贴着?崭新的对联,门锁也都换成了电子锁,有生活过的痕迹,应该是?有人?在里面住着?。

真想进去看看啊。

定了几秒,又觉得自己站在别人?家门口东张西?望的这个行为不太?好,像个小偷……

思忖着?,走道的灯忽然响起来,身后传来脚步声,紧接一个黑影便将?她笼罩。

她心一惊,以为是?房子的主人?回来了。

还未来得及转身,熟悉的气息就?扑涌而来。

她又镇定下来,偏过脑袋:“宗明赫,你怎么?……”

垂在身侧的手被拉起,他俯身将?她的指尖按在电子锁上面,只听闻“滴”一声,大门被打开。

“欢迎回家,老婆。”

喻凝没反应过来,好半天?后才疑惑地看着?他。

“你住这里?”

宗明赫含笑?着?点头:“嗯。”

“天?呐……”

喻凝忍不住发出感叹,嘴巴圆圆张开,一下子激动地拉住他的手:“宗明赫你知道吗?我以前也住这里诶!!这也太?巧了吧!”

“哦?是?吗。”

看到宗明赫一副淡然轻笑?的模样,她有些不满,垫脚晃了晃他的手臂:“你不觉得神奇吗?缘分!这就?叫缘分是?不是??”

宗明赫搂住她的肩膀,低低应着?她:“是?。”

“进去看看。”

喻凝点头脚迈进屋子,当她目光落在空旷的客厅之?中,看到墙上还挂着?她们当年用来练形体的大镜子,一时间愣住。

这里怎么?,和自己离开的时候一摸一样啊……

又往前一步,发现屋子里很干净,除了那些旧家具还添置了很多温馨的物件、绿植,一看就?是?经常有人?打扫。

她立马回头看向宗明赫。

男人?上前,捏住她的小脸摇了摇。

“喜欢吗?”

“这里是?……”

“我们的家。”宗明赫的指尖一按,让她错愕的表情松动几分。

“以前是?你住的地方?,现在是?我们的家。”

“你怎么?知道我以前住过这里?”

喻凝急了,急自己脑子转得慢,也急他不说清楚。她伸手扒拉着?,想让男人?快点低头解释。

见她又像小猫似的,炸毛挠啊挠,宗明赫笑?着?顺势弯腰,让她抓住自己的衣领质问?。

“你快点说啊……”

宗明赫握住她的腰,往自己怀里一带,故意磨磨蹭蹭问?:“想知道啊?那你亲这里一下。”

又来!

喻凝嗔怒:“宗明赫!”

“不然亲脸也行。”

喻凝真的要生气了,抬脚跺了一下:“说不说?!”

宗明赫笑?着?低头在她脸上吻了吻,暂时安抚躁动后牵起那双小手,带着?她走出去,顺楼梯到了下面一层。

还是?同样的操作,他拉着?喻凝的手按开了202室的电子锁。

大门一开,女人?脸上的表情更复杂了。

他用手关节点了点她脸颊的软肉,不再?吊她的胃口低声开口:“因为我以前住这里。”

喻凝抬头,巨大的信息量让她一时间愣住。

他住这里?

“什?么?时候。”

“十年前。”

沉寂了不知道多久,喻凝才开口:“宗明赫,你、你……”

“还没想起来啊?”

宗明赫凑到她面前,面容划过一丝无奈:“真是?把我忘得一干二净呐宝贝。”

喻凝小幅摇头,盯着?他的脸,慢慢吐出“我记得”三个字。几秒之?后,她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住宗明赫的脸颊,左右看着?。

“虽然印象不太?深,但你和那个人?确实?是?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

不好惹,不正常。

喻凝没回答,只是?咬唇看向那双带着?笑?意的眸子:“你一直都记得我?”

宗明赫点头:“本来想亲自带你来,但没想到还是?先被你发现了。”

要不是?米姐打电话?告诉他,他也没想到这个姑娘会悄悄跑来南港找他了。

“那……”

本来有一堆话?要说,但喻凝突然打住,心中一阵沮丧:“什?么?嘛,我刚刚在楼上还真以为你住那里,是?缘分来着?。”

宗明赫眼看着?她逐渐垮下的唇瓣,心中冷哼,眯起眸子将?她下巴抬起:“缘分算什?么??”

他从小都没有得到过老天?的怜悯,所以他从来不相信上天?注定的东西?。没等来一丝缘分,在人?海茫茫之?中更没有突如其来的相遇,全是?他主动换来的。

缘分如水,会纷至沓来也会转瞬即逝,但他宗明赫的爱可不会,对她的感情永远都会在。

“喻凝,从我遇到你的那天?到现在,我们之?间的每一步都是?我努力得到的,所以不管有没有缘分,结果都会是?一样懂吗?”

喻凝仰着?脑袋:“结果是?什?么??”

“我爱你。我也不会有遗憾。”

“什?么?意思?”

宗明赫看她懵懂的模样,扯起唇瓣:“意思就?是?,无论多久无论多难,你迟早会是?我的老婆。”

喻凝听完,迟疑地问?出口:“所以你不会从那个时候就?喜欢我了吧?”

宗明赫没否认。

“可你明明是?因为宗家的继承权才和我结婚……”

“我什?么?时候说过?”

宗明赫抚着?她的下颌:“我稀罕那玩意?别冤枉我。”

喻凝眼神飘忽,像是?陷入回忆。

好像确实?没有明说过,是?她自己先入为主了……

怪不得当时宗明赫和她提结婚时,说的是?“或许我比宗岳更有价值”。她听到这样的话?还觉得莫名?其妙来着?。

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了一通,把他的话?理清楚后忍不住笑?出声。

“笑?什?么??”

“宗明赫你,居然暗恋我……”

“暗恋”这个词跟他这个人?放在一起实?在违和,喻凝眼泪都出来,笑?了好大一会儿,终于瞥见男人?黑着?的脸,抬手搂住他。

“很好笑?吗?”

宗明赫绷着?表情,不难发现连后槽牙都紧紧咬在一起。

喻凝摇头:“不好笑?,我都感动哭了。”说着?,拉起他的手碰上自己的眼角:“你看,眼泪。”

讨好似的蹭脑袋。

宗明赫叹气,用拇指抹去她的眼泪。

“是?挺好笑?的。”

他哑声跟着?一笑?,然后又用那种害怕的冷调缓缓道:“我不该暗什?么?恋的,凝凝,当初就?应该把你绑架了,捆在身边养着?。”

“长得那么?可爱,要养胖点。手栓着?,脚也栓着?,再?关进我的卧室里,宝贝只有我一个人?能看。”

喻凝明知道他是?在吓唬自己,还是?被感到后背凉凉,赶紧捂上他的唇:“你闭嘴。”

宗明赫按住她的手:“嗯对,还要把嘴巴也堵着?,让你闭嘴不能哭也不能叫。”

说着?他眉毛一挑,低垂下眼皮看女人?惶恐的表情,得到一丝捉弄的快感,继续道:“凝凝,你说用什?么?堵嘴巴呢。”

不等她反应,伸出舌头在她的手心舔舐一下。

“用这个好不好啊?”

“不好……”

不好也不行,他真用那里堵住了她的嘴巴,让她发不出抗议的声音,只是?软下身体。

——

那天?夜里,他们睡在了宗明赫只有一张床的屋子里。

喻凝回忆起自己曾经给他留过钱,就?放在送给他的药包里。说到这,宗明赫忽然掏出一个旧旧的包裹,晃了晃问?她还记得吗。

喻凝错愕,问?他是?不是?有收集东西?的癖好。

宗明赫敛眉想了想,说没有。

“你肯定有,撕碎的离婚协议不也是?被你收起来了吗?”

他抱紧喻凝,许久之?后道:

“不是?你的我也不收。”

“你真的从那个时候就?喜欢我了吗?”喻凝又问?。

“嗯。”

“那我怎么?一点没看出来。”

“可能我太?笨了,我不会。”

宗明赫是?这样回答。

喻凝和他吵架的时候问?过他懂什?么?是?爱吗。

他当然懂,但可能不太?会。

“你教我。”

他吻上女人?的侧脸,像个虚心的孩子在汲取知识,温热一点点滋润了他干涸的心。

他的宝贝可以教他,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宝贝。

后来的夜里,喻凝和他讲了很多,从自己父母家人?到朋友同事,她丰富多彩的二十余年实?在有趣,说了几夜都没说完。

喻凝也缠着?他问?他以前的故事,想知道他的成长轨迹。

等他认真说完,又愣住:“就?这样?”

“就?是?这样。”

宗明赫确定,他的人?生很无聊。

小的时候考虑怎么?活着?,少年时期跟着?明建威学习做生意,成年后又把精力投入到自己的公司中。

所以奕合集团是?他的心血,是?这些年付出的成果,公司的强大都是?他没日没夜换来的。现在出了问?题,喻凝想陪着?他一起面对。

接下来的日子宗明赫几乎没能休息,每个深夜里回到家,看到女人?熟睡的面孔,他深刻感受到人?们常说的“家的温暖”。

买下这里的房子,就?是?想留住与?她有关的记忆,现在她睡在了这里,从回忆变成现实?,对于在荆棘中成长的他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尝到爱的甜头,宗明赫就?有了念想和软肋。

直到接到槟城来电话?时,他才如梦初醒。

事发突然,一切美好如泡沫消散。

“阿赫,你老爸他……”

派瑞叔在那头停顿了一下,最后不知如何开口,只能道:“你快些回来吧。”

是?太?幸福了,让暂时宗明赫忘记过去。

如果他是?一个平凡的人?,那便可以拥着?她享受余生。可他不是?,他的人?生充斥着?矛盾,他所得到的一切都不是?偶然,包括生命。

是?对宗贤伦父子的仇恨让他活着?,是?明建威给了机会让他成长。所以他不能是?他自己,他背负着?太?多东西?,路注定不平凡也注定不会安稳。

可是?怎么?办呐,他放不下也离不开喻凝。

怕看到心爱之?人?不舍和担忧的脸,只能哄着?她入睡后再?起身。

月光从窗缝里透进来,散在女人?恬静的睡颜上,她平时睡觉很乖,但今夜却一直抓着?他的手。

宗明赫掰开她的指头,把被子拉好,低头吻在她的额前。

霍惟已经在楼下等着?了,看到男人?下楼,立马上前把平板递给他:“老大,警署的人?说老明总的尸检要立刻签字……”

“到了再?说。”

宗明赫坐到车上,眉头一直紧锁着?。

在黑夜里穿行,车子一路飞驰向机场。

无意看到车窗上自己面孔上陌生的表情,他轻轻哼笑?出声。

原来他也会畏惧啊。

……

喻凝端着?早餐到客厅时,电视上真正播放着?槟城企业家明建威先生遇难离世的消息。

盘子落地,“啪”一声砸碎了满室的寂静。

她赶紧拿起电话?,给宗明赫拨去电话?,却被霍惟告诉他已经抵达槟城了。

“老大说让你别担心,在家等着?他,很快就?会回来。”霍惟如实?转告。

喻凝摇头,忍住哽咽的感觉。

“让他接电话?。”

等了很久很久,电话?里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人?声、鸣笛声,最后才有男人?的略带疲惫声音响起。

叫着?她的名?字,却是?如此遥远。

“凝凝。”

喻凝想骂他,想撕碎他!那么?久了还是?教不会他,爱最简单的就?是?别让对方?担心。

可最后,千言万语成为一句“注意安全”。

“不会有事的,乖乖。”

“好,我等你回来。”

……

十二底,锦城进入到寒冬。

奕合集团也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寒凉阶段,槟城明家掌权人?的突然离世导致旗下工厂全部停运,船公司减行停运,市值蒸发超亿元。

喻凝觉得今年格外冷,穿上厚重的羽绒服回了喻家。

爷爷喻青早就?等着?她了,一见面便直奔主题:“凝凝,接下来你是?怎么?考虑的?”

爷孙两个人?对视着?,气氛变得有些僵硬。

“爷爷,我需要考虑什?么??”

喻青白眉一皱,老人?的话?直白又难听:“奕合集团现在的局势不行了,多少人?都等着?分这块肉,你难道还打算帮他一起收拾烂摊子?凝凝,你不是?小孩子了,应该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能离就?早点离吧。”

喻凝看着?他,良久后轻笑?。

“我不会离开他的。”

“你……”

“在爷爷眼里婚姻该是?为了利益服务,您认为大哥是?这样,我和喻艺茹也是?这样。当初您还因为利益放弃了我爸爸的公司,现在同样也想放弃了宗明赫,可是?爷爷,我和你不一样。”

喻凝紧捏起手,小声继续:“我没有放弃爸爸的公司,也不会离开宗明赫,因为他们都是?我爱的人?。”

就?算她什?么?都不懂,她也可以找人?帮忙,不放弃一丝能挽救父亲公司的希望。就?算宗明赫什?么?都没了,她也不会害怕,只要他在一切都有希望。

一月份,新的一年如期而至。

跨年那晚的烟火盛大而热烈,星光都不及它的闪耀,人?们祈愿着?盼望着?新生活。

喻凝也是?,把胸口的玉牌捏起,双手合十朝着?天?空默默许愿。

宗明赫还是?没有回来。

明明经历过异地日子,这次却更加难熬。只能偶尔通话?能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的脸,也只是?安抚她说没事。

可怎么?会没事。

喻凝深知亲人?离世的痛苦,痛到只剩无言,又在缄默中崩溃。

虽然她只见过明建威一次,但对他的印象很深刻,因为他和宗明赫有说不出的相似。

神情和习惯都不会骗人?,宗明赫也没有说谎,明建威确实?是?对他很好,就?算没有血缘,他们也紧密相连。

可正因如此,喻凝更担心了。

明建威在明氏最紧要的关头出事,这显然是?场巨大的阴谋,而宗明赫作为他的养子,理应去处理那些事情。

所以不仅怕他难过,更怕他遇到危险。

一月中旬,喻凝接了新电影,虽然只是?一个出场十多分钟的打戏配角,但她也无比认真地表演。下旬,她照例参加了公益活动,地点也是?在去年的永乐镇。

她在这里见到了赵穗丽。

女人?还是?卷发红指甲,在她面前把烟捻灭,笑?起来:“赫哥得偿所愿了啊。”

赵家工厂最近糟心事不少,那个该死的宗岳如今翻了身,趁赫哥被槟城的事情缠身便找着?机会来报复她。

赵穗丽忙这些事情几夜都睡不着?觉,不过现在看到喻凝,她心情突然好转一些。

赫哥这么?多年,也没算白忙活。

“他当年要是?在东南亚或者美国发展,完全可以背靠明建威起来,但赫哥没有,为了你要留在国内留在南港,所以就?两手空空从永乐镇开始一步步发展起来。”

喻凝坐在餐厅里,听赵穗丽说起过往的事情,心中的情绪愈发膨胀。

宗明赫从来没跟她细说过这些,遭的罪吃的苦都被他轻轻松松一句话?带过。

赵穗丽越讲越兴奋,说到嘴巴都干了,和赫哥一起干工厂的那段日子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最后摊手,朝喻凝说了句:“他是?把苦日子过完才去找你的。”

喻凝鼻头一酸,低头掩去眼中的水花。

所以,他们之?间真的全是?他努力付出换来的。

告别赵穗丽,她一个人?走在酒店的花园里。

冬天?的永乐镇极为寒冷,冷到她思绪混沌,却又想起去年冬天?在这里遇到宗明赫。

为了宗岳,自己还主动去求他帮忙。那时候光顾着?害怕,不曾注意到他眼底还带着?别的情绪。

原来那些都不是?巧合。

帽子上的绒毛被风吹起,抬起头,看见松树在朦胧的雾气间左右摇晃,万籁俱寂,喻凝突然觉得,她一点儿也不喜欢冬天?。

她好想念热烈的海岛,有凉风吹过,腥咸的气息不会让人?难受,踩在温暖的沙滩,抬脚便能踢起水花。

热带的湿润才能让她安心。

她是?想宗明赫了。

喻凝立马掏出手机,一边定机票一边小跑着?冲回房间。

她要去找宗明赫。

现在立刻马上,去找他。

第74章

下午三点,太阳是最烈的时候。

大昙寂寺前香炉缭绕着雾气,比人高的香柱快要燃尽,掉落一地灰烬。

僧侣矗立在路边,双手自然交握注视着停下来的各色轿车,陆续有前来祭奠的客人,皆被引进了内室。

今日是槟城明家家主明建威的悼念仪式,日子?是专门挑选好的,一切法事由他助建的大昙寂寺操办。

吊唁厅是在寺庙的正院,灵堂设有牌位及佛像,白色的绸布缠绕在高柱之上。

满室充斥着烟火熏气,低调的白色菊花布在台前,有诵经的僧人跪在一旁。

明家在槟城地位显赫,除了一些名门望族,还有当地政府官员特意来参加仪式。

大厅两?侧闪光灯不?停闪耀,几个记者们的目光都紧紧注视着大门的方向,直到一阵骚动响才举着相?机往前。

身着黑色西服的老者和太太进门,直径走向灵台前,接过工作人员递上菊花,弯腰祭拜。

“阿赫、小懿,节哀。”

老者是槟城退休了的政府议员,他和明建威算是老友,特意前来参加吊唁。

宗明赫面无表地颔首,明懿则双目通红,颤抖着肩膀合手点头礼貌回?应。

他一失态,另一边的佘姿夏也忍不?住低低哭泣起来。

因为警察办案进度迟迟没有进展,加上明建威本人有信仰宗教,直到今天才举办追悼仪式。

时隔一个月,大部亲友已经从悲伤中缓过来,可明懿还没有,看见他亲爹的照片就又哭起来。

人走了一波又一波,两?个人胸口戴着白花,从始至终都矗立在边上。

直到诵经结束,明懿才松下肩膀,哑声?问身边的人:“阿Tan这个没良心的,真没来送老爸啊。”

派瑞叔在一旁听到这话,蹙起眉:“别再提他。”

明懿叹气了一声?,继续说:“老爸也真狠,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说不?要就不?要。”

“阿Tan犯了严重的错误。”派瑞叔拍拍他的肩膀,“是怪他自己。”

明懿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用手碰了宗明赫一下:“我去歇歇。”

两?个人的对?话传进宗明赫耳里,他淡淡瞥了眼大厅之外,看到一抹身影后又移眼,伸手按住明懿的肩膀:“在这儿守着。”

“我都守一下午了……”

宗明赫打断他:“明懿,你?是他亲儿子?。”

尽孝守灵操办后事这些都该是他来完成。

“亲儿子?还比不?上你?呢阿赫,就靠你?了。”明懿无精打采地摆手离开。

他虽然是明建威亲生的,但无论是气魄还是能?力都比不?是宗明赫,所以一直以来被安排在最轻松的美国?公司。

不?过,再怎么说也是亲生的,他的背影倒是和老爸有些相?似。

宗明赫想着,目光忽然捕捉到屋顶闪过的一丝光亮,不?是屋内记者的灯光,而是……

“小心!”他一个箭步上前,扑倒了明懿。

“啪啪——”

用一时间?几声?枪响打破了屋子?里的和谐,津戈等人迅速进入戒备状态。

吊唁厅被突如其来的枪击打破宁静,宾客惊呼四处逃窜,桌椅板凳纷纷倒地。

“靠!”明懿吃了一脸灰,抬脸低咒。

宗明赫率先起身,把人从地上拉起来。确认他没事以后,冷声?道:“你?是比不?上我,但现在他们要解决的人是你?,最好认真听我的话。”

明懿还来不?及回?答,又是几道瞄准他的枪击射过来,好在宗明赫眼疾手快将他护住,躲过一劫。

“还真是又冲我来的。”明懿想骂人,回?头看到宗明赫手臂被子?弹擦破,血涌出染上了西服,他一惊赶紧掏出手帕给?他:“阿赫,没事吧?”

“先离开,后院等我。”

宗明赫把他推给?津戈,回?头去找佘姿夏。

明懿点头,跟着津戈离开了。

……

一小时后,后院的门终于被推开。

明懿着急起身,看到宗明赫走进来后暗暗松口气:“查出是什么人了吗?”

宗明赫没回?答,手臂上已经缠了一圈白色绷带,他神?色凝重,让人把大门关上。

明懿沉寂几秒又暴怒起来:“敢在我爸的悼念仪式上搞这种事情,老子?不?把他找出来解决了我就不?姓明!”

宗明赫倚靠在桌子?边上,取出烟扔给?他一根,“明懿,你?那?边先别继续了。”

“那?怎么行,老爸的死因没查明白我怎么和老祖宗交代?!”

“这事我和派瑞叔,真相?没查出来之前,你?都别出门,但你?要是一心找死,像上个月那?样,就当我没说。”

自从明建威离世后,已经第二次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可想而知?对?方就是想要明懿的命。

明懿听到这话,不?甘心地摊手。

“行,听你?的。”

宗明赫看了他一眼:“走了,这边有人会处理。”

众人从后院离开佛寺,几辆黑车混入车流之中。

半小时后抵达庄园门口,高耸铁门缓缓打开。

宗明赫通着电话,随意地扭头看向窗外。

傍晚太阳落山后的街道变得昏昏暗暗,却有和寂静格格不?入的影子?。

他眯起眼,看清了是一个女人坐在路边的地上,她脑袋埋在胳膊里,纤细的后背微微起伏,旁边立着行李箱。

宗明赫胳膊一顿,几句话挂断电话,沉下声?:“停车。”

司机听到宗明赫的声?音,一脚踩下刹车。

车停稳,男人拉开车门快步下车。

走到一半,他又折回?来把粘了血迹的外套脱下扔到一旁,朝明懿伸手:“外套。”

“啊?”明懿指了指自己衣服。

见他点头,不?解地把外套脱下递给?他。宗明赫迅速穿上,朝路边走去。

明懿探头看着,问津戈:“他干嘛?”

“是嫂子?来了。”

津戈答完,也赶紧解开安全?带下车。

嫂子??

宗明赫的老婆吗?!

明懿瞬间?来劲儿,也跟着下车。

……

喻凝是临时决定飞槟城的,落地后身上穿得还是厚厚毛衣,实在太热就在机场随便买了条裙子?穿上。

她熟练地换了一叠现金打车前往明家的庄园,可到了门口准备联系宗明赫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机没电了。

院子?的铁门紧闭,地理位置偏僻,四周门栏又森严,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等了半个多小时,一个人都没有,太阳落山后她也站不?动了,垫着厚毛衣坐在路边。

等啊等,不?知?道打第几个哈欠后她干脆把脑袋埋下,也不?敢睡着,只是闭眼休息。

天空中的鸟偶尔飞过,她听见汽车的声?音,过了几秒,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好像停在了她耳边。

喻凝睁开眼,把脑袋从手臂中抬起。

入眼的先是一双腿,往上看去,只见一个男人的身影逆着光亮。

她揉了揉眼睛,一时间?惊喜起来:“宗明赫?”

确认以后立马想站起身,可肩膀一阵酸痛,是被压麻了。她嘶了一下又坐回?地上,委屈巴巴地仰着脑袋:“你?终于回?来了!”

宗明赫看了她几秒,最后缓缓在她面前蹲下身,抬手帮她揉了揉胳膊:“等了多久?”

“好久好久。”

手被他拉着按摩起来,不?一会儿就恢复正常。

他也不?说话,就直直盯着她。

喻凝知?道他生气了,一个劲儿往前扑在了他的怀里:“我好想你?啊老公。”

说完,男人绷着的肌肉果然就放松下来,还抬手抚上了自己的后背。

喻凝悄悄吐舌,又搂着他继续撒娇。

明懿下车走过去,就看见宗明赫压着膝盖蹲在地上,怀里还搂着个穿裙子?的姑娘。

他眉头一挑:“那?么腻歪呢。”

喻凝听见声?音,扭头看见个陌生男人站在路边。

宗明赫牵起她从地上起来,把她裙子?上的灰尘拍去才道:“这是明懿。”

没等喻凝和他打招呼,就搂着她往车子?边走去。上了车,宗明赫直接关上门。

“我呢?!”明懿问。

津戈拖着喻凝的行李箱走回?来:“明总,您上后面那?辆吧。”

……

回?到家,喻凝终于吃上了今天的第一顿正餐。

餐桌上就她和宗明赫两?个人,一个埋头苦吃,一个坐在旁边静静看着。

等吃完,她小口喝了一点水,擦干净嘴巴乖巧地看向宗明赫:“吃好了。”

“饱了?”

她点头。

宗明赫抬起手朝她动了动指头:“过来。”

喻凝起身走过去,没等宗明赫说话就挤进他的双腿之间?,抬手搂住他的脖子?。

“我就是太想你?了,想来看看你?。我下次一定会提前告诉你?的。”

宗明赫捏住她的下巴,眸子?里充斥着异样的情绪:“还想有下次?”

“没了没了!”

喻凝坐到他的腿上,依偎着他:“我们好久没见面了。”

一颗毛绒脑袋靠在自己身上,宗明赫的气就消了,人安然无恙在怀里就好了。

拢住她的脸颊,一点点慢慢抚摸着,忽然听到带着鼻音的声?音,把她的脸抬起,果然又看到那?双红红的眼睛。

他低头在她脸颊边上亲了一下,安抚着。

喻凝憋着眼泪,不?想让氛围变得感伤,想去抱他,却在碰到胳膊的时候发?现他蹙了一下眉。

她动作顿住,看向他的手。

“怎么了?”

宗明赫拍拍她的屁股:“没事,上楼休息。”

喻凝才不?信他说的没事,故意站起身,在他卸下防备的时候直接伸手触上他的手臂。

感觉到他身体的异样,又连忙拉开他黑色的外套,映入眼帘的是被血染红了的白色衬衫。

喻凝心脏一悬,立马想扒开他里侧的衣服。

可他纹丝不?动,怎么扒也扒不?下来。

她越急,动作越乱,语气也是慌张的:

“宗明赫你?这个骗子?,你?还说没事,都流血了,快点脱下来……怎么解不?开啊!”

“凝凝。”

“那?么多血,我刚刚怎么没发?现,快点让我看看……”

“喻凝。”

宗明赫按住她的手,把颤抖的人往怀里按住,拍着她的头发?:“小伤而已,别着急。”

喻凝的眼泪不?停往外冒,只是几秒钟就浸湿了他的衣服。

“你?说会没事的,可你?还是受伤了,呜呜呜宗明赫这样我会很害怕的……要是我不?来,我都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

“对?不?起。”宗明赫看到她泪眼婆娑的样子?,心疼地用指腹抹去那?一串串泪珠。

“让你?担心了,对?不?起宝贝。”

喻凝抱住他的腰侧,把整个人都埋在他的怀里,片刻之后,抽抽嗒嗒地问他疼不?疼。

“不?疼的。”

宗明赫轻笑一下:“我们上楼休息,你?帮我换个药行不?行?”

喻凝点头,又紧紧抱住他。

换药的过程不?太顺利,伤口不?严重,但看到那?血迹她还是撇下嘴角。

是咬着牙偷偷哭,但被宗明赫发?现了。

他叹口气,www.youxs.org:“这点小伤真没事。”

“骗人!津戈说是枪伤。如果枪偏一点,就会打到身体,要是伤了……”

“这不?是也没伤到吗?”

宗明赫打断她担忧的话,挠一下她的下巴:“要不?要去照镜子?,哭得跟小花猫似的。”

喻凝终于停下来,吸吸鼻子?。

他把绷带缠好,给?怀里的人讲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又一次强调不?要担心。

喻凝抚上他的手臂,瓮声?瓮气地:“我什么时候能?去祭拜老爸?”

“不?着急。”

现在事态不?稳定,一切以喻凝的安全?为主。

“好吧,那?你?……”

喻凝想问他,但又不?知?如何开口。

宗明赫倒是瞧出了她的异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那?你?还好吗?”喻凝问他。

宗明赫总是喜怒不?形于色,前段时间?隔着屏幕也看不?出亲人离世对?他产生了怎样的影响,现在面对?面说话,喻凝还是不?能?察觉他的情绪。

两?个人对?视着,都能?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自己的身影。宗明赫低下头,抱住她。

“我不?知?道。”

从他抵达槟城的那?一刻起,就像陀螺一样不?停旋转,没有停歇过。

去年底公司查出几个高层内鬼,正着手解决着明建威就意外离世了。之后公司内部管理层分崩离析,年初下层员工又动乱集体罢工。

他一天都没休息过,要揪出在明氏背后使绊子?的人,还要调查明建威的死因。

所以他不?知?道,好像也没时间?悲伤。

“凝凝,他不?仅是我的养父,也是我的恩人。”

所以只要宗明赫在,明家就不?会倒下,明懿也不?会有事情。

喻凝靠在他的身上,嗯了一声?。

忽然想起来,之前顾尹艺父亲生病的时候宗明赫也帮了很多忙。

因为曾经受到过他的帮助,所以在他需要的时候,宗明赫便会回?报这份恩情。

他最懂人心,也是最有情义的。

……

明建威悼念仪式发?生枪击事件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城市,社交软件上还在轮番播放明氏即将宣告破产的消息,一瞬间?明氏员工人心惶惶。

本就岌岌可危的企业,一下子?又陷入更大的僵局。

喻凝到槟城的这几天,宗明赫都没有去处理那?些比较麻烦的事情,而是抽出一些时间?陪她。

主要是怕她担心。如果自己身上沾了血受了伤,那?她一定又该难过。

月底,宗明赫带喻凝去吃了她日思夜想的jawa面。

面店是在老街骑楼,下午两?三点顾客不?是很多。喻凝挑了张干净的桌子?,坐下后从小包里掏出纸巾,擦擦汗:“好热啊,我还想喝一瓶可乐!”

宗明赫帮她拨开发?丝,给?她拿了一瓶冰镇汽水。

俩人吃到一半,对?面坐下一个中年男人。也点了一碗面,大口地吃起来。

喻凝吃得比较慢,刚捞起鸡蛋咬下,就看见男人正盯着自己。

“才叔,这是我太太。”

宗明赫缓声?开口,解答了男人疑惑的目光。

对?面的才叔了然,边吃jawa面边道:“老明总车祸的时候确实不?是当场死亡,嫌疑人名单里有一个叫安刀的人是方家以前的司机。另外,现在警署局长?也是方利祖的人。”

宗明赫吃下最后一口面,放下筷子?:“辛苦了才叔。”

中年男人没再说话,吃完面就付钱离开了。

喻凝看了眼他的背影,忍住好奇直到上车才问宗明赫:“所以,他也是警局的人?”

“恩,老爸留下的人。”宗明赫摸摸她的脑袋。

前段时间?事情的发?展一直顺利。

明家到今天发?生的一切,像是蓄谋已久的一场阴谋,老爸的亲信接二连三出事离开,调查的进度一再被耽误,他也能?感觉到是有人故意想削弱他在明氏的权利。

今日得知?这个消息,让他有了新的方向,朝前拍的津戈道:“查查方利祖最近在干嘛。”

……

有了才叔的帮助,调查的方向越来越清晰,方利祖最近不?仅在槟城,还和警署的人走得很近。

他是有动机的人,毕竟明家从他手里收回?了卉山,估计是怀恨在心。

宗明赫也很快拿到最新证据,那?个叫安刀的人确实是在明建威车上动了手脚。

二月初,宗明赫在喻凝准备回?槟城前带着她去医院看望了小芙。

病房里只有一个护工照顾着她。

喻凝坐到床边握着她的手,在心里祈祷着她能?快些醒来。

虽然阿Tan被赶出了明家,但喻凝知?道宗明赫很在乎他的,默默为小芙找了最好的专家,还把珠珠上学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喻凝希望,宗明赫身边的人都平安。

他也是。

和躺在病床上的人说一下午的话,离开后宗明赫怕喻凝心情不?好,又带她去外面逛了逛。

他们去了海边,在沙滩上慢悠悠走着。

喻凝掏出手机和他拍了好几张照片,还设成了手机屏保。

看着两?个人贴在一起的脸,喻凝又贴着宗明赫的胳膊晃脑袋:“宗明赫,好想和你?天天一起来海边散步啊。”

宗明赫停下,伸手摘去墨镜俯身看她:“那?以后搬到海边?”

“好啊好啊……不?过得等退休以后吧。”

喻凝拉着他,认真说道:“现在工作忙,像这样偶尔来玩玩我就满足啦!等以后就在海边养老,到时候我还想养小动物,我们就去收容所接几只回?家……好不?好?”

海风吹拂过来,女人的花裙摆也在左右摇晃,她抬手按住帽子?边缘,小脸上写满憧憬。

是对?他们未来的期待。

“好。”

宗明赫抚住她的脸颊,低头亲吻上那?柔软的唇瓣,将她的爱全?部接纳。

宁静的午后,恋人耳鬓厮磨,呢喃声?被风卷入大海,飘向更遥远的地方。

“我回?去了你?要记得天天想我哦。”

“好。”

“你?要注意安全?,别再受伤了。”

“好。”

喻凝还有好多话想说,但她知?道,那?些几天几夜都说不?完的话,他们以后有的是时间?去诉说。于是垫脚搂着他:“我真的好讨厌分别呐,所以等你?处理完回?家我们就再也不?要分开。”

男人抱着她,手掌动了动。

“宗明赫?”

他弯腰,力气大得像是要将她揉碎在怀中。

他说好,再也不?分开。

第75章

喻凝在槟城待了不到一个月,照镜子的时候感觉自己都黑了一些。

换上舒适睡衣,她洗完澡又躺在了庄园的大床上。

因?为明家的事情,她回家的计划意外推迟了一周。但没有想象中的开心,每天看到宗明赫忙碌疲惫的脸庞她感到心疼。

槟城这?个地方很神奇,充满机遇,有人来这里做生意便发达暴富,明建威就是一个例子。

但这?里也是堕落的地狱,百无禁忌的城市充斥着人性?的险恶,一不小心便会在深渊里无法翻身。

明懿比宗明赫小了好几?岁,从小在美?国?长大不了解这?边的规矩,所以大部分事情只能由宗明赫去办。

虽然被各种外力阻止,他还?是揪出了几?个被方利祖安插在明氏内部的人,同时,明建威的死?因?也逐渐清晰,上次调查的嫌疑人安刀被警方捕获等待重现翻案。

事情就快要?水落石出,关键时刻喻凝不想让他再分心担心自己,于是这?一周里就在庄园里陪着佘姿夏聊天。

明天就要?走了,她闭上眼?没有任何睡意?。

月光透过玻璃洒进来,窗帘一阵摇晃,房间?门被人打开了。

宗明赫进屋子脱下外套,照惯例先去了浴室,把身上洗干净,站在水里冲了很久他才裹着浴巾出去。

走到床边,他看见床上的女人正盯着自己,弯腰用冰冷的指尖碰了碰她的脸颊:“没睡?还?是被吵醒了?”

喻凝坐起身,摇摇脑袋:“睡不着。”

宗明赫在她身边坐下,把台灯打开,昏黄的光亮笼罩在两?个身上,静谧又柔和。

“明天不坐飞机了,坐船走。”

她答:“好。”

“明懿也回去,但不跟你走一条线。”

喻凝点头,没有多问。

上周去坐飞机的时候明懿也跟着去了,可就在他们俩拿着护照和宗明赫挥手道别的时候,机场发生了动?乱。

那是喻凝第一次在宗明赫眼?里察觉到惊慌与失控。

在混乱中她被明懿拉着躲到角落,亲眼?看见宗明赫阴着脸按住那个拿枪的人,反手将枪口抵在那人的下颌处。

最终持枪者是被机场特警击毙。

那天她其?实没被吓到,但宗明赫好像很愧疚,抱着她久久不愿松开手。

“害怕吗?”宗明赫问。

“不怕啊,你在我怕什么?”

喻凝笑了一下,朝他抬手:“你怕的话抱我一下好了。”

宗明赫低笑,把她圈到了怀里。

“对?不起啊老婆,我给你准备好了晕船药,霍惟会跟着你,不舒服就跟他说,委屈你忍一忍。”

喻凝撑起后腰,看了眼?他湿漉漉的头发:“你用冷水洗的啊?”

“嗯。”宗明赫点头,感觉到她的小手在身上乱摸。

“冷冰冰的,还?挺舒服。”

喻凝晚上嫌热都不盖被子,这?会儿碰到个凉的,恨不得整个人都贴上去。

“别动?。”

宗明赫按住她的腰肢,声音有了些异常:“睡觉吧。”

“你睡得着?”

宗明赫垂下眉眼?,很久之后才摇头。

“那做点别的?”喻凝扬起头。

他故意?问:“做什么?”

喻凝把手撑在他的胸口,屁股抬起来跨到他身上:“做你最爱的事情。”

宗明赫慢吞吞扶住她,带着笑意?:“我最爱的是你,怎么做?”

“你!……快点。”

喻凝深深觉得,人真?是会变的。

她以前哪里会这?样啊,她不重欲,可宗明赫对?自己却着莫名的有吸引力,导致她现在会主动?。

但这?也正常,所以她不想掩饰自己的欲./望。

她记得最初的那次他们还?在吵架,吵着吵着就……他像发了疯,自己也是报复似地用指甲扣着他。

她并不排斥,甚至很快沦陷。

后来就顺理?成章,也一次比一次自然。

早就习惯了他这?种风格,但眼?泪还?是流了出来。她攀着宗明赫的肩膀,软声撒娇。

宗明赫坐起来让她趴在自己身上,那些眼?泪便砸在他的锁骨之上。

温热的、欢愉的。

她爱哭,爱在这?个的时候哭。以前他以为是厌恶,不知是继续还?是停下,可后来才发现原来她是喜欢的。

或许是知道要?分别了,今晚她格外可爱,直到没力气了,才娇嗔着让他来。宗明赫握住她盈盈细腰,他也喜欢这?样,能切实地感觉到她在自己身边。

“宗明赫,这?个还?是你戴着吧。”喻凝摸了摸脖子上温热的玉牌。

“是爸爸留给你的。”

他不肯要?。

以前他对?明建威的说法不屑一顾,认为那些所谓的信仰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可现在他却让喻凝戴着玉牌,也想有个精神寄托。

“你戴,乖乖。”

他的凝凝要?永远平安才好。

次日,宗明赫按照计划把喻凝送到了槟城港口。

一切都准备就绪,喻凝准备登船的时候,霍惟接了通电话,急匆匆地走上前。

“老大,联系不上津戈。”

宗明赫蹙眉,接过手机朝对?面的人问话。

因?为上次的意?外,这?趟行程他把两?个得力助手都放在了重要?的人身边,津戈跟着明懿坐货船,霍惟跟喻凝乘游轮。

行程是联系明建威老友保密安排的,两?条路线不同,但目的地都是南港,安全系数比较高,路上也有人会接应。

港口现在正是忙碌的时候,人流车流都大,四周堆放有大量货厢,所以视野不太开阔。

远处有宗明赫的人在巡视着,收到指令后便快速朝着货船移动?,确认明懿不在船仓后立马向上汇报。

联系不到津戈,明懿也没有上船,喻凝清楚这?是出事了。

港口远处传来鸣笛的声音,一艘巨型轮渡离港后,夕阳明晃晃洒在海面上。

喻凝所乘的游轮也到了登船的最后时间?。

“凝凝,你先上船。”

宗明赫摸了摸她的脑袋,把行李箱递给霍惟,“船上有人会接应你们的,你放心。”

只有喻凝安全离开,自己才能去处理?那些事情。

喻凝握紧他的手:“我在家等你。”

她一步三回头,在船员的催促中收回目光,走上了甲板。

宗明赫没有送她过去,而是矗立在暗处,远远注视着女人离开的背影。

他身边一个新来的小手下忍不住偷偷打量起他,见他面色如常,看不出有一丝离别的不舍,于是默默肯定了他给别人冷漠的印象。

那人心想也许要?有这?种不为所动?的性?格才能成为老大吧,要?是妻子要?和自己分别那么久,他一定多少会有些伤感,不过还?好,他娶的是本地老婆,也不会存在这?种情况。

正暗自想着,忽然一声巨响在轮船上炸开。

远处火光乍现,港口发出巨大的闷响。

紧接着,身边的车辆就被远处的枪击打碎了玻璃,他本能地弯腰躲过一劫,可身边的伙伴却被打中了腿部。

“啊——”

鲜血溢出,染红了地面。

来不及反应,手里的对?讲机就被老大一把夺走。

“给他止血,联系才叔和派瑞,其?他人继续找明懿。”

看到老大沉着的脸有了一丝裂痕,避着扫射的子弹迈脚大步走去。小手下收起了刚才的想法,原来大佬也会有慌张的时候啊……

脑袋被人拍了一下,他终于回神。

遭了,嫂子!

大型船舱里涌起一阵浓烟,一波又一波旅客拥挤着下船,港口陷入嘈杂混乱。宗明赫逆着人往上,朝对?讲机哪头确认情况。

迎面而来全是人头,都是陌生的面孔,没有喻凝,也不见霍惟。

得知爆炸的位置,他心底一沉,胸口被重物压迫一般沉重,仿佛又回到了机场那天。

怕她出事,担心她会害怕。

宗明赫直奔向喻凝所在的二层,却被人拦住。

“先生那边危险……”

他不耐烦地伸手揪住那人的衣领往旁边甩开,语气低得吓人:“滚。”

也没人再敢拦着,又继续前行。

船舱内很拥挤,烟雾迷漫,视线朦胧。

越往前,情况越糟糕,游轮工作人员四处逃窜,甚至有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宗明赫蹙着眉,拨开人群快速扫视四周。

忽然,一道清脆的叫声在杂乱的咳嗽哭泣声中突兀响起:“宗明赫!”

还?没回头,温软就贴在他的后背上。

接着他无比熟悉的幽怨从身后传来:“吓死?我了!”

宗明赫僵硬着转身,看到女人的小脸后眼?底阴郁的戾气逐渐散去。

低头抚上她的脸颊时才发现自己唇瓣干涩,舌头仿佛黏在上颚,发不出一丝声音。半晌后,紧紧拥住她,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手都在颤抖。

“没事吧?”

喻凝摇头:“我刚才上船以后又想再和你说几?句话,然后就和霍惟折下来了。还?好我没上去咳咳咳——”

宗明赫把手帕捂再她的鼻腔上,弯腰搂着她:“低脑袋。”

几?人快速穿过船舱内部,朝着外围走去。

游轮有四个安全通道,最近的两?个通道口被烟雾和火势堵住,他们只能朝第三个通道走去。

喻凝跟着他们穿过甲板,四周异常安静,只有浓烟滚滚飘来,她拉着宗明赫的手紧了一下。

宗明赫和手下也察觉到了,他们警惕地停下来,把女人护到身后。

突然间?,下层响起枪击声,人群里惊呼四散,甚至有子弹穿破铁板。紧接着,几?道红线扫过来对?准宗明赫的脚下扫射一圈。

激烈的枪声,刺得人耳嗡嗡作响。

喻凝捂住耳朵叫出声,身子被宗明赫搂住往一边倒下,俩人顺着台阶滚下去。

稳住身体后她垂下手,连忙拉住宗明赫:“你没事吧?”

宗明赫扶着她起来,往上看到有两?个手下腿被打中,其?中一个痛苦地靠在柱子边,把对?讲机扔给了他。

对?讲机传来声音:“津戈和小明总被……嘭——”

一阵巨响,说到一半的人声消失殆尽,对?讲机像是被人捡起,电流声滋滋作响。

几?分钟后,一个拖着手臂满身是血的男人从楼梯口跑过来:“老大,是方利祖!”

气氛一时紧绷,几?人都想不到这?趟行程为何会暴露,只能等着老大的示意?。

宗明赫扶在栏杆上,和身侧的喻凝对?视一下,最后拉起她朝剩下的几?人道:“下楼。”

穿过楼梯,原本拥挤的船舱现已空无一人,地上留有乱七八糟的脚印和淡淡的血迹。

喻凝闻到空气里的铁锈味道,胸口一阵恶心,不适地慢下脚步。

到了内室,宗明赫忽然把她抱起来,往高处一抬,她整个人被按进了一个柜子里。

宗明赫伸手抚着她的肩膀,语调压得很低:“你在这?里待着,这?里很安全,不要?出来也不要?出声。”

喻凝的脑袋刚好顶到柜子上方,她拼命摇头,抓住男人的胳膊不肯放手。

“宗明赫,不行,你要?和我在一起。”

“听话。”

宗明赫捏起她的小手亲了一下:“会没事的。”

“我不要?,宗明赫你别去好吗?”喻凝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害怕的情绪让她整个人都失了控,伸手想去抱他:“我们要?永远在一起不是吗?”

明明事情都快解决了,明明都可以回家了,为什么又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哭得不能自已。

“凝凝。”

宗明赫抹去她的眼?泪,唇瓣勾起一个弧度:“别怕,明懿现在有危险,我去把他接来,很快就带你回家。”

喻凝抬手擦着眼?泪,咬住牙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那你呢?宗明赫你不危险吗?”

“不会有危险。”

“真?的吗?”

“相信我。”宗明赫看到她神情逐渐稳定下来,低头在她唇边留下一个吻:“最乖了。”

最后看了眼?喻凝后把柜子门从外面合上锁住。

隔着缝隙,他能看到女人布满水光的眸子。

一缕光亮照在她的脸上,让自己蓦地回想起小时候第一次见她时,也如今天这?般。

那时候为了逃脱宗贤伦仇家的追捕,年?幼的他躲进了家具货车的柜子里,偶然到了南川,最后被跟着父亲到乡下的喻凝发现了。

不过那时候,他在里面,她在外面。

宗明赫起身,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男人的背影被光笼罩,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喻凝捂着脸,眼?泪从指缝里溢出。

——

安顿好喻凝,一出船舱果然就有黑衣服的人冲上来。虽然宗明赫早有准备,可终究寡不敌众,他们的人瞬间?被制服。

他掐准了时间?,放弃抵抗被那些人带走,只有这?样才有机会去救明懿。

甲板上。

明懿被辣眼?的污水浇过脑袋,他睁开眼?睛,感觉身前停下一个影子。他艰难抬头,看见男人的脸后瞬间?挣扎。

“放开我!”

方利祖神情冷漠,低头看着他:“命比明建威硬啊,三次了还?没把你解决。”

“所以我爸的事是你搞的。”

“是啊。”

方利祖弯腰揪起他的脑袋:“要?怪就怪明赫吧,要?不是他查得紧,我也没想那么快解决你。你说是吧,明赫。”

明懿猛然扭头,看到被人按住的宗明赫他立马睁大眼?:“阿赫!”

宗明赫唇角挂着血迹,黑色衬衫已皱巴巴的。他看了眼?方利祖,冷声道:“方利祖,阿Tan是被你陷害的对?吧?”

“这?重要?吗?”

方利祖笑起来:“你们兄弟几?个确实情深意?重。既然这?样,那就一起去死?吧。”

他一抬手,手下就把明懿和宗明赫拉起来,将他们的身子悬在了游轮的边缘。

方利祖慢悠悠上前:“阿赫,我其?实挺欣赏你的。都怪你能力太强了。”

宗明赫的调查进度比想象中快了不少,他实在太强了,就算削弱了他身边的势力,可只要?他在明懿就死?不了。

宗明赫暗中看了眼?腕表,扯起嘴角:“方利祖,你想要?什么?”

“我倒想问问你明赫,明建威那老头给你什么好处了,让你这?么尽心尽力保护他儿子?还?是说你和阿Tan真?是他培养出来为他亲儿子保驾护航的狗。”

方利祖讽刺地哈哈大笑:“明赫,让你重新选的话,你是会继续做养子,还?是自立门户呢?”

明懿在一旁嘶吼起来:“你闭嘴,我爸才不是这?样的!!”

方利祖觉得他吵,让人堵住他的嘴。

宗明赫睨了一眼?,淡淡笑起来:“重新选择?”

他的目光落在远处,沉思片刻后慢慢启唇:“重新选的话,我会做你方利祖的祖宗。”

方利祖收起笑:“宗明赫,你是嫌命太长了吗?”

宗明赫恍若未闻,继续笑着道:“我会让你生不如死?,让你为明家当牛做马。”

方利祖冷嗤,盯着他:“你也就死?前能嚣张一会儿了。”他摆手,朝手下道:“处理?了。”

手下举起枪,对?准了两?个年?轻的男人。

夕阳全部掉下海平面,甲板陷入一片黯蓝的昏暗之中,子弹上膛,金属扣被擦响。

明懿绝望地闭上眼?睛。

“啪——”

就在一瞬间?,没有痛感没有撕裂的窒息,只听见身边有人闷哼,紧接着警笛声也响了起来。

明懿睁开眼?,看见方利祖被人护着撤退。

宗明赫徒手掀翻了身边的人,几?步过来解开他手上的绳索。

“才叔的人来了。”

“我们不会死?了?”明懿差点喜极而泣。

宗明赫不想回答他这?个蠢蛋问题,扫了一眼?身后,把突然冲过来的人一脚踹翻。

警察的直升机从天空中飞来,警报声响彻天空,正在通缉袭港恐怖分子“方某”。

方利祖的手下在他耳边嘀咕一阵,最后他神情大变:“才惘是谁?!”

“是槟城警署的一个专案员。”

方利祖破口大骂,随后抄起枪冲过去逼近明懿和宗明赫。

“明赫,你果然有点本事。不过我今天要?是被抓了,你们得给我陪葬。”说完,他开枪无差别攻击起来。

宗明赫为了保护明懿,抓住方利祖持枪的手,两?个人一路搏斗到甲板最外侧。

他捂住枪柄,反折起方利祖的手,枪口便对?准天空猛击了几?声。方利祖见射击不成,又突然掏出一把匕首狠狠刺进宗明赫的肩膀,将他推出去。

宗明赫身子一下悬空,只能一只手抓住栏杆,一只手紧握着方利祖的枪。

“小心!”明懿解决完其?他喽啰,捡起铁棒一把挥在方利祖脑袋上把他踢开,抬手拉住宗明赫,想把他拖上来。

“拉住!”

几?秒之后方利祖又从地上爬起来。

宗明赫见状,在他攻击明懿的时候伸手掐住其?脖子往下一扯,也把他拖出了栏杆之外。

在他对?准明懿的瞬间?,扭着他的手把方向转了一圈,子弹打偏射进自己的腹部。

宗明赫眉头一蹙,血液从嘴角溢出,顺着滑落到脖子上。手臂上泛起青筋,已经到了身体的极限。

“阿赫,坚持住。”

明懿额前的汗珠滑落,拉着他的手都在打颤。

一旁的方利祖趁机对?着明懿又是一击。宗明赫眼?疾手快地扼制住他的喉咙,让他不能再动?弹。

明懿手臂上被打中,但还?是没有放手。

僵持着,他余光撇见熟悉的人,立马激动?地大喊起来:“派瑞叔,你终于来了!快点过来帮忙!!”

派瑞几?步走过来,神情淡漠地看了眼?栏杆外的情况,捡起地上一把□□对?准宗明赫。

“派瑞叔,你……”

“啪——”

“明赫!!”

明懿错愕地喊了一声,眼?睁睁看着宗明赫连同方利祖一块儿从栏杆边缘掉下。

两?道身影随着风快速下坠,几?秒之后砸入海水里,海面掀起巨大水花。

派瑞朝着海面又开了枪,随后把枪口对?准难以置信的明懿,随着一声巨响,四周又陷入静谧。在警察来前,他转身往暗道离开。

白色泡沫久久未能消融,水波晃动?。

海里的两?个人在殊死?搏斗,直至警方的船支靠近宗明赫才松开手,让方利祖四处逃窜。

他肩膀还?插着匕首,血液快速四散,泛起红黑的波纹,天空中下起了小雨,海面快速翻涌起来。

身体还?在下沉,他一点力气也没有。

终于,安静下来了。

这?段时间?紧绷的神经在一瞬间?松懈下来,四肢在水里浮起,摇晃着坠落。感觉不到身上伤口的疼痛,只觉得胸口传来一阵又一阵钝痛。

可是太静谧了。

海水涌进耳鼻,让他的脑袋越来越清醒。

派瑞,原来是派瑞叔啊。

真?是可笑,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是干爸拿着枪对?准了他。

被海水包裹的灵魂太过轻盈,记忆凋亡随着乌蒙蒙的潮汐翻腾。

老爸去世后到现在,好像已经过了很久但又好像才不到一个月?他记不清了,只知道他必须振作,不能出任何差错,明懿和佘阿姨都需要?他。

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做好了用生命报答明家恩情的准备。所以无论外人怎么议论明建威与自己的关系,他都无所谓。

他小时候时常觉得不公,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他,让他被家人抛弃流落在外,直到被明建威收养,他才忘记了对?命运的怨恨。

可他真?不是一个幸运的人,或许是老天觉得他现在太幸福了,让老爸也离开了他。

老爸好狠啊,走了也一句话都没给自己留下。

他就算不在乎自己,又怎么能撇下明懿一个人呢。

宗明赫自嘲地一笑,回忆从小到大的画面,却发现自己的脑袋是一片空白的虚无。

所以他宗明赫的这?一生,到底算什么?

是被宗家抛弃的孩子宗明赫,还?是为明家卖命的养子明赫?

宗明赫闭上眼?睛。

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

船舱内。

喻凝躲在柜子里不知过了多久,缝隙外的光亮逐渐消失,玻璃也没有再反光,暗色填满室内。

是天黑了。

外面有动?静传来巨大声响和警笛声,接着柜子的门就被人打开,她捂着唇惊恐地抬头。

“阿Tan?”

Tan抬手把她从柜子里拉出来。

喻凝不顾上酸麻的大腿,扶着柜子站直然后问:“宗明赫呢?”

阿Tan没答,只是道:“是他让我来带你走的。”

喻凝顿时脸色大变,她刚才不是没有听见那些声音,但奈何柜子被死?死?锁住。

她推开Tan向外跑,但却被人一把抓住。Tan按住她神色凝重:“这?里很危险,先跟我走吧。才叔会去找他的。”

“去找他?他去哪里了?”

喻凝眸中浮出慌乱,拉住他的衣袖:“阿Tan,他怎么不来接我?你告诉我他在哪里?我去找他。”

“喻凝你冷静一点。”

“他说会没事的,阿Tan你告诉我没事对?不对??”

她不想相信任何人,问完拨开人就猛地冲出船舱。

警察封锁了甲板的空地,明懿满身是血被人抬走。

气氛是一片死?寂,他们围聚在栏杆边上,那里挂着粘稠的血迹和手掌的印记。

暮色中的港口划过一丝白光,大雨倾盆而下。

海风像是要?将她吞噬,一颗心随着雨水坠落,完完全全溺死?在汹涌的海水里。

什么都没了,宗明赫呢?

喻凝跌坐下来,手撑在沾有污渍的地面上。

她好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他,可为什么会这?样?他怎么能自己一个人丢在这?里。

雨水冲刷着她的脸,温热的液体不停滑落。

阿Tan和才叔打完电话,听到打捞队被大雨困住的消息后立马捏起眉心。

回头看到甲板处喻凝哭泣的影子被拉得老长,他暗骂一声,恨自己来迟一步。

雨越来越大,他准备上前的时候女人终于撑不住摇摇晃晃倒在了地上。

他冲过去扶起她,听到了她无意?识的呢喃。

俯身靠近,只能断断续续听见她在重复一句话。

宗明赫,是个大骗子。

——

雨滴砸在海面上,冰冷的气息席卷而来。

身体变得承重,好像离那束光亮越来越远了。

恍惚间?,宗明赫看到了女人笑盈盈的脸庞。她温柔地触碰上自己,撒娇一样地开口。

“宗明赫,回家了好不好。”

好啊。

宗明赫,你有家了知道吗?

从曾经只能暗中注视她的夜,变成了能够抱着她入睡的夜晚,宗明赫成为了有回忆的人。

脑海里都是她的面孔、她的笑容。

如果重新选择一次,就只陪在她身边吧。

结束前半生的颠沛流离,从此可以不为别人活着。

但宗明赫你骗了凝凝,你告诉她会没事的,你答应她永远不分开的。

混蛋。

宗明赫,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明知道这?一生都烂透了,为什么还?要?去招惹她?为什么要?把她从宁静的温室里拉出来陪你经历这?些?

你自以为是能保护她,能给她所有想要?的,却让她一次又一次的哭,为你担心为你难过。

冰冷的水中涌起一丝暖意?,寂静得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宗明赫僵硬的肩膀居然恢复了知觉。

结束了吗?

可是凝凝。

我好爱你啊,我真?的不想离开你。

第76章

夕阳下的海岸线泛着银色波光,渔船摇摇晃晃从远处归来?。

少女坐在船边,把挂在网兜上的海星捡起来?,朝大?海里扔去。

“噗通——”

水花溅起来?,岩石缝隙里一抹光线照射过?来?,晃得她眯起眼睛。

是?一块玻璃?

她偏头盯着瞧了半天?,还是决定起身过去看看。

长期被?水波侵蚀的礁石光滑圆润,她小心翻过?去,看到刚才那闪闪发光的东西?原来?是?一块儿手?表。

她随手?捡起,用衣袖去上面的污渍,能看到奢华精致的表盘,泡在水里很久但指针依旧走着。

忽然想到什么,少女连忙把表揣进兜里,提上东西?小跑着回了家。

傍晚的渔村宁静祥和,除了偶尔几声犬吠,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

村子最里侧有一排与四周格格不入的粉红色矮平房,院子里种满小雏菊,在微风中摇晃。

矮房门窗紧闭,室内一片寂静。

木船上躺着一个男人,额前缠着几圈白纱布,深邃的五官衬在昏暗之中。

许是?外面的狗叫扰了他,指头动了一下,良久之后那双狭长的眸子也缓缓睁开。

宗明赫从混沌的状态中醒来?,虚空的目光逐渐对焦,凝神注视着天?花板。

巨烈的刺痛让他不由皱起眉。

等身上的力气慢慢恢复,才撑手?坐了起来?。

他掀开被?子站起身,看了眼自己身上一道道骇人的伤口,当时被?海浪翻卷和沙石击打得痛感居然清晰浮现,压迫着神经的晕眩感袭来?,好在他忍耐力较强,只是?持续几秒便缓和。

他发现身上是?干净的男士T恤和长裤后又抬头起打量起屋子。

房门蓦地被?打开,一阵海湿味袭了进来?。

少女从外面跑进来?,看到站在船边的男人后脸上露出?喜色:“先生你醒了?!”

宗明赫抬头,看到来?人后思考了几秒。

很眼熟,谁来?着?

“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卉山橡胶园的工人邱拓芸。”邱拓芸把手?擦干净,过?去把窗子打开:“先生你还是?先躺下吧,你的伤势很严重。”

宗明赫又坐回床边,清了清沙哑的嗓子,开口问她:“这?是?哪里?”

“小坦岛。”

邱拓芸把药片一颗颗掰开:“两周前我和阿森哥钓鱼的时候发现你昏倒在沙滩边上,浑身都是?血,阿森哥就把你背回家了。”

将?药片和温水递给他,又继续解释:“阿森哥是?这?房子的主人,他出?门做工去了,待会儿才回来?。”

宗明赫看了眼白色药片,仰头吞下,后背的肌肉因此牵动,他不可察觉地蹙了眉。

“你不是?在卉山吗?”

邱拓芸听见这?个问题局促起来?,磨磨蹭蹭道:“那个男人…就是?我之前的丈夫他、他拉货的时候意外死了,我就离开了卉山。”

她说完脸上浮出?淡淡笑?容,用槟城语认真地表达感谢:“先生,还要感谢你和小姐帮了我,让我逃离了可怕的地狱。”

宗明赫沉默片刻,淡声问:“有其他人知道我在这?里吗?”

“你放心先生,只有镇上来?给你治病的郝医生知道。对了,这?应该是?你的吧?”邱拓芸把捡的手?表交到他手?中。

最近明家的事情闹得满城人皆知,她也大?概了解一些情况,小声问:“需要联系你的人来?接你吗?”

宗明赫随手?把表放在床头,语气沉下:“不用。这?里有多?余的手?机吗?”

“有的,我去给你拿。”

等人走后,宗明赫才又慢慢闭上眼睛。

身上的伤口隐隐发痛,但恢复得很好,看得出?是?被?人精心照料过?的。

院子里飘进来?香气,是?邱拓芸在厨房做饭。不一会儿,有男人的声音响起。

他听见邱拓芸喊了一声“哥”,接着男人好像给了她什么东西?说是?在街上买的,少女虽在抱怨,但语气却是?掩不住的开心。

在没开灯的房间里,宗明赫听着年轻男女的对话,扯起唇轻笑?一声。

他居然是?被?当初喻凝帮助过?的女孩子救下。

这?一刻命运完成了闭环,她善良品格所得到的回报都应验在自己的身上。他好像乘着爱人的翅膀,抵达曾经无法触及的高度。

原来?,他是?幸运的。

要是?凝凝知道邱拓芸现在生活得很好,估计要感动到哭鼻子了吧。

不过?,她现在也应该是?每天?都在哭鼻子。

宗明赫抬手?捏住眉心揉了揉。

两周了。

就快要过?年了啊。

——

喻凝梦见爸爸了。

他的模样还是?和以前一样,连动作都一如既往地温柔,抚着自己的脑袋,轻柔地拍着。

喻凝抱起他的手?臂,依偎在他的怀里哭着说对不起。

她不停抽泣,说自己不乖、不孝顺,竟然那么久都没有在梦里和爸爸见面。

喻泰堂笑?起来?,像小时候那样捏捏她通红的鼻尖:“傻瓜,是?爸爸看到你那么幸福,才没有来?打扰你的。”

喻凝摇头,完全控制不住眼泪。

“爸爸我好想你。能不能别离开?”

“爸爸从来?没有离开过?你。”

喻泰堂用双手?擦干净她脸上的泪珠子:“只要我们心连在一起,就永远不会分离。”

喻凝呜咽着点头,她舍不得醒来?,用力奔跑着追赶爸爸离开的背影。

可那背影越来?越远……她跌坐在地上哭泣。

心连在一起,真的就不会分离吗?

清晨。

喻凝还是?醒了。

她掀开被?子起身,抱手?走到阳台处。

凉风吹来?,把脸上的泪痕吹干,让她从迷蒙的梦中彻底清醒过?来?。站在栏杆边上发着呆,直到房间门被?打开都没有回神。

付春归看到阳台上单薄的背影,立马扯起毛毯走过?去:“凝凝,这?样吹会感冒的。”

喻凝身上一暖,她扭头看到母亲焦急的神色,淡淡牵出?个笑?容:“没事的妈妈。”

付春归搂着她走进屋子里:“再睡一会儿?妈妈陪着你。”

喻凝点头,搂住她温暖的身体。

“我梦见爸爸了。”

付春归把她的发丝别到耳后,低声问:“想爸爸了?”

“嗯,很想。”

“那今天?去看看他?”付春归心疼地把女儿搂紧在怀中:“爸爸肯定也想我们了。”

“好。”

下午,母女俩去了墓园。

墓碑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还放有上次买的小雏菊。

喻凝换上新花束,坐在边上擦拭着照片。

明明在梦里还有很多?话想说,可到了这?里她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只是?默默听着母亲的念叨。

回家的途中,付春归问她今年想去哪里过?年。

这?个问题一下将?她问住。

“不是?去爷爷家吗?”

“我的意思是?,你想不想去哪里旅行?到时候叫上小年,咱们出?去玩玩。”

喻凝思考片刻,垂下脑袋:“不了吧,这?次休息了太长时间,还有好多?工作要处理。”

付春风看了看她,最后点头没多?说什么。

晚上,喻凝没继续留宿告别母亲后开车回了梧园。

这?些天?都和付春归住在一起,家里还有卢阿姨和小狗,很是?热闹。现在忽然安静下来?,她非常不适应。

把灯全部打开,放了些音乐才上楼进浴室。

第二天?她开始正常上班。

因为前段时间休假加请假,她落下太多?活,回归工作状态后就一下子忙碌起来?。

日?复一日?,排练开会又排练,只期盼着时间能过?得再快些。

直到过?年前两天?,她机械般重复的日?程被?突然找上门的宗岳打破。

好不容易维持的平衡被?扰乱,喻凝当然没给他好脸色:“让开。”

宗岳扬着笑?容,挡在剧院后门的出?口处:“凝凝,我当初说得没错吧,他们明家……”

“宗岳。”

喻凝打断他,冷冷开口:“再不让开我就叫保安了。”

宗岳摊手?退开一步,露出?一副无辜的模样。

“凝凝别再用这?种态度对我了,我是?真心喜欢你的,给我个机会。”

喻凝不给他任何?回应,直径从他身边经过?。

看着女人决绝离开的背影,宗岳提高音量:“喻凝,你知不知道明家已经完蛋了啊,宗明赫现在也死不见尸,你何?必呢?!”

说完,人已经消失在转角。

宗岳盯着那个方向发出?一声冷哼。

果然是?和那个野种待时间久了,没以前的规矩样子了。

不过?他有信心帮她掰正回来?。

……

喻凝回到车上,才发现自己的手?在不停颤抖。

她握紧又松开掌心,重复几次都没有缓和,最后崩溃地趴在方向盘上。

泪水毫无征兆地从眼眶中垂落,砸在大?腿上晕出?痕迹。宗岳的话在耳边围绕,恶心得她胸口发闷,只能扶着胸口低低喘气。

不知过?了多?久,放在旁边的手?机亮了一下。

她抬头看到是?大?哥发来?消息让她一起去爷爷家过?年。随手?回复了个OK,她退出?聊天?界面后盯着屏幕一下出?了神。

视线被?源源不断的泪水蒙住,手?机壁纸却越来?越清晰。是?两个人的脸贴在一起,占满整个屏幕。

爸爸说,因为她现在很幸福才不来?她的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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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明明自己一点儿也不幸福啊。

喻凝擦掉下巴处汇聚的眼泪,点开设置把壁纸换成了默认图片。

宗明赫这?个大?骗子,再也不想看见他了。

可动作到一半,她又停下来?。

指尖落在照片中男人的眉眼上,一点点描绘着他的模样。

这?段日?子对于?她来?说太痛苦了。

身边的人都小心翼翼,不想也不敢在她面前提起宗明赫这?个人,就连大?大?咧咧的何?向年也变得谨慎,说起话来?异常别扭。

可他们不提,自己就想不起来?吗?

手?机电视上经常有他的资讯:#奕合即将?宣告破产##奕合总裁宗明赫遇难内部面临重组#

各种新闻层出?不穷,甚至宗家的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将?他一并提及。

总有人会提醒她,宗明赫已经离开很久了。

喻凝缓缓埋下头,酸涩的痛感从心角冒出?。

她不敢去思考关于?宗明赫的任何?事,怕想到他现在还在冰冷的海水里,怕想到他再也回不来?了。

可就算他是?个骗子是?个坏蛋,她还是?好想他啊。真的好想好想。

……

大?年三十,喻家人照惯例聚在了一起。

饭桌上喻青想起新闻上那些糟心事,几次要和边上的喻凝说话但都被?喻恩维打断了。老?人不悦地皱起眉:“我跟你妹妹说话,你打什么岔?”

喻恩维抬起酒杯,和爷爷碰了一下:“爷爷,新年快乐。”

“……”

喻青抿唇,吃完晚饭都没能把话说出?口。

家人在客厅聊天?的时候喻恩维把喻凝叫到了二楼的房间里。

“大?哥?什么事。”

喻恩维把一个文?件袋递给了她:“凝凝,要是?爷爷和你说一些有的没的,你当耳边风就好。”

喻凝笑?着点头:“我知道的大?哥。”

她打开袋子,取出?里面的文?件:“这?是?什么?”

“这?是?宗明赫留给你的。”

喻恩维在她身边坐下,把其中几页翻开,指着上面的草图:“这?是?我和他之前投资的那块荒地。你有印象吧?”

喻凝认真看着,点点头。

那时候自己还怕宗明赫跟大?哥合作会是?要耍什么手?段……

“当初他来?找我的时候,我对地产是?没什么兴趣的,但不得不说宗明赫他很有投资眼光,前段时间这?附被?政府开发价值翻了倍。他的那部分是?留给你的礼物。”

“另外这?是?他让我转交给你的财产公证,他怕你不懂这?些,已经提前联系好律师了,他的固定资产都会转移到你名下。”

喻凝猛然抬头,愣愣看着大?哥。

喻恩维察觉到她的不安,拍拍她的肩膀:“别紧张,这?是?他很久以前就在准备的了。不是?因为这?次的事情……”

无论宗明赫出?没出?事,他都会这?样做。

“别担心凝凝,大?哥会尽力去帮助他的。”

喻凝嗯了一声,哑着声音朝他道谢。

零点,新年的钟声敲响。

阖家团圆的日?子家家户户都洋溢着欢乐。

喻凝和家里的兄弟姐妹站在花园里,她的小脸印在光亮之下,仰头看着天?空中燃起的烟花。

火光四散,她揣在兜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

以为是?新年祝福,低头随意看了眼,却发现是?一通未知号来?电。

手?机握在手?心里持续震动,心脏随着酥麻的频率重重的落下。她快点步走到花园的角落,接通了电话。

“喂?”

那头没有人说话,很安静。

晚风刮起,携着难以言语的念想吹向远方。

喻凝紧握着手?机,心中流转过?万千思绪,她晶莹的眸子随着烟火闪亮。

很久之后,她问:“是?你吗?”

那头不再是?死寂,好像也有风吹过?的声音。

是?他吗?喻凝也不知道。

她这?时候才发现思念居然会生长出?骨血,不知道从何?时起就霸占身体的大?部分,拔不掉也甩不走。

好像是?一次到槟城的时候,她就对宗明赫产生了依赖。在斗兽场里他弯腰帮自己洗手?,在雨林中他把自己抱进怀里,在海边他们亲昵地拥吻,那些时刻都藏着她心动的瞬间。

她必须承认,从那时候起宗明赫就成了她在乎的人,直至今日?,他已成为自己爱的人。

要如何?爱一个人呢。

细想起来?,她或许还没有宗明赫懂,甚至很多?时候是?他爱她更多?一些。

天?空骤亮,夜空变得斑斓。

在巨大?烟花之下,她默默对着那头道了一句:

“宗明赫,新年快乐。”

——

年后。

奕合集团的财务被?着手?处查,可它的问题牵扯到槟城到明家,事态严重不是?那么容易处理的。特别现在公司大?头都没在了,所以自救基本上是?亡羊补牢。

喻凝得知明家现在掌权的是?派瑞叔后,惊奇地发现自己周围莫名多?了一些人。

他们有的在暗处有的在明处,总之从不会在正面出?现,但她还是?细心地发现了。

心中的某种念头呼之欲出?,她的内心逐渐得到安抚,却又越发躁动。

所以她完全没有想到,会发生意外。

在奕合集团摘牌的那天?,喻凝提前下了班。到停车场开车准备回家的时候,她一直心不在焉,没注意到车库异常的安静。

走到车边,她翻找着钥匙。

忽然,停在旁边的商务车发出?一声轻响。

她下意识扭头,可还没看清是?什么情况,就有人捂住她的整张脸,将?她拖拽上了那辆车。

“唔!”

在隐秘的角落,没人发现她的异样,无声无息地结束了挣扎。

喻凝再次醒来?时,是?在一个陌生的大?房间里。

恐惧瞬间袭来?,她立马坐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被?绳索绑在了床头。

环视四周,她又迅速镇定下来?。

这?个房间很干净,甚至床头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水,不像是?有危险的样子。

看来?对方并不是?要将?她绑架撕票。

这?个想法,在大?约半小时后得到了证实?。

房间的门被?打开,带着眼镜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看到坐在床边的女人,露出?一丝惊讶很快又换上温和脸。

“凝凝,你醒了?我还以为你会睡到明天?呢。”

喻凝没想到他会做这?种事情,暗中动了动手?腕,没带一丝情绪地扫了他一眼。

宗岳走过?去,坐下把水杯递到她的嘴边:“别怕凝凝,只要你听话我不会伤害你的。喝口水?”

喻凝干涩的唇瓣紧紧抿着,偏开头把水杯撞开,水顿时洒下。

液体全部落到宗岳的手?上,他温润的面孔上露出?一丝阴郁。看到她抗拒的模样,抬手?掐住喻凝的下颌,在她的挣扎中把水喂到了她的口中。

“额咳咳——”

喻凝被?呛出?眼泪,用脚踢开面前的人。

水把她的衣襟浸湿,湿漉漉的感觉让她崩溃:“宗岳,你给我滚开啊!“

“你刚才听话把它喝了,不就没那么多?事情了吗。”宗岳放下杯子,站起身:“凝凝,奕合集团今天?摘牌了,锦城以后没有奕合了,也不会有宗明赫这?号人,你最好听我的话,在我身边待着。”

喻凝闻言怒视着他,咬牙切齿地:“你凭什么绑着我?!”

“我说了,我喜欢你啊。”

宗岳露牙不自然笑?起来?:“我不会伤害你的。”

喻凝看他隐在光亮下扭曲的嘴脸,深吸口气,“宗岳,这?样有意思吗?要是?我家人发现我不见了,他们马上就会和警察来?找我的。”

宗岳摇头:“凝凝,你还是?没搞懂。”

抬手?想去碰她,却被?她一下子躲过?去,手?悬在空中,他嗤笑?一声:“听好了,锦城变天?了,这?里,现在是?我宗岳的地盘,谁也进不来?带不走你。”

说完他就离开了房间,门从外反锁。

接下来?的两天?,喻凝都被?他绑在房间里。

宗岳确实?也没做什么,但要是?自己反驳了他说的话,他整个人就会浮出?阴戾的神情。

喻凝表面镇定,实?际上怕得都拽破了床单。所以她不敢激怒面前这?个死变态,只能选择沉默。

这?个方法还误打误撞成功了。

宗岳看她乖顺下来?,在第三天?将?她的手?松开,她的活动范围也扩大?到整个别墅。

白日?里,房子里就只有她一个人,但门窗紧锁,还有好几个摄像头对着她。

喻凝看了一会儿电视,朝摄像头道:“我要吃橙子,送点过?来?,我自己切。”

过?一会儿有人送来?橙子,是?已经切好的。

喻凝面色如常,看着电视吃起橙子。

下午,宗岳照常来?了别墅。

进门看到女人乖巧地坐在沙发上,他扬起满意笑?容,走过?去:“凝凝。”

喻凝咬了一口橙子,目光盯着屏幕随口问:“吃吗?”

宗岳没接,把西?服外套随意脱下:“你喜欢的话,我明天?再让人送些来?。”

“好。”

喻凝点头,终于?看向他:“可以送些菜吗?我想自己做饭。”

“他们给你送的饭不好吃吗?”

“不好吃。”喻凝抽出?纸巾擦了擦指头,忽然开口问:“你没吃过?我做的饭吧?”

宗岳顿了一下,观察着女人的表情,随后慢慢勾唇:“我明天?让他们给你送来?。”

次日?,新鲜的蔬菜肉类准时送到,同时还有一个阿姨,说是?来?帮忙的。

喻凝没理她,挽起袖子凭感觉开始做菜。

阿姨做旁边看着她操作,眉头越皱越深却也不敢直言。

等晚饭做好,阿姨把厨房收拾干净,悄悄看了眼桌上黑漆漆的饭菜锁门离开了。

宗岳回来?的时候,和阿姨露出?了一样的表情。

不过?他还是?坦然坐下,看着身边的人:“好厉害啊凝凝。”

违心说完,他目光落在她的手?腕处,俯身把医药盒取出?:“我先帮你换药,别留疤了。”

喻凝摇摇头:“先吃。”

“凝凝。”宗岳伸手?,语调比刚才强硬。

他要女人无条件服从他。

手?腕被?抓住,喻凝浑身都僵硬了。

在宗岳即将?掀起袖口的瞬间,她猛地站起身,捏住衣袖里滑出?的短刀,一下子对准了宗岳。

“滚开!”

“凝凝?”

宗岳神色大?变,推了推眼镜:“你在做什么?”

喻凝的手?不经意颤了一下,她踢开椅子往后退:“放我出?去。”

沉默半晌,宗岳冷笑?一声:“呵,我说你怎么突然要做饭呢。”

他直径朝女人走去,指着胸口:“胆子变大?了,都不像你了。凝凝,你敢插进来?吗?”

“站住!”

喻凝大?叫一声,把刀刃对准了自己的脖子:“放我出?去。”

“你想去哪?找宗明赫吗?”

宗岳见她的动作,脚步停下:“凝凝,你没看新闻吗,他尸体都该被?泡烂了!你乖一点,我那么喜欢你,我会比他对你好……”

“你根本就不是?喜欢我!”

喻凝吼出?声,努力控制着呼吸。

可这?些天?的委屈与紧张的情绪瞬间涌泄,挡都挡不住。她盯着面前的人:“你比不上他,你干什么都被?他压着一头,你只是?想利用我报复宗明赫,你这?个垃圾就能趁他不在的时候做这?些事情。”

手?臂颤抖着,刀刃擦破了她细嫩的肌肤,微弱的痛感刺激着神经。

要是?宗明赫在,她肯定不会受这?样的委屈,宗明赫才舍不得自己受伤,他更不乘人之危。

“宗岳,你永远都比不上宗明赫!”

“他就是?个野种,我怎么会比不上他?”

“他不是?。”

喻凝摇头,嘲讽开口:“你才是?最恶心的,自私自利的小人。他比你好比你强,要是?他在,你这?辈子就只能在他的阴影下。”

“喻凝你可真不识好歹。”

宗岳垮下脸继续逼近:“可惜他不在,哈哈哈,他也永远不会……”

“嘭——”

就在宗岳说到一半时,门口发出?一声巨响,把他的下半句话完全掩盖。

别墅的大?门在一瞬间被?撞破,门板摇摇晃晃地砸在地上。

“靠,津戈你动作能轻点吗?”

一道骂声响起。

宗岳扭头,看见破烂的门框中间突然出?现几道高大?的身影,而地上歪歪扭扭躺着几个守门的保镖。

为首的男人面容冰冷,如鹰一般的眸子直直扫视过?去,看到喻凝手?上的短刀和一点红色的痕迹,瞬间眯起眼睛,周身散发出?浓浓的戾气。

紧接着几个人就进了屋子,把错愕的宗岳一脚踹在地上,制服都死死的。

短刀骤然落地,喻凝的眼泪哗地落下。

“宗明赫?!”

接着,她被?拥入一个日?思夜想的拥抱里。

她抽泣起来?,贴着男人的胸口感受他的心跳:“你、你呜呜你怎么才来?啊…”

宗明赫弯腰紧紧拥住她,低沉的嗓音带着满满的歉意与心疼:“对不起,宝贝对不起。我来?晚了。”

确认了是?温暖的,是?真实?存在的。

喻凝抓住他的后背,像发泄又像倾诉:“宗明赫、我讨厌死你了!”

“嗯,我最讨厌。”

宗明赫低头亲了亲她的泪痕:“别怕,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喻凝哭着点头,她知道。

再也分不开了,她的宗明赫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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